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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契约-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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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子谁都能支使他,去扫地、去打水、去烧火,从没做过这些活计,被火星子烧到了小手,一个人默默地流泪,他妈每天忙着照顾小姐,根本顾不到他,就这样,小姐渐渐长大了,对着他张开双臂喊着:“哥哥,抱。”
“我不是你哥哥。”他抱着小姐,紧张的生怕有个磕碰,小姐格格笑着,小手拍打着,那一刻让他又想到早逝的小妹妹,失去了一个小妹妹,上天又还过来一个,这就是缘分吧?
小姐长大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半大小子正是变声的时候,个子也窜老高,太太说:“这都要成小伙子了,男女有别了,可不能领着小姐四处乱跑,像什么样子。”
他低着头听太太训话,他妈在一边连连点头:“太太教训的是。”
这么说着,一边的小姐不干了:“我就要哥哥带着玩,就要哥哥,要哥哥!”
说着小姐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哥哥,我要去摘莲蓬。”
家不远处的湖里好多莲蓬,小姐早惦记着要小李划船带她去玩了。
“去湖里多危险,自己还是半大孩子呢,没个安生劲,不许去。”
太太黑着脸,小李不敢开口,为难地盯着脚下,小姐还摇着他胳膊问:“去嘛去嘛。”
当着太太面,小李一声都没吭,后来还是拗不过小姐,自己划船去湖里摘了好多莲蓬带回来。
小姐举着莲蓬开心极了,一院子欢声笑语。
这事最后还是被太太知道了,罚他不许吃饭。
他妈也拧着他的耳朵说:“太太不叫你去湖里,那也是为你着想,那湖多凶险,好几个淹死鬼,咱们家就剩下你这一个独苗,你还这么不省心,将来我怎么去地下和你阿玛交代呢?”
他只低声道:“可是小姐想要莲蓬啊,小姐想要的东西我就想给他。”
他妈吓一跳,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的小祖宗,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你是下人,人家是大小姐,咱们母子是多亏老爷太太心善,你可不能有啥非分想法,那是作孽啊。”
小李想,那是我的妹妹啊,哥哥希望妹妹开心,这是啥非分的想法?
小李晚上没有饭吃,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忽然有人敲了几下窗户,一个娇娇细细的声音说:“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小李拉开门,看到小姐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这是爹爹给买的西洋点心,可好吃了,一共两块,我吃了一块,这是给你的。”
小姐抬着头,眼睛亮亮的,十岁的小孩子正是馋嘴时候,她却能将难得的西洋蛋糕分给自己一半,小李眼睛湿润,摇头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小姐不由分说,拉着他进屋,打开盒子抓起蛋糕往他嘴里塞,边塞边说:“就给你吃,就给你吃!”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小李自己读过书,知道有一种感情叫做青梅竹马两下无猜,可他也时刻牢记着自己的本分,知道自己是下人,是被小姐家收留的,不管如何,都要压下那点子不该有的想法,永远当她是妹妹,照顾她爱护她,像爱护自己的眼睛。
后来她成婚了,嫁给袁家的少爷,那袁家少爷读过洋学堂,事母至孝,是城中有名的才子,人也是一表人才。
小李为小姐高兴,送新娘上轿都是娘家兄弟的事,小姐没有兄弟,就由他背着。
小姐长到六岁后他就再没有背过她,现在她就伏在她肩头,穿着红彤彤的新嫁娘衣服,打扮得香喷喷的蒙着红盖头。
“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啊。”他在心里默念着。
将小姐背上轿子,刚要离去,小姐的手忽然轻轻地握了他的手一下,小姐低声说:“哥哥,我这就去了。”
他想,这就去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小姐为什么说的这么伤感呢。
轿子起来了,鞭炮响起,漫天都是红色的炸开的纸屑。
他忽然觉得肩头好像有一点点湿,伸手摸了一把,的确是潮乎乎的,难道小姐竟然趴在他肩头哭了吗?
小姐嫁过去,一周后姑爷就跟着张大帅走了。军阀混战的时代,命如草芥,小姐整天提心吊胆,他担下了家里的全部活计,给小姐守着门户,后来小姐生了个儿子,他抱着大胖小子,开心的合不拢嘴,看着孩子粉白的小脸,忽然想到,这要是我的儿子会怎样?
他大吃一惊,知道自己这是痴心妄想,是不能有的念头,他每天用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折磨自己,从此以后他的日子只是干活干活,让自己每天累的摊在床上,绝了那份胡思乱想的心。
他母亲那时已经不在了,小姐劝他早日娶亲,别断了他们家的香火。他不想成亲,他怕成亲后就得带着妻子搬出去,以后也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就不能全心的去对待小少爷,那是他心里最珍爱女人生的孩子,他将他视为珍宝。
后来,小少爷五岁那年,姑爷回来一次,在家住了一个来月。小姐开心的脸上永远都是明媚的笑,真正是郎才女貌多么和美的一家子。
他远远地看着,心想真好啊,小姐和姑爷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儿。
小姐就是晚上醒来时那道白月光,清清冷冷,他愿意用一生默默守候。
第十一章 空坟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个人不可能是我爹。”
郊外,一座坟墓前,女子挥舞着铁锹疯狂地挖着份上的泥土,旁边围着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大小姐在发什么疯。
这坟一看已经有点年头,坟头芳草萋萋,泥土下盘根错节,女子几锹下去丝毫不起什么作用,
张大小姐回头喊道:“拿火柴,把这荒草烧了。”
“大小姐,这可是老爷的坟,坟头动土是大忌啊。”老管家颤巍巍走过来,伸手阻拦。
张大小姐哪里顾得上这些,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坟里躺的到底是谁?当初尸体和头颅一起运回来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头颅完好无损尸身却已经腐败了。那时那位袁先生解释道可能是胃肠中有食物胀气的缘故,那时候张大帅给砍头,整个张家都崩溃了,张大小姐也就没顾得上去想这么多事,她含着泪,用针线一点点将她父亲的头缝到身体上,然后才宣布风光大葬。大概是张大帅死的过于凄惨,毕竟这都民国了,被人砍了脑壳的事还是很凄惨的,所以入葬这么多年竟然没有被仇家寻上门来毁坏坟墓。
老管家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此刻是老泪横流,上前按着张大小姐手里的铁锹苦苦哀求:“大小姐,不能啊,不能这么做啊。”
“这是为了查出我父亲去世的真相,贵叔,别拦我。”
大小姐这十来年苦练武艺和枪法,整个人的气质得到很大提升英姿飒爽,力气也大,一用力,将老管家推个趔趄,回头对雇来的人道:“开挖。”
那三个壮汉都是从大街上雇来的,拿钱干活,反正这又是人家挖自家的坟,便拎着铁锹铁镐就冲到坟头上开始挖。
刚挖几下,忽然有人惊叫一声:“啊!有鬼!”
只见坟后面的灌木丛里钻出一个胡子拉碴的人,破衣烂衫像个要饭的,揉着眼睛扯脖子喊:“嘎哈啊嘎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人实在太过诡异,那三个壮汉已经吓得把铁锹镐头扔掉,纷纷跑到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古怪男子,只要那人舌头伸出来就跑,钱重要命更重要!
“你是何人?”
张大小姐毕竟是亲手杀过人的,毫不惧怕,指着那男子问。
“何人,俺是何人?”那人摸了一把下巴,像是要擦掉酣睡留下来的口水。
“俺不是何人,俺就是个普通人,在这睡觉正做美梦呢,被你们的人吓得半死,大婶,这是咋办吧?”
“大婶?”
张大小姐是已经过了花信之年,可不过三十多岁,竟然被这邋遢男子叫大婶,当即柳眉倒竖满眼喷火。
“啊,不是。”男子拍着脑门,“啊,大姑、大娘……”
他见对面的女人一脸惊怒,咧开嘴傻笑道:“大姑娘!”
张大小姐强忍着怒气:“这位先生,惊扰你睡觉是我们不对,不好意思。”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子呵呵笑着:“大姑娘还是挺客气的嘛,俺老人家就告诉你实话,你挖这坟没用,这里啥都没有。”
张大小姐一愣:“你说什么?”
“这坟空的,啥都没有!”
张大小姐大怒:“胡说八道,当年入葬我一手操办,怎么可能啥都没用?”
“骗你是小狗,啊,呸,老子最讨厌狗,骗你是狼,是狼。”
男子又摸了一把脸:“俺叫陈飞扬,在那……道上也是大名鼎鼎,咋能骗你呢。”
张大小姐眉头皱一下,她也算半个江湖人士,怎么从没听过陈飞扬这名字?
“挖。”
张大小姐手一挥,那三个壮汉见那姓陈的男子像个流浪汉,也就不当回事,笑嘻嘻地走过来,嘴里还骂道:“跑坟边睡觉,也不怕撞见鬼。”
陈飞扬哼了一声:“撞见鬼才好哩,男鬼就一起吹牛,女鬼就摸摸小手,你们这帮俗人懂个屁。”
张大小姐装没听到这男子的胡言乱语,专心看着那几个人挖坟。
老管家在一边,轻轻拉了那邋遢男子的衣袖,陈飞扬喊道:“别拉,别拉,拉破了你给俺赔啊。”
老管家低声道:“我赔,我赔,这位先生……”
“先生?”陈飞扬眼睛一瞪,“你看我像酸溜溜的人吗?”
“这位小哥?”
老管家试探着问。
陈飞扬眉开眼笑:“老人家你要说什么?”
“小哥,那墓里真的没尸体?是空的?”
老管家问。
“是啊,我趴在这睡觉,这里面有啥我还不知道?”
“可是你为何跑到这里睡觉呢?”
“这地好呐,凉快啊,又舒服,特别好。”
“当年找风水先生算过,这地的风水很好。”
“嗯,挺好,超级好的养尸地。”
陈飞扬看着那三个壮汉挥汗如雨挖坟,呵呵笑着:“你看那仨笨蛋,不信我的话还挖,看他们能挖出来啥。”
他说着往地上盘腿一座,幸灾乐祸地看着那几个人。
“养尸地是什么意思?”
老管家想到当年那具尸体是颇有古怪之处,俯身刚要继续问,就见那男子闭上眼睛嘟囔道:“还困着呢,俺在睡会,别招惹俺啊老帮菜。”
过了一会,棺材露了出来,张大小姐走上前去,坚决地说:“起棺。”
那三个壮汉上前乒乒乓乓敲,边敲边说:“有怪莫怪,是你家女儿要我们这么做的,老爷子地下有知别怪我们啊。”
很快,棺材被打开了,那三个壮汉发出哇的怪叫,张大小姐一步冲过去看着棺木里面,眼睛瞪得老大:空的,这棺木里面是空的!
“为什么是空的?”
她明明是亲眼看拿着棺木被埋下去的。
这坟没有被人破坏过没有被挖过,棺木完后,尸体,尸体去哪了?
“早和你说了,这里面是空的,这是养尸地,里面的尸体早都自己跑出去了。”
陈飞扬睁开眼抱着肩膀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张大小姐凝望着他,深深地鞠躬下去:“请先生告知详情,方才是我不对,唐突先生了。”
陈飞扬嘿嘿一笑:“别先生后生的酸溜溜的,那个,有吃的吗?大吉大利我想吃烧鸡。”
第十二章 尸体跑啦
这换个人可能一时转不过这弯,非拉着陈飞扬说他偷坟掘墓不可,否则他怎么知道这是空坟。
但张大小姐不同。
这位大小姐三十多岁,十年前张大帅出事,整个张家是树倒猢狲散,那些数不清的姨太太纷纷带着孩子和野男人冒出来抢东西,张家老宅乌烟瘴气,是张大小姐二话不说拎着枪出来,朝闹得最凶的脚下就是一枪,直接打在那个姨太太脚板上,那女人鬼哭狼嚎,这才将众人镇住。大家方才知道这将门虎女,就是这么虎,和她爹一样的胆大不要命,这是张大小姐第一次亮相,足以震惊所有人。那年代谁见过这样强悍的女子?很快,定亲的未婚夫家过来退婚,说是不敢娶这样的大小姐,担心小夫妻过日子锅碗瓢盆哪有不打架的,生怕大小姐一言不合就开枪打人,谁受得了哇。
大小姐冷笑:“不过是我爹没了,看我们家没有了靠山,我爹活着时候我也这样,骑马打枪猎狐狸,也不见你们出来说个一二三四,这样窝囊的男人我张嫣还不想嫁呢。”
对,大小姐就叫张嫣,是张大帅当年想破脑子才想出来的好名字,嫣然一笑啊,他希望女儿一定要漂漂亮亮,不要像自己破马张飞土里土气。
现在大小姐算是基本达到嫣然一笑不会吓死几个人的地步,但那风风火火的性格却一点未变,自从亲手射杀了方大帅后,坐了两年多的南京监狱,听说在大牢里将一众女犯收拾的服服帖帖,出狱以后更是声名远播,人都绕着张家老宅走,传说大小姐青面獠牙专门吃小孩,一口一个嘎巴脆,那得多大一张嘴巴啊。
所以现在这个与众不同的张大小姐听这姓陈的这般说,呵呵一笑:“好,请你吃烧鸡,要不要再来坛烧酒?”
陈飞扬眼睛噌地瞪老大:“要啊,要啊,一坛子哪够,至少要两坛子,哦,不,要五坛子。”
于是陈飞扬就跟着张大小姐进了张家老宅,酒足饭饱后揉着肚子开始讲了。
“实话告诉你们,俺为啥在那坟边睡觉那是有原因的,因为那块地方很有点说道,养尸地,很舒服,鬼气森森的,俺就得意鬼气了,之前受了点伤,需要一点鬼气来补补。”
“你受了伤?”张大小姐眼睛在陈飞扬身上转来转去。
她发现这人这会看着顺眼多了,洗了脸换了身干净衣服,看着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再像方才蓬头垢面看不出岁数来。
“嗯,那个之前和俺那……相好的有点不对付,她脾气太大把俺打伤了,俺哪敢回家啊,张大小姐实话告诉你,俺家那些人都老坏了,巴不得看俺的笑话呢。俺没辙,只能萨目个适合养伤的地方,就在那睡了几天。”
张大小姐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闻言知道这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却不是常人,点点头又倒上一碗酒问:“那后来呢?”
“后来俺找到那墓地,觉得那地能聚集阴气,正好适合,那地过去可能有过尸体?不过依我看,那尸体怕是埋下去没多久就跑了。”
“跑了?那棺木没有任何损坏,坟也没漏洞啊?”
张大小姐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呵呵,那修炼邪术的人,出去直接把棺材飞了多丢人,人家那修炼的能穿透棺材和坟,厉害着呢。”
“那尸体这样走了,陈先生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陈飞扬装模作样地微微闭上眼睛,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那个,俺这么掐指一算,这尸体走是有原因的,入葬的时候是不是棺材里还带着个红色的席子。”
张大小姐连连点头:“对,对,就是有个红色席子,当时袁先生说那席子是他们……额,捡来的宝物,我想怕被人盗墓,不敢陪葬些金银珠宝,就把那席子跟着一块埋了吧。”
其实当时尸身腐败和那席子几乎粘在一起,张大小姐心想硬是给揭开怕是尸体皮肤都要掉光了,又听那袁先生说席子也是件宝物,索性就卷吧卷吧一起放进棺材。
陈飞扬一笑:“捡来的,当年老太后陪葬的宝物,你爹他们从哪捡的啊?”张大小姐脸一红,低头道:“我爹爹当年挖了那皇陵,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嘛理由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死……啊呸,没死老婆。”
“毕竟是我亲生父亲,不管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身为儿女也不好置喙。”张大小姐有点尴尬。
“这么一捋,我是捯饬明白了。你老爹死了,尸体烂七八糟的,没辙就连带把那席子一起埋了。没成想那地是块绝佳的养尸地,那席子也有个名头,叫什么玉什么狗屁的秋,那可不是一般的席子,是可以延年益寿,采阴补阳……啊呸呸呸,不是采阴补阳,是把别人的寿命转移到睡着席子的人身上,那当年睡的可是老太后,多大的福分呢,于是那尸体就活了,跑了。”陈飞扬咕嘟咕嘟将一碗酒喝光,抿着嘴道,“真过瘾。”
说完噗通一声倒地就打起了呼噜。
旁边服侍的老管家道:“大小姐,你信这人的话?”
张大小姐眉头微皱:“这事说起来真邪性,那姓袁的说那不是我爹的尸体,可是现在尸体都不见了,总不能是那袁家捣的鬼?”
“这也有可能啊,袁家这些年总给咱们送钱,摆明心虚。”
张大小姐却想,自己一介女流,张大帅生前树敌那么多,袁家要真想对付自家,自己是不可能活着站在这的。再说上次刺杀方大帅,多亏袁家使了好多钱才摆平,袁家不像是对自家有仇的。她想了很久,相信袁先生说的袁老先生才是真正隐姓埋名的张大帅,那躺在这的尸体到底是谁?本想找个高人好好问问,现在高人半坛子酒下去就醉了,想到方才这高人夸嘴说自己能喝五坛子,张大小姐不觉笑了:这人还挺有趣的。
“贵叔,咱们把陈先生扶起来吧。”
俩人弯腰去扶人。陈飞扬装模作样换了长衫,张大小姐手刚摸到他腰间,像是被烫了一下缩回来,心如鹿撞:这男子其貌不扬,腰间怎地鼓鼓囊囊,好大的本钱……真乃奇人也。
第十三章 勉为其难
张大小姐当年轻信了一个小军阀,那人信誓旦旦保证为她报仇。
她那些年只活在仇恨中,张大帅为人虽然不靠谱,对这第一个女儿还是真心疼爱的,父女感情很好,所以张大小姐一心要报仇,信了那小军阀的话还和他生了一对儿女。后来发现那小军阀根本没有帮她报仇的心思,便一气之下和他恩断义绝,那军阀自然将她的一双儿女留下。
离开军阀后这几年她一直一个人生活,一个女人经历了情爱,深夜孤独时内心有些渴望总能被唤醒,她一直努力用仇恨压制着,让自己的生活中只有仇恨,现在大仇已报,这是出狱后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离得这般近。
她手缩回去,看着那陈飞扬的腰间不知所措。
贵叔已经扶起陈飞扬的胳膊,看张大小姐愣在一边,喊道:“大小姐?”
张大小姐这才缓过神来,扶起陈飞扬另一边胳膊低声道:“此人看来是真有些本事,竟然连那红色席子的来龙去脉也说得准。”
“是啊,是啊,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张大小姐苦笑:“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了,人家总不会是要害我的。”
陈飞扬本来是想装醉,没想到自己酒量不行,真的醉了。他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闭着眼喊叫:“水,我想喝水。”很快,清凉中还带着一丝甜味的水流进他喉咙,这水是加了蜂蜜的。陈飞扬喝的惬意,喝完水睁开眼,看到床边沾着的张大小姐,结结巴巴地问:“那个……大小姐,咋是你呢。”
“你这人可真能吹牛,还说什么能喝五坛子,结果一坛子没喝完就倒了。”张大小姐想到陈飞扬吹牛的劲,忍不住眨眨眼笑了。
陈飞扬愣愣地看着他,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温柔地喂自己蜂蜜水。
叶限不是说这这张大小姐是张飞转世一样,又是骑马又是打枪杀人打狐狸的吗?怎么现在看着,比萦萦还要温柔。萦萦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和自己斗法,闹天昏地暗水断流,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张大小姐见陈飞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脸一红,将水杯塞到他手里道:“你自己喝吧。”
陈飞扬答应着,还是不错眼珠地盯着对方,手往嘴边凑,水一下子洒了出来。
张大小姐拎着帕子帮他擦着嘴里埋怨道:“多大个人了,喝水还能喝成这样,真是服了你。”
陈飞扬呵呵傻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大小姐,你人可真好。”
“我好?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怎么说我的,我可是杀过人的,母夜叉。”
“啊?母夜叉都是这么好看的吗?”
陈飞扬故意瞪大眼睛,张大小姐噗嗤一声笑了:“之前谁喊我大婶大娘的了?”
陈飞扬坐起身,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那个,那个俺后来不是叫你大姑娘了吗?”
“陈先生,我实话告诉您,我现在怀疑当年我爹的尸体是假的。”
张大小姐坐到床边严肃地说。
“啊?假的?啥意思?”陈飞扬装作没听明白,一脸茫然。
“那可能不是我父亲的尸体,不管是不是,都要先找到尸体。”张大小姐说到这里,又低声问,“先生既然知道这么多,不知可会……招魂。”
“招魂这种事啊……”陈飞扬摸着下巴,不知该怎么回答。
“钱的方面好商量的。”张大小姐见他面露难色,急忙跟上一句。
陈飞扬立马眉开眼笑:“这个,这个事啊,俺是能做的,不是不行地,就是费用有点高,那个……因为要耗损俺的精力嘛,那个一滴精啊十滴血……”
陈飞扬开始信口开河。
张大小姐一愣:一滴精十滴血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我这有一颗人头,希望能招来这人头主人的魂魄,我有话要亲自问他。”
张大小姐见陈飞扬傻头傻脑不想骗子,对他的神通非常相信。
陈飞扬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俺还得问问俺……师父。”
张大小姐眼前一亮:“先生还有师父?”
“是啊,师父领进门修炼在个人嘛,俺们修炼的人都有师父的,俺师父可是神通广大,天上地下什么事都知道。”
“那,能不能带我去见你师父?”张大小姐眼巴巴地看着陈飞扬。
后者有点为难:“俺师父是世外高人。”他说话时环视一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她其实是神仙,哎,天机不可泄露,俺不能和你多说。”
张大小姐现在满脑子都是埋进去的尸体不见了,而自己很可能割了亲生父亲的头,一想到这些她简直都要窒息了,她现在就像溺水的人,一定要攥住眼前的稻草,她激动地抓着陈飞扬的胳膊:“陈先生,求你一定要帮我,我要招魂问问那颗人头,到底是谁。”
陈飞扬被她摇晃的心花怒放,他强忍着内心澎湃要溢出的得意,点点头说:“唉,是有点难度,看着大小姐这么难受俺这心里也是没着没落的,俺就去求求师父吧。”
最终,几天后,张大小姐终于见到了陈飞扬的“师父”。
她惊讶极了,心道怪不得陈先生说她是神仙,真的是神仙啊。
这师父极美,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一般,穿着一身白纱衣服,看着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走,飘飘欲仙,像是月里嫦娥。
张大小姐第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女人,惊讶地合不拢嘴。
“听徒儿说你想招魂?”
那女子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像是早春开化的河流。
“我这里有个人头,还没有……没有彻底腐坏。”张大小姐字斟句酌地说,“我想招来人头主人的魂魄,问问他到底是谁。”
“这可是从阎王手下抢人,我需要买通一路鬼差,这费用……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叶限叹口气,做出一副为难样子。
“买通鬼差?需要多少钱?”
叶限摇头道:“这个很难,我看还是算了吧。”
“仙子,求你了,我一定要问问那个人的魂魄。”
张大小姐苦苦哀求。
叶限看了陈飞扬一眼,叹口气,为难地说了一个数字。
张大小姐想了想:“好,我就拿这个钱,求仙子帮我买通鬼差,将那人的魂魄带来问个清楚。”
第十三章 招魂
这是一间传统的老式房间,屋脊很高,有一根很粗大的横梁,屋子里摆放着太师椅和供桌。那桌子上放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个双目紧闭保存完好的人头,桌子上的香炉里点着香,烟雾渺渺,气氛又恐怖又恍惚。
叶限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打坐。
陈飞扬拿出一炷香点上,回头对张大小姐道:“这就是招魂香。”
张大小姐点点头,紧张地看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叶限低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念叨的都是什么。陈飞扬离得近听到一点:“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心里纳闷,这是什么咒语。怎么还和葡萄扯上关系了?
“张小姐,请跪下叩拜等待鬼魂出现。”
叶限压低声音命令,显得很是神秘。
张大小姐急忙在垫子上跪下,虔诚地磕头,一下两下三下。
“玉英,你找我来做什么?”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像是来自房间的四面八方,张大小姐抬头叫了一声:“爹,是你吗?”
“早听西方好,
他妈真不孬。
本想多玩玩,
睁眼却没了。”
听到这几句顺口溜张大小姐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边抹着眼睛边说:“是我爹,这真是我爹。”
“张大帅,将你从孟婆那请来,是你女儿的意思,你们父女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鬼差只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叶限板着脸,语气平淡。
“爹,女儿不孝,把你的头割了下来,女儿实在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啊。”
张大小姐看着供桌上的人头,嚎啕大哭。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杀人不过碗口大个疤,再说老子是死了被你这丫头割了脑袋,算个球啊,犯得上他娘的哭成这德行,你老子好汉了一辈子,你别给我扯这有的没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声音说的话粗俗不堪,张大小姐确定这就是张大帅,她爹就是脾气大人又粗俗,生前说话就是这样。
“爹,让我看看你吧。”张大小姐哀求道。
“看个屁,你老子脑袋丢了,身子还被你烧了,在阴曹地府跟长虫一样爬着走,还看个啥啊,丢不起那个人。”
张大帅叹口气,继续说道:“好了,闺女,爹从没怪过你,当年爹也是树敌太多,不得不用这法子,后来爹也一直记着你,给你们送不少钱。”
“爹,我为了你,我为了你……”张大小姐想到自己一直以为张大帅被杀了,多年都活在仇恨中,甚至为了报仇还赌上了青春婚姻还有孩子,悲从心来,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陈飞扬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后背:“大小姐,憋哭了,可憋哭了啊。夺伤身啊,你爹都没怪你把他头给割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张大小姐哭的更伤心了。
“好了好了,都是臭皮囊,早解脱再好,我正赶着去投胎,你再哭我就走了。”
张大帅语气很不耐烦。
“爹,那之前送来的尸体是谁啊,那尸体为啥跑了啊。”
“对啊,那……那是谁呢?”
召南趴在房顶上,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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