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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契约-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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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这次受伤,伤势很重,多亏武当众人不懈余力,有药的出药有内力的出内力,这才好不容易才恢复,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别的人,这次就要彻底交代在看守所了。
轻寒也含笑:“多谢师兄,祝福师兄以后也……和和美美。”说着眼睛往另一桌的叶限身上转。
元绶光棍一个,和谁和和美美啊。元绶也不说什么,点点头。
转到叶限这里,轻寒亲热地挽着叶限胳膊低声道:“我祝那个人和和美美,他没拒绝哦。”
叶限偷偷掐她腋下一把:“胡说,他可是武当掌门弟子。”
“哎,只是一派的未来掌门又不是真的老道,男未婚女未嫁怕啥啊,那么俊又那么有才华的人,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
叶限贴着她耳边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这洞房花烛夜怎么过吧。那么好胜的丫头,有能耐你把他推倒无所不为呀。”
“呸,哪有这么说话的。”
轻寒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侧脸偷偷看向小武,他喝了不少酒,脸更红。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了,剩下的人年轻的师弟师侄子们去闹洞房了,年纪大一些的师兄师叔们在大厅继续吃吃喝喝。元绶看着那个妖娆的身影走出去,也悄然跟了出去。
“你还好吗?”
看到叶限站在断崖边出神,元绶转出来问。
崖边风大了点,他身上的长衫被风吹起,飘飘飘欲仙,格外潇洒。
“很好啊,今天就很开心,我本来以为轻寒是彻底要把小武甩掉呢。”叶限还是盯着山下。
“这叫舍身崖,据说过去有要羽化的道人就在此飞升而去。”
“说的那么好听,就是跳崖自杀而已嘛。”叶限撇撇嘴,“你一直跟着我,不会是怕我也跳下去吧。”
“你?怎么会做这种啥事。”元绶笑了,“看着小武成婚,我竟然有些羡慕了。”
“嗯,你要是想找人成婚,这武当山下十里八乡的姑娘能把你们山都给包围了。”
“你就没想过……”
“想什么?想为了一纸婚约把自己一生都束缚住?我才没那么傻呢。”
“可是我……”
“你什么啊,我什么啊,元绶,这些年你变了很多,嗯,应该是变好了很多,什么时候过去自信爆棚的掌门弟子说话吞吞吐吐的?你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考虑你,嫁给你?”
元绶点点头,心想幸好是晚上,没人看到他脸红。
“不能嫁给你,我可没想过嫁给谁。至于是否考虑你嘛,那要看你的表现啦。”叶限低低一笑。
元绶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柔的小手抓住了,轻轻抚摸,无比畅快。
“我还是有机会的。”
他心想。
第十七章 番外 犹是春闺梦里人(一)
“杨家叔叔,快点回去看看,太婆不见了,婶子急的不行了。”
这天早上,杨老汉正在市场买菜,一个邻居就火急火燎地找到他。
他早上出来的匆忙,因为他妈昨天晚上就说想喝鱼汤,他想着赶早在早市上买点新鲜鱼回去熬汤。杨老汉七十岁了,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他母亲杨太婆今年九十七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尤其是在他这个岁数,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有几个人到这岁数还能回家喊一声妈呢。
杨老汉一听他妈不见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周围人有认识他的,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嘴里安慰着:“杨师傅别着急,老太太可能出去散步去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一个九十七岁的老太太单独出门散步,这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杨老汉跟着邻居急匆匆往家里赶,他老婆在楼下站着,惊慌失措,嘴里带着哭腔:“老杨,老杨,你可回来了,我就去煮个粥的功夫,咱妈一眨眼就不见了。”
“找啊,那就赶紧找啊。”杨家住在四楼,杨太婆腿脚都很硬朗,自己下楼是没问题的。
一个邻居说:“我报警了。”
这岁数老人丢失可是大事,知道的人都跟着着急。
杨老汉顾不得埋怨他老婆,焦急地四处张望:这人能去哪呢?
杨家人同街坊邻居四散开去找人:“杨太婆,杨太婆,你在哪里?”
“太婆,太婆!”
“妈……”
杨老汉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几乎要崩溃了。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想着自己高龄老母不知人在何方,眼睛一酸,眼泪掉下来。
“伢儿,我的伢儿。”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传来,杨老汉惊喜地向远处看过去,惊喜地几步就窜过去:“妈,你这是去哪儿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抚着他母亲。那女子皮肤极白,嘴唇候嘟嘟的,娇艳欲滴,是个时髦女郎。
“妈,你这是去哪儿了?谢谢你,小姑娘。”
杨老汉跑过去搀扶着他妈对那女子道谢。女子看着他:“你母亲是去上香了,求菩萨保佑,让她找到她的丈夫。”
杨老汉一愣:“我爹都去世二十多年了啊。要找我父亲得去墓地,我妈去烧香管啥用?”
”不是你爹,是她之前的丈夫。”
“之前的?”杨老汉可从没听他妈说过这些,“妈,你之前结过婚啊?那人呢?离了还是……哎,你们那时代离婚的也少,那是到底咋回事。”
女子道:“这大街上说话也不方便,扶你母亲回去,我也有话要说。”
说来也奇怪,这杨老汉都七十岁了,被这女人一说竟然就乖乖地啥都不问,扶着他妈就往家走。
亲戚朋友门见老人回来了,以为是老太太岁数大了,脑子糊涂,都说幸运各自散去,还要杨老汉谢谢这年轻姑娘,若不是人家遇到了,老太太指不定跑到哪里去呢。
“姑娘,你坐下,到底是咋回事?我们家和你素不相识,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在屋里坐定了,杨老汉这才问道。
“老太太,是我说还是你说呀?”女子问。
“叶小姐,我来说吧。”杨家太婆的语气很恭敬,杨老汉问:“妈,你认识这个小姑娘啊。”
“啥小姑娘,这位小姐我当年在金陵见过的,那时候日本人还没打过来,我和智勇过得可好了。”杨家太婆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那时候真年轻啊。”
叶限也笑了:“那时你才十七八岁吧,长得水灵灵的,脸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这一眨眼都八十年了,今天你跑出去,家里找成这样,我说肖太太,你还是很幸福的嘛,儿子很关心你。”
肖太太?杨老汉和老婆互相对视一眼,他母亲道:“过去从没给你讲过,我第一个丈夫是姓肖的,这一别都八十年了,我十四岁岁就嫁给了他,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竟然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我对不起他。”
这也太叫人震惊了!
杨老汉道:“妈,当着外人面你说这个干啥?”
“外人?叶小姐不是外人啊,当初我去金陵,还是傻丫头一个,叶小姐还帮过我呢,这一眨眼八十年了,叶小姐,当初我就觉得您不是普通人,果然啊,您是天上的仙女吧?”
杨老汉心想他妈这是老糊涂了,她过去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年轻女子?
还过去八十年了,什么人能八十年都不老啊,这女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不会是骗子吧?专门骗他妈这样的岁数大的老人?
“我没老糊涂,你去把我柜子里的那个小箱子拿出来。”
这话是对儿媳妇说的,杨家婶子去老太太房间找了一会,拎着个藤箱子走过来,这箱子看来很有些年头了,磨的很光滑。杨卡老太打开箱子,拿出一个不大的小布包,接着仔细地打开布包,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儿子:“这就是我第一个丈夫。”
说完还向叶限笑了一下:“叶小姐,那时候你也看到过他的,他在警备司令部教导大队。我现在都不记得叶小姐那时去警备司令部做什么了。”
叶限点点头:“我记得肖智勇,他那时很英武的。”
杨老汉接过照片,这照片年头久了,呈现一种暗黄色,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他老婆探头看过去道:“啊,妈,你第一个男人是当兵的呀。”
“是军官,还是个营长呢!”
“对,是教导大队的营长,文武双全的一个人。”
叶限在一边说。
杨家儿媳狐疑地看看叶限,她总觉得这女人像是个骗子。
“妈,你说的都是真的还是被人……”
杨老汉的目光也投向叶限,他怀疑他妈是被这女人给骗了,就连这照片也是那女人搞的鬼吧?
“呶,这里有他写给我的信。”
杨老太又递给儿子两封信,牛皮纸信封因为年头久了,拿起来软塌塌的。
打开一看,信都是毛笔写的繁体字还都是竖着读的。
杨老汉心想这要是骗子,这准备的东西也实在太全了点吧。
“叶小姐,你说智勇在找我?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老太太忽然问道。
杨家儿媳吓一跳:“妈,你说啥?你第一个那人还活着呢?”
“他在1937年就牺牲了。”叶限说道。
杨家夫妻大惊失色,一起紧张地盯着叶限。
第十八章 番外 犹是春闺梦里人 (二)
过了好一会,杨家儿媳声音发抖:“那……你是神婆。”
杨师傅到底是退休工人,退休后喜欢看电视看报纸,还玩电脑,很是知道一些新名词:“是,灵媒对吧。”
叶限点点头:“差不多吧,我要说的话你们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都是真的,”
这件事实在太过神奇,杨师傅当然知道,他母亲虽然九十七岁了,可神智一直很清楚,不可能胡言乱语,现在她忽然说出这么大个秘密,这女人可能真有点玄乎。
“事情是这样的。”
叶限开始讲述一个听起来让人目瞪口呆的故事。
那是一个深夜,北京的一个老胡同里非常安静,一点亮光都没有。
这个胡同深处有一个叫做未寒时的古董店,很多人都不明白,这古董店不开在琉璃厂,也不开在南鼓锣巷,怎么会开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能有顾客吗?
一道白影,从未寒时的门缝里晃悠悠飘进去,落地后依稀可以看到是个穿军装男子的模样。
”咦,好大的煞气。“
“怕怕,这人是打过仗的。”
“长得倒是挺斯文,会不会打我们呀?”
货架上的古董瓶瓶罐罐里传来叽里咕噜的讨论声,进来的白影听得清楚,自言自语:“嗯,看来找对了,那位叶小姐就在这。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过去的叶小姐吗?”
一个穿着白色真丝睡袍的女人从后屋飞一样跑进来,很明显,那女人进来是满脸期待,可是在看到那白影的具体样貌后脸上的期盼和眼中的亮光都消失了。
“你们军装很像。”叶限看着对面的鬼魂叹口气,“刚才我以为是他回来了。”
他是谁?白影并不感兴趣,他惊喜地问:“叶小姐,果然是你,我们当年在金陵城见过面的。当年医院里出现怪虫,我带着教导队在外面执勤来着。”
叶限的眼光再次被点亮了:“你记得霍中梁吗?”
白影摇摇头:“也是我们警备司令部的人吗?完全没有印象。”他看到对面叶限脸上的失望,急忙解释道,“我死了太久,要有八十年了,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近八十年了?叶限一愣:“你死在金陵保卫战?”
“对,我在雨花台,那时大家都撤出金陵了,我带着教导队的兄弟一直守在最后,我是军人啊,怎么能丢下满城百姓自己跑呢。可惜,我们浴血奋战,全队兄弟都阵亡了,还是没挡得住日本人的步伐。”白影说到这,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悲伤。
“你们已经尽力了,你找我有什么事?这么多年你怎么没有轮回投胎去?”
那白影摸了摸头发,语带羞涩:“我想去投胎可是放不下我妻子。她这些年都没我的消息,不知道我死在哪,也不知道我埋在哪,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告诉她一切后再去投胎。”
叶限喃喃自语:“有人记得多幸福啊,怕就怕有些人彻底从世间消失没人记得他们。”
“怎么会呢?每个阵亡的兄弟都有父母家人妻子儿女会记得他们的,就算家人都不在了,也曾经有人记得啊。再说不管记得与否,其实不是很重要,身为军人,战死沙场是我们的命运,更何况还是为了抵抗侵略者。”
男子说的铿锵有力,叶限忽然认出来他是谁了:“我记得你,你叫肖智勇,教导团的一个营长,对不对?”
“对,叶小姐记性真好。”
讲到这,杨太婆低声道:“我十四岁就嫁给他了,那时虽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当初到我家来我就躲在窗口看到他了,我是真心喜欢,他人长得好,还读过军校,我真心喜欢,非常喜欢。后来嫁给他,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妈,您怎么过去从来不提这件事?”杨师傅问。
“那是我心里的伤啊。”老太太叹息着。
“那年我去警备司令部找他,在门口遇到的叶小姐,叶小姐你这八十年前是一点没变化啊。我记得那时看到你就觉得这位小姐真好看,仙女一样,现在一想可不就是仙女。”老太太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我可不行,我这老的没法看了,也不知道再见面智勇能不能认出我来。”
“能认出来的,肖先生说这些年一直在找你,那年他把你们送出金陵,说是把你送到江油老家的,这些年他去江油找过多少次,你怎么来到长沙了?”
“智勇是江油人。当初我和婆婆一起回的江油,我才17岁,现在17岁还是孩子呦,我那时都和智勇做了三年夫妻了。我和婆婆相依为命,每天去街上买报纸,想知道金陵的消息又怕知道,后来到了38年元旦,我们才知道金陵陷落了。我和婆婆都想着智勇一定能逃出去,他读过军校,人有能干,一定能活下来的。”老太太讲到这里,老泪纵横。
她讲的这么真切细致,儿媳妇已经完全相信了,也相信对面坐着的女人真可能是仙女。她急忙递过去毛巾道:“妈,你擦擦眼泪,这位……那个啥。我给你倒点水吧。”
“我给智勇的老长官写信,打听智勇的事,信一封封写出去,始终没人回答。直到后来日本人被打跑了,我和婆婆就想智勇会来江油找我们吧?结果就在那年冬天我们收到一封信,是老长官写来的,那个长官叫啥来着,好像叫做柱子,他说智勇在南京战死了,我婆婆当即就晕倒了,我也觉得天旋地转,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当初送我们走的时候,智勇说会来江油和我们团聚,他这么就走了呢?”
眼泪从老人干涸的眼窝中流下来,杨师傅拿着手巾给她擦着泪:“妈,您别激动,慢点说。”
“我婆婆身体不好,知道这个噩耗后就一病不起,熬了不到两个月就走了。只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那年我25岁,就去了金陵,想找智勇的尸体,在金陵城找啊找啊,啥都找不到,后来有人给我介绍个男人,也是当兵的,乍一看和智勇还有几分像,就是你爹。”老太太看向儿子。“你爹是个好人,知道我心里有个人还愿意娶我,就这样我和你爹结婚了,后来解放后你爹的部队投诚了,我就跟他回了长沙。”
杨师傅跟着也流泪了:“妈,那些年你受苦了。”
“苦?不苦,智勇才苦呢?你该叫他一声伯伯的。”
第十九章 犹是春闺梦里人 (三)
杨师傅听着这话,心情很是复杂。
他出生在1947年,今年70岁了,他从小成长的年代挺封建的,女人作风是个重要问题,离婚的女人总被人指指点点。
他父母就他一个儿子,从来都是家庭幸福父慈子孝的,做梦也想不到他妈还有个前夫!那前夫还是个军官。
他低声嘟囔句:“妈,幸好你过去没说,要不在过去,咱们家都够批斗的了。这可是大事啊,你过去咋从来不说呢。”
杨太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嘴唇哆嗦着,瞪着儿子:“胡说什么呢?那是你伯伯,如果早知道他埋在哪我一定早早去把他带回家,我等了他……八十年啊……”
杨师傅吓一跳,急忙安慰她:“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意思,您可别多想。”
八十年,在叶限的生命历程中并不是很长,但她能体会到杨太婆心里的悲凉。
十七岁的年轻女子,苦苦等待了八十年,头发白了牙齿松了皮肤抽了,丰腴美丽的少妇熬成鹤发鸡皮的老妇。那个年代,人很容易就失去消息,车马很慢,日子很长,联系的方式太少,尤其是满地战火,一生一世一双人,有时候那一双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找不到了,等再次回首相聚可能都是相顾白头。
战争,拆散了多少痴情爱侣,造成多少人间悲剧,真是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肖先生被葬在紫金山下,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墓地已经找不到了。他的灵位,在台湾。”
杨太婆干涸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灵位?他的灵位?”
“是,他的灵位在员山公园内的忠烈祠,我看到过,有他的名字,籍贯年纪职位也对的上。”
“谢天谢地,那真是太好了,原来这些年有香火供奉,我婆婆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杨老太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
“妈,你要是真想这位伯伯,咱们家也立个灵位好了。”
杨师傅夫妻建议道。
“那就算了,我也不能对不起你爹,和你爹过了一辈子,家里在供个别人灵位算什么样子?智勇是我的前夫,和你爹可是没关系的。”杨太婆思维清楚明白,叶限道:“肖智勇拜托我来看看你,告诉你他的事情。我都做到了,这就走了,你保重吧。”
杨太婆九十多岁,熟识的人都走了,现在忽然遇到一个八十年前的故人,如何放得下。拉着叶限的手,说什么都不要她走。
“叶小姐,你就当好心,和我这老婆子聊聊,当年的事我都埋在心里,这么多年已经没人能听我说话了。”
叶限生性好洁不喜欢和别人走的太近,过去也就和轻寒挽手逛过街,现在被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人拉住不放,鼻子里都是老人的气息,心里有一瞬间的抗拒,可看着老妇人那双渴求的眼睛,再看看杨师傅夫妻二人也是满脸期盼,心里轻轻叹口气:我这真是没事找事了。她心里这么感慨,还是点点头:“好吧。”
现在杨师傅夫妻已经当叶限是仙女了。杨师傅这才想起自己从早市买来的鱼,急急忙忙去收拾:“我这就去做饭,做鱼汤。”
杨师傅老婆又是倒茶水又是拿果子,恨不能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眼前这个仙女吃,仙女啊,能来自己家,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我想去台湾,祭拜智勇。”
杨太婆忽然开口。
杨师傅手里的剪刀掉在水盆里:“妈,你说啥?”
“我要去台湾,看看智勇。”
杨太婆斩钉截铁。
九十七的老太出门?这能行吗?
杨师傅脑袋摇成拨浪鼓:“妈,咱们去金陵祭拜一下就成了,您知道台湾在哪吗?您这么大岁数,那可不行。”
“知道啊,我可每天看新闻呢,不就和福建隔着一道海吗?不远,我能去。“杨太婆完全不怵。
杨师傅担心老母亲年事已高,试图好好和她讲道理,打消这个想法。
他说的口干舌燥,杨太婆就那一句话:“我要去看看智勇。”
他老婆从厨房过来,一把拉过他:“有仙女坐阵,你怕啥?”她也是七十岁的人,还是有点小迷信思想的,认定了叶限是仙女,就认为仙女无所不能。
可是……那仙女会白白跟着去吗?
杨师傅年纪虽然大可人不糊涂,听这仙女的意思人家是开店的,找她帮忙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杨师傅想了想,下定决定道:“那个,叶……姑娘,您给句实在话,要是帮我妈去台湾看看那个伯伯的灵位,要多少钱。”
叶限笑了,她知道杨师傅不好意思说小姐二字,时代发展,这小姐现在都要成骂人话了。
“需要灵魂或者……足够的钱。”
杨太婆一愣:“那智勇的魂儿……是不是也给了你?”
“他算是例外吧,因为我也有亲人永远留在金陵。”叶限叹口气。
“那就灵魂吧,魂这玩意,呵呵。”
杨师傅不太信鬼怪这些事,虽然面前站着一个“小仙女。”他这岁数,养老的钱是要准备好的,至于魂儿什么,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随便了。
叶限从身边的皮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羊皮纸本子,放在桌上唰唰唰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杨师傅:“你看一下,如果同意就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杨师傅看完,想都不想就写上自己的名字。
杨太婆干涸的眼睛看着儿子,叹口气道:“都是我没用,让儿子帮我受着罪,你的魂儿都签给人家了,将来可咋转世轮回啊。”
叶限笑道:“到时候人死了就别想那些了,好好活一世,别留遗憾比什么都好。就算轮回多少事,或者长生不老,留下那么多遗憾反倒更伤感。”
杨太婆细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自己平生就这点遗憾,幸亏这儿子孝顺,能用自己的灵魂换来自己弥补遗憾。
“叶小姐也有遗憾吗?”
杨太婆问。
“有啊,和你差不多,你找的人还能找到他死在哪,埋在哪,我找的人,是彻底杳无音讯,再也找不到了。”
杨太婆叹口气,紧紧地抓着叶限的手:“叶小姐,你放心,你心底这么好,一定也会找到那个人的。”
叶限心里苦笑:说的真轻巧,怎么可能?
第二十章 犹是春闺梦里人(四)
“智勇啊,我来看你了。”
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伸手摸着灵位老泪纵横。
八十多年的风雨,都凝聚在她脸上的皱纹中,层层叠叠,眼窝深深地洼进去,红彤彤一片。
本来是打算马上就来台湾的,只是就在杨太婆知道肖智勇消息后不久,也许是乐极生悲,老太太年事已高,大喜大悲一次血压飙升竟然中风了。
杨师傅一着急自己高血压也犯了,母子二人双双进了医院,杨师傅的儿子在国外读书,他妻子一个人只觉得天都塌了,急的什么似的,手足无措。幸好叶限帮忙又是住院又是拿钱出来看病,杨师傅母子这才被抢救回来,只是杨太婆因为岁数太大,恢复艰难,只能坐在轮椅上。
现在她就在轮椅上,手从肖智勇的灵位上缓缓滑过。
杨师傅站在她身后,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如果这个人不死,阴差阳错,这人就可能是他的亲爹了。想着他妈找了这个人八十年,哎,这心里也真是不好受啊,一个四川江油人,死在金陵,尸骨都找不到了,灵位在台湾,整个人就无声无息的,若不是肖智勇鬼魂托人,不是杨太婆一直念念不忘,谁能知道这世间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呢。
“智勇啊,你放心吧,婆婆是我送终的,送到江油老家祖坟,你的尸骨我找不到,叶小姐说在雨花台那给你烧烧纸你也能收到,现在都收到了吧?想花就花,别在乎,花完了我再给你送。”
叶限站在一边,看着一排排的灵位,这些灵位上很多都有照片,肖智勇的照片就是从花名册上印制上的,一身军装戴着军帽,英武非常,年龄永远停留在二十八岁上。
那些照片上很多都是军装照,一张张或英武、或者朝气蓬勃的面孔,恍惚中叶限觉得自己看到了霍中梁,他满眼惊喜地看着自己,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冲她伸出手来,叶限抬手想去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踉跄一下,她猛地醒悟过来,眼前依然是层层叠叠的灵位,哪有霍中梁的影子。
叶限记得《阅微草堂笔记》里有个故事,说有人夜间路过荒野,看到一个年轻书生怀里搂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俩人窃窃私语非常亲密,那人以为子遇到了妖魅,后来才知道,是那书生早逝,一直五六十年后妻子才去地下和他团聚。
当时读这个故事时叶限心里波澜不惊,毕竟那时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现在,看到这场景,一股辛酸慢慢充斥内心。
她是不会老的人,霍中梁的生命也永远停留在三十二岁,可是漫长岁月,八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何时才能相遇?
杨太婆哭了很久,在儿子的劝说中缓缓地收了泪,低声道:“智勇啊,我回去了,我这都九十多了,离得那么远,以后也不可能来看你,只能等着将来在地下再见你一面了,听叶小姐说你要投胎了,还在排队吧?先别忙着投胎,等等我,我想见你一面啊。”
“妈,走吧,你这刚出院可不能在大喜大悲的了。这位伯伯地下有知,会等您的。”
杨太婆点点头,杨师傅对着肖智勇的灵位深深地鞠一躬:“伯伯,我没见过您,过去也没听说过您,但我现在知道了,您是英雄,你放心吧,将来我过年过节一定给您烧纸,把您和我亲爹一样孝敬。”
杨师傅推着轮椅,叶限跟在后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一行人走出了忠烈祠,远远地看到几个白发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过来。
有个老人看了叶限一眼,睁大眼睛,嘴唇都跟着哆嗦。
“叶……叶小姐!”
那人蹒跚着走到叶限身边:“你是叶小姐。”
他没等叶限回答,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不能啊,我都老成这样了,你不能是叶小姐。”
叶限笑了一下:“你是龙三于,这些年可好啊。”
一个白发老人走过来扶着那人:“爸爸,你认识这位小姐?”
“我是龙三于啊,你真是叶小姐?不能够啊,这么多年,你怎么没有变化?啊,对啊,安头儿说叶小姐是神仙,一定和我们不一样。”
龙三于老了,已经一百多岁了,今天由儿子搀扶着来忠烈祠祭拜,没想到竟然看到和叶限一模一样的女子。对叶限的记忆,龙三于封存了很多年,在那些遥远的记忆中,叶小姐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小武曾经和他说过,叶小姐不是普通人,是有神通的,现在看来一定是这样,天下是有一样相貌的人,但气质无法复制,这女子的眼神,姿态,说话的语气,就是叶限啊。
“叶小姐,这么多年,我……哎呀,我真是太高兴了,疼,真疼,这不是做梦。”
龙三于说着又掐了自己一把。
叶限知道,金陵陷落时龙三于鼓励警察们和他一起跟着军队撤退,惹怒了安局长,差点被枪毙了,后来听说他跟着军队一直在江北打游击,后来就再没有消息,想不到竟然还活着,还能活着挺好。
“龙三于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是这么可爱。”叶限笑着回头看了忠烈祠一眼,“你是来看故人?”
“是啊,很多战友都在这里,叶小姐,你可知道安警官后来去了哪里?他行刺安局长那时我是恨不能飞到沪城去救他,可当时军情紧急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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