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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契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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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白庆文忽然问。
方晚晴则扭着腰肢上楼,边走边说:“召南,把借条落实。还有啊,尹仲良,我知道杀死陈佳怡的凶器是什么。”
她站在二楼楼梯口,笑盈盈地伸手指向尹仲良:“甘蔗,一根甘蔗,你用甘蔗击打她的头部,然后又将甘蔗吃掉了。你以为警察找不到杀人凶器找不到现场的血迹就一筹莫展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杀人故事写出来卖给报社对你的事业会有多大影响呢?”
尹仲良彻底崩溃了,嘴唇哆嗦着:“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你和方晚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啊?只是偶尔听到了方晚晴的故事拿来诈上一诈罢了,我们是上海滩拆白党,没事敲敲竹杠玩玩,耳目灵着呢,到处都有我们的包打听。”
走廊里回荡着女子欢快的笑声。
经理讷讷地看向尹仲良:“尹先生,您看……”
“欠条是吧,我写。”
尹仲良低下了头。
白庆文则盯着二楼的楼梯口,目光中充满了愤恨。
第十九章 火起
秦露露是被浓烟熏醒的,睁开眼,周围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拉开床边的台灯,看到顺着门缝正涌进来浓浓的黑烟。她手忙脚乱,同时懊悔自己怎么能睡过去。
这两天神经崩得太紧,晚上她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敢下楼去吃东西,跪在地上不住祈祷求天快亮,镇上的警察快点来。这样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趴在床上睡着了。
秦露露见外面浓烟滚滚,吓得拎起自己的箱子就去开门。门把手转动一下但是门没有开,应该是被人从外面动了手脚。(她的做法是错误的,此刻涌进来浓烟走廊可能正在燃烧,屋内空气充足,这样打开门很可能会引发爆炸,火势会更大)
秦露露急了,急忙用枕巾捂住了口鼻,此刻最好的办法是躲进卫生间。但她哪里懂这些,又用力去推门,见门没有任何动静,急的大哭起来。
浓烟渐渐弥漫进整个房间,秦露露哭的头疼,被浓烟熏的眼睛也疼,大脑供氧不足,恍惚间出现了幻觉,看到屋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
“露露,我带你走。”
那女子对她伸出手去。
秦露露用力摇头,向后退去:“不,不,你已经死了!死了!陈佳怡说的,不,不,是琳达说的,你已经死了。”
“嘘,什么死呀活的。陈佳怡、琳达都和我在一起呢,就差你了,走吧一起走。”
那女子的手攀上秦露露的手腕,冰冷刺骨,秦露露打个冷战,一把推开她,转身向窗户跑去。她打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还有雨点滴落。
看着那女人越来越近,秦露露想都不想,爬上窗台跳了下去。
腿,钻心的疼,幸好是连续的雨天,地上泥土松软,腿上一阵疼,秦露露揉了几下,没有出血,骨头好像也没问题。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二楼的窗口,那女人正站在那里冲她挥手,像是告别。
秦露露不敢再看,匆忙爬起身就跑。
往哪跑啊?到处黑漆漆湿漉漉。忽然她看到门口亮光一闪,一个打着手电的身影出现。
借着手电光,她认出那是白庆文。
秦露露刚要喊,忽然想到那个上海来的警察讲过,孟卓和鲁娜就是被白庆文杀害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咯噔一下,躲在灌木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白庆文打着手电喊道:“秦露露,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秦露露……”
秦露露哪敢出声,屏住呼吸,身子紧紧贴在湿漉漉的地面。
白庆文绕着楼走了一圈,嘴里嘀咕着:“人呢?去哪了?”
“找到没有?”
门口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秦露露认出正是这山庄的经理,那个胖男人。
“奇怪,人去哪里了?”
“斩草除根,那俩人也不见了,一定是一起跳窗户走的。”经理举着手电往二楼晃了晃,白庆文道:“那怎么办?这三个人始终是祸害不能留着。”
“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尹仲良那边怎么办?”
白庆文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遗书那边都签字了,他这个人胆子跟鸡崽子差不多,一番威胁什么都写,写完就由不得他了,你给的毒药真管用。”经理呵呵笑了几声,秦露露躲在暗处听得骨悚然。
两个人打着手电往后院摸去,秦露露刚要直起身子,忽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按在她脸上。
秦露露吓得差点叫出声音,就听着那个假方晚晴的声音幽幽地在耳边响起:“唉,你可真笨,这几个人穷凶极恶,你真不该留在这。”
这声音很小,像是一声喟叹。
秦露露转过头,黑暗中她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但她能感觉到,那张脸一定是白的彷佛透明,而那喟叹一定是从红颜欲滴的双唇中说出来的,脆生生又冰冷刺骨。
“跟我走。”假方晚晴拉了秦露露一把,秦露露本来怕的要死,可是想到至少这个人不会要自己死,也就顺从地跟着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方晚晴拉着她一直跑,她像是长了双夜视眼,在黑暗中走的很快,秦露露跌跌撞撞,脸上湿湿的都是雨水,直到鼻子里满满的都是竹子的清香,这才知道被带到竹林。
“那里是什么?”方晚晴指着一根竹子下面的挖开的泥土。秦露露愣了一下:“是什么?难道是陈佳怡说的……埋……”
“对,埋人的地方,埋的是谁呢?你知道的,是方晚晴。”
那女子笑了,忽然眼前亮光一闪,她拿着手电照着自己的脸,那张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恐怖,只看到猩红的唇。
秦露露被烟呛的头晕脑胀,又在房间看到那红衣女子,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濒临崩溃边缘,猛地看到眼前只有一张血盆大口,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绊正好坐进那坑里。
鼻子里是说不出的腥臭,接着手电光打过来,秦露露低头一看,身下是一具烂遭遭的尸体,脸上的肉烂光了,眼洞黑洞洞的盯着她,秦露露吓得哇地一声想要站起身,却没站稳转身趴在那尸体身上,牙齿磕碰着牙齿,秦露露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出来,指着那女尸道:“那是……什么?”
“你说呢?”女子轻笑。
“那是方晚晴,那你,你是谁?”
“我呀,我也是方晚晴呀!”
秦露露的精神已经错乱了,她双手抱着脑袋,想着不对不对,陈佳怡说方晚晴死了,还说都是琳达告诉她的,这个人是假的,那是方晚晴的尸体?方晚晴怎么死的?是被孟卓他们害死的?孟卓他们为什么那么欺辱方晚晴?啊,因为我们一直是这样对待她的,我们都欺负过她,大家都讨厌她,但是就需要这么一个人,每个人不开心的时候都能欺负欺负撒撒气,没人拿她当自己的同学看待,每个人都是如此。所以现在……
秦露露抬起头:“所以是死去的方晚晴委托你来报复我们的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我可没有亲自动手报复你们,你们这些人所承受的一切要么是天意,要么是你们自己互相猜疑算计彼此伤害。是老天要你们死!”
“不,我不想死,不!”秦露露深一脚浅一脚,踉跄着就跑。
于是,她撞见了已经做好善后工作的召南,被召南又吓了一次后彻底晕倒过去。
召南和假方晚晴回到山庄,火已经被附近的村民拎水浇灭了,现场一片狼藉,大家在二楼没有被彻底烧毁的房间找到了尹仲良的尸体,在他的内衣口袋有一封遗书,上面写着发生在山庄的四起谋杀案都是他一人所为,他当年暗恋方晚晴,这些年得知方晚晴是被这些人所害后就策划报复。带人救火的村长老泪纵横:“尹少爷,你是个大好人啊,怎么能做出这些事啊。”
有村民跑进来报告:“在竹林发现一个坑,里面是烂的不像话的尸体,还找到一位小姐,已经昏迷了,嘴里嘟囔着神啊鬼啊,怕是个疯子吧。”
经理道:“把人先安置一下,事关山庄和尹家的声誉,还求大家多担待一些。”
众人点头称是。
跑来救火的有放假回家的工作人员,看着山庄被烧的不成样子,都担心自己怕是要失业了。经理向大家保证说一定会尽快维修山庄,等修缮完毕大家再过来上班,山庄的声誉需要大家一起维护云云。
天亮的时候村民们三三俩俩散去了,躲在暗处的假方晚晴和召南走了出来。
“白庆文呢?”
假方晚晴问。
经理笑了一下伸手指指后院。召南贴着假方晚晴的耳边说道:“掉进地窖摔坏了腿,熬不过几天了。”
经理双手一摊:“他自己掉进去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火场这么乱我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
假方晚晴点点头:“合作愉快,这里的一切属于你了。”
说着和召南转身离去。
“等一下,方小姐,能知道你到底是谁吗?”经理忽然喊道。
“不能。”
“那,如果有一天,尹仲良或者白庆文的家人要你们针对我帮他们复仇……你……”
经理讷讷着说不下去。
“当然会接这个生意,记住,只要有仇恨有怨气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前提是你必须是受害者。签订契约后一切包你满意。你可要保重身体哦,也许某天我就会来这里,代尹仲良的家人对付你。”
方晚晴挥挥手,黑发红唇,在朝阳中整个人格外耀眼。
【蓝胡子】
第一章 求助的老人
这是一道有些暗淡的街,安静又淡然,房屋还都是古旧的建筑,二层三层的木楼,上面挂着一些手工制衣,老黄三十年按摩的招牌。街道窄而陈旧,种满了凤凰树,大红花一直燃烧到路口,那边有一排栏杆,下面是碧蓝的大海,因此空气中常常充满了咸涩的味道。
未寒时古董店在街的另一端尽头,不大的店面,推开斑驳的木门走进去,叮当当,会碰到一串铃铛,一抬头,一个清秀的小伙计满面笑容:“欢迎光临。”
一个老妇人坐在高脚椅上,不住用手帕擦着泪水,那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方太太,当年伤害过方晚晴的人都得到了报应,我们还找到了你女儿的尸体,很快那边的警察就会联系你的。”
假方晚晴将手里的契约收起,手指按在古旧的封皮上,那手指白的几乎透明,指尖鲜红欲滴。
“你已经签订了契约,请好好保重,因为一旦你死去,你的灵魂将不属于自己。”
方太太叹息道:“灵魂?自从晚晴失踪我就成了行尸走肉,我活到现在都是为了今天,现在只求将晚晴安葬,我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不不不,我可不是急于让你履行契约,方太太,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们签订的是要你的灵魂,一个人活着时候开心,走过很多路,阅尽人间风景,死后的灵魂才会更饱满丰富,这才是我们需要的灵魂。方太太,从契约签订的那一刻开始,你的生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属于我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小姐你放心吧,我既然签订了这个契约就会完全按照契约做事,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缓缓起身,点头道,“那就再见了,叶小姐,谢谢你。”
方太太缓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精瘦的老年男子匆匆走过来,和她正好走对个。
方太太急忙低下头,她不想叫人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那老年男子眉头紧皱步履匆匆,根本无暇注意对面过来的人。方太太走出一段路,回头看了看,心道又一个来签订契约的,也不知他心里有什么仇什么恨。
“先生,您……”
召南笑眯眯地和老年男子打招呼。
“我找叶小姐。”
那人说道:“我姓陈,是和叶小姐预约过的。”
从后屋的帘子里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长,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那手冲柜台这边挥了挥,示意老年男子到后面屋子里。
“叶小姐,我是陈三,是老洪介绍我来的。”
叶限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陈三坐下,看到桌上放着一张报纸,头版上一行黑字:“第四任妻子死于非命,纱厂老板是蓝胡子转世?”
陈三苦笑道:“原来叶小姐已经知道了。”
叶限点点头:“知己知彼,既然你有路子找到我,我也要事先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件事,我的契约叫做冤鬼签约,只和有冤仇的人或者鬼签订。”
“既然叶小姐都知道了,我也就开门见山吧,我的女儿叫做陈莹,本来是在大华纱厂做文员的,后来嫁给了纱厂老板文景荣。”
“文景荣已经死了三任妻子,你女儿胆子还真大。”
叶限感叹道。
“我也是担心这个,一直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是我女儿真是猪油蒙了心,对文景荣死心塌地,甚至每天都去接文景荣的儿子放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养大的女儿去做人家填房还讨好小拖油瓶,唉。”
“于是结婚不到一年后,你女儿就出事了?”
“是,叶小姐也看过报纸了,的确如报纸所述,我女儿在前天从楼梯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叶小姐,一个人后娶的三任妻子都在结婚一年多后死于非命,这怎么可能是偶然的呀。”
叶限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三任妻子死于非命,这实在太蹊跷了。”
“所以我要报仇,为我女儿报仇。”
“你觉得凶手是谁呢?”
“那还用问吗?除了文景荣还有谁?他一定事先给我女儿买了保险,对,给每任妻子都买了保险,为了保险金杀人。”
陈三的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文景荣三任妻子都是意外死亡,如果是他杀妻那就是一定有所图,极大的可能就是为了骗取保险金。
“那么警方那里也就如这报纸所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咯?”
“是的,我女儿摔下楼的时候文景荣并不在家,家里只有他十岁的儿子和一个老佣人,那佣人算是他的奶妈了,带他长大的,和我女儿关系也是很好的,且那老妇人感了风寒正卧病在床,断无伤害我女儿的道理。”
“所以陈先生,你认为是文景荣杀妻,又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据,或者说是和警方串通了对不对?”
“不错,就是如此,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文家还有谁会害我的女儿。”陈三叹着气,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挤满了哀伤。
“陈先生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这个契约。签订契约我们就要帮你复仇是不假,但契约也规定我们不能做违法道德和法律的事情,也就是说,必须确定谁是杀害你女儿的凶手才能报复,如果你女儿真是失足一切都是意外,那么,这个契约是无效的,你明白吗?”
陈三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要先调查小女的死因,找出那个凶手才能报仇。”
“不错,就是这样,若你女儿真是意外坠楼,那么契约失效,你就得认命。”
“好,我都明白了,我想帮女儿报仇,当然更想知道真相。”
“好。”
叶限轻启朱唇:“你要付出的是你的灵魂。”
“灵魂?”陈三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料到交换的竟然是这个。
“你一生谨小慎微,没做过什么大好事也没做过坏事,拥有一个最普通却也是干干净净的灵魂,签订契约,待你死后你的灵魂就不再属于你,这个条件,你同意吗?”
陈三犹豫一下:“我同意。”
叶限打开一个泛黄的本子,指着一页说道:“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按上手印就可以了。”
陈三依言写下名字,刚要讨印泥来,却见叶限递给他一根细长的针,他接过针扎向食指,在自己名字下面按了血手印。
“很好,现在契约生效,陈先生,你回家静等消息吧,我要先查明你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三站起身,千恩万谢,弯着腰出去了。
走到门口,就听着叶小姐冷冷的声音传来:“陈先生,这件事是要保密的,你就是死也不能透漏我们之间的交易,否则,将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会让人生不如死,就算死了,灵魂也要经受各种折磨,我可不是吓唬你。”
“如您所言,我一定保密。”陈三转身对着里屋弯腰,“一切就都有劳叶小姐了。”
待陈三走了,柜台里的召南问:“这人什么路数?”
“一个失去女儿的悲伤老人罢了,不过值得帮一下,都到这份上还能保持风度的人可不多见。”
一阵微风,吹着门口的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
叶限盯着那铃铛道:“这次,你还真要再冒充一次警探,查个大案子呢。”
第二章 住进文家
文家坐落在街边,三层小洋楼,很有点气派,现在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随风飘扬,有往来的街坊看到两辆黄包车上走下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子,有人认识那老人正是死去的这位少奶奶的父亲,便小声嘀咕道:“怕是来算账的。”
“那是自然了,三个文少奶奶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娘家人怎么能罢休呢。”
“什么三个,是四个,头一个原配听说是自杀的呢。”
穿着蓝布旗袍的女子好像听到街坊们的议论,回头朝路这边看了一眼。
只见这女子皮肤极白,阳光下彷佛透明的一般,眼睛像两丸黑水晶,活泛又清澈,被她眼睛看到整个人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议论的人暂时闭住了嘴巴,见这女子和陈老先生走进文家才问:“那女子是谁?看我一眼便好生不自在。”
“莫不是娘家人送来的续弦?”
“打嘴打嘴,文家小少爷又不是这位少奶奶生的,就算再老派的人家也没有送续弦过来的道理。”
叶限跟着陈三刚进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就迎了上来。
“亲家老爷,您来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叶限听着却有些干巴巴的,有点假,这个想来就是文景荣的乳母,文家的老佣人吴妈了。
陈三问:“女婿人呢?”
“少爷去警局了,过一会才能回来,您快请坐,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侄女。”
陈老先生介绍道。
“我叫陈清,陈莹是我堂姐,我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想不到现在……唉……”
叶限用手帕捂着眼睛,神情凄楚。若是召南看到她这副样子,定会赞叹一声演技扣克扣(刚刚好)。
老妇人点点头:“看得出和少奶奶感情很好的,唉,陈小姐也得节哀,这……谁也想不到会这样,我们这位少奶奶真是个好人,人长得美,心又好,呶……”她捶捶自己的腰继续道,“我这腰年轻时伤到过,一到下雨天就疼,少奶奶给我找了按摩医生,还叫黄包车送我去做按摩,若不是我一直瘫在床上,我们少奶奶也不会……唉,这样善心的太太哪家能有哦。”
叶限察言观色,见这奶妈说话时眉飞色舞,硬是把《小孤孀上坟》唱成《箍桶记》的九斤姑娘,俗话说事有反常便为妖,这个奶妈说话滴水不漏,将自己从陈莹坠楼一事中择得干干净净,这个女人可是不简单的。
正说着话,从二楼走下来个穿着西装的少年。这少年眉头微微皱着:“吴妈,我都要饿死了,还不摆饭啊。”
话说完,一抬头看到陈三,走上前鞠躬道:“陈家外公。”
这少年很有礼貌,陈三伸手摸摸他的头:“阿弟乖,外公这次来没有给你带礼物。”
“陈家外公,出了这样得事大家都心里难过,您老还要保重身体的好。”
叶限看过资料,知道这是文景荣的独子叫做文耀祖的,想不到这十多岁的少年竟然这么彬彬有礼小大人一样,怪不得陈三说陈莹生前和这个继子相处的极好。
“小少爷,这是少奶奶的堂妹,你该叫阿姨的。”
吴妈热心地介绍道。
“阿姨。”稚嫩的声音,听着客客气气,却带着几分梳理和迟疑。
叶限倒是能理解,这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小孩子不喜欢看到外人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亲家老爷来了,那就开饭。”吴妈转身去厨房准备摆饭。文耀祖拉着陈三的手请他先入席坐下,陈三看着文耀祖稚嫩的小脸,想到女儿死时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如果不出事,再过几个月自己也有亲外孙的,想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
文耀祖见陈三哭了,急忙从小西装口袋掏出手帕去擦,嘴里还说着:“陈家外公,您别伤心了,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外公。”
这时吴妈端着盘子上来,看到这一幕感慨道:“我们家小少爷心底善良,过去的那两位少奶奶,哦,亲家老爷,您可别介意我说这个。”
“我不介意。”
“那两位少奶奶去世,那边的亲家老爷太太也是很疼我们家小少爷的,真是当成亲孙子,我们小少爷也当他们是亲外公外婆,过去每年都要接过去住的,只是那两家亲家也是命苦,这几年相继去世了,唉,这都是什么命啊,我们家少爷也是这样的命。”
吴妈见叶限若有所思急忙继续说道:“小姐,你可别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家少爷对少奶奶好的没话说,断断不会加害她的,再说出事那天少爷去苏州分厂视察并不在家的呀。”
叶限点点头:“我都晓得,唉,也是我堂姐命不好,我在南洋收到她的信,听说她有孕了真替她高兴,没想到一下船就听到这个噩耗,真是太难过了。”叶限说着也用手帕按着眼角。
一时间气氛有点凝重,只有桌上的红烧鱼冒着香气。
“爸爸您来了。”
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叶限抬头一看,文景荣本人比照片上看着要文弱一些,容长脸,细长的眼睛,嘴唇薄薄抿成一线,嘴角抿得很紧,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阴郁。
“我才从警察局过来,明天阿莹就能下葬了,爸爸您看这葬礼……”
文景荣摘下礼帽递给吴妈,走到桌边坐下,他像是完全没看到叶限的存在。
“一切都你拿主意吧,我老了,身体不如从前,阿莹这件事已经让我没有任何气力和精神了,哦,要有什么事情就和阿清商量来吧,这是阿清,阿莹的堂妹,我的侄女,才从南洋那边回来的。”
文景荣这才看到原来一边还坐着个穿蓝布旗袍的女子,瓜子脸,白净清透的皮肤,一双眼睛眼角微微向上,顾盼间神采飞扬,和妻子陈莹温婉贤淑的气质大不相同。
“姐夫,我姐姐她……”
叶限觉得这声姐夫叫得别别扭扭的,索性又开始手帕一蒙眼睛,装哭算了。
“唉,是我对不起她,我那天要是在家就不会出这种事,都是我的错,爸爸,我已经决定此生不会再娶,这就是我文某人的命,阿莹是您的独女,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我会给您养老送终的。”
陈三摆摆手:“这些话不要说,我已经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办完阿莹的丧事就和阿清一起去南洋了,我哥哥在那里种橡胶的,总能找点活计做做。”
“爸爸,都说叶落归根,您这么大岁数何苦要去那么远,我听说那边气候也不好,您的身体吃不消的呀。”
文景荣的话倒是很诚心诚意。
“归根?我的根已经断了,阿莹没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扔在哪里不是扔?”
这时吴妈问:“亲家老爷卖掉了房子,那现在住在哪里?”
“我住在旅馆,打算等下带叔叔也去旅馆开个房间。”叶限回答道。
“怎么能住旅馆呢,爸爸,您就住在这,让我代替阿莹好好孝敬您。”
“这……不太好吧?”
陈三犹豫一下。
“爸爸,就这样吧,您的行李在旅馆吗?我这就叫人去取。”
陈三和叶限对视一眼,缓缓地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也是穷家富路,我这一路上要坐船过大海的,能省点盘缠总是好的。”
“路费生活费您就放心吧,有我呢。”
叶限发现,坐在一边的文耀祖小大人一样,听的很认真,脸上还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发现叶限看向自己,他急忙低下头,伸筷子去夹红烧鱼。
第三章 车夫说
吃过饭,文景荣叫家里的车夫去旅馆取行李。叶限说道:“我跟着去一趟吧,他一个人去旅馆怕是不许拿东西的。”
文景荣有些不放心,陈三道:“我这个侄女从小在南洋长大,走南闯北见得多了叫她去吧,没事的,女婿,你陪我整理下阿莹的遗物。”
车夫大力是干包月的,就是负责文家的一切外出事宜,一个月多少钱,平时就算文家不用车,他也得在家里守着不能自己去出私活。
“那你是不拉私活的咯。”
叶限问。
“呵呵,老板人好,只要我不耽误文家用车就随我安排自己的时间。”
大力如实说道。
“那我堂姐出事那天,你在不在文家?”
大力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我想着先生出门了,少奶奶这时候也不会出去,便去拉两趟车晚上就回家了。唉,少奶奶那么好的人,真是想不到,陈小姐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也不想在文家做了的。”
“你要离开了啊?照你说的情况文家给你的待遇很优厚的,离开不是很可惜?”
叶限语气都带着惋惜。
“没有办法呀陈小姐,文家已经意外死了三少奶奶了,听说那位原配也是自杀的,这也太邪性了,我真是有点害怕了。哦,陈小姐,你别往心里去,我并不是你堂姐的是非。”
“大力,其实我也觉得这事很奇怪,我堂姐已经怀孕了,怎么还能走路那么冒失从楼上掉下来呢,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不稳重的人,有孕在身走路应该更小心才是。”
“是啊,是啊,出事第二天早上我直接拉车去火车站接先生,一起回家才知道少奶奶出事了,当时警察都已经来了,小少爷蹲在地上哭。唉,那时光,真是太难受了,小少爷只有十二岁,接连失去四位母亲,真是人间惨剧。”大力一边拉车一边说话,脚下很有力量。
“只有一个是亲妈,其他的不过是继母而已,怕是没什么感情。”
叶限感慨道,接着问:“大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文家拉车的?”有四年了,哦,是前头那位少奶奶刚嫁过来的时候。”
召南调查的资料写得很明白,文景荣的第三任妻子叫做林小娟,是个小家碧玉,没结婚的时候做过小学教师,婚后专心做少奶奶。同样是在婚后一年多后死于意外,从二楼窗口坠落,头部正好撞到一堆碎石上,那时文家在铺水门汀堆了很多碎石的,据医院的急救备案记载是当场死亡。
四年的时间,死了两任妻子,一个坠楼一个摔下楼梯,第二任据记载是死于疾病,这个妻子有家族遗传的高血压,她出身的家族长辈死于这个问题的人有好几个,但是20多岁就因高血压而死仅此一例。
这样一想真是疑点重重啊。
“大力,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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