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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海更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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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完全升了起来,海边微风有点咸,任真拿起那束花,接着用力将它抛入了海中。
过往种种,全部不再计较,活下来的人需要好好继续人生。
海里忽而吹来一阵劲风,那束小花太轻了,还没接触到海面便被吹着往回赶,偏离了原有航线,似乎被命运操纵,越过了任真,刚刚好砸到一个人的脸上。
任真从石头上站起来,转身的前一秒像是忽而有了一种预感,心头一颤。
她穿了黑色的露肩连衣裙,裙边被海风吹得不断摇摆翻滚,锁骨连成了一线,头发披散在肩头,显得人唇红齿白,清清冷冷。
似乎变了许多,长高了一点,又好像一点都没变,眉梢吊着的那一股子坏劲儿,半分不改。
杨威漠然从她身边走过,没说一句话。
那束花被他捡了起来,对准大海,漫不经心地扔了下去。
大概谁都欺软怕硬,这回顺顺当当,没出任何差错。
太阳照常升起。
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女孩的踪影,空气里留下点若有若无的气味。
有两个小孩隔着老远踩在石头上喊他:“杨威哥哥,回来吃早饭啦!”
喊完以后小女孩忧心忡忡地嘀咕:“我刚好像看见了上次那个女人,完了完了,她要来跟我抢杨威哥哥女朋友的位置了。”
“不是啦。”男孩跟她保证,“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啊,刚才那个姐姐要漂亮很多诶……”
说完以后忍不住脸红,接着脸皮就被人揪了一下,杨威天生会欺负小孩子,“漂亮怎么了?那也是我女朋友。”
他看着任真离开的方向,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个冷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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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真选了计算机专业,整个暑假都在接活赚钱,开学的时候,她带着任多多从地下室里搬了出来,终于能见到点阳光。
计算机系的女性是稀有品种,她这种长得漂亮的更是百年难得一遇,不断有人在论坛或万能墙上问她的信息,任真被各种陌生人骚扰的烦了,拍了几张任多多的背影照片传到朋友圈里,配文:开学我大二,儿子也快上幼儿园了。
空荡荡的朋友圈,就只这一条。
当然没人信,不过从此骚扰的人也少了很多。
校园里流传着这个清冷美人的传说,她只和同班级的几个女生走得近,那几个女生被重金诱惑,在期中考试以后不由分说地把任真劫持进学校附近一家酒吧里去。
班级活动,总是不参加的话也不太好。
任真不想喝酒,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疯,有几个老油子一般的男孩拿着颜色奇奇怪怪的酒上来搭讪,都是其他专业听说之后跑来瞻仰一下学校女神。
那几个男生围在她旁边喋喋不休,任真不答话,只是偶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眼睛半眯着,显得人有些迷离,她气质很孤傲,就衬得那几个小男孩跟个烦人的大型犬一样。
灯光调的很暗,大学生又特爱闹腾,显得吵闹非常。
吧台旁边坐了一个人,正在跟调酒师闲扯。
任真转了下脑袋,瞥见那个人的背影,才转了一半的脖子就定住了。
她稍微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往前倾,紧紧看着那个方向,接着歪了一下脑袋。
那人似乎有所感应,在同一时间也转头看过来,两人隔着重重人群,沉默不语地对视着。
有其他系的女孩子凑过去,笑意盈盈地和他说话,勾走了他的目光和注意力。
任真抿了抿嘴唇,可能因为不开心,眼尾微微向下扯着。
这时候周围同学忽而猛烈爆发出了一阵掌声,全都冲着任真这个方向,还有人吹口哨,半路跑了气,就变成了可笑的嘘声。
不知道是不是在玩什么大冒险的游戏,她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高挑的男生,脸红红的,紧张站在了任真面前,声音很大,“你好,请问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杨威听见了嘘声,再次转头看着任真、看着这出闹剧,他的嘴角噙着笑,眼睛里却满是冷漠的意思。
嘘声越发的大,酒壮人胆,那个男生继续说道:“我喜欢你很久——”
“不好意思。”杨威拍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肩膀。
男生疑惑回头,他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偏向门的方向,声音有点冷漠:“请你让一下。”
有同学认出来,迟疑张口:“这…酒吧的老板啊?”
长得可帅了,女同学都喜欢跑过来专门找他玩。
告白被打断是一件很让人羞恼的事情,那男生涨红了脸,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谁啊?”
杨威没说话,极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已将耐心耗尽,手上稍微一用力,那男生就被推得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
所有人屏息,只剩下了嘈杂吵闹的音乐声。
杨威低头,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刚才把人家小男生赶走的时候显得很凶,这会儿却莫名多了点垂着头认错,有半分委屈的味道。
任真收了下自己的东西,偏头对同学说道:“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接着她起身,绕过了微微弯着腰的杨威,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杨威直起腰,背对着她,语气有点不耐,“喂……”
这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随时都要打起来一样。
学生们天生热爱看八卦,恢复了叽叽喳喳的交流,不过都拿着眼角余光瞄他们两个人。
任真并没有没回头看他,不过到了门口,就有两个服务生紧张地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都有点尴尬,“嫂子,您要不再坐会儿吧……”
她定住,叹了一口气,明明没喝酒,脸上还是有点泛红。
手机疯狂震动,她的朋友全程目睹,都在兴奋又疯狂地质问她和帅老板的关系。
杨威还站在那边,嘴角轻轻上扬,看上去有股张扬又得意的坏劲儿,专门等着看她丢人。
任真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骂了一句脏话,不过音乐声在此刻突然变大,震得人头脑发昏。她果断往回走,略低着头不理会各色目光,到了杨威身前,抓住他的手。
这次一路畅行,服务生都自觉让开道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板被人拐走,眼神里都有点茫然。
刚才跟杨威说着话的女孩面色不善,掐住服务员的脖子不断摇晃,“你跟我保证你们老板没女朋友的!你快给我解释,你是不是想骗我过来花钱!奸商啊操!”
服务员连连求饶,“哥啊,我真不知道这女的哪儿冒出来的……”
总之就是突然出现,全然没有道理可以依循,把他们原本清心寡欲的老板,变成了死流氓。
36、终 。。。
出了酒吧一条巷; 再拐个弯就到了地铁口,任真步伐匆匆; 杨威就在身后不紧不慢跟着; 猛地一看就跟个深夜尾随少女的小混混一样。
地铁四站,再步行二十分钟; 才能到她家里。
夜里已经微微有了凉意,任真套了件薄外套; 杨威就一件黑色的短袖; 他收紧手臂,漫不经心抱怨:“冻死了。”
任真没理他; 只顾着闷声往前面走; 偶尔停了脚步; 听一下后面杨威的脚步声。
她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 不过也够她们两个住的,任真站在门口懒得掏钥匙,直接敲门。
任多多又在客厅偷偷看动画片; 听见声音便连忙关掉了电视机,一路小跑着过去开门。
睡在沙发上的猫也悄无声息跳了下来,见缝插针的就要往门外面钻,被堵在门口的任真用脚推回去。
任多多教训它; “威威!外面坏人很多的; 你不要老是想着乱跑哦。”
然后任真推门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男人。
杨威弯腰把那只破猫抱起来,接着低头看震惊的任多多; 轻声问他:“你刚叫它什么?”
任多多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看任真又看看他。
末了,他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对自己以后在家里的地位很忧心。
那只猫有点老了,前面的爪子还残缺了一部分,不过倒是很乖,窝在他怀里就不下来,偶尔动一动耳朵,呼噜声很大。
任真去洗澡,杨威抱着猫,国王巡视领地似的把这房子都挑剔了一遍,接着去阳台上打了个电话。
过了没一会儿,有个人贼眉鼠眼敲门,将行李箱递给杨威。
是他酒吧里的小服务员,遮遮掩掩问他:“哥啊,你是不是给……包了啊?”
杨威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薅了一把他戴着帽子的脑袋,“你人还小,别整天打听这种事情。”
“什么事情?”任真恰好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换了一身浅色的吊带睡衣,肩膀上披了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
杨威飞快把门关上,彻底隔绝了那小子贼贼的目光。
他用脚踢着行李箱往里面走,漫不经心说道:“成年人的事情。”
如今他们两个都已经成年。
任真擦着头发,顺手把电视机打开,四处找了一下:“威威呢?”
有个二手的单人小沙发,是它专门的窝,不过现在空着。
杨威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双手。
刚才还老实待在怀里,开了个门的功夫,悄无声息就溜了。
于是大半夜的,他们两个打了手电筒,在楼下花园里找猫。
姜黄色的、长得挺不好看的一只老猫,真没想到还保持着一颗如此热爱自由并且年轻的心。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杨威和她并排坐在长椅上,他翘着二郎腿,“在学校谈恋爱没?”
任真摇头,她关掉了手电筒,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不过还没放进嘴里就被杨威掐走,扔进垃圾桶里。
“那和我试试。”杨威伸手摸进她外套口袋,这回掏出一整盒烟,全部扔掉,轻描淡写跟她说:“戒了。”
任真头发还湿着,被风一吹就觉得冷,说:“本来也没瘾。”
断断续续抽烟一年多了,不过总没上瘾,抽着玩。
她起身,神色冷淡地回答他的上一句话:“你先把猫找到再说吧。”
谁知道那只死猫跑哪去了。
任真上楼睡觉,他一个人被留在下面,漫无目的看四周。有人夜里遛着狗跑步,吭哧吭哧绕着圈,偶尔好奇地望他一眼。
杨威认识任真的日子很早,不过真正相处起来,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
前后各铺设了一两年之久,像是电影里蒙太奇,压缩成几个片段,乏味的很,才衬得中间那段是无比精华,经历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凌晨四点半,杨威抱着一只乖巧的老猫,推开了给他留了一丝小缝的门进房。
他倒了点猫粮在碗里,看着它呼噜呼噜的吃,面无表情说道:“真真,再跑就打死你。”
猫的耳朵动了动,继续吃。
任真推开房门,打了个哈欠,进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仰头喝光。
黎明即将到来,天还很黑。
回房间的时候,杨威已经躺在了床另一侧,床太小,他小腿有一半露在了外面,整个人只委屈地蜷缩着。
任真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接着绕到床尾,掀开被子伸手摸他。
能感受到皮肤表面凹凸不平的伤疤,不过应该没以前那么恐怖了。
关了房门便是一片漆黑,她从床尾爬上去,推了他一下:“你没洗澡,去地上睡。”
杨威忽而猛地坐起身子,两人猝不及防撞了一下额头,火辣辣的疼。
“嘶——”任真捂着脑门,伸脚踢他,不等收回来,就被杨威准确抓住了脚踝,紧紧握在手里,接着大力往他那边拖。
任真跌倒,整个人顺势被拖到他怀里,忍不住骂他:“你有病啊?”
“我有啊。”杨威冷笑,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在黑暗里准确捧住了任真的脸,眯着眼睛说道:“出狱了不来接老子,养个破猫还喊它威威,啧……还有今晚装不认识我?”
任真没吭声,心跳声音疯狂撞击鼓膜,她喉口忽而有些发酸。
杨威松手,冷不丁被人掐住脖子,狠狠压在床上。
“我发烧了,你还逼我爬楼。”任真双手撑住他的肩胛骨不让他起来,头发垂在了他的脸上,又痒又麻。
她开始一条一条列举罪状:“我跑出来看你,你骂我神经病。”
杨威不挣扎,接着忽然感觉到喉结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任真还在继续,声音冷漠,“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想去死。”
她都记着,半点没忘,天生就心眼小,必须让他当牛做马二三十年才能一笔勾销。
天慢慢的亮了,任真喘了一口气,把杨威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看他,“你想不想死?”
早上九点钟,任多多揉着眼睛起来,拿了猫粮准备喂威威,忽而发现它碗里还有剩,显然是谁背着他偷偷喂了猫。
怎么能这样呢!他有点生气,跑去敲任真的房门,责问道:“你们谁半夜喂猫了,威威会胖死的!”
没人回答他,不过里面有持续不断的声音,像是一个战争电影,激烈而有节奏。
靠,还不理他,小孩子的生气就不是生气了吗?
他又愤怒的敲了两下房门。
杨威抽出手扔了一只枕头砸在了门上,吼他:“你他妈安静点!”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任多多预备离家出走,先筹谋个两年吧,到时候也要把威威带着,不然到时候一个人流浪在路上,也未免太过寂寞。
下午两点钟他们才出来,任真头发有点炸,今天上课点名正好被逮住,赶上个分外事儿逼的老师,通知她写一份检讨承认错误,勒令晚上下班之前送过去,她无奈地掏出纸笔就开始瞎编。
杨威开冰箱拿了瓶啤酒,他挑眉道,“你也有今天。”
写检讨这回事,他以前只见过周文涛他们苦哈哈的干过。
任真没理他,继续奋笔疾书。
杨威也就安安静静地喝啤酒,任真写好之后把检讨折了一下递给杨威,冲他扬了扬下巴:“帮我送过去,三号办公楼,七楼最右边那间教室。”
那个老师四十多岁了,有点秃顶,不过还算风度翩翩,刚离过婚,有事没事就喜欢对着她嘘寒问暖,强行关心女学生的私人生活。
杨威接了过检讨书,打开瞄了一眼。
瞥见里面的文字,他唇角勾了勾,“敢挑衅老师了?”
第一行就写道:本人今日为美色所误,不幸错过上课时间,深感羞愧。
“这是事实。”任真打开冰箱,已经没有啤酒了,只好拿了瓶可乐,“再买点啤酒回来。”
杨威起身穿外套,顺手撸了一把威威,“还要不要其他的了?”
“有。”任真坐在地上,后背倚在冰箱上面,脸色很淡:“避孕药、安全套。”
他说:“好。”
门被轻轻关上,任真洗了个澡,出来以后逗了半天的猫,又去敲任多多的门,毫无诚意地跟他道歉。
任多多兴高采烈的接受了,并且立刻打消要离家出走的念头。
这一切做完,她打开电脑敲了几行代码,接着支起下巴发呆,频频看时间。
七个小时了,他是要把全城的避孕套都买过来?
威威睡着了,可能看她可怜,没去沙发上,窝在她脚边,发出很沉的呼噜声。
门被敲了敲,任真小心把猫移了一下,关上电脑去开门。
他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进来以后把门踢着关上,而后就把她抛在沙发上,整个人也随之覆上去。
猫被吓醒,懒得叫唤,默默让开位置。
任真戳他腰,“检讨书送去了?你没打人吧。”
“送去了,没打。”杨威拿开她的手,亲够了才慢慢抬起头,“你们学校不错啊。”
让他这个高中没毕业的人,有一点自卑。
任真轻哼了一声:“除我以外,都是各种蠢货。”
杨威从她身上爬起来,“前两天我去看刘警官,她让我找个正经工作。”
他把纸袋里东西拿出,一样一样放在任真的面前,“我想了半天,最合适我的正经工作估计没有,干脆不想了。”
有啤酒,有避孕套,还有银、行、卡,以及各种证,仔细一看,各种房产证、营业执照。
是他的全部家当。
“别以为都是周雁南的啊,我把他留下的钱前两天都捐了。”杨威强调,“这都是你男人自己赚的。”
不过一开始的本钱也还都是周雁南的,这倒是小事。
任真一个一个翻动,抬眼问他:“多少,北京买套房够吗?”
杨威轻描淡写:“两三套吧。”
任真撇嘴,“这么点?”
杨威沉默,自尊心有点受挫,不过也就消沉了几秒,为人本质不要脸,劝她说:“宝贝儿,比我有钱的都没我干得好。”
他把啤酒放在冰箱,“你聪明,考虑两天吧。”
任真躺在沙发上,冲他招招手。
猫打着呼噜。
他不过去,就只偏头看她,勾了勾唇,“没名没分的,我不过去。”
电视切到了某个音乐频道,正在缅怀邓丽君,一首一首金曲播放下来,毒。药一样的声音。
任真懒得看他,开始细数自己的家当,杨威这个时候倒是凑过来了,半跪在地,顺势把头埋在她身上。
猫不再打呼了,破天荒的开口喵了一声。
任真不动,推了一下杨威刺刺的脑袋,“这什么歌?”
“海よりも まだ深く
空よりも まだ青く
……”
杨威没说话,两人双手交叠握着,仔细地听着那首歌。
回来的时候风很大,今夜也许有雨。
邓丽君不知疲倦地唱着,威威重新睡了过去,冰箱啤酒温度急剧下降,等待着有情人酣畅淋漓过后享用。
——————全文完——————
37、周雁南独家番外(无关主角,谨慎购买) 。。。
周雁南出生在了上个世纪的内地城市; 自小就各种天才光芒加身,家族里最得爷爷宠爱; 养成了一幅外表彬彬有礼; 内里谁都瞧不起的欠揍性子。
不爱跟小朋友玩,大人也都无聊; 总之看谁都是蠢货。
十岁那年,家里大人带着他去探亲; 那是一个整日都阴冷潮湿的海边小镇; 车开了五个小时才到。
他晕车,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一张俏脸死白死白; 嘴唇也紧紧抿着; 沉默不语地跟在大人后面; 眼神满是不耐烦。
周雁南不喜欢这里。
大堂里偏偏有人把他推出来,语气跟耍猴子一样:“南南,给大家背一首诗经; 快。”
他的头还晕晕的,深吸一口气,索然无味准备开口。
满屋嘈杂声里,有个女孩笑着说:“这小孩不舒服呢。”
这是他听见的第一句人话。
周蕴笑着从钢琴旁边走过来; 摸了摸周雁南的脑袋; “晕车了吧?姐姐带你去玩啊。”
明明自己也是个小孩子,总喜欢对着他装一幅大人样。
周蕴只比他大了四岁,不过女孩子青春期长得快; 已经有了少女模样,她异常的温柔,几乎从来没对人发过脾气。
很久以后的周雁南试着回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段时间,他们做了什么?
大概也就是海边捡贝壳、她教他弹钢琴、偶尔一起午睡这一类琐事,平静而短暂,但它们是彩色的。
就好像每一天,圆圆的月亮挂在海上,再逐渐变淡。
大人在这里只留了十来天,临走的那天晚上周蕴把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子摘下来,看了他半天才送给他。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难过呢?”她碎碎念着,“这里无聊,巴不得早点走吧。”
不是这样……
周雁南那时候的个子矮她一个头,他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坐车离开的时候周蕴过来送他,不过他藏在了后座,硬是没下去见她,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然后就是六年之后,周雁南一眨眼变成了早熟的英俊少年,某天下了课,家里人让他去接刚来美国留学的堂姐。
他匆忙把手腕上已经褪了色的红绳取下来,来到机场等候。
周蕴出来的时候风尘仆仆,脸色有些过分苍白,但似乎比六年前更美丽了一些,她认不出周雁南,在机场里呆呆地站了很久,眼尾微微发红。
他听闻过这位堂姐的事迹,大学里怀上了孩子,自己执意要生,被校方勒令开除,使家族蒙羞,孩子最终也还是打掉了。
电话打不通,纽约的机场里,周蕴等了三个小时。
然后周雁南面色如常地上前,冲周蕴伸出手,“你好,我是周雁南。”
周蕴的眼睛好像小鹿一样,谨慎地看着这个少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
末了,她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我是周蕴,”
周雁南十六岁,周蕴二十岁,这是他们人生里最好的年头。
周雁南开车带她回家,一路上没说话,周蕴一直偏头看他,试探着问:“你小时候是不是来过我们家?”
周雁南点点头,她又哦了一声,说:“我忘记了。”
他手指收紧,不过很快便面色如常,轻声说道:“几天而已。”
当晚他给周蕴做了一顿晚饭,自己喝着牛奶,舔了舔嘴角,看着她吃完。
他们两个人住在一栋别墅里,周蕴开始上学,她长得很美丽,人又大方,迅速融入了同学群里,每天被约出去玩,偶尔也请同学们到家,似乎完全忘却国内的伤心事。
某天周蕴打电话,指使着周雁南去给她抢限量版口红,他就真的放下了书,排队三个小时买到,回家的时候忍不住沾了点颜色在手指头,仔细看了看,收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抹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看起来,好像是他被少女热烈亲吻过。
他站在镜子面前,沉默不语。
两个月之后春天来了,一切都在悄然滋生,蹿了几厘米的身高、少年的喉结、夜里醒不来的绮梦,以及反反复复闪过脑海里的黏腻念头。
周蕴把同学带回来庆祝自己的生日,席间骄傲勾着周雁南的脖子,笑着给女同学们介绍,“怎么样,我堂弟哦!”
她贴得很紧密,头发卷成了温柔的弧度,发梢勾过了周雁南的皮肤,仿佛金属丝线通着微弱电流引人轻颤。
周雁南偏头看她,接着冷淡的笑了一下,在那一刻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生日聚会来了许多人,期间周蕴去卫生间,隔了许久才出来,口红的颜色淡了很多,脸倒是泛着红。
周雁南注意到了这点,默不作声打量着席上诸位男士,瞥见某个白人男子,嘴角沾了点她口红的颜色。
当晚那个男人被人抢劫,顺便打断了两条胳膊,牙齿全部被打落。
人群散尽,保姆打扫卫生,周蕴清点着自己的礼物,一抬头看见了坐在楼梯上的周雁南,开口凶凶地问他:“我的生日礼物呢!”
周燕南冲她招招手,她就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被邀请品尝一杯馋了粉红色粉末的烈酒。
春天在那天戛然而止,整个画面跳跃,风格由寡淡转为了浓烈,少年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他之前冷淡的性子似乎都是装出来的,初步品尝到情欲的滋味,不知克制,对周蕴的眼泪以及愤怒全部无动于衷,每天给她涂上口红,再一点一点地让它们消失。
周蕴有时候会骂他强。奸犯,但更多的时候她并不说话,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只穿着一件性感内裤,整个人摊开在地板上。
周雁南趴在床上看她,支起自己的下巴,表情慵懒。
周蕴冲他勾唇笑了笑,“我们会被惩罚的。”
“无所谓。”他走过去,跪下亲了她一口,“没人能惩罚我们。”
那时候他十七岁,是如此的相信自己会得到一切。
不知昼夜也不管其他人,他们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周蕴某一天晚归,在家门口和送她回来的男孩子亲吻,知道他就在看着,带了点表演的成分。
回到家里,周蕴把外套脱掉,面无表情告诉保姆,“我明天搬出去住。”
周雁南在楼上看她,她脸色困顿地回房休息,身上有浓烈的烟味。
“阿蕴。”他出口喊她。
周蕴只仿佛没听见,重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她是海边的风,无法捕捉,就在今日决定彻底抛弃他。
但是她不应该这样做的,如果她是风,那周雁南大概就执意要去做那个追风的人,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不愿意放弃。
他们相互折磨,甚至有一次周蕴气疯了,拿刀狠狠划过他的眼角,看着血流满面的他,又忍不住捂着脸跪下哭泣。
周雁南不觉得疼,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血红,他试着蹲下身子抱住周蕴,亲昵地用下巴蹭她肩膀,“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可是没有人知道啊……
没有人知道,周蕴是周雁南的姐姐,他们曾共享一个子。宫,却因为是女孩,被送往偏远亲戚家。
那天第一次见到周雁南,她妒忌又愤怒,却又不忍心看他难受,于是笑着带他离开那些丑陋的大人。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个弟弟了。
谁料总逃不过命运那翻云覆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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