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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追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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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条客立刻反应过来,陪着笑:“满哥,人送来了,不错吧?没骗你吧?”
屋内的人没有搭话,只是从门内伸出一只手一把周舒桐拽了进去,紧接着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周舒桐被拽进房间,刚站稳,被身后“嘭”的关门声惊了一跳,但她立刻恢复平静观察房间内环境。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空间,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里面一片狼藉,茶几上摆满了吃过的方便面盒,角落里放了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一张简易的床,在一面墙边高高地码放着一堆杂物,有的用纸箱装着,有的用布帘盖着,无法确认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正在周舒桐观察之时,王辉给周舒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坐到了茶几一角的单人沙发上。他指了指沙发对周舒桐说道:“坐。”
周舒桐局促地坐下了。
王辉问道:“新来的?”
周舒桐一边继续打量房间一边回答:“嗯。”
周巡、关宏宇等一干人马藏身在地下室过道拐弯隐蔽处,周巡从窃听设备里密切监听着周舒桐的谈话。
王辉:“叫什么名字啊?”
周舒桐:“莎莎。”
王辉:“多大了?”
周舒桐:“23 。”
王辉:“大学生吗?”
周舒桐:“嗯,刚毕业不久……哥,你比他们说的帅。”
听到这里周巡立刻与关宏宇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密切监听。
王辉意味深长地看着周舒桐:“哦,他们还跟你说什么了?”
周舒桐笑着摇摇头,看向四周:“哥,你这是个仓库吧?放了些什么呢?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接活,刚才从过道进来吓死了。”
王辉没回答,把水往周舒桐跟前一推:“喝口水压压惊吧。”
周舒桐勉强笑道:“谢谢哥,我不渴。”
王辉突然收起上一刻还在笑的脸,表情阴鸷:“你给我喝了!”
周舒桐怔怔地看着王辉,又看向那杯水。
周巡努力压低声音:“他一定是在水里下了药。”
关宏宇压低声音:“还不确定里面是不是有武器,不敢贸然行动,再等等。”
而此刻的地下室内,王辉始终瞪着周舒桐。周舒桐无奈,犹豫了一下端起水杯,浅浅喝了一小口。王辉又恢复了刚才的笑容,他起身走到电脑前打开播放器播放音乐。
周舒桐也站起身来,手握水杯假装在房间晃荡。她来到布帘掩盖的杂物堆前,假装好奇掀开布帘,杂物刚刚露出一角,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手中的玻璃水杯应声落地。
她努力用最后一点意志想要说些什么,但已经模糊的声音最终淹没在音乐声中,没能传出去。王辉赤裸着上身,慢慢走到了她身边,蹲了下来。
关宏宇紧皱眉头仔细聆听耳机里的声音,但除了音乐声什么也没有。
小汪有点着急:“什么情况?”关宏宇准备起身往里冲,身后的干警也严阵以待。
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周巡赶来了,听了情况也按耐不住,他拔出手枪一边怒骂:“操你妈逼,孙子!”整装待发的警察紧紧跟上。
浑身只剩一条内裤的王辉正在床头柜抽屉寻找着什么。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周巡带着一众警察夺门而入,他们个个手持警枪,高声大喊:“不许动!警察!”
刚刚从抽屉里取出蜡烛的王辉被眼前的阵势吓呆了,他赶紧举起双手。
周巡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将王辉按倒在地,上反手铐。混乱间众人一回头,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周舒桐被吊在屋顶下水管道上,上身赤裸,不省人事。
周巡骂了一句,突然抬起头,转身目光灼灼地从每个人脸上看过来,一个都不放过:“今天晚上的事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自己掂量。”
说完,他铁着脸,站起身来走了。
周舒桐是在医务室病床上的醒来的。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直守在身边的赵茜。她摸了摸还有点痛的脑袋,环顾四周,赶忙开口问:“人呢?抓住了吗?”
赵茜连忙按住她:“放心,周队他们正审着呢。”
周舒桐放下心来,又有些狐疑:“那杯水里下了药,我昏迷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
赵茜道:“后来周队他们感觉不对,冲了进去把你救出来了,你真勇敢。”
周舒桐看着赵茜,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关老师呢?”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我要去找他。”赵茜试图阻止,却拦不住她。
周舒桐走出医务室,坐在门口的关宏宇看见她出来,站起身来,二人对视。赵茜也走了出来,看到关宏宇,又退了回去。周舒桐却盯着关宏宇的眼睛,坚持问:“关老师……后来发生了什么?”
关宏宇被她盯得有点不知所措。关宏峰交代过,这是赶走周舒桐的最佳时机,最好是毫不留情面地当面斥责,这样,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将很容易就会被击溃、放弃了。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关宏宇准备好的尖刻话到了嘴边,画风大变,变成了安慰:“还能怎么样啊?没有等到你发出的暗号,周队判断一定是出事了,他立刻带人冲了进去。进去的时候我们看见你晕倒在地,王辉也被迅速制服,没有遭遇反抗……你还真是个福将!”
周舒桐听完长舒一口气,自嘲般地笑笑:“那就好,我还以为……”
关宏宇有些不忍,正色道:“小周,警察是最危险的职业,既然选择了,就是选择了危险。”
周舒桐也笑了:“关老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讲这些大道理了?知道了,我这不好好的嘛。我也去审讯室看看成不?”
关宏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她一起去了审讯室。
他们到的时候,周巡脸色阴沉地坐在里面,小汪正在一边做笔录。王辉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周舒桐推门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惊讶,好像既想看她,又不大敢看她的样子。周舒桐也没多想,走到小汪面前,示意自己来接替他做笔录。
王辉很快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那天晚上饭桌上,齐哥为挣一万块钱,答应鸡哥去送货,但当他知道要送的货是什么的时候当场就翻脸了。鸡哥很不高兴,说都什么时代了,拿道义和规矩可怎么喂饱兄弟们?齐哥还是不愿意,说不通,掉头就走,还威胁要告发我们……鸡哥不放心派胖子和小飞跟着他,没想到刚出去就被齐哥打了回来。鸡哥后来通知我去送货,结果我到那儿的时候……就……就看到……就看到齐哥和一个人正打架,那人应该是个行家,齐哥打不过他。那人手里还拿了把刀,就这么一刀一刀地……
“我当时都吓得快尿裤子了,也不敢出去,总觉得那人还回头瞄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我这才敢出去看,齐哥那会儿还能喘气呢,我当然赶紧给鸡哥打电话啊!鸡哥让我等着,他马上来。大概十几分钟后,他就到了,我本以为他会把齐哥送去医院,谁想到……齐哥醒了,以为刚才伤他的人是鸡哥派来的,一醒来看见鸡哥就要拼命。鸡哥就这么一刀……”他哆哆嗦嗦地比了个插刀入腹的动作,“我当时都吓傻了,反应过来看到地上齐哥那包,里……里头还有个袋子,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就拿了。”
周巡和关宏宇交换了个眼色:“iPhone 不便宜吧?幺鸡怎么没拿?反倒给了你?”
王辉苦着脸:“鸡哥嫌死人的东西晦气。我拿了,他还骂了我一顿。”
关宏宇沉声问:“那个黑影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王辉这才抬起头来:“太黑了,看不清。”他这才看清了周舒桐的脸,吓了一跳。关宏宇也紧张了一下,拳头在底下握紧,只等他说一个字,就揍得他半个月开不了口。
但王辉就看了一眼,适时把头又低了回去,周舒桐正低头记笔记,没有发现异常。
周巡脸色更难看了,看向关宏宇,冷笑了一声:“提审幺鸡,我就不信还撬不开他的嘴。”
幺鸡歪在椅子上,看上去远没有刚进来时的精神,他形容憔悴,但还是嘴不饶人:“我说大晚上的审什么审啊,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还别说,你们这里边待着挺爽的,我都不想出去了呢。”
周巡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这回你恐怕还真就出不去了。”
幺鸡脸上闪过忧虑的表情。周巡突然起身,把审讯灯一下子照在他脸上,幺鸡被灯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周巡趴在桌上,居高临下瞪着他:“说!齐卫东是不是你杀的?”
幺鸡嗤笑一声:“不……不都告诉你了嘛,我真不……”
周巡冷笑:“你这张嘴还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王辉就在隔壁,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可都说了。”
幺鸡皱了一下眉头,但他瞬间恢复镇定:“王辉?蒙我呢吧?那小子这会儿不定搂着哪个小姐睡着呢。”
周巡也不急,他坐回椅子,斜眼看着幺鸡:“王辉说你捅齐卫东那一刀子的时候可没这么磨叽啊。”
幺鸡这时脸色彻底变了,他眼珠转了转:“那小子居然反咬我一口,他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那天,两个弟兄被齐哥打回来之后,我就叫王辉去追,后来他一直没信儿,我也就没当回事。结果没想到,两点来钟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出事儿了,需要钱跑路……说我当时没多想那是假的,不过我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闯了这么大祸……”
周巡看着他,重新坐了下来:“你是说王辉杀了齐卫东?”
幺鸡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认为,但要我看,其实也是个意外……那天晚上王辉看到齐哥的时候他正和一个拿刀的人搏斗,齐哥身上中了很多刀,王辉抽出一把匕首冲过去帮齐哥,结果那人身手不凡,一个动作就把王辉制住了,然后顺势把他推到齐哥身上,两个人一并摔倒。王辉起身发现手里的匕首插在了齐哥的胸口上。那个人一看不妙,就转身翻墙逃了。”
这又是一个挺离谱的故事。
周巡问:“他都跟你说了?”
幺鸡点点头,挺无奈地道:“碰上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兄弟一场,我当时把身上带的几千块钱给了他,之后,他就没再来找过我了。”
周巡盯着幺鸡,许久没说话,幺鸡也盯着他看,关宏宇心思不在案子上,若有所思。
几个人从审讯室出来,周舒桐只觉得头都大了。“王辉说是幺鸡干的,幺鸡说是王辉干的……”她转头求助似的看向关宏宇,“两个人咬来咬去的,到底是谁呢?”
关宏宇低着头,道:“我也没什么头绪。”
周巡恨恨道:“无论是他俩谁干的,都还有一个人,得把那个人找出来。”
关宏宇没有接话,想了一会儿,走出去坐在门口台阶上。他点起一支烟,一抬头看到面前的人,吓了一跳:“耿叔?你怎么来这儿了?”
耿叔看了关宏宇一眼,低声道:“我是来自首的。”
他说完,不等关宏宇回答便径直走了进去,留下关宏宇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怅然与难过。
第六章 父爱
同一个审讯室。耿叔坐在桌子的一侧,在他对面是周巡和周舒桐,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没等周巡问话,便主动交代。
“那天晚上……那人进来喝酒,讲话很不好听,还骂音音是婊子,说她妈卖逼生的她。我当天也喝了酒,实在气不过,就跟着他出了门,看到他进了个胡同。我知道那胡同口有监控探头,所以就回到酒吧,从后门绕了一圈,进了那胡同。”
“他果然在那儿,我身上有刀,他不是我的对手。”耿叔说着,长长吁出了一口气,“我连划了三十多刀,但都避开了要害,我不想杀死他,只想给他点教训,只要一个小时之内被人发现送去医院,他死不了。”
周巡追问:“可齐卫东最后还是死了,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耿叔点点头:“后来我还是不放心,毕竟胡同太偏僻,所以我又返回去了,结果我看见……那人又和别人打了起来,有个瘦个子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捅进了那人胸口,还拧了拧握柄……这是故意要杀人啊。”
周巡点了点头:“幺鸡动的手。”
这时一直在记录的周舒桐突然发问:“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刘音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耿叔本来平静的脸突然泪流满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十年前我驻扎在西南边防军区,部队安排亲属组团探亲,音音和我女儿雯雯坐在同一辆车上,就在大巴车快要抵达驻地的时候突然遭遇雪崩……”
他眼含泪光,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们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赶去营救……整辆车都被压在大雪底下,几十号人啊……我先看到了音音,她的手被卡在了座位底下,奄奄一息,我正在努力搬开座椅,听见不远处雯雯在叫我。我听见她在叫:‘爸爸,救我’!”
他说到这里几乎是泣不成声:“但这个时候音音就在我跟前啊……后来我把音音救了出来,等再回去救雯雯的时候,她已经……”
这个硬朗的汉子说到这里,几乎失声痛哭,憋了十年的痛苦,到今天才得到宣泄。
“后来,我就把音音视作女儿,她也把我当爸爸看。后来我提前退伍,来到音音身边天天守着她,你们也知道这个世道处处充满危险,像齐卫东这样的人渣到处都是。”
周舒桐低声提醒:“但……齐卫东也是一个爸爸,他也有女儿……”
耿叔垂下眼睛,神情忧伤:“所以,我来自首了,也是赎罪,我对不起雯雯,对不起。”
周舒桐坐在他对面,正在记录的笔早已停下,同样泪流满面。
入夜,关宏宇开门回到家中,他神情憔悴,眼眶发红,径直走向洗手间去洗脸。关宏峰赶忙上前确认门已经锁好,并通过猫眼确认关宏宇没有被人跟踪。然后他也来到洗手间,努力压低声音首先发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关宏峰红着眼眶没有回答。
关宏宇:“你知道到底是谁杀了齐卫东吗?你知道到底是谁捅的那一刀吗?你又知道之前那三十几刀是谁划的吗?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关宏峰依然扑克脸:“到底是谁?”关宏宇一脸悲愤地看着关宏峰,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洗脸水。
透过咖啡厅落地窗玻璃,周舒桐和齐卫东女儿相对而坐,在她们面前分别放了一杯咖啡,周舒桐从包里取出一个纸袋推给齐卫东女儿。齐卫东女儿接过纸袋从里面取出一部 iPhone 手机,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一行字:小冉,爸爸答应你,重新做个好人,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齐卫东女儿把卡片捧在怀里失声痛哭。
齐卫东的命案已经尘埃落定,根据关宏宇那日偷听来的线索,幺鸡的那些藏毒点也终于被破获。案子告破,周舒桐心情大好,上班时候大踏步走来,与擦肩而过的同事们打着招呼,不料同事们纷纷说完“早”便低头快步走开。
周舒桐明显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有异,笑不出来了。她看见前方关宏峰刚从办公室出来,在楼梯拐角准备上楼,赶紧快步赶了上去:“关老师!”
关宏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小跑过来的周舒桐。
周舒桐看了看左右没有人,问道:“关老师,我还是想问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大对?”
关宏峰没等周舒桐说完便打断了她:“怎么了?你是一个警察,不就是被脱光衣服吊着吗?这算什么?以前有个叫伍玲玲的警察还死了呢!”
周舒桐如遭雷击,她咬着嘴唇,努力控制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怔在原地。
关宏峰没有理会,抬脚上楼走开。他刚刚走到一楼与二楼交接处,就碰见了刘长永。显然刘长永听见了刚才的谈话,对他怒目而视,突然转身,一巴掌扇在关宏峰脸上。
关宏峰也不还手,擦着嘴边的血迹:“把她赶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刘长永气得无言以对。
这时,电话响了。
“齐卫东指缝里的 DNA 比对结果出来了。”周巡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沉不定。
“是你弟弟,他还在这个城市。”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色阴暗,大雨瓢泼,周舒桐穿着便服走下警车,打着伞走到曙光四号院门口。门口撑着伞的刘长永与背景融为一体,他正在等周舒桐。
周舒桐走到刘长永面前停下,没好气儿地冷着脸。刘长永凝神看着她,注意到她的伞有一侧伞骨脱扣了,便默默与她换过雨伞,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三拐两拐,来到 4 号楼下,刘长永停下脚步,往楼上看,周舒桐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这座小区呈一片荒凉与破败的景象。无人居住的小区一户灯光也没有,暗红色的板楼让小区的氛围更显凄凉。
周舒桐疑惑地看着刘长永。刘长永走到楼门口,收起伞,周舒桐也收起伞,虽然有点儿好奇,也多少有些不耐烦,逐渐放慢脚步。
刘长永低声道:“四号院虽说名字不太吉利,但同隔壁的五号院和六号院一样,当年也都是最早一批实现集中供暖的小区。现在都已经做好了拆迁的准备,隔壁小区已经开始拆了,四号院预计今年五一动工。”
刘长永朝身后的楼门一指,示意周舒桐跟进来:“这是四号楼。”
周舒桐探头跟进去,注意到楼门厅里的信箱上积满了灰尘。透过楼门往里看,隐隐能看见电梯口和楼梯口都拉着的警戒线。
刘长永继续道:“五个多月前,大年夜那天晚上,住在 401 的一家五口人,全部被杀。到结案之前,现场将一直封锁。”
周舒桐先是一惊,眨了眨眼,随即领悟,盯着刘长永:“这里就是……”
刘长永没说话,转身推开楼门,进了楼。
“凶手大概是在晚上十点多钟进的楼——因为小区太旧,周围没有布设安防监控,这个时间是根据汇总线索推断出来的……”
黑暗的楼道里,刘长永下意识跺脚。楼门厅感应灯失灵,没亮。周舒桐注意到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许久没人来打扫过。
“被害的 401 一家户主叫吴征,对外的职业是废品收购站老板,但经调查发现,他还经营着一个兜售各种违禁品的地下中转站,且可能与贩毒集团有着密切关系。”
楼梯前拉着警戒线,刘长永上前扯开,上楼。两人来到 401 的门口。
刘长永从物证袋里取出一把钥匙,把封在门上的警戒线拽下来,用钥匙打开门。
“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不出意外的话,是被害人给凶手开的门,他们很可能认识。”刘长永推开门,站在门边,示意周舒桐往里走。
周舒桐边探头看向门里,边要往里跨。看清屋里的情景后,她突然僵在原地。
屋内还保留着过年时的景象,拉花、福字儿、抱鱼福娃、灯笼都还好好挂着,只是都落了一层的灰。离门口不到三米的地方,门厅的地板上,有个用白粉笔画的人型轮廓,以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周舒桐贴着墙走进门厅,以免踩到血迹和轮廓。
刘长永指着地板上的轮廓:“这就是吴征。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面冲下,背朝南,说明他是在领凶手进屋的时候背后遇袭的。伤口只有一处,是自左肩胛骨下刺入,直接贯穿心脏。
周舒桐看着地上的轮廓,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刘长永绕开尸体位置,往里走,来到客厅。
沙发旁边的地上有一个粉笔画的人形轮廓。刘长永停下来,道:“这是吴征年近八旬的母亲。她应该是听到了门厅传来的某种声音……也许是吴征的叫声,于是从沙发上起来,往门厅走。凶手迎面捅了她两刀,第一刀卡在第六根和第七根肋骨之间,没有伤及脏器……第二刀调整角度后,从相近的位置水平刺入,造成了长达十二公分长的贯通伤,凶手将刀抽出来,调整角度又给了她一刀。”
他边说边看着地上的痕迹。周舒桐不自觉地站到离他很近的位置,眼神呆滞而茫然。
刘长永叹了口气,语气黯淡又惋惜:“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毛衣针和给她孙子织到一半的毛衣。”周舒桐明显感到不适,她转开视线,走到客厅的窗户边。
窗外雨势很大,小区毗邻着一块无人施工的工地,工地正中间停着一辆深红的汽车,在雨中很是扎眼。刘长永走到她身边,也看了眼窗外,皱了皱眉,继续往里走。
周舒桐肢体有些僵硬地跟了上去,刘长永推开卧室的门,周舒桐望向室内,睁大了双眼。
卧室里随处可见干涸的血迹,刘长永站在门口,指给周舒桐看北侧墙边的一个粉笔人形轮廓:“吴征的妻子任静当时应该正在陪两个孩子玩,并不知道外屋发生了什么。”
刘长永走到墙边,指着墙上喷溅的血迹:“高亚楠亲自对这里的喷溅轨迹进行了分析,还原了任静遇害的大致情形。据推测,凶手把任静顶到墙边,然后自右至左割开了她的喉咙,长达二十四公分的伤口导致两侧颈动脉全部被割裂。高亚楠认为,任静从被割喉到失血死亡,大概间隔了一分钟左右,而其中至少有三四十秒,她还有意识。”
刘长永一边说一边走到墙对面的床边,床上和床下各画着一大一小,两具人形轮廓。“而正是在临死前这残存意识的几十秒里,任静很可能亲眼看着自己七岁的女儿和四岁的儿子死在了自己面前。”
周舒桐的双眼有些微红,她急促地呼吸,控制不住地去看床边不到一米的小小的人形轮廓,久久无法挪开目光。她蹲了下来,看见床底有一个沾着灰尘的毛绒玩具。周舒桐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身,看着刘长永:“这就是……”
刘长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没错,依据从现场提取到的指纹、 DNA……以及一名近距离目击证人的陈述,都可以确认,凶手就是关宏峰的孪生弟弟——关宏宇。”
周舒桐眉头紧皱。刘长永咬了咬槽牙,继续说:“关宏宇表面上是宇通物流的老板,但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分析,他的业务也许会跟贩毒集团有利益关联,而且极有可能认识吴征。我推测,两人表面上是合作关系,但暗中存在竞争,且吴征很可能掌握了一些关宏宇的秘密,以至于埋下祸根。关宏宇认为,警方掌握了吴征贩毒的证据,将要对其实施抓捕,他怕牵扯出自己,前来找吴征灭口,因为在场的还有吴征的家人,所以他决定斩草除根,灭了吴征的满门。”
周舒桐紧紧抿着嘴唇,呼吸急促,刚要说话,刘长永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桐桐,你现在的工作安排放在半年前,我会无条件支持,甚至是欣慰,毕竟关宏峰的刑侦水平放到整个津港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但你更要明白,作为警察,比技术更重要的,是立场。”
周舒桐张开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周舒桐有些触景动容,刘长永扬了扬下巴,思索一番后,说道:“桐桐,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呆在这么个人身边。”
周舒桐茫然道:“怎么个人?”
刘长永上前一步,看着周舒桐:“关宏峰脱了制服,离开支队,现在又分文不取地假装归队协助工作……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护这个人……”
他泛泛指了一圈周围,周舒桐下意识有些瑟缩。
刘长永又叹了口气:“对他而言,这个亲生弟弟比公职重要,比作为一个刑警的正义感更重要。甚至比他们一家人的生命都重要。”
周舒桐随着刘长永的动作,不由自主地看着屋里的一切,眼圈渐渐红了。
刘长永最后补上了最有分量的一句:“你告诉我,这样的关宏峰,是个什么立场的人?”
窗外大雨瓢泼,飘窗前的两人久久相对沉默着。
“你到底什么立场?”关宏峰压低声音,沉着质问着。
关宏宇盯着他,并不回答。
关宏峰懊恼道:“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清你,感觉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弟弟了。”
关宏宇脸上显出疑问的神色。
关宏峰压低声音道:“你明明跟幺鸡认识,而且还知道幺鸡跟吴征也认识,为什么却对我只字不提?”
关宏宇摸不着头脑:“认识,那也要看看认识到什么程度啊。我跟楼下卖烟的也认识,这还要特别提出跟你说么?”
关宏峰用力摆手:“楼下卖烟的会给你介绍烟丝的特点和区别么?你听了毒贩模棱两可的几句交代,就能判断出藏毒的位置,不是常与他们接触,这些经验从哪来的?你到底还有多少……”他的话头刹住。关宏宇瞪大眼睛想要辩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关宏峰一字一顿地说:“告诉我,你也参与过运毒吗?”
关宏宇先是大惊,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
关宏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关宏宇见他半点不为所动,也急了:“物流公司不好做,想轻松点儿,就必须打点这些人。所以我知道幺鸡,也认识吴征……公司是和吴征有生意来往,他收了破烂找我运,我不能把人推出去吧?但我不知道运的是什么,我做的是物流,不是安检。”
关宏峰道:“那你是怎么会知道那儿有毒品?你为什么对这个东西这么了解?”
关宏宇激动地站起来,刚要大声说话,随后意识到什么,赶忙压低声音:“谁家仓库在哪儿,基本是全津港市物流行业公开的信息,我不光知道他们有几个货仓,还知道固定的运送时间。所以看了线索之后,我才会联想到那里。是,我在社会上混,但没像你想得那么不堪!反倒是你,没想到你作为一个警察还这么黑!”
关宏峰愣了愣:“什么意思?”
关宏宇针锋相对:“我问你,昨晚如果周舒桐真的发生意外怎么办?”
关宏峰顿了一下:“我不接受这个如果。”
“不接受?”关宏宇想起什么,脱口而出,“那伍玲玲呢?”
关宏峰显然没想到关宏宇会提起这个。他的脸色略微发白,又马上镇定下来,郑重地说:“作为警察,为了维护法纪与正义,必须做好奉献,甚至牺牲的准备和觉悟。我们是老百姓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只有我们坚定、无畏,才能保护百姓的安全,所以我们叫人民警察。而且,当时我一方面是遵照与刘长永的约定,另一方面,我相信周巡和支队布控和围捕的能力。”
关宏宇没想到迎来这么长一段反击,顿时语塞。
关宏峰继续缓缓地说:“这就是事事都先考虑自己的你为什么当不了警察。你说伍玲玲?我可以告诉你,那天,我希望死的是我。我不光准备好了赴死,也不怕大义灭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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