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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桂花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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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时这种情况下,我还想起了一个故事,这是王小波说的。王老师在插队的时候,每天的任务就是烧砖。在砖头进窑子之前,有一道和泥的程序。和泥一般是人牵着牛在泥潭里走,为了防止牛把屎尿拉到泥里,所以在牛的方便处就用了一块布堵着,不准它随地大小便。有一天王老师工作完之后,就把牛直接拉到了牛棚,也忘了把那块布取下来。牛晚上憋不住了,人不拉屎容易得便秘,或是肛门破裂,牛这么大的个,那就更危险了。牛憋得满脸发紫的时候,终于自己来找他来了。谁知王老师辛苦了一天,晚上正在做个春梦慰问一下自己,年轻人嘛,荷尔蒙本来就多。谁知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人在亲吻他,他最初还以为是春梦成真,竟回吻起来。等到发现不对,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硕大的牛头冲着自己,怒目圆睁,一脸紫气,热气腾腾的牛舌头在脸上画了无数道了。一时之间,年轻的王老师以为是春梦做多了,罪过罪过,竟惹来了牛头马面之类的人物,几乎魂飞魄散,差点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早死二十多年。
  我说这故事的意义是,我是春梦,王老师也是春梦,他被吓,我同样被吓。他还只是被牛吓一跳,给牛揭开了那块布,最多也就是神经衰弱两天,就没事了。我不同啊,我在两个像鸡一样的女人面前一射如注,口中还含糊不清。这对我这样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城市青年来说,那是有极大的心理阴影的,这万一要是以后阳痿怎么办?早泄怎么办?生育品种不优良怎么办?这是子子孙孙的事情啊。这可含糊不得,到那个时候我找谁去赔我的生育能力啊。当天晚上,也是一口气没有接上来,连夜就搬了,于是谢峰和邵刚他们一度在北京城把我给丢了。
  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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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一个人搬到了更遥远的北京东郊五环开外的单店一带,周围人迹罕至,还隐约有稻田,每天我都要穿过一条泥泞的土路,再沿着一条泛黑的小河走上一会,去乘坐的士上班,而这条土路和小河都在一座铁路桥的旁边,桥下聚集着大量的河南河北人,他们群居于铁路桥下大片的平房内,踩三轮,收破烂,带着老婆小孩,混迹于此,每天那条河边的土路上都会有新鲜的米田共,这样的结果是直接导致我那段时间的每一个早晨对生活全无感激,充满敌意的主要原因。加晚班的时候,深夜回家,河边的杨柳树下还不时会有白晃晃的屁股,时而借着月光闪耀,有人走过,也是不闪不避的,真是大无畏。有时我真的怀疑自己是被下放的知识青年,来到了一个尚未开化之地,对忠厚老实的农民阶级满怀怨恨,却只能夹起尾巴,目不斜视。
  那段时间,我曾经看过一本书,那书是我从地摊上看见的。打小我就有逛书店的习惯。不管是新华书店,还是路边书摊,我都喜欢逛,熟悉我的朋友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每每我蹲在路边的摊子上和那个民工模样的摊主讨价还价时,小三总会说我平时隐藏极深的小市民习气暴露无疑。对于这一点,我嗤之以鼻。书摊上常常会有很多平时渴望已久却不得一见的好书,而坐在路边卖书的人却不一定知道,所以路边摊是肯定要逛的,价钱也是肯定要还的。对于这一点,这些搞摇滚的人是不会懂的。有一本名叫《论小资昌盛的部分原因及形成要素》的书被我拿在了手里,其实我是想买那本福柯的《性史》,迂回包抄一下好和那个目光如鼠的乱发摊主还价钱。这一招我在买书的时候屡屡奏效。那个乱发摊主以为上他这来买书的都是些书呆子,不会还价。哪里想到,像我这种本该出现在菜市场的人原本竟也是爱书之人。
  随意翻开,只见文中这么一段:
  小资的层次有深浅之分,粗浅层次的小资者大概表现为住高层公寓,不管是买的还是租的。开富康或是英格尔等小车,或是打的上下班。周末逛三里屯酒吧,喜欢“男孩女孩”、“64”、“58”等酒吧情调。身边女子体态盈盈,或男子休闲服饰,衣冠楚楚。等人喜欢在星巴客咖啡厅,分手喜欢在雨中,离别的时候还必须依依不舍,任雨洒我面。这是浅层次的小资,这种小资在我国的京沪深等若干大城市中的高层写字楼里成群繁殖。各类高校是它的随时替补。中等层次的小资则有点不同,他们喜欢以小团体的方式出现,对任何事件的看法以小团体的看法为准则。彼此约束,还需各有独立。周末喜欢去锐舞酒吧,他们对国内的摇滚乐队不屑一顾,对国外的枪炮玫瑰、U2、邦乔维等老牌摇滚乐队如数家珍,偶像是列侬和格瓦拉。看的书经常是《时尚》、《电影画报》、《旅游》等,偶尔也读读英文报纸,看英文原版DVD。喜欢的球队是本非卡队或者是巴黎圣日曼队。最向往的地方是撒哈拉沙漠,但从来就不会真正起念头去看一下。这种小资普遍存在于文艺圈、广告圈或是影视圈内。外在的表现是服装上颇为怪异,有前卫之嫌;眼神时而迷蒙时而坚定,令人捉摸不定。最深层次的小资则让我们见识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出生的新人类中的异类的厉害了。他们可以没有钱,但是不能没有精神。他们对自身的存在有时会感到茫然,对社会、对家庭都缺乏责任感,强调自我燃烧、自我保护。他们时而愤怒,敌视一切,对周围饱含敌意。时而对身边深情款款,和民工都能聊得很高兴。这是因为他们正处在受到人本位的博大情素的影响,被生命的无限宽广而震撼的时候。他们喜欢足球,但很少踢。他们喜欢摇滚,但很少去看。他们老是幻想自己在别处。他们时刻牢记约束自己的行为准则,因为他们对自己有标准。他们喜欢流浪、走失、孤独、绝望等词汇。朋友有限,交往有限。最讨厌别人叫他小资或是愤青之类的名字。讨厌星巴客,讨厌流行,讨厌一切约定俗成的规矩。最显著的标志是拒绝和外界交流,封闭自身,自我陶醉,不确定自我,不确定周围,一年之内搬家很可能达到六次之多……
  当时扔下书,任凭那摊主怎么呼天喊地的叫我,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犯嘀咕,弄了半天,原来我就是一破小资,还是最深的那种。操!哪个狗杂种写的?他怎么知道我一年之内就搬了六次家呢?还说我这种人小资情素已经深入骨髓,不可逆转了。哼!
  129。
  搬家以后,我原本诚心想过一段时间的隐士生活。无奈青春年少又如何耐得住寂寞,没人来往又不喜出门,于是上网便成了我那段时间唯一的与外界沟通的方式。上得多了,蠢事便干了出来。有一天深夜我在万般寂寞的情况下,独自上网聊天,然后用轻佻鼓噪的语言迅速地勾引了一个无知少女,在寒风刺骨的冬夜相约保利大厦。她来的时候,我看了她一眼却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兴趣,在她见到我的三秒前,我手忙脚乱地丢掉了手中的暗号—— 一份《南方周末》。面对她的询问,连连摇头,然后仓皇离去。却不料更愚蠢的事情发生在后来,在回家的的士上,我患上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不良心态,在进家之前,我匆匆调头回去,只见她一人站在寒风刺骨处,哈手跺脚,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份《南方周末》,十足的可怜相。我走上前去,告诉她我就是她要等的人,她大惊,脸色顿变,斥道:“为什么你开始不承认,为什么你走了又要回来,你为什么?”我无言以对,拖她上车,她开始抗拒,后来流着泪顺从。我对她的顺从隐隐不满,却又不知道这不满从何而来,硬着头皮和她躺在床上,却毫无做爱之心。天色发白的时候,我忽然惊醒,发现四周酣声如雷,一时之间百种情绪聚上心头,仰望天花板,时而滑稽,时而绝望,真是五味杂陈,话与谁人知?
  130。
  三毛驼离开北京了。那个年轻貌美的女研究生抛弃了他,在他最需要女人的时候。他在冰冷的北京冬季告别了这所城市,去了深圳。他在北京呆了三年,最后却为了一个女人七魂散去六魄,黯然离去。我无法从他口中获悉到更多细枝末节,说实话我也不想去了解这些东西,伟大的爱情需要化蝶投井,现代人得不到就换了,哪有那么多惊心动魄,伤得深了选择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只是在想一个有趣的人就要离开这所城市了,而城市却无动于衷。我在萧条的公园里接到他的电话,忽然就对北京充满了厌恶之情。一汪南湖水,顷刻间变成了一池怨恨,毫无情意可言。
  131。
  《停在半空》――给三毛驼的一封信
  能够见到你
  是我深圳之行很重要的目的之一
  我一直在试图给自己寻找一个恰当的位置
  让自己停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更长
  更愉悦
  所以我寻觅良久
  也期待良久
  早已经知道生活不会如你我所愿
  早也清楚在颠覆和返回的道路上痛苦连连
  回到一个朴实和安静的状态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
  尽管在深夜的时候也是辗转反侧
  看见你的时候
  我停在路边
  看了你一会
  你的身体里有太多的低沉气息
  这在很早以前我就有体会
  象一个深挖的地窖
  怨气沉沉
  徘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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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这样
  虽然你的来信中好象已经摆脱了一些复杂纷扰的情绪
  但我仍然明白
  你的内心抑制不住地冲动
  你认为我生活得很从容自在
  也许是吧
  我想象不出太多需要我咬牙切齿的理由
  我坚持
  只是因为简单
  简单才能有力量
  我坚守这一点
  飞机飞回北京的时候
  遭遇强大的气流
  颠簸不已
  停在半空的时候
  我想到了很多
  假如生活可以再来
  我们会做何选择
  假如能否来到这个世界也可以让我们自由选择
  我们是否会再来
  132。
  三毛驼依然无法摆脱那场爱情给他带来的阴影,在那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城市,他忙忙碌碌,只为求得不给自己片刻的空闲,因为一空下来,伤就会很疼。我和他坐在酒吧里,在短暂的欣喜过后,无话可说。我知道我说什么他都明白,他要说什么,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可爱的三毛驼,牛逼的三毛驼,他也萎掉了。
  可在和佳子分手后的那三个月里,我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我是不是也为了不给自己片刻的闲暇呢?难道我也在疼吗?我又是在疼谁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扪心自问起来,问了半天,却得不到一点结果。自从和佳子分开后,我的生活便越发地混乱起来,那个上网骗来的陌生姑娘第二天从我的床上爬了起来,一眼看见我坐在床头,暗黑的眼圈,满地的烟头,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了。她走的时候那股劲头我倒是蛮喜欢的,站在窗口目送她到了马路,她比我想像中聪明,她知道一个有神经病的人惹不得,由此我对她多了点好感,但一想到她一夜的猪婆酣,好感又在瞬间荡然无存。随后我打电话给公司要求出差。公司商量以后,一连派了我长达半年出差的活,第二天我便收拾行李去了重庆、成都、山东、云南、杭州、上海、深圳等地。在起初的时间里,我到处出差,回到北京也是关起门来呼呼大睡。头几次的时候,小三和邵刚他们还会打电话说要来看我,后来总是不了了之,再记起时,我又出差了。来来去去他们便习惯了,任我来去匆匆,也不闻不问,只说有事要我打电话。我答应了。在外地的时候,他们偶尔也会打电话来问问我的近况,欢欢也打过几个电话来,问我何时回北京,我打着哈哈说就在最近就在最近,也没有理她。
  133。
  在成都的时候,我和同事住在一家宾馆里,那是晚上一点多的时候我们才匆匆找到的宾馆。在我去洗浴间洗澡的时候,我的同事叫了两只鸡进来。听见声响等我穿着短裤急忙出来才发现是两只俗不可耐的鸡。我的这位同事人称老余,年纪已经三十多了,那是一个很鸡贼的老男人,猥亵得很,每次出来都要叫鸡,关于这一点我早有耳闻,只是想不到他的品味如此之差。那两只鸡一个口红像涂在一条肥香肠上;另一个吊梢眉,三角眼,胸脯上像挂了两个暖水袋。我没好气地躺在床上,要她们滚蛋。谁知那个肥香肠居然还有脾气,一把撩开裙子,说道,女人不都是一样,我们才是真正的价廉物美,你看,你看,又紧又密,保证功夫好,夹得爽搞得快,小帅哥,出来玩嘛,那么挑剔干什么?我看见她裙下光溜溜的一撮黑,像一团麻花扎在铁锈上,两条大腿还直个抖直个抖。肥香肠指着那个三角眼说:“我们这位是昨天才出来做的,这可是良家女啊。”她说话的时候一手指着旁边,一手还撩着裙子抖来抖去,那撮麻花若隐若现的,还隐隐有些闪闪发亮。我转头看看老余一脸的鸡贼相,顿觉索然无味,穿上衣服说:“老余,要搞你搞,我下去吃点宵夜。”起身出门的时候,老余在身后扯着嗓子叫了几声:“何为,何为,别走啊,哥哥请客。”请你妈逼,关门时我心想。
  我坐在楼下吃着宵夜,点了个鸳鸯锅,要了两瓶啤酒,一个人喝起来。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看见三角眼和肥香肠扭啊扭的下来了,老余跟在后面,脸上的表情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事后一问,他搓着手说,双飞啊,哥哥还从来没双飞过呢,才二百五啊,真他妈便宜。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那一对绿豆眼还放着光。我附和着笑了笑,真他妈一二百五。
  我的处女嫖早在四五年前就没了,九八年的时候和我们主任去海南出差,他叫了两只鸡来,说要把我办了,我还装模做样的脸红了半天,心里想了半天的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主任把我推进门的时候伏在我耳边说这姑娘功夫你试试,一定让你终身难忘。我抱着谜团进去,只见灯光暧昧,床大如海,一个穿着T字裤的雪白女子躺在海中,随波荡漾。我刚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谁知那姑娘把头往我下身一埋,我就没招了。那时候我还是和青青在一起,青青从来不给我口交,她嫌脏,于是我也认为脏。哪知道那姑娘那么能耐,一小会就让我像公鸡一样喔喔的叫了起来。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能抵挡汹涌的欲望呢?回到青青身边后,我一心的愧疚,对她愈好,但夜深人静时回味那温润的口腔,又感到寂寞难耐,躁动不安。
  134。
  我记得2002年1月的整整一个月我都龟缩在温暖的西双版纳,像一只小鹌鹑,把头夹在羽毛里,神色恍惚,表情漠然,时而皱着眉头慢悠悠地行走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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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的12月中旬公司要人去云南作些调查,拍些采访。但因经费有限,没有人愿意接这么一档山高水远的赔本生意。我和老余接了,结果到了云南阴差阳错,苦差变成了美差,最后只要拍一个简单的风光片就好了,于是经费变得宽裕起来,时间也随之丰盈了不少。
  那段时间我每天十点多钟起床,穿着花短裤,T恤衫,夹着拖鞋四处遛达。那里有墨绿色的森林,耀眼的阳光,也有各式各样穿着金黄粉红筒裙的红粉女子,更有一大片一大片规则成井字的田野和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小孩。我常常会想这也许就是王二和陈清扬胡搞瞎搞搞出伟大爱情的地方吧,怀着一份对王小波王老师的敬仰我花一个星期走遍了整个西双版纳。而老余则说他要发誓搞遍祖国西南边疆的各族女子。我一个人四处观光,每次出门前都再三警告他小心脱肛。刚来的那几天,我们还交流过对艾滋病和性病、梅毒的种种看法,互相告诫对方不要图一时之快。后来想起,简直就是荒谬之至。与其说是告诫对方,不如说是对自己小小的狡辩。到了第五天拍摄刚结束,他就受不了了,半夜楼下按摩厅打电话进来,问要不要按摩,只见老余小蚕豆眼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向我瞄了几眼,一脸鸡贼的对着话筒说:“你们有没有别的服务啊?”过了一会,他说了几句好好好之后,就把电话挂了,兴冲冲的说:“为哥,和小姐谈和小姐谈。”他对我这么奴颜婢膝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所有的经费都在我手上,我不点头,他炮都打不起。老余媳妇还在东北,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一人在北京打工,挣的钱还一五一十地交回去,找不起情人,更养不起小蜜,一门心思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应该说还是个顾家的男人了。但你不让一个正长期处于交配旺盛期的雄性动物播种,那显然太不人道,你试试把一只发情的猴子关在猪窝里看,它不找个孔使劲的捅两下,那才怪了!老余目前的状态就处于这么一个位置,一看见女人就两眼放绿光,不能伸手揩点油,嘴巴上也要淫几下。想到这里,我点头表示同意,只要上来的姑娘还说的过去,就解决算了,反正发票开在房费里。老余掏出打火机,靠在床头,点上根烟,一脸涎笑的递了过来:“为爷,您慢用。”我望着他,觉得一个老男人活得真他妈不容易。
  结果上来的两个姑娘一个长得像越南人,另外一个就像柬浦塞人,都是又黑又瘦又矮,有一个还长着一口暴牙。另一个姑娘则毛发稀少,好像发育不良似的,还吹嘘自己在广东做过四五年,有经验有素质,一派江湖人士的习气。老余对她招了招手,那姑娘边说边躺到了老余怀里。而暴牙则极其轻巧的靠过来坐在了我床头,一边拿胸来顶我,一边一脸媚笑的说:“老板,打一炮吧,保证让你爽。”她可能刚吃完宵夜,一口的西红柿蛋汤味道喷鼻而来,我生平最讨厌就是西红柿蛋汤这道菜,这道菜完全应该在地球上消失。当我闻到这股味道,再看她那人,终于一时火起,你他妈的长成这样还出来卖,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赶紧滚蛋,赶紧的。两姑娘脸色一变,骂骂咧咧的出门走了。老余拿起电话,又拨号码,我问他干嘛呢,他忙不迭的说,换人换人啊。
  后来那半个多月,我和一只越南鸡处得不错,她还到处带我去玩,我们俩走在路上常常勾肩搭背的,有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她肤色黝黑,但身材高挑,她说她是中越混血儿,后来父母离异,她就出来闯江湖了,可能也就二十出头。我第一眼挑中她的原因是她在一群鸡里面,傲然挺立,不苟言笑,我看她一眼,感觉挺像莫文慰,我把她叫过来,她看了我几秒钟后嫣然露出两兔牙,我抿嘴一笑,心想果然猜对了。后来熟了以后她告诉我一直是个缅甸佬包着她,后来那人几个月没露面了,她活不下去才只好出来做,但又不想随便找人。我知道她的意思,多少还拿着点范,毕竟原来是高档鸡。我和她在做爱的时候,总喜欢叫她小莫,她也是冰雪聪明,玩点性虐待什么的,她还真拿自己当莫文慰,搞得我常常火烧火燎。老余说我愚昧,说出来找鸡,那肯定是要每天换一个才有意思,才够劲,哪像我似的二十多天就整一个了。我笑着说,人各有志,你广播种,我是专采蜜,一个没完不会来下一个。
  就那样混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公司打电话催我们回去,我们只好收拾行装,往北京赶。走的时候,小莫给我打了个七折,只收了我三千块钱,临走时还狠狠的和我做了一次,把我肩膀都掐乌了,说是要我记住她。我坐在飞机上,看着那墨绿色的西双版纳渐渐消失,感觉这一路真就像做梦一样。
  135。
  临走时,我和小莫互相留了电话,说我只要到了版纳就给她打电话,到了北京她会和我联系。但我给她留的电话号码是假的。我甚至不太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或许是为了减少麻烦,或许是觉得没意义。但我又隐隐的希望小莫给我留的电话是真的,为了让我自己觉得它真的是真的,我永远不会打这个电话,这样,我慢慢的就把它看成真的了。
  136。
  下了飞机才发现北京早已是雪沃千野,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一洗的灰,像张毫无表情的棺材脸,倒是那满眼的白色令人平添了许多生气。我穿着短袖T恤外面加了件脏兮兮的外套,下了飞机就直接往家里赶,结果还是冻得够呛,晚上发着高烧缩成了一团,直到天亮的时候我才朦朦胧胧的睡去。第二天下午刚准备去公司,老余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我们这几个月在外出差超支两万多,有些还票不对款,老总大发雷霆,在全员大会上说我们是公司的蛀虫,要调查处罚我们,老余已经逃离公司,正在回东北的路上了,他劝我不要去公司了,要罚起来这一年都他妈白做了。我应了几声,接完电话后就关机了。这些钱有一半是我和老余分了,还有一半是嫖妓嫖完了,公司出去拍片子的人哪一个不是带着嫖资出去的,长期在外没有性生活,那岂不是没有人权?关键是弄到发票就可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公司这样做俨然是杀鸡给猴看,长期不处在权力中心的漩涡中,不知道又被哪个王八蛋摆了一道。我愤愤的想了半天,只是可怜了我的年终奖。此时的我正穿得整整齐齐,站在家门口。我拿着电话一时不知道是该转身继续睡,还是挺着脖子继续外出。
  我还是选择了出门,头晕沉沉的实在不想继续呆在暖烘烘的房间里,迎着雪一口气走了一两里路,一点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冷,风雪扑面,反而格外清爽。我昂着头眯着眼,唱着崔健的迎着风向前,迎着风向前,越走越来劲,后来竟慢慢地跑了起来,我在大雪中逐渐加速,冲刺,最后倒在了一个缺胳膊少腿的雪人身上,喘气不止。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跑累了以后,我居然第一次莫名其妙的坐了一辆公共汽车,漫无目的的游了一下午的北京城。车是从东城到西城,再返回东城的。回来的时候我望着窗外,看着西单、天安门、王府井——在漫天的雪花中隐退,天色慢慢的黑下来,我突然变得萎缩了起来,浑身软软的没劲。车经过国贸大厦的时候,满眼的灯火,佳子也许在里面的哪一间办公室忙忙碌碌呢,我心想着,又觉得自己没劲,硬生生的转过头去,没有再看。
  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的感冒加重了,躺在床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捂着被子。脑袋像针扎一样,有种说不清楚的疼。我关了所有的灯,缩在床上的一角,哈着气,手上调着频道,眼神呆滞无光。
  电话响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那时候我已经进入梦乡了,电视还在开着,放的是赵本山演的《刘老根》,范伟演的“药匣子”正在破马张飞的犯贫。但除此之外,房间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生人的气息,黑黑的仿佛漂浮着什么。自从我搬到这里来以后,我就常常会有某种灵异的恐惧,每到天气晦暗,风云大作的时候,我住的楼上就会有异样的响动,有时是孩子的哭声,有时是车轮碾过,更有甚时,愈夜动静愈大。你也许会认为这没有什么,房地产商偷工减料,楼上楼下隔音效果不好。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住的是顶楼你会作何感想。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曾经亲自上顶楼看过,那里除了空气和一些陈年的荒草垃圾之外,别无他物,你又会作何感想。这样的感觉给我的好像是还有一个人在与我同住,但我看不见他,起初我有些惊恐,但后来我也想通了,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他不下来吓我,我也不上去整他,大家相安无事。但今天晚上他似乎气息极强,好像有些要破茧而出的味道,莫非是我生病以后,阳气减弱了?此消彼长,他不遵守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了?莫非他今晚上下来想收了我?我摇摇脑袋,发现头重如斗,像块铁木一般。
  电视机的声音被我调得很小,所以电话声格外刺耳。我是从来不留固定电话给公司的,所以我肯定这不是公司追款的电话,但我回来以后又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谁知道我回来了呢?我看看表,发现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我犹豫着是否接电话,我不知道是谁,但确定是身边的几个熟人,只有他们知道我的固定电话,也只有他们知道我有晚睡的习惯。打电话的人好像特别有耐心,一连响了五六下还不肯罢休。我看了看房间,那股阴狞之气仍在,我冲着空气说:“你今晚如果想出来的话,门都没有,别以为老子病了你就可以胡搞瞎搞了,告诉你,老子是文曲星下凡,还怕镇你不住!我要是再叫个武曲星来,你就彻底死定了!”说完,我拿起了电话,原本以为是谢峰或者是邵刚他们,结果话筒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娘们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原来是欢欢。
《北京桂花陈》第八章
  137。
  欢欢披着一身的雪花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小鼻子冻得通红,小嘴巴发乌,穿着一身红艳艳的衣服,手舞足蹈的快活得就好像个今晚收入颇丰,刚下班的快活的坐台小姐,兴高采烈地回家来。
  她嘟着嘴说她今晚特别寂寞,想找个人聊天,又不知道我回来了没有,打我手机发现关机了,后来又打电话到公司问,那边接电话的人告诉她说我回来了,要是知道我的下落的话可以告诉他们,还重重有赏。她这才打了我家中的电话,前面打了几个都没有接,到深夜的时候她想再试试,我接了电话才知道我果然在家。她说这些的时候,边说边脱衣服,话一说完,正好衣服脱了个精光,像条泥鳅一样钻了进来,东北姑娘不怕冷,衣服更是穿得尤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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