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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把刀-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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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料到自己会如此不堪一击。

    “没兴趣试”沈春光借机咬了关略一下,抬腿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也不知道踹他哪里了,只觉关略一下子松了她弓下腰来,脸上神情很痛苦。

    沈春光也不管,捡了地上的浴巾便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关略整个人瘫坐到地上。周围全是刚才一番撕扯掉从柜子里掉下来的衣物。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如此没有自制力的人,可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这确实是他第二次对沈春光失控了。

    关略干脆将后背靠在柜门上,长腿曲起来,仰面,笑,笑自己如此没有抵抗力,可是手掌的温度还在,还有刚才指端留下的柔软触感,仿佛沈春光胸口的每一寸都让他莫名觉得熟悉

    身体某处的疼痛渐渐平息下去,开始发热发涨。

    关略不断用手搓着脸,企图让自己四处乱窜的情绪收回去一些,可是徒劳无用,一阵阵的燥热在身体各处冲撞。

    他恨得踢了下对面柜门。站起来,随手拿了件t恤便走进浴室。

    沈春光一口气跑进客房,关门,背靠在门页上,耳边是主卧浴室那边传过来的水流声。

    她知道关略在洗澡。

    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出他站在花洒下的样子,以前见过太多次了,高壮的躯干,宽厚的肩背,洗头的时候他上身微弯,手臂提起来搓头发,由上而下的水珠子砸在他寸寸紧绷的筋骨上,碎成一片水雾。

    热气氤氲起来,她总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光那样一个躯干背影就已经充满诱惑力。

    天哪天哪,沈春光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已经三年没有做过这种事,肯定是因为时间太久她才会生出诸多幻想。

    她赶紧用手一遍遍拍打自己发烫的脸颊,脑中余震还在,可心里那只乱蹦乱跳的小鹿被她死死摁在了案板上。

    “咚咚”两声,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春光吓得瞬间站直。

    “谁”

    “我”关略冷沉的声音。

    沈春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尽量平稳:“你有什么事”

    “开门”

    “。。。。。。”她才不开呢,开了让他再扑过来一次

    “我睡了。”沈春光撒谎,不过水平太欠,仿佛听到门外的男人嘲讽地笑了一声。

    “这是我的公寓,我有钥匙。”

    “。。。。。。”

    尼玛。

    “那你等下”沈春光赶紧从床上抽了条薄毯子把自己从头裹到脚,“来了”

    门一开,关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眼前的沈春光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

    何必呢

    刚才洗了澡她故意穿得那么清凉,现在又裹成这样,矫情

    是挺矫情,沈春光自己也觉得自己矫情,可心里就是怂。

    三年前这男人的对她有绝对的诱惑力,三年后经历过生死仇劫,在某方面她怎么对这男人t是存在念想

    肯定是因为刚才自己喝了酒,酒还没醒,不然自己不可能这样。

    沈春光咬了咬手指。

    “叫我开门干嘛”

    关略“咳”了一声:“衣服”

    “什么衣服”沈春光的话还没说完,一件男士t恤已经被直接扔到了她脸上。

    “换上吧,既然玩不起就把自己裹严实点在我眼前晃”听他这口气倒像是沈春光刚才故意在勾引他。

    沈春光气得一手捏紧t恤,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词,也只能自个儿把指甲咬得啪啪响。

    关略却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叫沈春光更气

    “衣服送到了,可以滚了吗”

    “可以”

    关略转身走开,沈春光瞪着眼睛正要关门,见他又折回来。

    “还有什么事”她不耐烦,却见关略递过来一盒东西。

    “什么”

    “药”

    “。。。。。。”

    “没必要为了恶心我就跟自己过不去,刚才在陶然那整桌料理基本都是你吃的,都是些鱼虾海鲜,你身上的伤不想好了”

    “。。。。。。”这点沈春光确实没想到,鱼虾海鲜对伤口愈合不利,而且弄不好还会留疤。

    她刚有些感动想说声“谢谢”,结果却见关略冷眉一挑。

    “别以为故意拖延伤好的时间我就会把你留在云凌,一样的,你好没好下周都会把你送回腾冲去”

    “你”

    沈春光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关略将药盒往她手里一赛:“每隔六小时吃一颗,明早我让司机来接你回老宅,乖乖给我呆在那养伤,别他妈再跑出来生事”说完就走了,留下沈春光一个人愣在门口。

    很快玄关那边“砰”一声,关略走了。

    她一下子将身子软在门上。

    这男人还是三年前的脾气,说一不二,决定的事从来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春光愣了几分钟,跑到客厅从包里翻出手机。

    点了支烟,雾气撩袅,她一边抽烟一边拨通了苏诀的电话。

    那边很长时间才有人接。

    “喂”

    “喂,抱歉,你是不是不方便”

    苏诀顿了顿:“我在开会,不过现在已经在会议室外面了,你有事”

    “前几天我在那间院里茶室跟你说的事,能不能答应”

    “不能”

    “苏诀”

    苏诀闭了闭眼睛:“给我留点余地行不行”

    沈春光吞住呼吸。

    这些年苏诀对自己的好她都能感觉得到,可她从未给予过任何回应。

    发生这么多事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唐惊程,而苏诀是苏闳治的儿子,就凭这一点她也清楚这个男人绝对不行。

    “苏诀你听我说,如果我进不了苏梵,我就没有理由再留在云凌,关略做事从来都说一不二,他说下周送我回腾冲,绑也会把我绑回去。”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

    “你觉得很好吗那我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就算全世界都不明白我,难道你也不明白”

    沈春光急躁地抽了一口烟,那感觉就像心口插了一把刀子,很疼,但不能拔出来,不然死得更快。

    “苏诀,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无非是怕我留在云凌会出事,其实真无所谓,三年前我这条命原本就是你和齐大哥捡回来的,如果就这样让我回腾冲,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怎么没有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可以重新再来的光阴。”

    “没有了”

    沈春光叼着烟,狠狠吸一口,雾气呛得眼睛又开始发酸。

    她所有的“重新开始”都随着那个孩子的流逝而终结了。

    沈春光细微地咽了一口气:“行吧,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另外再想办法,麻烦了,谢谢”说完就要挂电话,苏诀哪里受得了她这种语气。

    “好”他终于松口,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她,她要什么他从来都会答应,即使知道是错误。

    “企宣部刚好出了一个空位,之前与金晟对接的那个小助理在发布会那晚被雾菲煽了一个巴掌,既然你这么想进苏梵,就先从那个位置开始做起。”

    

186 深夜,做家务的男人最温柔

    老麦是在射击房找到关略的。

    他脱了外套,将袖子在腰上绑了一个结,上身只留了件背心。

    子弹上膛,打出去,“砰”一声,肩骨会因为巨大的反冲击力而往后收紧。手臂肌肉一寸寸绷出鲜明的线条。

    汗水已经将关略身上的深蓝色背心打湿,整个空荡荡的射击房里只听得到子弹上膛和击准的声音。

    老麦在后面看了一会。走过去,递了水和毛巾。

    “怎么想到大半夜来这里”

    关略收回枪,转身睨了老麦一眼。

    “那你大半夜来做什么”

    “。。。。。。”

    “紧张”

    “没有”

    “就这点出息”关略扣扳机,子弹迅速打出去,他身子随着震了一下,收回来,又转身。

    老麦面色一直泱泱的。

    或许感情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关略一直觉得老麦是个明白人,书念了那么多,还是学的心理学,成天研究人脑袋里在想什么,但最终就是搞不定自己和叶覃。

    “明天就回来了。你在我耳边念了三年,真到她要回来的时候怎么又这副德性”

    老麦苦笑:“她回来对我而言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多我想见的时候能够随时见到她而已。”

    “所以你要争取啊。”

    “争取你说得容易”

    关略也笑,再次给枪上膛,“啪”一声,却没立即射出去。

    他就捏着手里那支手枪,硬冷的枪声上已经握出脉脉手温。

    “对我而言只要她人还在这世上,一切都不是难事。”遂“砰”一声,浓烈的火药味,子弹射出去正好击中靶心。

    老麦在那股烟硝气中看到关略如刃却死寂的眼睛。

    “又想起她了”

    “没有。”关略否认,继续上膛,扣扳机。

    “我只是从未忘记过。”这句话随着震耳的射击声一同出现在老麦的耳朵里。老麦整个人都震了震,他没料到关略会这么说。

    就在老麦出神之际关略已经将枪扔到一旁桌子上,随手拍了拍老麦的肩膀:“这次我让叶覃回来是看在你的面子,所以我把她安排到你那,成不成后面就靠你自己了。不过叶覃虽然性子烈,但毕竟还是女人,你们曾经有过孩子,加把劲,我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她人还在,怎么会是难事。

    关略笑一声。目光淡淡地,转身转身解开腰上的外套踱步出去。

    老麦一直记得那夜关略的背影,薄外套被他随意揉成团抓在手中,腹跨上挂着牛字裤,背心后面是被汗水浸出来的一片汗渍,走出去的时候他微微低着头,后肩宽厚,脚步沉重地踩在地板上,整个空阔的射击房里硝味浓郁,却显出一股孤凉的落寂。

    “我只是从未忘记过。”

    老麦不由用手搓了搓脸,他没料到关略对唐惊程的感情会浓成这样。

    沈春光半夜没有睡,睡不着,抱着腿坐在房间里抽烟,却听到门外响起开门声。

    关略回来了。她看了眼枕边的手机,凌晨三点。

    随之便是拖鞋声,开灯声,他似乎还去冰箱拿了一瓶水,沈春光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男人一人站在深夜冰箱前面喝水的样子。

    仰头,就着瓶子将冰水往嘴里灌,他总是喝得很急,水会随着他的嘴唇和下巴淌下来,流经上下滚动的喉结,最终把衣服前襟都弄湿。

    可能恨一个人也是一种极致深刻的情绪。

    沈春光曾在她最痛苦难熬的时光像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那时候日夜对于她而言特别漫长,每一秒都是数着过来的,她不能说话,无法动弹,唯独脑子和意识是清醒的,那时候她便会反复想起这个男人,回想他每一个习惯,动作,说过的话,以及细微的表情。

    “嘭”一声,外面冰箱门关上了。

    沈春光的神经也随之紧了紧,真讨厌深夜公寓里极差的隔音效果,似乎对方每一寸走动她在卧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春光一手捏紧烟,一手揪紧卷曲的头,我要进苏梵了。”

    “苏梵”

    “嗯,我用这个跟苏诀谈了条件。”

    “。。。。。。”这点关略真没料到,“苏诀同意了”

    “不同意还能怎样苏家人要面子,我和苏霑的事已经在云凌闹得人尽兼知了,反正我也不怕什么,贱命一条,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关略抽口烟,眯着眼睛。

    这姑娘确实什么都敢干。

    “你上回出去见苏诀就谈了这事”

    “对啊,不过他一直不同意,今天才给我答复。”

    “那你进苏梵的目的是什么别忘了苏霑也在那里工作。”

    沈春光笑:“随便,我不怕苏霑,再说那一枪也不是我开的,他真要寻仇也应该冲着你来。”

    “。。。。。。”

    好姑娘,大大的良心被够吃了。

    关略也没吱声:“行,祝你好运”

    

187 搬出来,要求见面

    沈春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

    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也不知道关略是什么时候走的,确切点说应该不知道他昨晚后来有没有睡。

    沈春光赤着脚出去,在厨房转了一圈,料理台上摆着面包和牛奶,盘子下面压了一张纸。

    关略的留言:“下午一点司机来接你回宅子。”

    短短几个字。没头没尾。

    沈春光忍不住笑出来,貌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关略的字迹。真是丑得超凡脱俗。

    字体偏大,笔画写得特别重,好几处地方的纸都被他戳破了,一看就知道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端正得别扭,就像小学生的字迹,

    学渣大概都是这样,沈春光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关略撅着屁股趴在料理台上写字的样子。

    自己抿唇笑,从冰箱里拿了水喝,拧开瓶盖,一转身便看到了挂在客厅窗口的那条裙子。

    裙子已经烘干了,绢纺材质上一点褶皱都没有。风从窗口吹进来,裙摆轻轻飞扬。

    沈春光捏着手里的瓶子,心里的悲恸一点点堆积。

    她还记得昨天半夜这男人独自蹲在浴室替自己洗衣服的样子,现在裙子已经洗好烘干,而且明显熨烫过。

    她脑中随即又浮现关略站在挂烫机前面的模样,肯定是将自己高大的身躯稍稍弯曲,或许烫衣服的手法不够熟练,但表情肯定极其严肃认真。

    “呵”这个令她又疼又恨的男人。

    沈春光用瓶子捂在自己脸上,心跳得太厉害。

    她想过这次回来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和麻烦,她也确实经历过了,可说实话,即使之前被苏霑关在白鹿山庄那间地下室里。她内心都没像此时这般恐惧过。

    她料准了各种困痛和变数,毕竟这不是一条简单就能走到头的路,她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大不了一死,只是唯独没料到自己的心境会变得这么不受控制。

    真是没出息

    难道没被苏霑弄死,没被范庆岩弄死,却先被仇人“暖”死

    不行

    沈春光觉得自己有些自信过头了,她没料到情绪竟然变得如此不受控制。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关略突然接到宁伯的电话。

    “九少爷,沈小姐要搬走了。”

    “搬走”

    “对,正在收拾行李。也没说是什么原因,是您让她走的吗”

    因为沈春光走得太突然了,宁伯才会给关略打这个电话。

    关略想了想:“她要走就让她走吧。”

    他心里清楚沈春光不可能一直留在关宅住,名不正言不顺的,就算她要死皮赖脸地留在那,他自己也绝对不允许,只是没有料到她会走得这么急。

    “宁伯,你安排一位司机送她走吧,回头让司机把她新搬的地址给我。”

    苏霑第一次眼部手术宣告失败,主治医生基本给他那只右眼判了“死刑”,可苏闳治不甘心。

    他怎么允许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为独眼瞎子呢,于是非要让苏诀替他联系好的眼科医生重新做手术。

    苏诀也没拒绝,因为之前有过学医经验,他也确实有这人脉。

    又考虑到沈春光想进苏梵。或许把苏霑支走一段时间会让事情变得简单许多,于是苏诀特意联系了一位已经移民去美国的老同学。

    一切都安排妥当,苏霑直接从云凌医院转去美国做第二次眼部手术。

    沈春光的入职书已经由人事部发到她本人邮箱了。

    为这事大晚上苏闳治又打电话过来把苏诀骂了一通。

    “你怎么回事那女人能招进公司这些年我以为你处事已经成熟了,这次安排阿霑去美国做手术你也尽心尽力,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可没想到你还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所谓“落井下石”,苏闳治以为苏诀是故意把沈春光安排进公司。

    毕竟沈春光和苏霑的事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苏诀再把沈春光招到公司,以后苏霑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恶心死他也得憋死他。

    苏诀也只能苦笑。

    或许在苏闳治眼中,他一向就是如此善用心计又可六亲不认的人。

    既然这样也就随便了,或许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招沈春光进公司只是为了折腾苏霑,这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有人再怀疑沈春光这种女人莫名其妙进苏梵的目的和意图。

    苏诀支了支额头:“抱歉,offer已经发出去了,她下周就会来办入职。”

    先斩后奏

    苏闳治气得一口气往外喘。

    “真是翅膀硬了别以为我给了你一部分股份你就能为所欲为,以后公司到谁手里还不一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啪”一声,苏闳治挂了电话,话筒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忙音。

    苏诀用手机在额头上支了很久。役肠刚血。

    深夜的办公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唯独窗外舒缓的风吹到耳旁边上。

    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苏闳治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每次见面不是吵就是冷战。

    这些年外人都觉得他事业蒸蒸日上,在苏梵的地位越来越高,董事会和公司内部都以他马首是瞻。

    以往圈内人谈到苏梵首先想到的是“苏闳治”,可现在不一样,别人会首先想到“苏诀”。

    他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和拼搏争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站在了顶端,以为情况会有所不一样,可是现在他发觉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他站得越高,苏闳治对他的憎恶感便会越强。

    这与他工作努不努力,能力强不强,似乎丝毫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苏诀心里一下子觉得难受起来,很奇怪,这已经不是苏闳治第一次对他撩难听的话,他们父子这样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可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你以为你一直装得很好,藏得滴水不漏,可在某一时,某一分,某一秒甚至某一个瞬间,有些埋在深处的情绪就会翻涌出来,像巨浪一样把你压在下面,你连呼吸和翻腾的力气都没有。

    苏诀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睛,抬起头来,刚好看到架子上那樽“出水芙蓉”。

    现在的沈春光在云凌其实是“举目无亲”的,之前她在云凌买的那栋公寓肯定没法回去住,唐稷的房子她更回不去,从关宅搬出来之后只能暂住在宾馆。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还特意在市区街口旮旯里找了间规模很小的宾馆,说白了就是私人旅店,单人间,常住一百元一晚。

    苏诀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春光刚在房间里把行李安顿好。

    “喂”

    “喂”那边是苏诀比以往更加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鲜明疲惫的沙哑。

    沈春光愣了一下。

    “怎么了”

    “能不能出来见个面”

    “现在”沈春光有些吃惊,“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今晚特别想见你”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特别想跟自己愿意亲近的人挨在一起,苏诀的身份已经近乎站在这世界的顶端,可夜深露浓之时,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心里念的也唯有这个女人而已。

    沈春光也听出了苏诀话音中的不对劲,想了想:“好啊,我也正准备出去,要不你去我工作室那条巷口等我”

    下午老麦亲自去机场把叶覃接了回来,这事很快就传到关略的耳朵里了。

    晚上将军府又替叶覃摆了接风宴,都是老麦操持,只请了帮内之前跟叶覃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就怕她三年不回来一时会觉得不习惯。

    只是可惜了老麦这份苦心。

    叶覃一进包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因为满桌的人,唯独缺了关略。

    她也不问,但眼神里的失望和伤心老麦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三年了,三年时间,隔了山高路远,可到头来她心里想的还是那个人。

    不慎那顿饭老麦就喝多了,一人躲在洗手间吐到恨不得肠子都要出来,又想起叶覃进包间那一抹失望的眼神,老麦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掏出手机给关略打电话。

    “喂,老九,一会儿我们去百里香喝酒,你来吧。”

    “不去”

    关略之前已经表过态了,就算叶覃回云凌,以后也不会再跟着他。

    可老麦就是揪住他不放:“来吧,叶子想见的是你。”

    “可这根本是两码事”关略快要没耐心了,“老麦,你是不是喝多了,不然不会这么公私不分”

    “你说我公私不分那你又何尝分得清你不愿意见叶覃不就是因为唐惊程可她已经死了,叶覃为这事被你逼走了三年,如今人都回来了,就算你不念以前她跟着你的旧情,单单为她这几年在缅甸为九戎台尽心尽力,难道你就不应该来看看她”

    于公于私,关略确实也应该去给叶覃接一下风,可是关略没那心情,他微微收了一口气:“我就不过去了,你替我向她带声好吧,酒醒了就早点回去,别撒疯”

    关略直接挂了电话。

    老麦骂骂咧咧地撑着墙沿站起来,一抬头,叶覃寒着一张面孔站在男洗手间门口。

    

188 吃她醋吗 为“碧血缀梨花”的神笔加更1000字

    二楼卧室的门没关。

    宁伯走进去的时候关略正靠在床头吸烟,鞋子也没脱,整个人半冽着身子靠在软垫上。

    “九少爷,沈小姐之前住的那间房下午我已经叫人去打扫过了。”

    关略吸烟的动作似乎停了停,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鼻息里轻微地“嗯”了一声。

    宁伯留意他的表情,郁郁阴阴的。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到底是在宅子里当了三四十年差事,有些事情宁伯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便多说。他将手里叠好的那件月牙色睡裙摆到关略床头。

    “沈小姐下午走得太急,也没交代什么事,下午叫人过去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这条裙子,裙子我记得应该是宅子里的东西,所以已经叫人洗净熨烫好了,之前一直挂您这边的柜子里,九少爷,您看”

    宁伯有些事还是有些拿不准,特别是关于唐惊程的东西上。

    关略捏着烟睨了眼睡裙。

    “放着吧,我一会儿自己挂进去。”

    “好。那我给您先搁这了。”宁伯直起腰来。

    关略依旧倚在那抽烟,房间里没有开窗,灯光也很暗,空气闻着就有些呛。

    宁伯“咳”一声:“九少爷。我去帮您把窗开一下吧,透透气。”说着便自顾自地走过去将密合的帘子和窗户都打开。吗台介才。

    郊外的凉风从外面灌进来,关略感觉到一丝凉意,转过头看,窗外刚好是一大片湛蓝色的天空,天空辽远,却可见寥寥挂了几颗星星。

    星星

    关略唇角突然勾了一抹笑。

    “阿喜睡了”

    “睡了,刚哄睡着。”

    “今天怎么这么早”

    “下午没睡午觉。”宁伯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不知跟那沈小姐是什么缘分,下午沈小姐拎着行李准备要走的时候刚好被他瞧见,然后就不好了,死活抱着沈小姐的腿不准她走,还一边哭一边喊她唐”

    宁伯只吐了一个“唐”字,立马止住。

    “唐惊程”这三个字是这几年宅子里的禁词。宁伯意识到今天自己是多话了,又“咳”了一声,不再往下说了。

    关略却抬眼看了看。眉头皱着,带点悲凉地笑:“阿喜是把她当成别人了,所以才不愿意让她走。”

    “应该是这原因,所以沈小姐走后阿喜哭闹了好一阵子,几个下人怎么哄都哄不住。”

    那是自然。

    怎么哄

    这三年间阿喜在关略面前叫过无数遍“唐阿姨”,也曾字句清晰问过他“唐阿姨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看阿喜”

    每每这时候关略都不愿回答。

    唐惊程已经走了三年了,可是在他心中他觉得她一直都在。

    可以腐,尸骨可以化,唯独她的精魄还在。

    而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是因为他不愿意承认唐惊程已经从这世界上消失的事实。

    阿喜也不知道唐惊程已经去世的事,关略从未跟他提过,所以在他的观念中,沈春光便是三年前那个抱他出去看烟火的唐阿姨。

    这就是当小孩的好处,有权利不去弄明白很多事,开心了可以笑,难过了可以哭。

    这样多好

    宁伯见关略一直不啃声,没再多留,打算出去,走到门口却又回头。

    “对了九少爷,这是沈小姐搬走之后暂住的地址,司机下午带回来给我的,看着像是旅店名字。”

    宁伯递过去一张纸。

    关略看了一眼,将纸接过来:“谢谢。”

    “那我先下楼了,九少爷您也早点休息。”

    宁伯退出去,顺便替他把房门带上。

    整个二楼只剩下关略一个人了,他将那张留着旅店地址的纸随手放到月牙色的睡裙上面。

    一个是曾经,一个是现在。

    曾经已经消逝,现在就距离他三十多公里之外。

    关略这几年也曾不断回想假设,如果三年前他不眼睁睁看着苏诀带唐惊程去缅甸,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沈春光抵达工作室巷口的时候苏诀的车已经停在那了,亮着大灯,人就坐在车里。

    她故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嘿”站在车外重重敲了下车窗,正在沉思之中的苏诀被吓了一跳,转头,窗外灯光中是沈春光那张带笑咧咧的脸。

    他不由心口一跳,心情瞬时好了几分,开门下车,沈春光将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悠哉哉地晃到自己面前。

    “到很久了”

    “没有,刚到。”

    “那你一个人闷车里面做什么”

    “想你”

    “。。。。。。”沈春光倒被他吓了一跳,这男人今晚是怎么了刚电话里听着就不对劲,怎么这会儿越发矫情起来

    “出什么事了”她不由问。

    “没事。”

    “没事怎么会突然酸成这样”

    苏诀苦笑:“难得跟你说次实话也不行”

    “。。。。。。”

    好吧,沈春光投降。

    这男人还是像三年前那样不苟言笑,但言辞犀利得很,难得开次玩笑也绝对把你酸死。

    “走吧,既然来了,陪我一起回工作室看看。”

    “工作室”

    “嗯。”沈春光点头,“三年了,这是我一直想要回来的地方。”

    两人沿着弄堂进去,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云凌很多老弄堂和街道都已经经过改造,路面拓宽,周围陈旧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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