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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美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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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彩子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说:“可能有,先过来再说。”
===========================================================================嘉兴城,温府。温老爷七月十八就满五十岁了,因为是整寿,加之老太太向来爱热闹,定要叫他大办一场。他性子最是孤僻,本不欲做寿,但为使老太太高兴,与凤楼商量了几日,决定在府内随意设几桌宴席款待亲朋好友,叫老太太高兴高兴即可。但因着长子凤台的缘故,城中拍须溜马之人听闻温老爷要过寿,纷纷闻风而动,流水般往温府送礼,温老爷烦不胜烦。恰好此时凤台也遣人从京城送来几车的礼物,大至珍奇罕物,黄金珠宝,小至挂面京枣,真是吃的,喝的,穿的,戴的,无一不精,无一不备。
除去礼物之外,还有凤台的手书一封。上写本欲返嘉兴城为父亲祝寿,奈何近来颇为李中堂李大人所看重,时时要召自己前去议事;又道自调任武选司后,每日里机务繁忙,从早到晚无一刻闲暇,因此无法到父亲面前尽孝心,行孝道,因此搜罗了些玩意儿着人送去,以尽孝心云云。他这一封家书洋洋洒洒数千言,多有抱怨之语,细细品来,字里行间却尽是自满与得意。
温老爷哪有看不出的道理,当下火冒三丈,礼物也不叫卸车,将京中来人唤到书房痛骂一顿。骂完,当即修书一封,交与来人,叫人将那几车礼物又都拉回去了。来人走后,温老爷余怒未消,在书房内转了两转,叫来管家吩咐道:“把这几日亲朋好友所送的礼物都一一退回去,同他们说今年不办了!”
原先已经收下的礼,又要退换回去,岂不是打送礼人的脸?但温家人皆知他为人孤傲,行事素来乖张,为难半响,问道:“今年风调雨顺,各处庄子的庄头及庄民们也送上来好些寿礼,皆是些野物土产,有青菜萝卜,粗粮挂面,土鸡野兔……这些也要退回去么?”
温老爷很是为难,皱眉想了一想,道:“庄子里送上来的都收着,请他们七月十八日那天来吃酒席!”
于是亲朋好友的礼一一退回,仅留下温家各处庄子的庄民所送的不值钱的土物,又吩咐下去,但凡是温家庄子上的庄民,到七月十八那一天均可至温府赴宴。
到了七月十八那一天,凤楼穿戴整齐,与父亲立在府门口恭迎宾客。府门一打开时,好家伙,乌压压一群男女老少庄民就呼啦啦拥进府内,看到温老爷立在门内,纷纷跪下给寿星磕头。温老爷看着面前跪成一片的庄民,拈须大笑道:“好!好!”弯腰把跪在最前排的几个庄头亲自扶起,连声道,“快请起!快请起!”
几个庄头们爬起身,温老爷又问今年收成如何,日子过得可还顺遂,家中儿女是否孝顺,眼下七月里农忙时节,田里的活儿可还能忙得过来,把几个庄头给感动得涕泪交加,拉住温老爷的手,道:“托老爷的福!咱们日子很过得下去,所以老爷过寿,哪怕天上下刀子,咱们也要过来给老爷磕个头。田地里的活儿耽误个半天一天也没有给老爷磕头要紧!”说完,回头往人群里呼喝,“大驴子二驴子,三春四春五春!快来再给老爷磕个头!”
一溜五个半大的孩子就从人群里挤出来给温老爷重新磕了三个响头,那个最小的丫头跪在地上,却从怀里滚落了两三个开口石榴,她忙又爬着四处去捡石榴。她爹断喝一声:“跪好了,没规矩!”小丫头吓了一跳,忙缩回爪子。
温老爷哈哈大笑:“好!好!”拉住那五个孩子的爹,回头与凤楼道,“这邢来敏是我早年外出游历时,在松江府救下的小丐,见他衣食无着,着实可怜,就把他带回桐城,后来又跟着我来了嘉兴城,去了庄子里给我看庄子。如今日子也过得这般红火,一样的娶亲生子,一群儿女也孝顺,比我还有福气。”言罢,拿眼梢扫了扫凤楼。
邢来敏忙笑:“老爷这是哪里话?咱家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猴儿如何与二爷五爷比?二爷自不必说,便是五爷,手上的几家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谁提起来不要夸上一声!”
温老爷又哼笑一声,拿眼梢将凤楼乜上一乜。凤楼总是被父亲这般明刺暗讽,被拿去与人家的孝子贤孙作比较,心里头是十分的不耐烦,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嬉皮笑脸地站在一旁,装作听不懂父亲的话。
温老爷与几个庄头把臂言欢,向诸人一一问好,又叫凤楼去搀尚未起身的庄民。凤楼依言,上前将庄民们一一拉起,轻声问好寒暄。他本是养尊处优的贵介子弟,兼之容貌如玉,目似朗星,一身锦衣华服,言语斯文,端的是神采飞扬,气度闲雅。人群中颇有几个年轻的小媳妇,未等到他到跟前,便已纷纷羞红了脸。
他眼睛往人群中略睃了一睃,心里便先叹了一口气。一群人里头,竟没有一个齐头整脸的。倒有个搽了满脸通红胭脂的半老徐娘斗胆向他抛了个不太明显的媚眼。风骚倒也风骚,只是人忒老了些,两个颧骨也高得忒过分了些。
将跪地的庄民们拉起身,又一一寒暄毕,趁人未留意时,悄悄摸出帕子,把十根手指擦了擦。等擦好,忽觉有人看往这边,再一抬头,便对上了温老爷一双冒火的老眼。凤楼心道不好,慌得咳嗽一声,避开温老爷的眼睛,垂首看自己的脚尖,等着挨训。
温老爷隐忍不语,叫几个管家把庄民们引到摆酒席的前厅,看门口人走光了,这才对他冷喝一声:“进去好生伺候着!若出了什么差错,但凡有一个不满意的,我便先剥了你的皮!”
他早就巴不得这一句了,闻言登时来了精神,把长袍一撩,带人疾步往前厅去了。
第55章 22。9。28
宴席摆在温家花园内的宴客大厅内,因为人来得多,足足摆了十五六桌。花园内到处都是人头,庄民们三五成群,细品花园风景,暗暗赞叹温家的富贵。有早年伺候过老太太的,便来找凤楼,要去内院去给老太太磕头请安。更有顽皮小童上蹿下跳,这里掐朵花儿,那里上树捉鸟。还有几个趁人不留意,下到荷花池子里去采莲蓬摸鱼虾。各处都是闹哄哄,乱糟糟,温家家下人等无不叫苦连天,唯温老爷高兴不已,道这是家道兴旺的人家才有的热闹景象。
温家小厮家丁以及闲人全都被叫来充当了送菜的小二,个个忙的满头满脸的汗,人手还是不够。到后来,凤楼亲自撩了长袍上阵,这里帮忙上坛酒,那里帮忙递盘菜,庄民们看到他,哪敢端坐着让他伺候。年纪轻的,向他弯腰行礼说客套话;年纪大的,捉住他拉手拍肩说笑话,不过一时,他也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偏今天是长袍里衣两层衣衫,苦不堪言。
待宴席的菜终于上完,凤楼这边才稍稍闲下来得以喘口气时,又听闻账房仇先生有请,遂拉过一个抱着酒坛子上酒的管家交代了几声,随着人去了。
温老爷坐在正中的一桌上,已然喝得半醉,正与几个庄头谈天说地,一回头不见了凤楼,皱眉身后的老岳:“他人呢?”
老岳指着远处花园月亮门前正与账房先生说话的凤楼道:“五爷忙乱到现在,才刚被仇先生叫去说话,怕是有事商量。”
温老爷闻言倒高兴了起来:“他今儿倒舍得出了些力,要赏!”看见桌上新上来的一盘酱烧肘子,吩咐道,“他忙到现在,只怕饭也没来得及吃,把这盘肘子端去赏了他。”
账房先生仇万里等来凤楼,见他长袍塞到裤腰里,前襟背心俱被汗水打湿,不禁笑道:“五爷今天受累了。”
凤楼掏出帕子擦汗,问道:“什么事?”
仇万里见日头正毒,抬手指向一旁,道:“五爷不妨到一旁说话。”凤楼点头,与他一同走到近旁的一株大榆树下,仇万里捧出账簿,向他禀报了几项临时增加的大宗支出及一些工薪柴米上的琐事,又笑道,“不想今天竟来了这许多人!”
凤楼苦笑:“老爷子高兴,还有什么好说的。”
仇万里又道:“老爷早上有交代下来,待宴席终了后,叫再给每家发放十两纹银……今天来的人有一百五六十口,六七十户人家,再加上这十几桌宴席,此次出项至少得有——”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地见老岳端着一盘肘子过来,凤楼暗暗叫苦,面上不动声色,只与仇万里笑说:“六七十户人家而已,照吩咐送便是。”
老岳端着盘子走过来,先躬身给凤楼行了个礼,笑嘻嘻说道:“五爷,这是老爷赏的。老爷说五爷忙了这大半天,连饭都来不及吃,因此特地赏与五爷的”
七月里正是最热的时节,这一天自然也是暑气逼人,日头也毒,凤楼正口干舌燥,哪里愿意吃酱烧肘子这等油腻的东西,但是父亲赏的,不得不接。面上作诚恐诚惶状,伸双手接过来,也不用筷子,拿手抓起来,当着老岳的面咬下一口。肘子烧得软烂入味,只是没多大胃口,暗暗皱眉,勉强咽了下去。老岳问:“如何?”
凤楼拿着肘子,微微躬身,笑道:“老爷赏下来的,儿子心里欢喜不尽。” 老岳很是欣慰,端着托盘转身去了,凤楼招手唤来水生,叫他飞跑去沏杯浓茶上来。
仇万里在旁低声笑道:“这世上还有比咱们家庄民日子更好过的?去年还是每家五两,今年就变成十两了。所以这些人每年都拖家带口,哪怕再忙也要跑来给老爷磕头……说句大不敬的话,一堆人里头,诚心来给老爷磕头的不少;贪图老爷赏银的,估摸着也不在少数……”
仇万里正在凤楼耳朵边上说话,忽见打从那边的月亮门外走进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眷来,转眼又见凤楼眼睛一亮,对着那群女眷中的一个人招了招手,唤道:“过来过来!”
女眷中走出一个年轻女孩儿出来。女孩儿一袭淡粉月华裙,脸上两个小小梨涡,见人未语先笑,一望便知是温柔可亲之人。因人多,那女孩儿颇为害羞,待忸忸怩怩地走近前来,轻声问凤楼:“你唤我来作甚?我还要与老太太去送客人呢。”
凤楼皱眉:“送什么客人?外头人这样多,怎么叫你也出来?”
女孩儿笑道:“老太太今天高兴,坐不住,人家过去磕头请安,老太太竟然亲自送出来,说话又说得忘了情,把人送到花园里来了。”
仇万里听他二人说话,见他二人神态,便知道这女孩儿大约是他新抢来没多久的三姨娘月唤了,因不及避开,便上前与月唤见了个礼,唤了一声:“三姨娘。”
月唤见这仇万里身形干瘦,一脸的精明相,这么热的天,却身着绸布长衫,一身文人打扮,周身气度与府内一众人等不大相同。晓得他大约是府内有头有脸的管事人物,本想与他说句话来的,但他一声“三姨娘”一出口,她又不想理睬他了,只略略点了点头,转头问凤楼:“你唤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凤楼把猪肘子送到她唇边,笑道:“有个好东西,特意给你留的,恰好你过来了。”
她一看,登时眉花眼笑,不及多话,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个仇万里,踮起脚尖,双手捧住凤楼的手腕子,就着他的手,张口就咬了一口肘子肉下来,嘴里嚼了嚼,咽下去,说:“好吃好吃。”
凤楼也是喜笑颜开,柔声问:“好吃么?再来一口。”
她依言,又上去咬一口下来,凤楼看她吃得香甜,忍不住也学样咬了一口。水生端来凉茶,凤楼接过,饮下半杯,再把剩茶递到她唇边,她吃吃笑了一声,也伸头饮下一口。二人相对而立,慢慢吃着肘子,喝着凉茶。隔了半响,凤楼忽然探手摸了摸她的袖管,问:“你袖子怎么沉甸甸的,里头装了什么?”
她得意洋洋地笑道:“适才在老太太那里与几个庄子里来的小孩子们斗草,她们小孩子哪里斗得过我?倒让我赢了两个石榴。”嘻嘻笑了几声,“我叫静好替我剥了,装在身上,想吃的时候便可以摸出来吃。”
凤楼啧了一声,屈指往她脑门上一凿,嘴里却没说什么话,只是望着她鼓鼓的腮帮子笑了又笑。
仇万里站在一旁,听这一对年少夫妻说话,浑身如坐针毡般不自在,一张面皮不知怎地又红又烫。本想远远走开,避到一旁去,奈何挪不动步,只能呆呆听着,痴愣愣地看着。心想真是奇怪,在旁人看来这样肉麻又轻佻的举动和言语,他夫妻两个却这样旁若无人地说出口,做出来,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小事情,也不怕别人笑话。他心里一边觉得人家肉麻,一边又想,要是某一日自家也能娶到这样的佳人,与她这般恩爱,那便死也无憾了。
倒是月唤察觉到他的一脸呆相,转头问他:“你看着我做什么?可是也想要吃石榴?”手伸进袖管里,摸出一个打了死结的帕子出来,小心翼翼解开,抓一把红如玛瑙的石榴籽出来,递过去,“喏,送你一把。我吃过了,甜得很。”
话未落音,脑门又被凿了一下。凤楼先是噗嗤一乐,忍不住就笑出了声,笑毕,却又慢慢皱起眉头,尚未及出口训斥月唤,仇万里已看到他的脸色,心中便是一凛,急忙退后数步,佯装查看手中的账簿,不敢再瞄她一眼。
凤楼皱眉不悦,与月唤不耐烦道:“这肘子送你,你拿去找老太太去吧,快走快走。”
月唤摇头道:“我已经吃过饭啦,我不要啦,会把我的手和一身衣裳都弄油的。”
凤楼摆手赶人:“晓得了,去吧去吧。”
她已走开两步,突然转过身来,小跑回到凤楼身旁,捉住他的手腕子,张嘴又咬下一大口肘子肉才走。
转身之际,留下一阵淡淡香风。凤楼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追上去,在她耳边交代道:“客人见好,不许乱跑,回去等我。”
她斜睨他一眼:“等你作甚?”
凤楼看住她,慢条斯理道:“我带些樱桃去给你吃。”
“什么!”月唤惊喜交加,“这个时节,七月里,还有樱桃吃?你不是骗我?你不是骗我?”
凤楼又笑了一笑,把肘子递给水生,取帕子慢慢擦手,口中却阴阳怪气地赶她走:“快回去快回去。”
月唤想想,叮嘱了他一声:“你早些来啊!我最爱吃樱桃啦,你多带一些来啊!”两手拉着飘扬的淡粉裙裾,蹦蹦跳跳走了。
仇万里飘忽的眼神忍不住又追随她的身影而去,凤楼轻轻一声咳嗽,他吓了好大一跳,立时回过神来,再也不敢耽搁一下,夹着账簿,找了个由头飞快跑了。
等到傍晚,庄民们吃饱喝足,又去领了银子,个个心满意足,这才一一告辞离去。温老爷也因为心中高兴,吃了个烂醉,扶着老岳回房歇息去了。凤楼心急火燎地指挥人收拾完残局,其后三步并作两步,往月唤的小院子急急赶去。
月唤本来要睡午觉的,因为想吃樱桃,竟然睡不着了,先是独自在书案前练字,等了一时,不见凤楼过来,心里暗暗着急,把笔一扔,端着针线筐跑到门口葡萄架下坐着,找了花绷子出来心不在焉地绣花,一边眼巴巴地看向门口。
李大娘问她:“今天不用去歇午觉么?”
她摆手:“我不困,不用啦。”
好不容易把凤楼等到,他才进院门,她把花绷子一扔,欢天喜地迎上前去,问:“我的樱桃呢?我的樱桃呢?”看他两手空空,忙又去翻他的袖子,袖子里只翻出一只荷包。荷包也解开来,倒出一把碎银子,樱桃却是一只也没有,心里便有些失望起来,把他的荷包连同碎银子往他手上一丢,“我就知道你骗我,这个时节,哪会有樱桃吃。呸。不吃啦,我回去睡午觉啦!”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凤楼嘿嘿一笑,上前去一把捉住,打横抱起,低低道:“傻妞儿,放心,樱桃有的是,五爷给你现种去。”静好与倩惜正拎着一茶吊子热水过来准备泡茶,远远地见李大娘向这边摇手,又见月唤人在凤楼怀里,两条腿腾空乱踢蹬,唬得忙转了个向,拎着茶吊子一溜烟地往厢房里跑去了。
静好与倩惜无事做,便泡了茶吃点心说闲话,李大娘则去院子里收拾月唤的针线筐。正屋里起初还没什么声响,渐渐地,便听月唤在屋内拔高了声吵嚷起来。李大娘觉得好笑,便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去偷听,只听凤楼正在笑:“傻妞儿,这不是?这不是樱桃?一个又一个。后背及胳膊腿儿上可也要几个,五爷给你再种一些?”
接下来便是月唤一声叫嚷:“呸呸呸,我和你拼了,臭不要脸的骗子——”
李大娘听了半天,依稀听出这二人是为了吃樱桃而吵架,心下甚是奇怪,这个时节,樱桃不是早就过季了么,哪里还有什么樱桃吃,为这事吵闹许久,至于么。
直到晚间,李大娘等人才在月唤的脖颈处看出端倪。大热的天,月唤却给自己加了件大衣裳,把自己穿裹得严严实实,手中的一把团扇时刻不离脖颈。她越是这样遮掩,李大娘等人的眼睛就越要往她的脖颈处睃。用饭时,李大娘把她手中的团扇夺了去,她这下再也遮掩不住了,众人看得分明,身上各自一阵肉麻。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倦怠期,各种想罢工,嘿嘿嘿……
第56章 22。9。28
温老爷的寿才做完,转眼又是卿姐儿的生日。卿姐儿多病多灾,不知道能捱到几时去,凤楼每思及此,便觉心痛不已,是以把她的生日办得极是热闹。美婵自然知晓他心中所想,亦是伤怀,不能自已。
卿姐儿生日那天,美婵娘家亲戚来了无数,借着向老太太请安的时机,一个两个觑了眼睛偷偷打量月唤,把她看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午后,宴席终了,女眷们去花园听戏,她听不大懂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的是什么,但老太太兴致高,她也只得勉强陪着来客。一众女眷说说笑笑,拉着她的手,夸她衣裳式样好看,料子难得。待跟着她的静好一错身,便叫她“不巧”听到几句能把人气死的辣言辣语。
诸如:“长得倒也还过得去,比姓瞿的要强上几分,听说尚未进门时便与五爷成就了好事……到底是乡下小地方出身,不懂礼数,面子也不要,咱们女子的名节,在她看来,大约一钱不值……”
又诸如:“凭着一张脸蛋勾搭上了五爷,得以攀上高枝,成了温家三姨娘……说是说五爷犯浑抢亲抢来的,她一家子却是连官也没去告,想必心里头欢喜都来不及了……五爷性子大方,手头散漫,于银钱上向来不大在意的。她爷娘靠了这个女儿,也不知多少好处,真是一桩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她初初气得发抖,几乎要跳出去和人家拼命,想着到底是卿姐儿的生日,不能丢温家的人,生生忍住了。待到戏也唱罢,她托词头痛,逃回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气,闷闷嗑着瓜子,想了半天的心事。
到后来,自己就开解自己:明明错的是那些背地里嚼人家舌头的长舌妇,我若为那些长舌妇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亲者痛而仇者快?设身处地为许氏美婵想一想,我虽是被他抢来的,但在她看来,却是我抢了她的丈夫……假若现在有个人把我所爱之人拐走,把他给拐走,使我处于看他一眼都难的境地,那么,我也要恨那个人,把那个人当仇人看的。唉,认真论起来,却是我对她不起,算了,不与她计较了,今后躲着她就是了。
一把瓜子嗑完,她也终于想通了,这事便闷在了心里,再没向谁提起过。卿姐儿过来,她还是照旧与之玩耍,哄她吃饭。
李大娘却不大乐意看见卿姐儿来,三番两次提醒她:“卿姐儿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你待她再好,她心里只有向着自己亲娘的,你图个什么?当着五爷的面和她敷衍一下也就罢了。五爷现今都没有个儿子,一个病歪歪的、活一日少一日的卿姐儿都被他当成了心肝宝贝肉,稀罕八宝物。他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急得冒火。你和他这样喜欢小孩儿,自己赶紧生养一个出来,不是比什么都强?”
无论旁人怎么说,她只笑笑,并不答话,以至于无人知她心中所想。其实她是一根筋,心思简单得很,想的并不复杂,无非是卿姐儿乃是凤楼视之如珠如宝的女儿罢了。她想,这大约就是爱屋及乌吧。
但老太太对她却满意的很,时常与人说道:“她不为美婵所喜,却还愿意善待卿姐儿,是个心地良善的好孩子。”
卿姐儿的生日过完,终于挨过了暑热难耐的七月,日子过到了初秋的八月。
凤楼允了她八月十四那一天一同去小灯镇钟家送节礼,她自是高兴不已。打从八月头上起,她就着急起来,天天盼着日子快些过去,能早日回去看望阿娘。好不容易捱到八月十三那一天,节礼都已备齐,她便拿了礼单一一核对。
因凤楼此次备的礼颇为丰厚,礼单列了老长一串。礼单上的字,十个里头她勉强能认到一半,正费力看着,李大娘却突然自言自语道:“咦,怎么摆在书架上一只缠枝莲纹瓶不见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摆在上头的。”眼睛在屋内来来回回睃视了一遍,没看到,就问静好和倩惜两个,“你们把瓶子放到哪里去了?”
静好正在烫衣裳,闻言头也不抬,道:“我这两天事情多,没留意,你问问倩惜。”
倩惜的婶娘昨天过生日,把她接出去过了一天,今天再回来时,就挂着一张脸,眼皮也隐约有哭过的痕迹,静好晓得她在叔父家必定又受婶娘的气了,遂替她把事情都做了,叫她一旁歇着。倩惜正坐在葡萄架下想着心事,听李大娘问她话,忙摆手道:“不要问我,我昨天一天都不在,哪里会知道?横竖我没拿,也没看到。”
李大娘一听,眉毛一竖,发作道:“我还没开口,你就先说了一车的话堵我!没说你是贼,你急着辩什么?”
倩惜不敢还口,李大娘生气道:“这院子里素来清净,只有咱们几个人,却能把这么大的瓶子给弄丢,真真是笑死人,五爷回来,看你们怎么说!”
月唤听她不住口地抱怨,忍不住问道:“是那只没脖子的胖瓶子么?”
李大娘闻言倒噗嗤一乐,道:“正是。底子是绿莹莹,绿莹莹的,绿底子上是大朵的缠枝红莲,你哪里看见了么?”
月唤摇头道:“我也没留意。不过一个瓶子罢了,怕他责罚,再去外头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不就成了么。”
李大娘拍手道:“我的姑奶奶,你说得倒容易!这瓶子听说是五爷花了二百多两银子不知哪里淘换来的古董,我上回听五爷说了一遍,后来又忘记了。反正不是宋时候的,便是唐时候的,几百年前的东西,世上只怕统共也没有几只了,哪里是你说买就能买到的!”
月唤一听,倒吃了一大惊,讶道:“啊哟,那个傻不啦叽的瓶子竟然要二百多两银子?!”遂放下手中礼单,和她们三个人一同在屋内翻找,连角角落落都查看了一遍,始终没能找到。
李大娘心慌意乱,道:“不好了,咱们院子里招了盗贼了,只怕还是个家贼!若是旁的东西倒也罢了,这瓶子五爷亲手买回来的,时不时地要赏玩一番的,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又逼问静好与倩惜,“若是你们哪个打碎的,只消老老实实和我说了,我定然帮忙求情,求五爷从轻发落,或许认个错就能了事的。若是一味隐瞒,到后头被我查出来,只怕就不好看了。”
这一处小院子向来清净,难得有人过来,月唤猜测无非是静好与倩惜擦拭书架的时候不小心碰翻打碎,害怕凤楼怪罪,因此偷偷收拾丢掉了,眼下李大娘叫嚷开来,她两个如何还敢开口承认?又见李大娘连气带吓,连脸色都变了,心下颇觉不忍,便安慰她道:“罢了,莫要再找了,就和他说是我不小心碰翻在地打碎了。”
李大娘道:“你今天帮忙圆了过去,只会把这盗贼的胆子惯得更肥,那么下一回人家再偷东西呢?难不成都要你来顶缸?那咱们这里成了什么了?贼窝么?传出去好听么?”
月唤想想也有道理,只得道:“等我明天从娘家回来再细查罢,否则闹得乌眼鸡似的,明天怎么随我回去?”言罢,自去点检她的礼物去了,竟像是没怎么将失盗一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李大娘想想也是,她为了回一趟娘家,欢喜了这些天,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只怕她心里也不得安生。遂打定了主意,待中秋节过后,定要把这件事情给查个水落石出。
晚间,凤楼过来,见李大娘时不时地便要将静好与倩惜二人瞪上一眼,被瞪的那两个人也都苦着脸,一副要哭却不敢哭的模样,随口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李大娘张了张口,才要说话,月唤就已经蹬蹬蹬跑过来了。
她怕凤楼要责罚静好与倩惜二人,因此抢上前道:“是我把你买来的那只缠枝莲纹瓶摔碎啦,实在对不住,我并不是有意的,请五爷莫要怪罪人家,人家下次再也不敢粗心大意啦。”言罢,低眉敛目,裣衽款款行了一礼。想一想,这瓶子价钱太贵,只怕这一礼还不够,便又缓缓抬首,向他俏皮地眨了眨一只眼睛,含笑不语,只静静看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娇笑又眨眼,只是本能觉得这样看起来会很可爱,而他必定也就会怜香惜玉,再也开不了口训斥自己。她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把她拥在怀内,极尽缱绻极尽缠绵地亲她的睫毛和她的小梨涡。他纵然不说,但她心里却晓得,他必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长睫毛与小梨涡的。
所以,这样一轻笑一眨眼,他必定会留意到自己的长睫毛与梨涡罢?
果然,如她所料,祭出这两样终极法宝出来,凤楼全身的骨头即刻酥软了大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咳嗽一声,垂首半响,方向静好等人略一摆手,道:“知道了,都出去。”
李大娘觑着老眼留神看凤楼脸色,见他面色淡淡,也看不出是喜是怒,但听他语气却似乎有些不善,生怕他对月唤发怒,心中暗暗叹气。
静好等人转身退下,月唤也敛目垂首地跟了出去,凤楼将她一把扯住,喝道:“傻子,你给我留下。”
月唤傻乎乎地问道:“你不是说都出去么?我正好要去灶房里看今晚吃什么,你留我下来做什么呀?”
凤楼捋了捋袖子,呲牙一笑:“留下你做什么?败家妞儿,既然打碎我心爱的宝贝,留下你自然是要……”伸手捏住她的尖尖下巴,居高临下地看住她,使她移不开眼神,手才从她的下巴上松开,替她把几缕柔软的发丝撩到耳后去,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抚了一抚,再自上而下地由她的脸颊滑至唇角,最后停留在她淡淡粉红色的唇瓣上,黯哑了嗓子,低低笑道,“……自然是要教训你一顿,晓得么?”
第57章 22。9。28
礼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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