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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鬼契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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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丑,至于穷嘛……”
她故意上下左右打量召南最后捂嘴轻笑:“这个能看出来,身上只有一个铜圆了。”
召南故意生气:“是,我是穷,我活该被人瞧不起。”
召南的声音很大,一边的洪嫂子听到了笑道:“柱子,你这是怎么了?我家寒妹子欺负你了?”
“嫂子,你来评评这个理,我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再说了咱们这地方谁不是穷人,大家都是靠力气吃饭的,穷有什么啊,我还穷呢。”
召南不信:“你哥哥不是跟着那总拐头做事的吗,你还能穷?”
“总拐头身边做事的人多了,怎么能各个有钱?好了,我不该这样开你玩笑还不兴。”寒妹子撅起嘴,洪嫂子想真真太阳从西边出来,我家小姑子和谁说过软话?
“那我将来跟着总拐头做事也不能发财了。”
“天啊,嫂子,快来看,原来咱们收个财迷,这八字没一撇就想着发财的事了。跑码头的人靠的是一把子力气,能发多大的财啊,全家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洪嫂子也劝说道:“柱子,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年轻人有心劲是好事,只是咱们穷人啊,就靠一把子傻力气,这辈子还能强求什么呢。”
召南叹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也不是我好高骛远太贪心,只是……不能发财,大仇可怎么办呢。”
“咦,原来你还有仇家,能讲讲吗?”
寒妹子觉得这很有点意思,洪嫂子则拦着小姑子:“寒妹子,不兴刨根问底。”
“嫂子,寒妹子,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短,可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我跑到这边来找活干,一来是为了躲避仇家,二来是因为我也想在码头上多学习,将来真报了仇,抢回我爸爸的地盘我也能懂得经营。”
洪嫂子眼睛一亮:“你父亲也是在码头做事的?”
“是,我家在上海,我父亲本来是青帮的人,后来着了仇家的道,我从学校赶回家,他已经咽气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唉,我想报仇,可是我现在身无长处,只能靠卖命了。”
“从学校赶回?你读过书?”洪嫂子抓住他话中的要点。
“在北平读了一年多大学,家里出事后为躲避仇家,整天东躲西藏的,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不足挂齿了。”召南说到这里,一脸无奈。
他这番表白很能打动这姑嫂的心。
这时代读书人金贵,一个落难的读书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四处漂泊卖力气,原来白净斯文的面庞渐渐变得黝黑,身上也充满了体力劳动汗水味,这让母性爆棚的女人刮目相看。
寒妹子忍不住叹息:“原来我以为你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想不到你也是条高枝上,不过是现在落了难。”
“寒妹子,我哪里还有高枝可站,不小心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报仇希望渺茫,别说为父报仇,自己活下来都成问题,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人诚不我欺。”
召南看出这对姑嫂对读书人的崇拜思想,故意说话绉绉的,语气忧伤,令人心碎。
“唉,想不到你还有这等伤心事,怪不得一门心思想出人头地,可是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谁都要从最底层做起的。”洪嫂子叹息道。
“有啊,有机会啊,前个大哥还说黄头那里正在找师爷?柱子有文化,家里也是干过这行的,总能明白点吧,这是多合适的人选呀。”
寒妹子眼睛一亮,拉着洪嫂子的手晃来晃去。
“寒妹子!”洪嫂子眼光严厉,示意她不要乱讲话。
寒妹子哼了一声,很不满意,召南此刻也不好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便问道:“做师爷?我可以的,洪嫂子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很想好好学学码头的规矩。”
第四章 这个二哥不简单
“你就是柱子?”
召南跟着洪大哥带进一个雅间,里面酒席正酣,一个白净斯文年轻人正在给众人斟酒,见洪大哥带人进来,便上前抱拳相见。
“二哥,这个柱子……”洪大哥刚要解释,召南说道:“我叫潘华良,柱子是小名。”洪大哥闻言,急忙看向召南,那二哥微微一笑:“小兄弟倒是很诚实。”
召南被人夸诚实脸不红心不跳,转身向洪大哥解释道:“洪大哥,柱子是我小名,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家人怕我长不大给我取个小名叫做站柱。”
那二哥点点头:“小兄弟过去可接触过码头上的事?”
“是,我父亲也是做这些的,只是……只是忽逢家变,我不得不流落在外。”
“读过书吗?”
“在燕京大学读了一年多。”
“嗯,很好,我们黄爷需要的就是这样略懂码头事务,有闯劲的年轻人,不错,看身板子也挺好,洪老大,你是黄爷的福将,能给黄爷带来这么个好苗子。”
洪大哥被这人夸奖,憨厚地嘿嘿笑了两声。来之前的晚上洪大哥告诉召南,此人是黄天蝎的管家,负责传达黄天蝎的一切事情。
“那位黄爷呢?自己不露面?都靠这位叶二哥负责?”
召南好奇地问。
“黄爷那是什么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啊。他年纪大了,很少出头露面。”
“年纪大了?”召南不解,“黄爷有多大岁数?”
“我算算啊。”洪大哥摆弄了半天手指头,他妹子在一边噗呲一声笑了:“哥,你就别数手指头了,就你那手,比人脚板都笨。”
“去去去,汉子们说正事,你个小妹陀一边去。”
他哥不好意思地冲她挥挥手。
“黄爷真的老大年纪?”
召南又问了一句。
“是咯,当年黄爷打天下的时候,我怕还没投胎到我娘肚子里呢。”
洪大哥提到黄天蝎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我们宝庆帮能在汉口站住脚,多亏了黄爷啊。”
原来这黄天蝎年轻时只是个裁缝,有一手做衣裳的好手艺,人也长得俊俏,跟着跑码头的亲戚到汉正街这边扎根,开了个小铺子。那几年正是宝庆帮和汉口帮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那时大清朝还在,官府被这两边人每天打打杀杀闹得头疼,最后见实在没办法,请两边人过来谈谈到底怎么样才能不再打仗,大家各自划分势力范围,井水不犯河水。
汉口帮仗着是地头蛇,提出一个异常苛刻的条件,他们造了一双铁鞋,在火上烧的通红,指着铁鞋说,若是宝庆帮的人能穿上这鞋子在衙门走上几步,他们就此退出汉口码头。
听到这里,清寒撇嘴笑道:“什么呀,这个故事讲了无数遍,我就不信真有人能穿上那鞋子走,那脚板不是要烫焦了。”
“妹陀家家懂什么,黄爷那是什么人,那是天神转世。”
洪大哥问:“柱子兄弟,你信不信?”
召南连连点头:“我是信的,我爸爸在世时候我听他讲过青帮里一些事情,有些事真了不得,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
洪大哥这才满意的继续讲下去。
现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穿这种鞋子?就是能留条命活下来脚也得烫掉。
宝庆帮众人都愣在当场,汉口帮的人哈哈大笑:“你们也不过如此嘛,没用的就给老子乖乖地滚回你们宝庆,汉口是我们的!”
就在这时忽然走出一个清秀的年轻人,他大步走上前道:“我可以试试。”
说完就转向正堂的知府大人:“若是汉口帮的人事后反悔还请知府大人为我们宝庆人做主。”
知府想了想,让师爷写了一个契约上来,双方头目按了手印画押,约定只要有人能穿上那烧红的铁鞋在公堂内走一圈,汉口帮就让出汉口全部码头。
那青年对着众人一抱拳,缓步走向那铁鞋,真的就脱掉自己的鞋子伸脚进去,公堂上马上升起一股焦糊气味,那青年就这样穿着鞋子在大堂上走了一圈,接着费力挣脱鞋子,晕倒在地,经此一役,宝庆帮全面胜利,汉口帮黯然退出,这个黄姓青年一战成名,被人尊称为黄天鞋。后来大家觉得鞋这个字不好听,就渐渐改成天蝎。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清啊,三四十年了,那时黄爷血气方刚,现在算起来怕是有六七十岁了,岁月催人老。”
召南心呼不对,不对,市井传说可不是这样的。
“可是为何有人说他身高两米,还有人说他是文雅青年,甚至有人说他是女子的呢?”
“呵呵,我们黄爷是什么人,他不是人,是神!是我们宝庆帮的神,神的话,哪里能被人轻易看到真实样子,都是市井传说罢了,做不得真。”
洪大哥对黄天蝎崇拜的五体投地。召南心道,事情越来越神秘了,那委托人可说黄天蝎拐走了汉口帮的大小姐,若是个老头子怎么能拐走人家闺女?
他试探着问:“那……黄爷这样的神人一定是虎父无犬子,少爷想必一定很了不得吧。”
“我听说黄爷没有娶亲,日常生活都有我们叶二哥照应,一切命令也都是叶二哥传达的,具体我们是不知道的,别看我在码头上好多年了,一直没见过黄爷,更没听过黄太太。”
想到昨晚的一席话,召南看着对面这个文雅青年,忽然想到:有无可能他就是黄天蝎呢?他相貌文雅清秀,气质也不错,这样的人再有点八面玲珑的手段,拐走人家大小姐是很容易的。
他这样想着就听那二哥道:“既然我们从此是一家人了,来来来,入席。”说着向在座各位介绍道:“这位小兄弟叫潘有良,以后就是咱们总码头的师爷了,大家互相关照啊。”
有人喝的舌根发硬:“师爷,会不会喝酒啊。”
“对啊,对啊,这个师爷看着面嫩,先喝上几碗给哥几个看看。”
“喝,喝喝!”
立马有人跟着起哄。
叶二哥直接用拎起一坛酒,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召南。
召南看看洪大哥,接着豪气的一把拎起来,揭开盖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他喝得急,胸口湿了大一片。
桌上喝的前仰后合的几个人一看立马起哄叫起好来。
从始自终,叶二哥都笑眯眯地盯着,眼神变幻不定。
喝完了,召南将手里的酒坛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接着双眼一翻,到了下去,洪大哥站在他旁边,急忙一把扶住,叶二哥道:“扶到一边去。”
洪大哥将召南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松手,召南立马软绵绵的滑了下去,叶二哥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坚定,一把拎起召南满是酒水的衣领子问:“潘有良,潘龙是谁?”
他问完摇晃一下,召南大着舌头道:“我……爹。”
“你爹呢?”
“死……死了,被孔老大害死了。”
“你叫什么?”
“我……我,我叫啥?哈哈哈,我叫啥?”
“你是潘有良吗?”
“啊?我不是,我不叫这名。”
召南忽然呜呜哭了起来。
叶二哥脸色大变,急忙追问:“你不是潘有良那是谁?说!”
“我,我不是潘有良,潘有良死了,早都死了,你们找不到,找不到,谁都找不到,孔老大,你找不到我!哈哈哈哈。”
接着他又哭道:“爸爸,儿子没用,不能为你报仇。”说完脑袋一歪彻底醉了过去。
洪大哥在一边搓着手道:“爷,这小子看来真没问题。”
叶二哥点点头:“嗯,总之还是要小心一些,行,这个师爷看起来不错,老洪,来咱们继续喝酒。”
第五章 清寒啊,你长点心吧
“哎呀,大哥,你怎么叫柱子喝这么多酒!”
一开门,看到洪大哥背上的召南酒气熏天,寒妹子当即就落下脸来。
“我的妹子呦,那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给过谁面子,二哥一声令下不得往死里灌他。不过这次他到挺英雄的,一坛子酒都喝了,大家都说这个师爷要得咯。”
清寒跺脚:“那你也不拦着点就要他喝啊。”
她嫂子在一边喊道:“别挡着你哥,让他先把人背进来再说。”寒妹子哼了一声让开,嘴里还问:“那这意思就是事情成了呗,柱子能当师爷了?”
“当咯,当咯,这个柱子,不简单啊。”
这时洪大嫂已经用大铜盆倒来热水,示意洪大哥帮召南擦擦脸和手脚。
洪大哥接过手巾粗略地在召南脸上拂了几下,毛巾痒痒的,擦的召南差点笑出声。
寒妹子喊道:“哥,你是要把他的鼻子蹭下来啊,笨手笨脚。”
洪大哥气结:“看看,为了柱子又开始挤兑你哥!”
“是有点笨手笨脚,我来吧。”
这是大嫂的声音。
“算了,你们早点休息吧,还是我来吧。”
“不成,不成,妹陀家家,怎么能给男人做这些?”
洪大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这时召南翻个身,嘴里嘟囔一句:“报仇。”
“他醉成这样了,哪能知道谁给擦的,咱们都不说,谁知道啊。”
码头上的儿女一直以大胆泼辣著称,洪家夫妻想想也是,自己不说,天知道这件事,便都回房睡觉去了。
寒妹子又洗了毛巾,轻轻擦在召南脸上。召南舒服的忍不住呻吟一声,寒妹子笑道:“刚才大哥差点把你的鼻子擦掉,你也不知道叫。”忽然寒妹子惊叫道:“天啊,原来你真是个小白脸啊。”
召南暗道完蛋咯,坏了,黑油彩被擦掉了。
寒妹子仔细打量着召南的脸,笑了一声:“擦干净了好像更俊了点呢。”
她擦召南手的时候,召南感觉到她手的柔软,以及那柔软中的茧子,这是一双能干的手。
擦完了手,寒妹子弯腰下去脱掉了召南的鞋子,他躺下时候裤腿向上扯了一下,露出脚踝和腿肚子。召南忽然觉得腿上一疼,就听寒妹子笑道:“哇,好多毛啊,腿上这么多毛,好玩。”
召南恨恨地想:臭丫头,竟然拔我腿毛。
接着腿上又是一疼,这下召南再也没法装醉了,声音含含糊糊地说:“哎呦,疼。”
“疼就对了,让你长点记性,竟然把脸涂黑了骗人,说你是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哼小白脸没好心眼,老话说的一点没错。”
召南无语:我来这就是没安好心啊,老话说的自然是对的,你说的也没错。
寒妹子见他不出声,又拔下他一根腿毛。召南无奈,坐起身问:“你骂也骂了,拔也拔了,这到底是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你啊,傻死了,码头那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人家要你喝酒就喝,醉成一摊泥。”
“没办法,二爷拎了一坛子给我。”
“二爷?”
寒妹子眼珠子一转:“那是二哥吧?叶家二哥。”
“什么叶家黄家的,我是不是喝多了,有点晕。”
召南拍着脑门,对着寒妹子傻乎乎地一笑。
所谓灯下看美人,这灯下看小白脸也是极好的。
寒妹子被他笑的心里像是被小手轻轻捏了一下,麻麻的痒痒的,接着是一颤抖,心跳瞬间快了几拍,可能还漏掉了几拍。
“我和你讲,那个二哥可能就是黄天蝎。”
寒妹子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是谁和我没关系嘛,我就是做事拿钱,等攒够钱学会本事就能给我爹报仇了。”
“你这个呆子呀。”
寒妹子伸手用力点了他额头一下:“人家告诉你不是叫你好好表现吗?你要知道二哥极有可能就是黄天蝎,把功夫都做到他面前,还愁没个好前程?你比我哥长得好,还有文化,只要在码头好好做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寒妹子说完,伸手又在他腿上拔了一根腿毛,抿嘴一笑:“让你清醒一下,去,自己洗脚去。一身酒臭,哪个好心伺候你。”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头看过来,看到召南一副喝多了还有点傻愣愣的样子,摇头笑了一下。
待寒妹子走了,召南这才缓缓起身,将今天在雅间的所有事情都梳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露出破绽,这才将脚伸进铜盆热水一泡,脸上舒展开:舒服。
窗外传来很细小的啪地一声,一只油光锃亮的松鼠钻了进来。
召南冲它一勾手,松鼠跳到它腿上。嘴巴里鼓鼓的,黑豆似的小眼睛看着他。
召南从松鼠口中拿出一枚蜡丸,捏碎了看完纸条,冷笑一声:呵好像我就是登徒子一般,不许我招惹人家姑娘,明明是她招惹我。
铜盆里的热气一熏,腿上那几点有一点丝丝拉拉的疼。
臭丫头,敢拔我腿毛,等老子办完事情一定将你按在地上为所欲为!对,将这丫头头发拔下来,叫她拔我的。
召南想到这里,一种畅快感油然而生,他随便用袜子擦干脚,从内衣口袋掏出半支铅笔和一个小小的本子,伏在案头写了起来。
“叶二哥很有可能就是黄天蝎,我已成功做了师爷,你找那老鬼多问问情况,那老东西狡猾的很,给出的信息不够准确,鬼话连篇,老子回去非要拔下他满头鬼毛不可。”
写完了,又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硬硬的东西,原来是一块蜡,只见召南将蜡握在手心,过了一会,手上蒸腾起淡淡的白气,那蜡竟然软成一摊泥,他将纸条封在里面递给松鼠,那松鼠却不上前,只用小眼睛盯着他不放。
召南无奈又从口袋掏出一颗花生递给松鼠,松鼠忙不迭的接过,用小爪子捧着就吃了起来。
看松鼠吃的香甜,召南叹口气:真是有样学样,跟啥人学啥人,我才把你交给她几天,就学的和她一样狡猾可恶,不给吃的不干活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第六章 老鬼说
这是一座幽深的庭院,坐落在汉口的一条老街上,远离喧嚣热闹。被岁月风雨侵蚀的斑驳的大门上都写着寂寞萧索。
而现在,这陈旧的宅子里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红色带金丝的旗袍,皮肤白皙几近透明,在这暮色沉沉的宅子里显得很不合时宜,这正是拿人钱财(灵魂),与人(鬼)消灾的叶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为什么还没办好?”
一个声音从老槐树的身体里发出,这声音有些苍老,透出威严。
叶限冷笑:“你这个老东西,我们签订契约前就说过,契约要在完全真诚的基础上签订,你要是说了谎,契约无效你我的交易就此完成。”
“骗人?我没有骗你。”
那声音有些怒气:“你去打听打听,我汉口帮的叶老三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骗你这个小女娃。”
“你说宝庆帮的黄天蝎拐走你的女儿,可是黄天蝎是个老头子,七八十岁的老人,如何能拐走你的女儿,你分明是编造假话想让我们帮你害黄天蝎而已。”
“我汉口帮的总拐头,怎么能骗你个女娃娃。”
声音的主人怒气愈发的重。
“汉口帮了不起啊,不早都被宝庆帮赶出汉正街了?现在你就是个被困在老槐树里没法动弹的孤魂野鬼,和我凶什么凶啊,惹恼了姑奶奶我还就不管了,就让你这老货在这烂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说完,叶限转身就走。
眼看着那鲜红的背影,盈盈一握的腰肢就要消失在后院门口,老槐树中的声音急忙大叫:“叶姑娘,求你了,我不想再受永远煎熬之苦,求你帮帮我,让我得到解脱吧。”
说着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跪下在不住地磕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让一个鬼这般磕头请求,一般人可能就心软了,但是叶限依然不管不顾的向前走。
“叶姑娘,是,我说了假话,我现在都讲出来,求您帮帮我吧。”
那老鬼开始哀嚎。
这院子里刹那间狂风大作,老槐树在狂风中剧烈摆动,树叶纷纷落下来。
院门砰的一下关上了,叶限冷笑:“老东西,你敢威胁我?”
一些淡淡的黑烟从老槐树上方渐渐扩散开,这黑烟在空中汇聚成一个隐约的人形,接着不住弯腰下跪匍匐,显然在恳求着。
叶限直接坐在石桌上,指着那影子道:“得了,姑奶奶不是怕你,只是可怜你,老大岁数做了鬼还这般没意思,早说实话多好,下来,把事情讲清楚,若有半分隐瞒,定叫你魂飞魄散,苦不堪言。”
“不敢不敢。”
那黑影又散了开去,融入老槐树中,接着一个声音无比悲伤:“我只能依赖这老槐树聚集全部精魂,不可脱离老树太久。”
“讲讲吧,黄天蝎到底是多大岁数的人,还有你那女儿是怎么被他拐走的。”
“哼,那家伙最开始只是个卑微的裁缝!一个小裁缝而已!”
叶老三气恼地说道。
叶限一听,暗道不对,如果这黄天蝎真是裁缝,那按照召南那边得到的情报他就一定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如何能拐走人家大姑娘。
“他一个贫贱的裁缝,在汉正街上给人做衣服。也不知怎么我家女眷发现那件铺子,他就开始经常来我家给女眷们量体裁衣,一来二去和小女叶枫就相识了。”
叶限心里咯噔一下:“叶老三,你说的是哪年的事情?”
“哪年的事?我老了,糊涂了,又被困在这大槐树里面好些年,我也不知道哪年是哪年,总是辛亥之前,洪哥还没做大总统。嗯,就是这样,洪哥当大总统,我们汉口帮也是有所贡献的。”
叶限忽然明白了,她哭笑不得:这从一开始就是个误会,这老鬼生前是个英雄,做了鬼却浑浑噩噩,忘记了时间记错了年代,他说的还是前清时候的事,这都哪跟哪啊!
也怪自己,老鬼托人找上门自己对一个黑帮老大的灵魂和五十根金条动了心,就按照老鬼的要求来到武汉,老鬼口口声声黄天蝎拐走了他的女儿,自己就想当然以为这黄天蝎是个英俊青年,没向老鬼核实清楚。完了完了,白费了时间和力气不说,召南还跑去勾搭人家大姑娘,这可如何交代呢?
老鬼察觉到叶限面色有异,急忙说道:“姑娘,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点假话。”
“你这老东西,你记混了时间,害得我们白做了那么多事,黄天蝎也好,你女儿也好,早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现在报复还有什么意思,也许早都下去找你了呢。这样吧,你拿出二十根金条出来,就算我的前期调查费用,我也就不和你算账了。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你这老糊涂的灵魂,我还没兴趣要呢。”
“不,他们都活着。我守在这不能动,可这院子总有些孤魂野鬼经过,上次就请一个游魂去姑娘那寻求帮助,姑娘能帮人鬼复仇这事我也是听那些游魂说的,我在这里困了一年又一年,托付很多游魂帮我查问过,他们俩还活着,还活得很好,没人记得我这把老骨头!我那女儿,是我当年跑船时候从江中捞起的,我叶老三膝下犹虚,我和老妻都认为这是龙王爷送来的女儿,视若珍宝,哪晓得女儿养大,却被那黄天蝎拐了去,和他一起算计我!夺取了我汉口帮的码头,连累的我也被帮里除名!”
叶老三讲到这里,声音渐渐哽咽。
叶限这才彻底明白了,为何自己调查一番,汉口帮里一直就没叶老三这个人,原来他早在前清时候就被除名了。
“那你继续讲,只要他们活着,若是真对不起你,害的你成这般模样,我是还会按照契约履行我的责任的,哪怕他们是七八十的老人家。”
“那黄天蝎借着做衣服的机会,认识了我的女儿,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我那傻女儿竟然为了他神魂颠倒,我那时忙于帮中事务,整日和宝庆帮打打杀杀,哪里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件事,直到后来,知府大人出面要我们两家谈判和解,我叫人拿出了家传的铁鞋,想借此打掉宝庆帮的气焰,谁想到,我那女儿竟然早将如何穿铁鞋的秘密告诉了黄天蝎,那厮竟然穿上铁鞋走了一圈,我们汉口帮从此被赶出汉正街,撤出汉口码头。”
叶限点点头:对咯,对咯,这就和召南得到的情报一致了!原来当年黄天蝎穿铁鞋是得到了叶枫的帮助。便叹口气道:“那也是没办法,女生外相。胳膊肘向外拐,帮助小情人也是有情可原,再说,你这女婿黄天蝎也是个大英雄,将宝庆帮管理的井井有条,你得到这样的女婿也不算亏。”
“哼,他们俩狼狈为奸,害得我被赶出汉口帮,叶姑娘,你可知道,我们这些江湖中人一旦被赶出帮会,会有多少仇家前来寻仇?活着就要躲避无数的仇家,死了又被仇人困在这里,你说,我苦不苦!冤不冤!”
第七章 新师爷
冤鬼越说越激动,院子里又开始飞沙走石。
叶限怒道:“你这老鬼,动不动就搞这幅排场,吓唬谁来?”
“叶姑娘莫怪,我也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这点力气。唉,被这老槐树困在此地,算是我做鬼生涯的最大的悲哀,也算是因祸得福,这老槐树因为常年鬼气森森,阴气太重叶吸引来无数鬼魂野鬼。那些不如我的渐渐被槐树吸引过来融合在一起,我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大,只是还是无法挣脱这里的控制,所以这些飞沙走石和我无关,是这老槐树聚集的灵力所致。只要我内心有波动,便会如此还请见谅。”
“你可还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死了这么久,你女儿女婿都不知道吗?”
叶限觉得这事有点不可思议,因为汉口帮争夺码头失利,叶三爷被赶出帮会,原来的仇人们一哄而上,他每天东躲西藏逃避仇人,这样大的事情他女儿竟然能不知道?黄天蝎那时开始渐渐在宝庆帮站稳脚跟,如果他们夫妻出手相助,叶三爷不至于会落入这么悲惨的境地,于是叶限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叶三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老槐树也跟着不住抖动树叶,狂风大作,满院落叶如雨。最后他的笑声渐渐变成哭声,呜呜咽咽,格外凄惨。
“所以我恨,我虽然不是她亲生父亲,可是我将她从长江捞出来的,我视她为掌声明珠,我想不到她为了那臭小子背叛了我,在我四面楚歌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我恨啊,我恨她无情无义,不,是负恩忘义。”
果然,黄天蝎夫妻并没有对叶三爷伸出援手,因此叶三爷才一定要报仇。
“好,既然你说了真话,那我就可以放手去做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的人已经成功打入宝庆帮,就在黄天蝎身边,不过现在主事的据说是个叫叶二哥的年轻人,你可知道他和你有何关系?”
叶三爷摇摇头:“不知道,我被困在这里太久,只记得这些仇怨,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许只是巧合,叶姑娘你不也和我同姓吗?”
叶限却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也许这个叶二哥就是叶枫和黄天蝎的后代,接近他总能找到黄天蝎夫妻的线索。
接到松鼠送来的蜡丸时,召南正在宝庆帮总部的书房里一点点抄写着手下上报来的船运名单。
小松鼠从窗上跳下,大摇大摆爬上桌子,在召南刚写完的本子上踩了几个脚印,然后装作很胆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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