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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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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丈坤道:“项承志一代大侠,就这么被人弄死了。虽然他老人家不是我家亲戚,可就冲他玩儿刀的境界和一生的所作所为,弄死他的人我恨不得现在就将其砍了!”

项恒全身一颤,眸子里似乎闪烁这一丝丝激动,又有一丝丝质疑,凝望这眼前的六个人,道:“真的应该是那样吗?”

六人集体点头!

“是啊!”项恒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光彩,似乎已参透了红尘乱麻,看淡了生死恩仇:“这么简单的事,我为什么要反复犹豫和琢磨?这根本就他妈是不用脑子想的事情!”

西门笑咳嗽两声,道:“咳咳!老大,废话讲了这么久,臭屁放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应该说出杀死你老子的凶手名字了?”

项恒仰头,挺胸,眸子里闪过一丝灼人的炽热,随即又是淡若冷霜的平静。

他,那个漂泊江湖的刀客,轻轻的,动了动嘴唇。

正未时,花石客栈。

有秋风,却不急。

留星雨吃惊和微微尴尬的眼眸里,倒影着单雄挺拔的身影,那漆黑强壮的黑羽盟盟主。

“公。。。公公。。。”留星雨结结巴巴的叫了声,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叫单雄,显得有些不自在。更何况单雄和她本就没有太多的接触,只是见过几面而已,这声“公公”就觉得更加生硬了。

单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在独孤飘雪的右侧,留星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他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留星雨坐下。

她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下来。

虽然和单雄的脸隔着一层黑纱,仍能感觉到他眼眸中的威仪。他坐定后,没有摘下头上的斗笠。

凭他是留星雨公公的身份,已不用礼貌的摘下斗笠。就算是在独孤飘雪面前,凭他黑羽盟盟主的身份,也不用摘下斗笠作为礼貌。

留星雨勉强的笑了笑,生硬的说道:“公、公公,是什么风,将您老人家的大驾吹过来。”

“你和无言在唐家堡,筹备着对付黄雀的计划。我不太放心,所以打算去唐家堡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单雄低沉的说道。

留星雨正想说几句客套话,独孤飘雪却冷冷说道:“就你一个人?”

黑纱动了动,单雄转过头面对独孤飘雪,隔着黑纱,却能感觉到他用眼眸传来的寒冷之意:“就我一个人,怎么?”

独孤飘雪淡淡道:“没什么。”

“大爷,吃点什么?喝茶还是喝酒?”那笑容满面的店小二,热情的对这一身黑羽衣的壮汉问道。

单雄摇了摇头,斗笠下的黑纱晃了晃,却没有说什么。

小二似乎还不懂单雄的意思,以为对方没听清楚自己说什么,正想再问一遍的时候,对面那貌若天仙的女子却忽然抢到:“小二,我们想先坐在这里休息片刻,酒菜一会儿再上,可以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别说是已经收了酒钱,就算是一分钱没给,天底下恐怕没有哪个店小二会拒绝留星雨这等美女的要求。

那小二走开后,单雄望了一眼留星雨,却没去看旁边的独孤飘雪,低沉的问道:“你们又为何在这里出现?”

留星雨有意无意的望了望四周,然后凑近了一点单雄,用手挡着嘴轻轻说道:“不瞒公公,我们是来杀。。”

“喝茶的。”独孤飘雪短促的语声,冰冷的打断了留星雨的话语。

第四十二回:单雄的黑羽大氅:(第二章)

杀孙华通的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留星雨瞪了一眼独孤飘雪,虽然她知道这次杀孙华通的计划必须保密,但没必要瞒着自己的公公吧?

黑羽盟和黄雀本就有过节,如果单雄知道了孙华通就在这花石客栈里,必定也会出手相助。有了单雄这号人物的帮忙,那对付孙华通的胜算就大大增加了。所以这事情,告诉他是白益而无一害的。

独孤飘雪的眼眸冷透,丝毫感觉不到那双美丽的眼眸,正带着一丝怒意看着自己。

留星雨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单雄却淡淡一笑,道:“喝茶的?”

独孤飘雪点了点头。

这号剑客怎么突然有雅兴,在这花石客栈里喝茶?他说自己是来喝茶的,很明显就是隐瞒来此处的真正目的。

单雄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阅历丰富,这道理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他似乎对独孤飘雪来这里的目的很有兴趣,又意味深长的问了一遍:“真是来这里喝茶的?”

独孤飘雪又点了点头,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厌恶和不耐烦。

单雄道:“可你面前没有茶。”

留星雨闭上了嘴巴,男人或长辈们谈话时,就算是废话,她也会静静的去听,不去打断。嘴边还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已经嫁为人妻,不再是那个胡闹捣乱的小女孩。

面对单雄带着一丝残酷的逼问,独孤飘雪淡淡说道:“因为喝茶的时候还未到。”

黑纱轻轻动了动。

“那你为什么不迟些来,那样岂非就不用等了。为了喝杯茶而等的太久,时间就浪费了。”

“我习惯等待了。”

“敢问阁下,什么时候才是喝这杯茶的时候。”

“有茶的时候。”

“你轻轻招呼一声,我想那小二绝对没有拒绝送茶前来的理由。”

“我却有拒绝招呼小二的理由。”

“什么理由?”

“我还不想喝茶。”

“有茶的时候,就是你想喝茶的时候,可是你不叫小二,就没有茶。那这杯茶,你岂非永远都喝不到?”

“能喝到。”

“怎么喝?”

独孤飘雪转过头,冰冷的目光掠过斗笠边沿挂下的黑纱,随即又收回目光,冷冷道:“我喝茶,阁下怎如此有兴趣?”

单雄淡淡道:“因为我也是来这喝茶的。”

独孤飘雪冷哼一声,道:“阁下究竟是喝茶还是去唐家堡,我不管,只请你莫管我喝的这杯茶。”

单雄低沉的咳嗽了一声,润了润嗓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若硬要管呢?”

一股淡淡的杀意,闪过剑客的眼眸,随即又是一片空虚和寂静,道:“我会杀了你。”

黑纱轻轻的晃了晃,似乎有些惊讶,沉声说道:“你若想杀我,恐怕会耽误喝茶的时间吧。”

那种隐隐的杀意又泛起,独孤飘雪凝视着眼前的黑衣单雄,用带着一丝厌恶的语气,寒声道:“拔一剑,不耽误喝茶的时间。”

单雄轻蔑的笑了声:“呵,哦?拔一剑就能杀了我?”

剑客的眼眸凝视着前方,闪烁的眼神里尽是一剑纵横天下的空虚,月下飘血的寂寞。

他,闪烁着空洞洞的双眸,冷冷说道:“我也希望你能档下我的第一剑,接我的第二剑。”

单雄又笑了笑,轻轻出声,道:“除了项恒,你是我见过最自负的人。”

提起项恒这个名字,独孤飘雪的眼睛里才闪过一片暖意。

“我若请阁下离开,阁下会不会给面子?”独孤飘雪忽然说道。

单雄笑了,他似乎很欣赏独孤飘雪这号剑客,语气中丝毫无生气和退宿的意思,微笑道:“我一般并不给别人面子。”

独孤飘雪冷冷道:“你若不说话,不打扰我,我的剑也会给你面子。”

单雄伸出手,一只粗大,长满老茧的手。这只手握拳,放在和这只手同样粗糙的桌子上,道:“看在我这拳头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阁下来这花石客栈,喝的是什么茶?”

看见单雄的拳头,留星雨整个人一怔,暗中佩服:“就是那个拳头,创出雷鸣拳的吧。”

纵横一方的雷鸣拳,在剑客的眼里却和石头没什么区别,冷冷道:“不能。”

“咔!”的一声清响,木桌的角忽然被单雄掰了下来,轻松的就好像撕下一张纸的纸角一般。

留星雨又是一怔,暗中佩服单雄的内力和为人。

黑纱轻轻晃了晃,从单雄的语气里,能感觉出他淡淡的得意和自负:“现在能不能?”他将掰下来的桌角放在桌子中间。

终于,独孤飘雪的目光悠悠的已过去,看了一眼那被掰下来的桌角后,又收回目光,然后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剑,淡淡道:“还是不能。”

单雄温怒道:“不给这拳头面子?”

独孤飘雪冷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只会欺负桌子的拳头面子?”

单雄闭上了嘴,看不见他的脸色,却能感觉到从他眼睛里发出的那股敬佩之意。

秋风不急,太阳不烈。

项恒沉默许久之后,才用一种仿佛发泄一股压抑了千万年的怨气的语气,轻轻说了三个字:“白芯素!”

“啊!”六人听见这个名字,都是一声惊呼,双目圆睁,惊惧的看着项恒。

“咔啪!”一声打碎坛子的脆响,回应众人的轻呼,七人闻声转过头去,刹那间,七张脸仿佛都变成白色了。

空气中,弥漫着竹叶青淳淳的香味,可是,酒香飘入七个酒鬼的鼻子里,他们却好像没闻见一般。

三丈外,那装着竹叶青的酒坛,就好像一个尘封百年的秘密,此刻却那么突然的,碎了。

破碎的酒坛和流淌一地的竹叶青前,那双素手轻轻的颤抖着,好像在惧怕什么,而这双手的主人,脸上在闪过一丝恐惧后,随即又平静的出奇。

七个人脸上写满了疑惑,面对这七个人的,是白芯素那张仿佛做好入地狱的准备,坚决和不畏惧一切的偏执的脸庞。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项恒忽然问道,语气中满是傲气和愤怒。

“我。”白芯素轻声道:“都听见了。”

风中摇摆的树叶,就好像白芯素婆娑的长发,凄美,又带着对生命的不舍。

项恒知道,从酒坛摔碎在地的那声脆响起,他和白芯素的关系,已经变了。那坛项恒和白芯素最后的一坛酒,当竹叶青轻轻飞溅,当酒雾后白芯素的脸庞倒影在项恒眼眸里的一刹那起,就已经注定了许多事。

一道黄褐色的金光闪起,一声刀出鞘声,一双仇事红尘一切的眼神,直逼白芯素。

刀客拔出无羁刀的速度,仿佛闪电一般,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

他向前迈出的步伐,就和他的刀一样坚决,完全没有后退之意。项恒此刻那双仿佛野兽的眼眸,倒影在刀面上,闪过后,冰冷的刀尖就向白芯素刺去。

他的身影,就那么不顾一切的,冲向了他的仇人。

无羁刀下,从未对手。

白芯素没有动,甚至连指尖都没动,仿佛打算任由这刀宰割一般。

可是,刀却停住了,人也停住了。停在离白芯素两丈的位置。但是,刀和人都在,人并无放下刀的意思。

项恒看着前方,眼中闪过一阵痛苦。

挡在白芯素前面的,是六个人,六把出鞘的刀,六个兄弟。

“你们身后的那个女人。”项恒自嘲的笑了笑,道:“她杀了我父亲。”

西门笑急道:“老大,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单大夫人怎么能是杀你父亲的人呢!”

马一翎也连忙苦笑:“是啊是啊,老大你是不是喝多了。”

刘不平接到:“单大夫人可是救了你好几次的。”

项恒的目光,穿过六人,停留在白芯素的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痛楚,道:“你自己说。”

白芯素柔声说道:“酒坛被我打破了,酒都没喝到,他怎么会是喝多了。”

此言一出,六人的眼睛马上放大了一倍,吃惊的不能再吃惊了。

风延庆吞了口口水,勉强笑笑,道:“这是什么话。”

项恒道:“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们的老大我并未喝醉,所以我刚才说的,并不是胡话。”

钱丈坤急的连汗都出来了:“这这这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单大夫人,怎么、怎么可能会。。。她可是老大你数次的救命恩人啊,怎么成了你杀父仇人?”

项恒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痛苦,低声喃喃说道:“她知道我是项承志的儿子,她数次救我,是在掩盖罪行。”

钱丈坤更急了:“这都是谁说的。。。这这。。”

“你告诉他们!”项恒冷冷的打断了钱丈坤结结巴巴的语声,目光直逼六人身后的白芯素:“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哈哈哈哈。。。。”白芯素忽然大笑起来,笑容中,尽是诛杀一代大侠的快意和不悔:“项承志,也就是你的父亲,正是老娘杀的!”

一股隐藏了几十年的怒火,瞬间,在刀客的心里爆发了。

面对那曾豪迈万丈,此刻却刺耳异常的大笑,那柄半空中的无羁刀,往前逼近了几分。可是这个时候,无羁刀主人内心的最深处,一个温暖的美梦,从头到底,彻底的冰凉了。

一刹那间,刀客的人,也从头到脚,彻底的冰凉了。那一瞬间,他第一次感觉到,无羁刀是那么的沉重。

六柄宽大崭亮的刀,死死的缠住了那向前伸来的无羁刀。就好像六根筷子,缠住了一根细小的牙签。

多少传说和神话中,无羁刀从未被人这般缠死。而无羁刀的主人,现在只需要依靠自己的臂力和无羁刀的锋利,就能轻而易举的削断这六柄刀。

项恒没有,他怕,他害怕削断这六把刀,害怕削断和这六个人的情谊。面对阻拦自己的六个人,他的眼中,甚至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他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西门笑就急忙说道:“老大,你什么都别说了!不错,刚才兄弟们跟你说过,杀父仇人是必报不可的!你若要杀单大夫人报仇,我们不怪你!”

项恒紧握无羁刀,不放手,道:“既然如此,是兄弟的,就让开,让我杀了这个女人!”

马一翎道:“老大,我这条命是单大夫人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人害她!”

刘不平道:“老大,你可以报杀父之仇,但是,你必须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项恒沉声道:“不要逼我!”刀往前逼近,六柄刀又稍加几分力,停住了无羁刀。

白芯素面沉如水,什么都没说。

面对项恒那双野兽一般的眸子,丘谭忽然道:“老大,你要报仇,我们要报恩。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对我们兄弟七个都不利。所以,我有个办法。”

项恒道:“你说。”

丘谭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白芯素,再等他转过头面对项恒时,眼中已多了一份安定:“如果真的要用一条命,去抵项大侠的命,那就用我丘谭的命吧!”

他顿了一顿,然后凛然坚决的说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愿意替单大夫人抵命。”

刘不平接到:“我知道,老七的命,比项大侠的命下贱的多,所以,我刘不平的命也愿意搭进去。”

西门笑道:“我也愿意替单大夫人抵命,老大,你尽管砍了兄弟们几个吧!兄弟们绝不还手,也绝不怪罪你。”说着,他第一个收回了刀。

雁翅刀、连环刀、九环刀、破风刀和鬼头刀也相继收了回来。

可是,那柄无羁刀,还是那般执的,举着。。。

“我怎么会加害你们,你们把我项恒看成什么人了?”项恒道:“可是,刚才你们自己也说了,杀父之仇,乃不共戴天之仇,是非报不可的。几十年来,我一直在追寻着这个仇人。现在被我找到了,就是她!一个对我假惺惺施恩的女人!”

项恒的语声提高八分,道:“你以为救过我,我就会对你手软?你救我,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好,总之我一定会杀了你替父亲报仇,绝不手软!”他垂下手,收回刀。

白芯素一脸平静,听着,没有说话。

项恒道:“但如今,我们都在唐家堡内,筹备着对付黄雀的事。所以你我应该敌忾同仇,私人恩怨就放着日后算。听好了,我们宰了黄雀以后,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单大夫人。”

西门笑、钱丈坤、马一翎、风延庆、刘不平和丘谭六人,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眼中都闪过一丝莫名的无奈。

他们知道,项恒决定的事,一般很少会改变。

许久之后,西门笑才喃喃说道:“老大,我会誓死保护单大夫人的。如果你为了报仇而杀我,我不会怪你的。”

丘谭道:“将来我要是阻碍了你报杀父之后,那你就尽管砍了我,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项恒转过头,无法再面对这六人:“何必呢。。。”

白芯素看了六人一眼,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项恒忽然冷哼一声,对白芯素道:“你我现在的关系,最好还是少见面的好。”然后他的目光又掠过六人,道:“你们站在她那边,我不怪你们。。。。”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过身,用背影面对身后的七人。

白芯素,曾和项恒忘记辈分,抛去尊卑贵贱,在月下开怀对饮,是一对那么特殊,那么要好的朋友。

但是今天的白芯素,却以仇人的身份出现在项恒面前,那种残酷的打击,仿佛就要打垮他那高大的身影。

“老大!”西门笑粗豪的大喊,喊住了往前离去的项恒。

项恒虽然没有回应,但他却停住了脚步。

对着项恒的背影,西门笑大声喝问:“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第四十二回:单雄的黑羽大氅:(第三章)

“是,一直都是。”项恒说了这五个字,没有回头,没有犹豫,在身后那七人的目光下,踏着青石路,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正未时,日微斜。

花石客栈。

两匹马,两个人。

一人身着白衣,断臂,仅剩的右手上悠悠的晃着折扇。

另一人身着灰衣,高大威猛,一脸严肃。

两匹马是白色的。

宇文子乔从胯下的马上下来,马和他的衣服一样白。

然后唐静也跟着从马上下来。

“花石客栈,我们到了。”宇文子乔晃着折扇,轻轻说道,神情好像唐僧终于见到了如来佛一样。

那笑容可掬的小二,立马迎了过来:“看两位大爷一脸风尘,想是赶路累了,想来小店喝一杯水酒?”

这小二今天可真是高兴,之前来了一个一脸冰冷的江湖剑客,一个头带斗笠,看上去身份不凡的江湖豪客。让他高兴的原因,还是因为看见了一个比仙女还美上三分的少妇。

此刻来了一个带着随从,看上去极其富态的少年公子,就让他更高兴了。

唐静咳嗽一声,对那小儿道:“这两匹马比我们更渴,带下去喂些饲料清水。”

宇文子乔面带君子微笑,折扇轻晃,泰然自若的走入了眼前的花石客栈。唐静脸色平静,紧紧跟在宇文子乔身后。

他们用平静从容的外表,深深的将肉体上的疲倦和内心的紧张隐藏起来。可是你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唐静的鬓发间有微微的细汗,宇文子乔握扇的右手手背正爆满青筋。

他们原本快步流星,急匆匆的往那大门走去,可是刚跨过门槛,两双眼睛在大堂里一闪,两人的脚步马上就放慢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可是很快的,马上就回复了平静。

唐静低声问道:“是独孤飘雪和单夫人,那个黑衣人,好像很眼熟。”

宇文子乔低声说:“是单雄。”

唐静似乎因为吃惊,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但脚步却更慢了,低声道:“他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不过我们更关心的,应该是孙华通在不在这里。”

“看上去,单夫人和独孤飘雪还没和孙华通发生冲突。”

“锦囊里的纸条,已经告诉他们两人在申时之前不可以动手了。”

“到目前为止,孙华通和黄雀在花石客栈的计划,你看破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在孙华通出现之前,我们只能见机行事。先去会一会单雄。”

“宇文公子你看!他们坐的那张桌子中间,有一个桌角,不知道是被谁掰下来的。”

“单夫人一身的内力,还不足以掰下这拳头一般厚的桌角。独孤飘雪更不会做这种事,可见应该是单雄掰下来的。”

唐静的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宇文子乔低声补充道:“你再仔细看看,单雄的左手拇指上还留有木屑和油漆。”

唐静道:“此人内力好深,光从掰下这桌角上来看,内力至少比我强四倍以上。”

宇文子乔微微叹了口气,道:“你错了。”

“哪里错?”

“单雄并不是个左撇子。”

“他用右手?”

“所以他的右手应该会比左手力气大好几倍。”

唐静眼里闪过一丝恐惧:“那此人的内力岂非比我大十几倍?”

宇文子乔微微一笑,道:“黑羽盟盟主,并非浪得虚名。”

两人的废话实在太多,脚步实在太慢,从大门到留星雨他们的桌子,最多也就五丈距离,可这五丈距离,宇文子乔和唐静两人一共说了二十一句话。直到他们走到留星雨三人的桌前时,已引来不少旁人的目光。

宇文子乔面带淡淡笑意,斯斯文文,泰然自若的独孤飘雪左侧,单雄的右侧,留星雨对面的那位置坐下。

独孤飘雪和单雄两人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移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倒是留星雨,尽管她极力掩饰,还是藏不住她美丽脸庞上的吃惊之色。

——他怎么来了?

就算她已嫁为人妻,定力和宇文子乔、唐静、独孤飘雪和单雄这些老江湖还是差远了。

“几位爷,小的给几位再拼上一张桌?”花石客栈的小二见那桌子上坐着四人,还有一人站着,马上就小跑过来。

唐静看也没看那小儿,摇了摇头,道:“不必麻烦。”

小儿笑嘻嘻的说:“那我给这位爷再搬张椅子来。”

唐静道:“也不必了。”

那小二怔了一下,只听眼前这灰衣大侠继续说道:“茶水暂时也不用了。”

小二虽然是笑容满面走开的,心里却充满了疑惑:是不是行走江湖的大侠,脾气都有点古怪?

就这样,独孤飘雪于单雄面对而坐,宇文子乔和留星雨面对而坐,唐静则站在宇文子乔身旁。

“是什么风,把宇文公子吹来了?”黑纱后的单雄,带着平和的语气,缓缓说道。

“秋风,秋风。”宇文子乔微笑着回答,目光停留在留星雨身上。

停留在那梦中伊人的身上。

留星雨见宇文子乔看来,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怎么来了?”

宇文子乔道:“单夫人来此所为之事,便是小生来此的原因。”见眼前的留星雨无恙,宇文子乔暗中松了口气。

留星雨又是一怔,暗道:杀孙华通的计划有变?

黑纱轻轻晃了晃,单雄看了一眼唐静,道:“怎么?你不坐?”

唐静望了他一眼,道:“我习惯站着。”

单雄冷哼一声,道:“几位来此神神秘秘,嘴上说是喝茶,却无喝茶的意思。”

宇文子乔晃着折扇,微微一笑,道:“单盟主岂非也一样?来这花石客栈,却无喝茶的雅兴,反而掰下这桌子的角,这叫小生更加猜不透。”

留星雨脸上闪过一丝微微怒意,瞪了宇文子乔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对自己的公公单雄无礼。

单雄看着桌子中间的那个桌角,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更加猜不透,我们几人聚在此处,桌上无茶无酒,究竟是为何。”

宇文子乔道:“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单雄道:“如此甚好。”

宇文子乔道:“那就让小生先说吧。”

留星雨和唐静两人身子一颤,都吃了一惊,若是宇文子乔说完了,那单雄岂非有机会耍赖不说?

这种事情,按理本应两人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先说的,可宇文子乔竟然非常痛快的想先说,他是个疯子?

单雄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两人的疑虑:“宇文公子不愧君子二字,你不怕让我知道你来花石客栈的目的,也不怕你自己说完后我耍赖不说,这份坦诚,令人佩服。”

宇文子乔微微一笑,道:“惭愧,如今黑羽盟和唐门联姻,单盟主于唐门已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小生岂可对单盟主有所隐瞒。”

单雄话音一落,留星雨和唐静两人便暗暗佩服两人,佩服宇文子乔那对人对事诚实的君子行径,佩服单雄逢场作戏的丰厚阅历。

君子,就是对别人对自己,永远保持诚实。

宇文子乔宁可闭口不语,也不愿说一个谎言。世上真正称得上君子的男人不多,他算一个。

独孤飘雪冷冷坐在一边,仿佛这桌上只有他一个人一般,不过他时不时的,就抬眼望一望单雄的右手,但望一眼后,目光马上就移开了。

单雄沉吟道:“那宇文公子究竟是为何而来?”

“来杀一个人。”那永远斯斯文文的书生,谈到杀人二字时,他的脸色依旧不变,嘴边甚至还带着一丝弧弯,折扇轻摇。

单雄语气中的佩服之意,又增加了三分:“谈到杀人二字,宇文公子仍是处之泰然,面带微笑。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杀个人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而是因为你心里觉得,你来这里要杀的人,是非死不可的极恶之人,你没有觉得没有一点罪过,所以才能这般镇定。”

宇文子乔淡淡道:“君子坦荡荡,小生杀此人,内心的确无一点惭愧和心虚。”

单雄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道:“可是,你眼中却无一点杀意,这又是为何?”

宇文子乔沉声道:“杀意之说,小生觉得太过危险。带着一双浓浓杀意的眼眸,去注视你的敌人,岂非会引起对方警惕?”

单雄点点头,道:“所言甚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留星雨也点了点头,仿佛觉得宇文子乔说的颇有道理。

“啪!”的一声,宇文子乔将折扇并拢,然后目光落在合拢的折扇上,微笑道:“况且,小生已有必胜的把握,又何必带着那虚伪的杀意?若真要谈杀意,那小生的折扇上,或许能看见些影子。”

单雄道:“铁骰书生并非浪得虚名,可是,这折扇的威力,又岂在骰子之下。”

宇文子乔谦虚的笑了笑,道:“单盟主过奖了,这不过是柄普通的纸扇而已。”

单雄淡淡笑了笑,道:“铁骰书生打败诸多江湖高手的,仅仅是一把折扇而已,这岂非更加说明铁骰书生四字并非浪得虚名?”

这马屁拍的实在是太舒服了,就连一向温文莞尔的宇文子乔,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露出了上颚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笑道:“单盟主实在太高看小生了,惭愧惭愧。今日我们聚集于此,不管是来喝茶或其他闲事,都是一种缘分。小生折扇自出现那天起,就从未被别人碰过。既然单盟主与小生如此有缘,就借给阁下观赏观赏如何?”

留星雨脸上闪过一丝不屑,鼎鼎大名的单雄,简直就快把宇文子乔夸上天了,有这种人拍马屁,就算是双手将这折扇奉送,也一点也不夸张奇怪。而且若是让单雄接受了一个人的礼物,那这个人就已经成为了单雄的朋友,那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

可是这书生,居然小气到只把折扇借给单雄“观赏观赏”,这也太没君子风度了,也太丢唐门的脸了。

单雄似乎没在意这些,甚至还受宠若惊的笑了一声,道:“宇文公子真是太给在下面子了,我又岂能不识抬举?”

“单盟主言重了。”宇文子乔莞尔微笑,将手中的折扇递过去,看着那单雄毕恭毕敬的接过。

单雄左手拿着折扇,上下打量,连连点头:“好扇,好扇。”说着“啪!”的一声,晃开折扇。

扇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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