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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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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丁只好说实话:“想给你介绍对象。”
谢昀呈:“……爸爸需不着对象。”
小布丁纠结,“可我要是不在了,以后你就一个人,多孤单。”
“瞎说!”谢昀呈转脸看向窗口,在心底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我们去花园玩儿,我刚才看到那边有蜜蜂和蝴蝶。”
今天风大,小布丁的长发高高扬起,她站在花园边,轻轻拿着一朵玫瑰放在鼻尖闻。
谢昀呈坐在长椅上,视线一直随小布丁的身影动,她停下来闻花,他的目光也定格。
月月紧靠在谢昀呈身边,也看着花园那边。
小布丁换了一朵玫瑰花闻,谢昀呈侧脸看月月,她专注的视线还没收回,他捏捏她的脸蛋儿,“在想什么?”
月月做了个‘嘘’的手势,指指小布丁。
后来月月才告诉谢昀呈,她在观察小布丁闻花时的表情,要记住这个画面,把它们画下来。
“我画了好多我和小布丁在一起玩的画,我要给她单独画一幅,等我画展时放在最中间那个位置。”
“就叫《医院里的小精灵》。”
八月初,季星遥带着月月回了北京,还有五天就画展,她过来帮着布置。
这回她没住谢昀呈那里,直接回到画室。
“哇哇哇!”月月站在画室落地窗边,正是夕阳西沉时,她没忍住,连着惊叹三声。
“星星,我以后每个暑假都要来这里画画。”
“好呀。”
月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入了迷。
季星遥把行李提到里面的休息室,来之前她网购了不少生活用品,画展这段时间她跟月月就住这里。
床铺好,月月进来,“星星,架子上的那些花花草草,为什么叫慕靳裴二号,慕靳裴五号,六号,还有三十二号。那么多难么多,都是慕靳裴。”她好奇,“是慕叔叔种的吗?”
季星遥差点被问住,“差不多,我买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慕叔叔还会种花种草,好棒,而且星星也喜欢买慕叔叔的花和草,买了那么多。
“星星,你忙。”她又出去欣赏那些绿植。
“啦啦啦,慕叔叔,他快要有,对象啦。她是谁?是星星啊。哇哇哇,我好开心,哈哈哈。”
整个画室都是月月掩饰不住的愉悦歌声。
唱累了,外头天色渐黑。
季星遥忙着打扫画室,她给月月订了晚餐和冰淇淋,月月坐在沙发上边吃边欣赏夜景。
吃过晚餐,月月开始吃冰淇淋,“星星,给你吃一口,这个味道好特别。”
季星遥摆摆手,“我不吃。”
“没关系的,这一盒这么多。”
季星遥不是舍不得吃,是她最近小腹发胀,可月经迟迟不来。
这几年她的经期就没准过,之前生月月落下不少毛病,身体不是很好,有时经期第一天疼到死去活来,看了医生也没用。
她跟月月解释,“我这几天不吃冷的。”
“哦。”月月不懂为什么这几天不能吃冷的,她爬到躺椅里,吃着冰淇淋欣赏着夜景还有天空的月亮。
“星星,北京好美,我喜欢这里。”
不知道慕叔叔喜不喜欢,慕叔叔答应她,等她画展时他要过来陪她一起看,不知道他哪天来。
慕靳裴早就来了北京,上周末就过来出差,这会儿他正在画室楼下,望着顶层最北面。
时隔七年,那个窗口,终于亮了。
他知道季星遥今天来北京,也知道她和月月就在上面。
裴钰给他发来消息:【几点回来?等你一块吃饭,你爸到家了。】父亲过来也是捧场月月的画展。
他回母亲:【你跟我爸先吃,我晚上可能不回去。】
夜深了,这个城市慢慢安静下来。
季星遥早就陪着月月睡觉,月月已经进入梦乡她还是毫无困意,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怔。
好不容易捱到半夜睡着,结果被疼醒。
她以为上个月她心情不错,饮食和睡眠也正常,这回经期不会那么疼,谁知道疼痛并没比以前缓解多少。
忍了半小时,最后额头的汗都下来了,疼得她差点掉眼泪。
实在受不了,季星遥下床,小心翼翼走出休息室,烧了一壶热水,连着喝了两杯,还是没用。
她咬着唇,塞了一个抱枕在怀里。
现在才两点半,她舍不得叫醒月月。
她接着忍,以为再忍忍就能忍过去。
三点钟时实在撑不住,疼得眼泪一直往下掉。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敢打出租车,安全起见,她直接拨了120。
季星遥放下手机,换上衣服又去喊月月起来,“宝贝,对不起,星星肚肚疼,你陪星星去医院好不好?”月月睡眼朦胧,迟钝了几秒,立马掀了毛毯起来,“星星,别怕,我陪你。”她看看身上的睡裙,也能穿出去,直接翻滚到床边下来。
季星遥把她的小毛毯塞到包里,月月早已跑到门口换上了鞋子。“星星,我背着包。”她拿过季星遥的背包。
“谢谢宝贝儿。”季星遥拿上手机,“我们去楼下等120,我们到了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月月一直扶着她,“星星,你慢点。”
“没事儿。”季星遥额头的汗滚下来。这是两年来最疼的一次。前几年疼得厉害,那时住在洛杉矶,家里有司机和阿姨陪着她。
现在她体会到了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特别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还要让孩子跟着受罪。
慕靳裴被救护车的声音吵醒,他一直在楼下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着了。
救护车的声音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心里乱跳了几下,这栋办公大厦连夜加班的也不少,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季星遥叫的救护车。
慕靳裴赶紧推门下去,救护车拐了进来。
他看到从大厦出来的两个身影,一大一小。
“遥遥!”慕靳裴顾不上拔车钥匙,关了车门就往那边跑。
“叔叔!”月月看到了慕靳裴,眼睛瞪得圆溜溜,满是不可思议,可叔叔真的就出现了。
季星遥愣怔,以为是自己疼得虚脱了出现的幻觉。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中午。公寓楼失火,她从楼上走下来,耗尽了体力,感觉多一步都走不动,可就在累瘫的时候,她看到了他。
她时常会想,要是他们之间没有上辈子的怨恨和仇恨,该多好。
他们就不会分开,她就能开着直升机带他游遍千山万水,他陪着她过每一个她的生日。
他不会知道,自从离婚,她再也没过过任何节日。再也体会不出幸福和快乐是什么滋味。
慕靳裴跑近了,“你哪里不舒服?”
季星遥定定神,“你怎么…在这?”
慕靳裴:“我一直在停车场。”
季星遥还想问什么的,突然语塞。
“你怎么了?”慕靳裴无意识抬手把她额头的汗擦了擦,
季星遥:“没什么,痛经。”
救护车已经停好,门开了。
慕靳裴弯腰,将她一个公主抱抄起,“月月,跟上来。”
“哦。”月月小跑着。
去医院的路上,月月安静又乖巧,不时拿小手给季星遥擦汗,还安慰她,“星星,别怕,马上就到医院。”
季星遥眼泪滑下来,“没事儿,我不疼。”
到了急诊挂上水,输完一袋,季星遥才缓过劲儿,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手心渐渐有了温度。
还有两袋液要输。
月月已经在慕靳裴怀里睡着,之前他又让人把他车里的西装送来,他给季星遥盖上,“打完了我叫护士拔针,你睡会儿。”
季星遥现在才有说话的力气,她侧脸,“麻烦你了。”
慕靳裴看着她的眼,“睡吧。”
季星遥又困又累,靠在椅背眯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第77章
慕靳裴一瞬不瞬盯着季星遥看,她脸上挂满倦色,疲惫不堪。突然输液大厅猝不及防地响起,“叮咚,五十二号呼叫。”
季星遥被惊了下,打针的那只手不由一哆嗦。
慕靳裴想抓住她手安抚,可抱着月月没法动弹。
响铃结束,季星遥的表情慢慢放松。
慕靳裴把月月换了一个方向抱,月月有点受惊,两只手下意识抬起想把慕靳裴往旁边推。
“宝贝,是我,不怕。”他低声哄着她,亲着她的额头。
月月渐渐平静下来,靠在慕靳裴左胳膊安稳睡去。她小嘴不时吮吸两下,眼睫毛也跟着扑闪。
慕靳裴没忍住,又低头亲了女儿几下。
季星遥深沉睡去,呼吸平稳。
怕再有铃声响,慕靳裴腾出手,把季星遥那只没打针的手攥住。以前她抓着他的手才能入眠。
他出差不在家就把手表留给她。
时隔七年,即便她睡着了没意识,可刚开始还是不习惯,甚至有点排斥被人攥手,后来像是在梦里被唤醒了记忆,她不由主动抓住他的手指,那么用力,跟以前一样。
慕靳裴浑身僵了僵,来自她指尖的温度,瞬间填满他空了很多年的心。他拿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只有她睡着了,他才能看到她从不示人的脆弱。
另外两袋盐水输完,最后一袋的液位已经下来。
慕靳裴轻轻把季星遥手放在她腿上,他按铃,同时叫醒季星遥:“遥遥,打完了,马上拔针。”
他的声音混合着铃声,季星遥突然睁眼,恍惚了数秒,迷糊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坐直,“几点了?”
慕靳裴:“马上六点。”
季星遥歉意道:“不好意思,折腾了你大半夜。”
慕靳裴:“没事。”
天亮了,他偷来的那段短暂的幸福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时一直抓着他的手,对他的态度依旧客气疏离,不过语气比之前平和不少。
护士过来拔针,不由多看了眼这高颜值的一家子。
从急诊大楼出来,迎面遇上骆松。
骆松夜里接到急诊电话,有个孕妇状况不好,需要他过来。五点半才顺利下台,又累又饿,他到外面吃了早点,回办公室打个盹。
慕靳裴还不等骆松询问,他说月月没什么,是季星遥。骆松看着季星遥,她精神不怎么样,“怎么回事?”
“老毛病。”
慕靳裴在这,骆松欲言又止,“等结束了过来,我再给你调理调理。”
季星遥点点头,别的没说。
慕靳裴问骆松,“要不要叫醒月月,你跟她说说话。”
骆松摆摆手,“让她多睡儿。我们昨天才见过,天天视频。”他把耷拉下来的毛毯给抄上去,“你们快回去吧,我晚上下班去看月月。”
慕靳裴特别羡慕骆松,羡慕他能想什么时候见月月就什么时候见,羡慕他能天天跟月月打电话视频。
更羡慕,月月喊他爸爸跟他撒娇。
和骆松道别,季星遥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慕靳裴:“我有车,在停车场。”
季星遥一时没反应过来,昨晚他跟她一块坐救护车来医院,哪有时间回去开车?
慕靳裴:“后来让司机开过来。”
输液室空调温度低,她路上疼得出了一身汗,他怕她着凉,就让负责她安全的保镖把车开到医院,拿了他西装过来。
季星遥昨晚疼得快晕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慕靳裴抱着月月,手里就有西装,她也没多想,以为是他从骆松办公室临时找来。
快到停车场,月月醒来,睁开眼,她彻底懵了。慕叔叔的怀抱怎么成了她的床?还是露天的床。
她眨了眨眼。
花了大半分钟,凌晨时的记忆才回来。
“星星呢!”她转脸却没看到人。
“这儿。”季星遥绕过去。
慕靳裴把月月竖着抱起来。
月月伸手抚着季星遥脸颊,“星星,还疼吗?”
季星遥嘴角微微扬了扬,“不疼了。”
到了车跟前,慕靳裴打开后门,把月月放上去,他刚要起身,月月一把抓住他,“叔叔,这是你的车吗?”
慕靳裴点头,“是我的车。”
月月明显松了口气,有车就好。
“怎么了?”
“哦,没什么。”月月灿烂一笑。有车就好找对象了,等再过几天,她就能给星星介绍对象。
季星遥和月月坐后排,慕靳裴亲自驱车。
清晨的太阳冒出了头,这座城市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月月趴在窗边,感受热闹。
季星遥支着头,望着她那侧车外。
凉席席的风从这边窗口进,扬起两人的长发,又从另一边的窗绕出,来来回回。她们专注看路景,任由头发被调皮的晨风吹乱。
慕靳裴不时从倒车镜看她们一眼,他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季星遥今天没法带月月到处逛,便把这个殊荣给了慕靳裴,慕靳裴求之不得,又感激不尽。
他跟女儿多了一天的相处时间。
月月:“叔叔,你带我去逛逛胡同吧,我想看看它们长什么样,我想画下来。”
“好,爸…”爸,后面那个字没说来,他意识到自己口误,刚才脑子里一直想着今天要陪女儿做什么,结果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他赶紧改成,“点钟我们就出发。”
“八点?”月月担心,“这么早,那边开门了吗?”
月月没发现异常,慕靳裴松口气,“胡同不用开门,它们是一条条小路,两边是四合院。”
月月没见过四合院,格外期待。
季星遥带月月回画室洗澡换衣服,慕靳裴把她们送到大厅。这栋大楼,这部电梯,还有那间画室,都是他不敢碰触的伤痛。
他自觉在电梯口止步,跟月月摆手,“换好了衣服给我打电话,我上去接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慕靳裴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他没开车,小跑着去了最近的便利店,从便利店出来也是走一会儿跑一会儿,找了一家早餐店。
等他再次折回画室大楼下,月月的电话正好进来,“叔叔,我打扮好啦,你可以上来咯。”
慕靳裴刚跑到楼下,平复呼吸,“马上。”
月月穿了公主裙,天热,季星遥给她扎了一个丸子头,她对着镜子涂防晒霜,那模样,仔细又认真。
“星星,”她从镜子里看季星遥,“在家照顾好自己,要是不舒服,你给慕叔叔打电话,不管我们在哪里逛,我们都会马上回来陪着你,记住咯。”
她这话跟曾经慕靳裴那句‘只要你一个电话,不管我在哪我都会赶来陪你’,如出一辙。
季星遥晃神半刻,“好。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防晒霜涂完,脖子,胳膊上她都涂了,背上她的小包包,又给了季星遥一个吻。
门铃响了,“月月,是我。”
“来啦。”月月边跑边回应。
季星遥刚洗过澡换了睡衣,没打算跟慕靳裴打照面,她在休息间没出来,叮嘱月月:“把门带上,玩得愉快。”
慕靳裴一手拎着打包来的早餐,另一手拿着一只保温杯。他半蹲下来,“宝贝,把这个给星星送过去,我们俩到餐厅吃早餐。”
“好。”月月一只小手拿不住保温杯,她索性抱在怀里,“等我。”她一溜烟抱进画室。
“星星,吃早饭啦。”她把饭和保温杯放茶几上。
季星遥闻声出来,那个熟悉的保温杯映入眼帘。月月已经跑了出来,门合上,画室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保温杯里不是咖啡,是一杯加了蜂蜜的温牛奶。
——
月月画展那天,骆家所有人到齐。他们事先没告诉月月,直接到了展馆给她一个惊喜。
月月看到一家人站在展馆前,她高兴地原地跳起来,连蹦了好几下,又开心地转了几个圈圈,然后像匹小马一样,飞奔而去。
骆松蹲下来,伸开双臂准备迎接女儿,骆妈妈斜他一眼,“别自作多情了,不是找你的。”
说着,还踹了儿子一脚。
骆松猝不及防被踹,差点歪倒,还好反应快,用手撑地站起来。
“奶奶!”
骆妈妈一把抱起月月,连着亲了好几下。
“看到了没?”站在不远处的裴钰跟慕靳裴小声道:“谁付出的最多,她跟谁的感情深,下意识就会奔向谁。”
“当然,不是说骆松和周羽西就没付出,但肯定没有骆松妈妈陪月月多。一个家里,谁对孩子有耐心,谁花了心思陪伴,孩子本身就是一面最好的镜子,这面镜子从不失真。”
裴钰的视线又落到季星遥忙碌的背影上:“就像星遥,她不爱自己的父母吗?肯定爱。她的父母不爱她吗?怎么可能。可她跟张伯的感情最深。张伯对她的付出和陪伴,无人能及。”
“再说谢昀呈,你现在要是跟谢昀呈发生了矛盾,月月肯定会下意识向着谢昀呈。”
慕靳裴看了眼母亲,没接话。
裴钰知道他不待见谢昀呈,“你不用失落,也不用羡慕嫉妒月月对谁谁谁比对你更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人家付出的比你多。”
月月对外界感知迟钝,甚至排斥跟外界有接触时,谢昀呈花了心思带月月,带她看各种画展,哪里有画展,他就去哪里,给她挑启蒙老师。
在画廊教月月的那个老师不是随便找的,不是绘画水平高谢昀呈才选。
那个老师在教育机构待过,知道怎么跟月月这样的孩子沟通,建立信任,还能一步步引导激发她的兴趣。
裴钰没再接着唠叨,她把儿子手拿过来,用力拍了拍,一切尽在了不言中。
慕靳裴明白母亲说这么多的良苦用心,其实他也一直按照母亲说的那样做,做个像父亲那样能给孩子安全感的爸爸。
月月现在跟他亲近,对他这么好,就是因为在她生日时,他给她设计了布娃娃,亲手缝制了娃娃的裙子。
她一直记着他对她的那点好,那个布娃娃她随身携带,她那个小包包里,除了水杯就是那个布娃娃。
慕靳裴没再打扰月月跟骆家人亲热,他进了展馆,一幅一幅,欣赏女儿的画。
这次画展一共分两天,两个主题。
今天的主题是‘精灵’,各种精灵。有她自己,有骆松的儿子,有小布丁,还有她的幼儿园同学。
最特别的是一幅钟楼精灵,只有一个精灵的背影。
各种有趣的,可爱的,甚至引人深思的那些画面,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
如果不是她女儿,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六岁孩子的作品。
季星遥忙了一上午,这会儿终于得闲看画。看展的人比她预想的起码要多三分之一,特别是下午,人流量明显比上午多。
可能是有了媒体报道,不少家长下午带着孩子过来看展。
《医院里的小精灵》今天C位出道,前面挤满了拍照的人。
人太多,季星遥没去凑热闹,她往后退,站在远处看。
慕靳裴也在看那幅画,两人之间隔了几米,他侧脸就看到了她,很巧,她正好转脸找人,目光对上。
慕靳裴抬步过去,“小布丁最近怎么样?”
季星遥:“不是太好,没什么精神。”谢昀呈原本答应了月月要来画展,可实在走不开。“等画展结束,我后天就回去了。”
“星星!”
慕靳裴和季星遥齐齐转身,谢昀呈抱着月月走过来,他今天跟慕靳裴一样,穿了正装,白衬衫黑色西裤,就是为了来捧场月月画展。
季星遥惊诧,“你不是说…”当着月月面,她没把那句扫兴的话直接用中文说出来,月月熟练三门语言,中英西,跟她亲爹一样。
她话说一半改成了法语,“你不是没空过来?”
谢昀呈用法语回:“怕月月伤心,毕竟是她第一次画展。”错过就再也没法弥补。
月月视线在谢昀呈和季星遥之间来回穿梭,“你们说的什么语?我怎么听不懂?”
谢昀呈:“星星语。”
“哇,好神奇。”月月羡慕的不行,她也好想学星星语。
谢昀呈还有事要跟季星遥商量,“等会儿我再带你玩好不好?”
慕靳裴接过月月,“叔叔带你看画。”
“我要看小布丁的那幅,”
慕靳裴把月月扛在肩头,月月成了人群里最高的人,俯视一切。
谢昀呈接着跟季星遥用法语说道:“何楚尧起诉我跟你了。”昨天他收到了法院传票。
何楚尧那天从医院离开就开始联系律师,高价聘请了不少专打离婚官司的知名律师。
其实他真没想过要跟何楚尧对峙法庭,那样无形中对小布丁也是一种伤害,他也万万没想到,何楚尧会不要脸到走法律途径争孩子。
当初他放狠话,打不赢何楚尧,他不姓谢,是被何楚尧的话给激怒,他没想到何楚尧连孩子病情不顾,竟然只想着争什么抚养权,那天回到病房弹琴时他都在生气,更多的是难受。
他连季星遥和慕靳裴的事都搬了出来,他以为何楚尧会自我反省,作为小布丁亲爹,他会想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也天真的以为,何楚尧会学着季星遥和慕靳裴的隐忍,会试着站在小布丁的角度考虑,慢慢消除跟孩子的隔阂,在孩子最后的生命里留点温暖。
结果这个傻逼,还真的起诉到法院了。
起诉就起诉吧,他应诉。
这回不把何楚尧打的倾家荡产,他真改姓慕。
谢昀呈到现在提起来胃都疼,“何楚尧的财产,属于小布丁那部分,他一分都不能少给,之前给小布丁花的钱,他也必须得支付。”
“我晚上的航班回去,明天月月第二个主题的展览,你拍成视频给我。”
季星遥:“没问题,你先回去忙。”
两人又商量了下请哪些律师。
慕靳裴听得懂法语,思虑了片刻有些话他要不要说,可看着女儿给小布丁的那幅画,他又觉得,小布丁回到何家,不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温暖。
现在谢昀呈跟季星遥是局里人,看事情不如他这个局外人理智冷静。
慕靳裴侧脸,跟季星遥说:“律师请一个就够了,负责争取小布丁的抚养费,至于她的监护权,不用找律师,你自己去争取。”
他说了这么多,季星遥抓住的重点竟然是:他会说法语?
她一直以为他不会,也听不懂,所以以前在一起时她经常自言自语自娱自乐的那些话,他岂不是都听得懂?
慕靳裴放下月月,“我跟星星说几句话,你自己去欣赏你的画,按照顺序来,看完后跟我说说你的感想。”
月月很听话,知道他们大人有要紧的事。
慕靳裴安排保镖看着月月,他示意季星遥:“到外面说。”
这是七年来,三人第一次坐一张桌子上。
谢昀呈拿出雪茄,一支不少钱,他没爱给慕靳裴。
季星遥现在思绪回来,“你刚才说的只请一个律师,抚养权我自己争取什么意思?”
慕靳裴:“小布丁的情况复杂,你们跟她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她也不是你们收养的孩子,如今亲爸找到了,人家领回家合情合理。”
谢昀呈扫他一眼,这不是废话么,谁不知道,他把手里的雪茄丢给他,“麻烦你说重点!”
慕靳裴没抽,把雪茄还给他,“太贵了,我抽不起。”顿了下,“你这么有钱,麻烦你把上次欠的餐饮费结了。”
谢昀呈被烟雾呛到了,直咳嗽,差点呛死。
季星遥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好奇。
慕靳裴看向季星遥,言归正传,“现在你们唯一的胜算就是在法官面前打感情牌,这张感情牌你来打,比一个顶尖律师团队来打,效果都会强上百倍。”
“你作为孩子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母亲,你得把你想留小布丁在身边的那种强烈感情表达出来。”
季星遥若有所思点点头,可到时要面临的对手是专业律师,而且何楚尧请了好多人。
她还是挺担心,怕自己搞砸了。
慕靳裴接着道:“你跟谢昀呈分工,他负责找不利于何楚尧抚养小布丁的证据,你负责反思你跟谢昀呈在这六年里,作为小布丁临时的监护人,你们哪些行为是失职的,是不利于小布丁成长的。”
顿了下,“比如,谢昀呈滥情。”
“比如,他没责任心。”
“还比如,他打人进了警察局,这说明易暴怒,不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有家暴倾向。”
谢昀呈:“……”他缓缓吐出烟雾,“有些人,嫉妒我就直说,别趁机诋毁。”
慕靳裴懒得搭理:“这些会是对方律师在法庭上质问你们的,也是何楚尧能赢得抚养权的一个关键,你把这些提前列出来,准备好怎么回答。”
略顿,“我也会把所有不利于你们的点列出来,到时跟你列出来的碰一下,尽量做到让对方无懈可击。”
第78章
月月来到那幅《钟楼小精灵》前,她特别喜欢这幅,在她心里也最特别。星星带她自驾游过五十号公路,带她去小镇看过钟楼,还给她讲了钟楼小精灵的故事。
星星也画了一幅精灵,跟她这幅不一样的地方是,星星那幅画上面有个老人的背影,他手掌拖着小精灵。
她问星星,那位老人是谁。
星星说:是张伯。
她没见过张伯,但见到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张伯,因为星星也喜欢他。
“哦,对不起。”月月刚才只顾着看画,往后退撞到了人。
她撞到了一位…爷爷?
应该是。
他两鬓都有了白发,带着墨镜,她看不见他的眼睛。
这位爷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看她,连她的道歉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月月仰着脑袋,“我撞疼你了吧?对不起。”
“没关系。一点儿都不疼。”那位爷爷声音沙哑,他半蹲下来,依旧戴着墨镜,“你是月月?你的钟楼小精灵特别棒。谢谢。”
月月眼睛亮了,嘴巴不由张成O形,这位爷爷好厉害,竟然猜到了她就是这些画的小主人。
不过她好奇,“为什么谢谢我?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喜欢我的画,也谢谢你来我的画展。”
月月边上有保镖,直直盯着他看,他跟月月挥挥手,便离开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月月接着看画。
展馆后面的院子里,慕靳裴他们三人还在商讨小布丁抚养权的官司,手机响了,他跟季星遥歉意地点点头,到了别处接听。
储征汇报,“慕总,张伯来了画展,两分钟前刚离开,他昨天还去了一家房产中介,打算买房子,他看中的那个小区就在季小姐画室大厦附近,走路也不过十多分钟时间。”
“对了,张伯新办了号码,注册了社交平台账号,只关注了季小姐给月月注册的那个账号。”
他征求老板意见,要不要继续跟着张伯。
慕靳裴:“用不着。你们跟踪他他有数。”只不过是懒得甩掉。现在他愿意露面,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也在考虑着要怎样慢慢进入星遥的生活里,他们就没必要再打扰。
“人都撤回来。”
“好。”储征又问:“那要不要通知季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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