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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干]瑞鸟的报复-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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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等不到回应,她索性移向厨房,宗海晨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她单腿蹦跳着来到他身后,帮他揉捏肩膀。
  她的手虽然小但很有劲儿,按压穴位也到位,宗海晨在品味的同时也在思考,如果商夏的所作所为全是假象,那么也是他给她制造的机会。男人真的很简单,当工作一天累得跟死狗似的回到家,有女友一句嘘寒问暖就会产生幸福感。何况商夏不止浮于嘴上的关心。
  “你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吗搞得这么累?”他问。
  “没去单位吗?”
  宗海晨合上沉重的眼皮:“去了一趟大兴看守所,就是暂时羁押重犯的地方,花在路上的时间都得两小时。”
  此话一出,他明显感到落在肩头的手指停顿下来。
  “你去那里做什么?还是关于那桩……盗墓案?”
  宗海晨故作不以为意地应了声:“局里派我找自首的那名犯人了解些情况,问一下他们手中是否还有未上交的文物。”
  终于有了哥的消息,商秋忍住追问的冲动,缓慢地捶打着他的肩膀。
  宗海晨见她的情绪依旧平稳,又说:“不过我没想到那名犯人看上去一点不像痞子,尤其那双手特像女人的手,不过名字可够特俗的,叫赵拴住。我看他在里面的日子貌似不好过,被打得皮青脸肿的。”
  商夏使劲咬住下唇,用尽全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很想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可想到哥的近况她已魂不附体:“我,我先去给你放水泡泡澡。”不等宗海晨回答她已走进洗手间。
  哗啦啦的流水与她的泪一同灌入浴盆,她坐在池边,紧绷着双肩不让肩头因哭泣而抖动,恨不得马上飞到哥的身边,打走那些欺负哥的混蛋!
  宗海晨没有靠近,注视着她那一副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背影,他在回来的路上又想起那些不明来历的账单,原来那家男装店就在距离窝藏文物的地点附近。为了确认方位,他亲自去了一趟,当他拿出商夏的照片给店员看的时候,店员马上认出她,因为她花钱很大手笔,给一位年轻男士购买了大量时装。走出男装店,宗海晨恍然发现,该店与接她回家的KTV只有咫尺之遥。
  之后,她谎称陪霍启侨下棋不能归家,其实就是与兄长一同去了KTV,不知二人聊了些什么,反正她兄长第二天便去自首。
  再后来,她突然开始闹分手,又提出搬出去独住。
  为什么?怕言多必失露出马脚还是事发突然无法继续扮演贤妻良母?
  “海晨,可以洗了。我先睡了。”她一闪身拐入卧室,又虚掩上房门。
  宗海晨难以置信地望向门板,当她得知兄长受尽折磨的时候,居然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行吧商夏,为了证明你的真实想法,给你出一道选择题,这道题可以保你大哥不受牢狱之苦,但前提条件是,向我坦白,或者赤。裸。裸的陷害。
  与此同时
  商夏蜷缩在棉被中,默默流淌的泪水打湿了枕巾。她用力捶打着扭伤的那条腿,原来哥已被押至看守所,看守所是暂时关押等待判刑的地方,那里不允许探视,唯一联系方式只有写信,信件内容要经由干警审核才能送到犯人手中。也就是说,凭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与哥见面。
  她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只要哥关在里面一天她一分钟都得不到安宁。
  ……哥,你是柴家的独苗绝不能有事,妹妹已经想好了,如果哥被判重刑,我就告诉警察其实你是替我顶罪。到那时,她会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拘留,就由不得哥不认她这个妹。

    

38、心的颜色

    一个星期过去,商夏天天都要去看守所附近转悠,一封封写给“赵拴住”的信投递进去却永远得不到回复。
    “姑娘,别等了,踏踏实实回家等判决书吧。”一位干警好心相劝。
    “警察同志,能否通融一下让我见见赵拴住?你们可以全程监控。”商夏逢人便是这句话。
    “律师倒是在手续齐全的情况下可以与犯人见面,家属不行。”任何一点差错都会影响最终的判决,干警无能为力。
    商夏也听说律师可以进入看守所的事,但凭她对哥的了解,既然哥打定主意不牵连自己,就不可能承认认识她更不会接受帮助:“那怎么才能知道他在里面的情况?”
    “可以买点犯人喜欢吃的食品或衣服送进去,食物香烟可以让犯人在里面过得舒服点。”干警本不该做出提醒,但事实就是这样,且不说在这里,就说班里来个转校生还未必招人待见呢,何况是聚集各路恶人的地方,而其中最常被集体暴打的有两种人,一是强奸犯二是扒手。
    听罢,商夏鞠躬致谢,奔向超市提出好几大袋,又经筛选送入里面。
    虽然干警告诉她不可能马上得到回信,她还是等到天黑才踏上回家的路,路上她买了针线包和几块布料,马上要入秋了,她要亲手给大哥做衣裳。
    进了门,商夏发现宗海晨又不在家,不过他已提前说过这星期会很忙,如果太晚就在办公室凑合住。
    商夏洗完澡,剪好衣料便盘腿坐上,揉了揉困顿的眼皮,开始缝制薄棉衣。
    哥从小到大的衣裤都是她做的,除了她没更最了解哥的身型,每当哥穿上她做的新衣裳时,就会开心地在屋里屋外转上好几圈,如果路过家门的山民问他乐什么,他会指指新衣裳得意地问,我妹子做的,手巧不?
    泪水滴滴答答落在商夏的手背上,她本不是爱哭的人,但一想到哥便酸楚难忍。
    同一时间,小区门前
    宗海晨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副驾驶上放着一个长方形木盒,盒里摆放着一对品相完整的康熙款青花茶杯。
    他知道商夏这几天都忙些什么,虽然她没用真名往看守所里投递信件,但信他看到了,笔体也与商夏的笔迹吻合,首先可以确定烧脸并非信口雌黄——商夏与“赵拴住”确实相识。再看信件内容,看似倒是平常无奇,多半询问对方的健康状况。
    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既然她如此关心大哥,但为什么不从自己这寻求帮助?他再次拿起信件的传真件分析,信中有一些简单的符号,也正因为这些意义不明的符号未能送到商秋手中,其中预示着怎样的含义?
    宗海晨真是被商夏弄得头晕脑胀,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对她早没了感情也不必费尽心思调查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希望所谓的苦衷迫使她守口如瓶。
    虽然,连他自己都快对这一论调丧失信心。
    喟叹一声拿起手机,接通家里电话,谎称自己正在路上还没吃饭,让商夏弄点宵夜。
    一刻钟后,他抱着盒子走进玄关,商夏上前帮他挂外衣,又接走他手中的盒子。
    “喂,轻拿轻放,里面是古瓷。”
    从这一刻起,她的真实想法即将浮出水面——
    商夏轻手轻脚脚地将盒子放到茶几前,又返回厨房炒菜。
    “最近送来一批出土文物,快累死我了。”宗海晨边换鞋边发牢骚。
    “工作是干不完的,该休息也得休息,瞧你这双眼睛都熬出血丝来了。”商夏的眼底何尝不是也泛起黑青,他们都为牵挂的事或奔波劳累。
    “大量残片推挤那儿总要有人弄吧,人手极度缺乏。”宗海晨陷入沙发,又说:“领导们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斥巨资招揽民间高手,副院长八成是急红了眼,今天还会议上表态,你猜他说什么?”
    “我哪猜得到,边吃边说。”商夏帮他放好筷子,握着茶杯坐在餐桌旁。
    “副院长半开玩笑地说,只要是修复高手,哪怕是罪犯都敢用。”
    此话一出,商夏眼前明显一亮,她稳定情绪反问道:“应该是说笑吧,领导们就不怕那些犯过错的人蓄意破坏文物?”
    “我看不像说笑,你还记得前阵子我跟你说的青铜器仿造高手吗?那人与院里签署制约条例后已经放出来了。”宗海晨托起饭碗,“千金易得高手难求,只要不再违法乱纪,国家对非物质遗产文化传承应尽到保护的责任。两边一衡量将功抵罪了。”
    商夏当然记得这件事,听宗海晨说,那位青铜器仿造高手将古玩市场搅得一塌糊涂,居然无罪释放了?那哥?……
    “哦对了,把那盒子拿过来,给你看看好东西。”
    商夏猛然抽回神,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到他手里。
    宗海晨打开盒盖,谨慎地将一对官窑青花茶杯放桌上:“这是一对用于皇室庆典的茶杯,你能看出哪只真哪只假吗?”
    商夏拿手中仔细斟酌,片刻后轻轻放下:“我看着都是真的。”
    宗海晨含而不露一笑,捏起靠左手边的那只茶杯:“这是赝品,难辨真假是不是?”
    商夏怔了怔,再起拿起杯子翻来覆去地观察,居然看不出分毫作假之处……难道民间还有与哥手艺不相上下的高手?
    宗海晨故作神秘地“嘘”了声,然后将号称赝品的那只茶杯从商夏手中取回,又稳稳妥妥地放回盒中:“本来一对都是真的,属于国家,但我在清洗时不慎摔碎一只,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不但要被停职,还得被当院长的老爷子骂到死。”
    “什么?……所以你找仿造高手做了一只赝品试图蒙混过关?”商夏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宗海晨的口中说出来的,他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不应该没有这份儿担当。
    “我也不想啊,如此美器拥有一只已是稀罕物,如今出土一对必然备受关注,下月初还要送往博物馆公开展示,不在钱多钱少,主要这罪名我真背不起。”他再次拿出“赝品”放商夏的手心里,“说实话,是不是足以乱真?”
    商夏蹙眉望去,这等烧制手艺与仿古技艺果然非同凡响,应了那句老话,外有山外有山。
    “喂,就说是赝品也要注意手劲儿,那位高手不可能再帮我做第二个。”
    “为什么?”商夏的视线依旧停留茶杯上。
    “中风住院,半个身子都瘫了。可惜了这门手艺,后继无人。”宗海晨注意着她的神态,从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确实在沉思。
    “别看了,看也找不出蛛丝马迹,帮我放到工作间去吧。”他托起饭碗继续吃,这个测试有四个目的。
    第一、修复高手。会修复可以将功折罪。如果商夏他哥会修复技术,她肯定会引荐,但引荐之前必须表明他们的关系,否则无法引荐。
    第二、仿造高手。如果商夏他哥会仿造术,她会损坏那只“赝品”,逼他情急之下不多追问便把人先弄出来救急。但她肯定想不到的是,这两只茶杯都是他收藏的真品,一旦毁坏,他面临的则是背叛与丧失爱物的双重打击。
    第三、如果商夏他哥既不会修复技术又不懂仿造要领,商夏可以使用他信口道出的“真相”加以要挟,想保守秘密就得救人,一旦威胁成立,那还谈感情吗?
    第四、商夏舍弃千载难逢的机会,像往常一样安然度日,也不劝说自己不可弄虚作假,说明她不但不乎兄长的死活也不看重他的人品,一切以利益为出发点。
    宗海晨的心渐渐沉寂下来,不知商夏会如何选择。不知她的心情是否像自己这样沉重。
    她曾一遍遍告诉他,不管做出什么事,都不想伤害他。可往往那些伤害,正是来源于不愿坦白的秘密。让他看起来像个蒙鼓里的蠢蛋。
    与此同时,工作间里
    商夏伫立在桌边,直勾勾地看着称之为赝品的那只茶杯,精美的釉面泛起柔和的光泽,最快救出哥的方法目前只有一个,并且最有效做快速,可是她该如何面对处处信任自己的宗海晨?
    这一夜,各怀心事的两个背对背躺下,注定辗转难眠。
    她问自己,是哥重要还是宗海晨重要,显然他们都重要。重要到在心里分不出伯仲。
    “海晨,你睡了吗?”
    宗海晨听得很清楚,但故作半睡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我爱你,晚安。”
    多动听的情话,却来的不合时宜,宗海晨缓慢地眨动视线,眼前一片漆黑,黑得看不清人心。
    


39、再见,我的爱。

    商夏一夜未睡,整晚都在考虑两全其美的方案。
    如果把哥引荐给宗海晨,即便她表明他们是兄妹的身份,哥也不会背弃祖训欣然接受这份修复文物的工作。何况根据哥的罪行,也不知道是否必达到将功折罪的要求,万一适得其反不但暴露他们家的身世背景,还有可能牵连到“柴窑”的问题上。
    不能理解“柴窑”为什么关乎性命?搞不懂为什么誓死守护家族秘密?暂不提其至关重要的历史价值,单说柴家看待此物的态度,或许这世间除了她柴家人,没人会用它隐喻灾难。
    商夏蹙紧眉头一筹莫展,如果在紧急情况下帮她最爱的男人仿造一件瓷器?……哥反倒不会袖手旁观。
    从这方面引荐哥给宗海晨认识简单得多,因为宗海晨提起过哥的手,她加之引导,就说据古书上说:凡烧瓷高手,懂诗词通丹青,指若柔荑尤为出众。看守所那种地方宗海晨自然不易多去,不如由她出面试探对方一二呢?
    只要见到哥,她就有办法说服哥出手相救,而且可以向哥保证绝不暴露他们是兄妹关系。
    商夏敲了敲乱成一团的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何况宗海晨也说了那只茶杯是赝品,哥和宗海晨不会想到那只茶杯是她故意弄坏的,一旦哥制造出来的仿品助他顺利过关,便有恩于他,他会反过来也会帮哥脱险。
    计划似乎很完美,救了哥又保守了秘密,对于宗海晨而言不过是赝品换赝品这般简单,唯一受到良心谴责永无宁日的是她。
    之前的谎言固然多,但从没背叛过这份感情,可之后的谎言若付之行动便坐实了骗子的名号。如若东窗事发,这等弥天大谎会令宗海晨对她嗤之以鼻甚至恨之入骨。
    但是,她还有其他办法救哥吗?
    ……
    第二天晚上,宗海晨来到工作室,伫立桌边久久,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盒盖,当他看到出现在茶杯上的裂纹时,这颗心一下子凉到底。
    “商夏,杯子裂了。”
    他摔坐到椅面上,答案一目了然,这场戏可以结束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放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商夏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罢手,她不怕替哥坐牢,只怕哥即便无罪释放也会背负与她同样的压力,与其让所有人都痛苦,还不如让她一个人承受良心的谴责。因此,她不再瞻前顾后,将茶杯严丝合缝地包裹在毛巾中,再在杯肚中塞上满当当的棉絮,只要轻轻一砸,便可制造出酷似自然破裂的纹路。
    宗海晨连自嘲的力气都没了,很好,非常好,至少证明她还有点人性,想法设法想救出亲人。只是这种人性建立在摧毁爱情的基础上。
    “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木讷地直视前方。
    商夏本以为他会大吼大叫暴跳如雷,却没想到他会是表现出一幅灵魂出窍的模样,蹲在他膝盖前,柔声细语地说:“时间还来得及,想想还有没有可用之人?”
    “有,肯定有……”宗海晨忽而冷笑,从抽屉中取出一叠信,狠狠地甩在商夏的身前,“比如,你的亲、大、哥!——”
    信件如雪片般从她眼前滑落,心中不啻一声炸雷。
    哐当一声,宗海晨的双拳重重砸在桌面上:“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从现在开始,只需要回答是与否,废话少说。”
    “……好。”商夏捡起信件,她对此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唯一准备好的,是迎接宗海晨随时爆发的怒火,那是他的权利。
    “那一晚车祸,你是故意制造的。”
    商夏抿了抿唇:“是。”
    “你三番四次讨好我,是为了救你哥。”
    商夏挣扎片刻,点点头。
    “讨好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的父亲,也是为了救你哥。”
    道道问题都戳中商夏的两面,她不得不再次点头。
    “想成为我的妻子,目的是为了给你哥铺后路。”
    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但这泪不是替自己难过,而是替宗海晨抱委屈,原来她的一言一行已经恶劣到这步田地,却催眠自己与爱无关。
    “不完全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发现解释是多么地苍白无力。
    然而,她的眼泪再也无法打动宗海晨分毫,促狭的空间内唯有攥紧的指节声咯吱作响。
    昨晚她还说“她爱他”,真他妈可笑。他不断告诫自己猜测只是没有根据的臆想,又不断推翻臆想相信她终究是善良的,可换回来的确是血淋漓的肯定句。
    “信上的符号代表的含义。”
    “麻花辫代表‘妹’,枸杞代表‘药’,小鸟代表‘自由’连在一起的意思是‘我要救你’。”她低头收拾着信件的同时拭去眼泪。
    宗海晨冷冷一笑:“你口中的人贩子实则是贩卖真假文物的犯罪团伙,你哥替他们造假?”
    “不是!不是的!他们是……”商夏抬起惊眸。
    “闭嘴,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宗海晨将一个文件夹摔在她的脚边,“该团伙共有十三名固定成员,流窜各地进行文物诈骗,如今已被一举抓获,如果你们是受害者,就不会隐瞒真相,除非你哥也曾替他们做过高仿制品。盗墓、造假、诈骗,三罪并罚!”
    听罢,商夏彻底慌了,再看宗海晨那副绝情的态度,焦急地喊道:“不,我哥是被冤枉的,他没有作奸犯科!你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走,带上属于你的一切……”宗海晨怒然指向大门:“滚!——”
    谁能理解他的心情,一个口口声声宣称爱他的女人,一个说要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一个宣誓这辈子非他不嫁的女人,其实每天给他喝砒霜,再三五不时用绣花针扎他的心窝!
    商夏知道他被自己伤透了心,更看到他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她不由急红了眼眶:“我知道你恨我,错也全在我,我哥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造假也没盗墓,你让我换他去坐牢我都愿意,不要迁怒到他好不好?”
    已到了这一秒,她满口满心还是她哥、她哥!却不曾想他从中受到怎样的伤害?!
    倏地,宗海晨提起商夏的衣领撞在墙边,扬起的拳头正对她的脸颊打去……而她不闪不躲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拳风在她鼻尖前方戛然而止,在这一瞬,他才知道所付出的那份感情已经非常深了,可是那些渗入生活的感动与温暖也不过是她抱有目的的靠近,他充斥着怒火的眼眸中竟然覆盖一层刺骨寒潭的氤氲:“不经历挫折怎能长大,不见识真正的丑陋怎知人心肮脏,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堂记忆深刻的人生课。”
    他松开手,托起灌铅的双腿走出工作室,原本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质问她,但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再问,笼罩在谎言中的爱情实在是既可笑又可怕,希望她就此消失,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商夏,现在我连你的真名都不敢确定,不过就这样最后一次称呼你好了,你来了,我相信你不会走,你走了,我当你从没来过。
    这一别,生死不见。
    ……
    猛烈撞阖的关门声刺入商夏的耳孔,她呆滞许久,顺着墙壁滑坐在地。脑海中全是宗海晨冷烁的目光,在这段备受煎熬的日子里,她像患上失心疯似的拼命想救出哥,却忽略了那个单纯喜欢着她的男人。遥想过往,宗海晨曾给予过多次暗示,明知她背景复杂还是没有咄咄逼人加以质问,可她依旧装傻充愣敷衍了事,其实他早就忍无可忍了吧。
    有因就有果,既然她种下的因,就要接受任何一种的果。
    泪水如雨点般滴滴答答滑下脸颊,从工作室一路洒到卧室,倒头来,她不但没能救出大哥还会给大哥带来无妄之灾,宗海晨对她不止失去信任,更多的则是厌恶憎恨,哥救不了,爱人也没了……再穷困、再惊险的日子都可以满怀憧憬地熬过来,可是这一次她真有些熬不住了,像她这种遭人唾弃的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能是一闪而过,因为还有太多牵挂。
    替他做好最后一顿饭,洗完衣篓中的脏衣服,趴在地上擦净木地板,最后,将属于她的物品全部塞进编织袋,她想,宗海晨回来的时候肯定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
    提着袋子来到客厅,弯身放下钱包与门钥匙的时候,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坠轻轻拍打着锁骨。她放下编织袋,翻转双臂摘取,可是当她摘下来的时候,又紧紧攥在手心里不舍得放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捧起项链在唇边一遍遍摩挲,几欲松手却不自觉地握得更紧,钱财乃至生命都可以舍去,只是这份感情怎能说忘就忘。
    最终,她还是戴走了项链,他们之间唯一定情信物。
    爷爷的话再次在耳边萦绕——如果哪个男人以凤凰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你,那就嫁了吧,因为凤凰象征着尊贵与祥和,证明你在那名男子心中的位置极其重要。
    就是这样一个重视她的男人,把她惯得为所欲为不知轻重,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要不牵扯到感情的谎言都属于个人问题,直到蓄意破坏青花茶杯以及宗海晨所提出的一连串的问题,她才忽然觉醒爱情与亲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走到门口,已然没有勇气回眸环视,长嘘一口气,神色颓然地关上屋门。
    再见宗海晨,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希望我的离开可以还你一片安宁,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难过了,你就当我死了吧。
    ……
    华灯初上,分文没有的她徒步走到看守所门前。她望向紧闭的铁门,依墙而坐,从编织袋中取出布料,借助路灯的微弱光亮继续缝制送给大哥的冬衣。
    天空漆黑如墨,夏末的晚风带起丝丝凉意,肚子咕噜噜地抗议着,她裹了裹外衣,一针一线地认真缝制,幽幽哼唱家乡小调,明明是一首情歌,却被她唱得悲凉哀怨,仿佛夜空中的星辰,孤单又无奈。
    还有一件事需要向宗海晨郑重道谢,虽然他误以为哥与诈骗团伙蛇鼠一窝,但那群暴徒已然在警方的抓捕之下锒铛入狱,如今准嫂子逃过一劫日后定会本分做人,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山民也不会受到暴徒的侵扰,那方乐土得以安宁,无意当中帮她了却一桩心愿。
    商夏望向东边,仿佛看到那片绿意连绵的山脉……好想与哥一同回家,好想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她望向悬于天际的一弯明月,月光在泪水与笑容的交织中变得朦胧又美丽,好想让宗海晨看看她那美丽的家乡。她会带他上山踏青,下河捕鱼,还会亲手在院门前贴上大红喜字,然后哥点燃成串的红鞭炮,炮声震慑山谷传入云霄,告诉远在天上的爷爷和奶奶,孙女嫁给了视自己视如珍宝的好男人。
    别生气了宗海晨,我走,彻底滚出你的生活。


   

 40、五年过后

    商夏在看守所附近逗留已是半月有余,基本过着风餐露宿的苦日子,为了可以见上哥一面,她好话说尽就差给干警跪下了。
    某日,一位年轻干警走到她的面前,可能是看她每晚都窝在墙根底下等消息怪可怜吧,所以破例给她在看守所里找了一份食堂打杂的工作,不过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在犯人堆儿里工作容易引起骚动,唯有让她去后厨帮忙。
    “咱先说好了,不能与犯人近距离接触,即便看见也不能带出一点情绪。否则再也别想踏入看守所的大门。”小干警严肃警告。
    商夏深鞠一躬,喜悦之情不能言表:“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谢谢,非常感谢!”
    “挺漂亮一姑娘怎么落魄成这样?没家?”小干警记得前阵子她还干干净净的,一转眼蓬头垢面好不邋遢。
    商夏蹭了蹭脸上的污渍,粲然一笑:“有家,就是远,只要我的家人健康平安我就回家。”
    小干警从钱包里抽出伍佰元钱递给她:“这是借你的,开了工资再还我。”
    商夏再次鞠躬表示感谢,跟随干警初次进入看守所,顺利办好工作证之后马上开工。
    两人在食堂门口道别,干警随后便拨通了宗海晨的电话。
    “安排好了,她是你朋友吗?怎么穿得跟小叫花似的。”
    “我也是受人所托,改天我请你吃饭。”
    宗海晨真的没想再管她死活,何况霍亦仑不是一直追求她,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和贼心眼子骗一个是骗,骗一双也不多,可是昨天拍卖会与霍亦仑偶遇,霍亦仑再三追问商夏的近况,还不知轻重地逗人咳嗽,说什么多日不见分外想念。
    因此,他给看守所打了一通电话,经打探,确实有一位年轻姑娘整日守在门外要见“赵拴住”,似乎到了晚上也不离开,渴了饿了就啃火烧和自来水,脸色惨白瘦得皮包骨。
    距离判决不知还要等多久,宗海晨也就是那么一念之差,决定帮她最后一次,至于以后的路,大陆朝天各走一边,绝不过问。
    想到这,他接通父亲的电话。
    “爸,我明天去考古队报道。”
    “这么急?”
    “甘肃那边发现疑似王陵的大坑洞,申请加派人手支援。”
    “那商夏呢?跟一起去吗?”
    “她回老家了,一时半会儿不会返京。”
    “你们拌嘴了?”
    “您怎么跟妈似的也絮叨起来了?”宗海晨的眉头拧成弓。
    “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跟亲爹说话的吗?!既然要去就去吧,不过那边天气冷伙食差,这一去至少三五个月,多带几件厚衣裳。”
    结束通话,宗海晨立竿见影,抓起车钥匙回家收拾行囊,忘掉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就是忙碌,何况是一个不值得留恋的女骗子,应该不久的将来便可得到解脱。
    然而这一走,就是五年,留在北京的时间零零总总加一块儿还不到一个月。
    ……
    ……
    ————————五年后,凤隐镇—————————
    一行车队陆续驶入这座古老的城镇。开在最前面的是辆吉普车,车体上印有几个明显的大字:北京市考古队。
    行驶在队尾的,是一辆霸气的黑色路虎,坐在驾驶位的宗海晨始终电话不断:“这儿可真够偏的,居然还用牛车当运输工具……嗯,已进入凤隐镇,预计今天下午可以展开鉴定工作。先不说了,路面挺难走。”
    说着,宗海晨结束通话,加大油门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村镇街道间,趁着淳朴的镇民没把他们一行人当天外来客围观的时候,赶紧抵达目的地才是正经事儿。
    何况,这凤隐镇,凤凰图,以及有关凤凰的一切,都会令他必须重拾回忆,攥紧那几乎打碎的自尊心。
    曙光射入挡风玻璃,洒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以及戴在左拇指前的翡翠龙纹扳指上,玉石表面悄然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倏地划过他疲惫的视线……每每在此时,他的思绪总会不自觉地停顿一秒,再次想起那个送他扳指的骗子。
    商夏,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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