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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结之孔明锁-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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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处放置哆嗦的双手,只能把手撑在洗手间里的镜子上。

    安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苍白如鬼的脸色。

    不过,方宁叔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话:

    “我可没有在期限到了之后还动手哦~这个机关,是我在暗杀执行期间就设下来的。其实这个机关挺险的,他中不中招还两说,弄不好还会弄死不相干的人~谁让他倒霉啊。今天他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的,看看该不该注意饮食。”

    安先是愣了,但在几秒钟后,她才明白过来!

    在明白过来之后,她全身的骨髓都渗透出来了凉意!

    饮食?

    难不成……是那些面包?

    那些面包里……有毒?

    可是,安也见过那些椰蓉面包,那里面没有破袋的,密封都是完整完好。怎么可能……

    方宁叔好像就希望着安做出这样的推测,他“嗯哼”了一声,略带炫耀口气道:

    “没想错。果然聪明,就是那些面包啦。你先猜,猜我是怎么在那些面包里下的毒?”

    安咬着牙,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这个噩耗简直是突如其来。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只能恶狠狠地骂出一句:

    “猜你大爷!”

    安很少说脏话,但这次是真动了气了。

    她眼前浮现出男孩认真虔诚的眼神。

    他答应过自己,等到搬家后要请她吃东西,他还要长大,还要去上学。然后保护他的妈妈……

    这样一个人,在一刻钟前还活力四射的人,就这么……没了?

    安不能接受。也不打算接受,她现在一心想要把方宁叔的这番话当做他出于恶趣味而开的一场玩笑,如果方宁叔下一秒就嘿嘿地笑出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玩笑,那么安也不会感到意外。

    但方宁叔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只是他的语气太过轻松,就和开玩笑一模一样:

    “很遗憾呢。他是真的死了。你不要怀疑我。刚刚,就在刚刚,三个警察从我面前跑过去了,他们这时候才想起来联络警察?啧啧,这个妈妈怎么当的?不是应该在中毒的时候就报警么?”

    安心里的幻想,一点一点地被方宁叔打破了,现在的她,只是在和自己的感性一起,与现实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而已。

    方宁叔继续说:

    “不知道我是怎么下毒的吧?那我提醒你一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有个很奇怪的声音?……不行,这个提示太明显了,你一想就能想到吧?”

    方宁叔讲的没错,安几乎是在方宁叔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

    这次的恍然大悟,让安丝毫感觉不到思路畅通的愉快,反倒让她的痛苦有增无减:

    方宁叔要在面包里下毒,就必须是能接触到那家店和那种面包的人。这毋庸置疑。

    而那个类似于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的“叮”,现在想起来,就像是面包店门口挂的风铃摇动声!

    当时,安在和面包店小哥交谈的时候,就隐隐感到哪里不大对劲,只是她当时没察觉到奇怪之处究竟在哪里,过了一段时间,连她自己都淡忘了。

    那个面包店小哥知道得太多了!太细致了!

    在向安复述男孩遇害的经历时,面包店小哥口若悬河,娓娓道来,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对于一些可能不为外人所知的细节也是相当清楚。

    可以确定的是,那个面包店小哥肯定不是方宁叔,方宁叔是个中年男人,还和安见过一面,安就算是记性再差,也不会健忘到看见他还认不出来他是谁。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有人告诉了面包店小哥,男孩遇害事件的全过程!

    而对男孩的遇害过程这么熟悉的,又对男孩存有企图的,除了方宁叔,还会有谁?

    安回想起了面包店小哥曾对她讲过的一句话,这句话猛地敲击了一下她的心脏,突然袭来的眩晕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了。

    在面包店里,面包店小哥朝安介绍他们的招牌椰蓉面包时,曾经这么讲过:

    “那是。这是我们这个店的老秘方了,要做的话,随便来个人都能做,这烘焙师才来没多久。做了几次就能做出那个味。懂吗?秘方才是关键。”

    这个烘焙师……才来没多久……

    是啊,如果方宁叔装成面包店的烘焙师的话,在面包装袋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对面包下毒。

    怪不得他说,这招很险,如果除男孩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吃了这个有毒的面包,就会死掉。

    包括安。

    刚刚男孩还说,要把面包给自己……

    如果自己接了的话,会死的可能是自己或是修,但现在自己没接。所以,男孩没了……

    方宁叔完全不理会安的反应,说:

    “你是不是曾经奇怪过。我为什么总像是对雷彤手下留情?原因很简单,我在等待这最后一招的成效。要是没有用的话,就算了。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显然,效果很好。我很满意。那些面包,是那位阿姨来店里买的,我呢,只用负责把最好看的毒面包,一个一个挑给她~”

    安捂着自己的脑袋,身体软塌塌地朝后倒去。靠在逼仄的洗手间内墙上,呼吸愈发急促慌乱。

    在不知所措中,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当时在面包店里给我们打电话。怎么会知道我和木梨子出了楼道?你……有帮手?”

    方宁叔笑咳了一声:

    “天啊,我才给了这么点儿提示,你就想明白了~果然厉害。没错,我是有帮手。不过,你事先可没告诉过我不准用帮手啊。”

    明白了。都明白了。

    那个帮手。在家属院对面的楼顶上监视她们,把观察到的情况通报给方宁叔。方宁叔则在面包店的烘焙间里,一边烘着面包,一边和她们对话。

    男孩,现在吃了有毒的面包已成定局,方宁叔没必要开这种玩笑。

    从阿姨刚才的哭喊中,安已经知道,男孩凶多吉少了。

    安这边死一般地沉默着,方宁叔却仍不肯放过她:

    “其实,你真的很聪明。”

    安嗤笑了一声。她觉得,这句夸奖的话,落在耳里,就像是嘲讽一样。

    “……可是啊,你就算用你的聪明,也救不了那个男孩了。啊,他从急救室被推出来了,头上蒙着白布……他应该会被送到警局里做解剖吧。到时候,法医肯定能从他体内发现有趣的东西。我告诉你,那个面包里,搀着马达加斯加毒树的树籽,很珍贵的毒药哦,比当初给他的毒还要毒得多得多,吃了之后,立即会心脏麻痹。不过,这毒啊,是甜味的,他吃的时候,肯定察觉不出来~”

    “住口……”

    “……别这样嘛,理智一点。现在那个阿姨披头散发的,哭得很惨呢。你听到了没?我给你听听……”

    不用他说,阿姨的哭声就已经透过话筒从那边传了过来,那份凄惨让安不忍听下去。

    她堵住耳朵,脑袋被那悲凉的哭声刺激得剧烈疼痛起来: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混蛋!”

    现在只有毫无意义的谩骂,能让她稍微好受些了。

    方宁叔揪着她心口上越来越大的伤口,死不放手,步步紧逼:

    “你应该承诺过他,一定不会让他死的吧?可惜哟,你现在无法实现你的承诺了,你想,你以后死了的话,要怎么去面对他?他会对你说,姐姐,你怎么没保护好我呢?怎么让我那么早就死了呢?”

    安堵住耳朵,近乎咆哮:

    “你给我闭嘴!闭嘴!”

    安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咔嚓咔嚓地从中间分裂开来,分成鲜血淋漓的两半。

    门外应该也听到了安的喊叫声,絮絮的议论声从外传来,一个女人敲着洗手间的门:

    “小姐,你还好吧?”

    安的理智全然消失了,她抬脚猛踹了一下洗手间的门,怒吼道:

    “滚!”

    门外安静了。

    安踢门时,用的是那只伤脚,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让她好歹清醒了些,可清醒后,她更加痛苦,内心像是有一把火正在熊熊地燃烧,心脏上的口子越裂越大,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眼前,满是男孩的影子在晃,微笑的,哭泣的,胆怯的,狼吞虎咽的。

    挥之不去的,还有他的说话声:

    “伊人姐姐~”

    “我能保护好你的!”

    “我……能行吗?”

    “我要保护好我妈妈。”

    “安姐姐,祝你早日找回你的记忆。”

    ……

    安抱着脑袋,全身战栗,像是犯了毒瘾的瘾君子。

    死了……

    他死了……

    因为自己的过错,因为自己太懈怠了,因为自己,他死了……

    明明答应过要保护他的……

    安的手上的力气一点一滴地流失,手机从手里滑落到肮脏的洗手间地上,发出轻轻的啪嗒一声。

    随着这一声轻响,安最后一根心弦,也应声断裂掉了。

    她急促地呼吸了两口,发出了一声嘶哑但异常悲凉的哭叫声:

    “不要!!!!……”

    回声在洗手间里回荡着,甚至形成了小小的回声,而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传来了修的砸门声:

    “是你吗?你怎么了?开门!打开门!”

 第三十四节 灵魂的大火(第十一卷完)

    安突然无比渴望一个怀抱,一个黑暗的、安全的怀抱,那是她唯一可以用来逃避残酷现实的港湾。

    靠着冰冷的墙壁,脚腕疼得厉害,全身都在战栗,她自己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被抛到了陆地上的鱼,徒劳地张合着腮,却吸入不了氧气,即将窒息而死,心脏火烧火燎的,像是正在疯狂地燃烧,化成一片灰白色的灰烬。

    她倚着门,用仅剩的力气抬起手来,轻轻拨开了门栓。

    在开门的瞬间,她看到了无数盯着洗手间方向的眼睛,那些眼睛恐怕就是被自己刚才的喊叫和抓狂吸引过来的,它们各自闪烁着各自的光芒,好奇的,探寻的,兴奋的,像是暗夜里成群的狼,发出绿莹莹的贪婪的光芒,好像嗅到了秘密和劲爆新闻的味道,随时准备扑上来,把她撕裂,把他们想知道的秘密从自己身体里衔出来,大快朵颐。

    安像是踩在云端上,双脚的力气早已被渐渐地抽离,在拉开门的瞬间,她就软弱地朝前倒去,直挺挺地倒在了修的身上。

    修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懵,可从胸口传来的温热,提醒他这不是一个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片温热还在扩散,是她的眼泪渗透进了修的衣服。

    她的两只手,死死地抓着修胸前的衣服,她好像在是仇恨着什么,且把修的衣服当做了泄愤对象一样,甚至带着种要把他的衣服撕裂了的力量。

    修错愕地举着双手,任由安趴在他的胸前,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半个车厢的人都在看他们,窃窃私语着,而安却没了平日里的冷静。周围的议论,对她来说像是全然不存在,她从刚扑到他怀里开始的沉默,到后来的哽咽,再到抽泣,最后,居然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手越拽越紧,用力到全身都在哆嗦,修听她的哭声越来越大,终于从迷茫中清醒了些。他拍了拍她的背,想把她推起来,同时问:

    “怎么了?谁打的电话?你别哭啊你。”

    听了修的话。安的哭声反倒愈加歇斯底里,整个车厢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纷纷议论着,是不是这对小情人模样的青年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

    这时,火车冲入了一段隧道。车厢内黑暗了下来。

    也许是黑暗让人感觉不安定吧,大家的议论声小了,整节车厢里,都回荡着安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从未这样失声痛哭过,也从未这么渴望黑暗晚一些消失。

    身处在这样的黑中,她感到安全。前所未有的安全。

    她甚至想,要是一直就这样黑下去,就好了。

    她用力地扯着修胸前的衣服。从喉咙里硬挤出一句带着哭腔的低语:

    “能不能,一直在隧道里……我不要出去……不要!”

    连安自己都知道,自己这样讲,在修听来,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修是没办法阻挡火车的前行的。

    一切都是无法阻挡的……

    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及自己的无能为力,安才只能通过哭泣宣泄自己的痛苦。

    修没讲话。

    火车还在向前行驶着。眼见着就要驶出隧道了。

    安紧闭着眼睛,呜咽着,等待着光明的再度袭来,等待着自己的罪恶感再一次被赤裸裸地甩在阳光下,供人参观。

    她这时,却感觉到了修的动作。

    修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他腾出一只手来,拉开了胸前的拉锁,灵活地脱下一只袖子,又伸手拽着脱下的袖子,把整件衣服都脱了下来。

    在火车驶出隧道的一瞬间,修用一只手揽着安,另一只手朝上一扬,黑色的外套划出一圈完美的弧线,覆盖在了两个人的头上!

    刚刚亮起的光芒在一瞬间又熄灭了,安和修同时堕入了黑暗。

    修没把安抱得更紧,只是松松地拢着她的背,转了个方向,用背部挡住了附近的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

    他的语气难得地带了少许温度:

    “现在好了,你哭吧。”

    ……

    安不知道自己在修讲出这句话之后,又哭了多长时间,她同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修扶回了原先的座位上。

    她的举动,在周围的人看来,是对无聊旅程的调剂,所以还是有意无意地向他们那里看,竖着耳朵听两人会说些什么。

    安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她伏在小桌子上,背还时不时地抽动一下,双眼红肿得厉害,愣愣地看着前面座椅的靠背。

    修则坐在她的旁边,原本穿在他身上的黑色外套,现在披在了安的肩上。略宽大的衣服,将她的身体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他非常不擅长安慰人,所以他只能沉默地偶尔瞥一眼安,眼神里流露出不引人注意的焦灼情绪。

    火车抵达了下一站。这是个大站,停车的时间有五分钟,有些人提着行李下车,有的人走下站台去抽一根烟,或是买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小吃。

    刚才的静寂被人员来往的嘈杂声取代了。

    安突然直起身子,扭过头来,问修:

    “我的手机呢?”

    修一愣,问她:

    “不在你身上?你刚才怎么了?”

    修自己都感觉自己引入话题时生硬得要死,可安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好像掉到厕所去了。我去拿。”

    说完,她就作势要站起来。修立刻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的脚有伤,我去拿。”

    说着,修站起来,朝厕所走过去。

    安凝视着他走远的身影,眼神突然变得异常诡异,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同样诡异的笑容。

    ……

    到了厕所,修才从乘务员那里知道,在火车到站的时候,厕所会自动锁上。他也不急着回去,直到火车开始缓缓启动的时候。才拉开厕所的门,把掉在地上的安的手机捡了回来。

    在他走出厕所门的时候,不经意地往站台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他就愣住了。

    站台上有一个拖着行李,一瘸一拐的身影!

    火车启动后,渐渐加速,从她身边一掠而过。

    修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们座位上方的行李架——

    安不见了,她的行李也不见了!

    修顾不上和洗手间隔得最近的一个座位上还坐着人,把那人狠狠地拨开,朝窗外看去。

    安好像也看到了修。她停住了脚步,冲修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这次她的微笑,和她以往的任何一次微笑都不一样。

    阴险。冷酷的笑容,像罂粟花一样的笑容,在她唇角绽开。她的弯曲起来的桃花眼里,满漾着邪恶的光芒,一点儿都不违和。似乎她以前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她的下巴微微扬起,那种蔑视的骄傲感,从她眼底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

    修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火车转瞬间就驶出了车站,安被甩在了刚才的站台上。

    被修挤开的人低声地骂骂咧咧,修不搭理他,转身欲走。那人估计是看修瘦瘦弱弱的样子好欺负,一把揪住他的衬衫,喋喋不休地说他不讲公德。有爹生没爹养。

    前面的话,修都统统选择性失聪了,但听到那句“有爹生没爹养”的话,一直背对着他的修猛地回过头,露出了一个异常可怖的眼神。

    他的眼神。和安刚才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样!只不过,失去了笑容的他。没有安那种阴森森的恶意,而多了一份赤裸裸的进攻气息。

    那人也是个识相的,看到修的眼神后,他周身一寒,转眼又注意到了只穿着件短袖运动衫的修肩膀上耸动的肌肉,更是软了三分,连骂都不敢多骂一句,讪讪地坐回了原位。

    眼见着一场可能发生的精彩斗殴没有发生,围观群众都无趣地缩回了脖子。

    修走到座位上之后,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安刚才的笑容,就好像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那个熟悉的笑容……

    难不成……

    修把眼睛微微抬起,安的手机握在他的手心里,已经发烫了。

    她要去哪里?

    ……

    而在修疑惑的同时,其他地方的其他人,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站在火车站台上的安,有些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好像很怀疑自己刚才露出的表情是否是自己的。

    她并没因为这件事耽搁太久,顿了顿后,提着行李朝出站口走去。

    男孩的死,让她的心境再度改变了。

    越千凌的死,男孩的死,让她不得不选择去面对她作为“左伊人”的过去,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她而痛苦,甚至因为她而死。

    眼前,她只能暂时对不起修了。

    她默默地掏出了笔记本,根据记忆,写下了方宁叔刚才告诉她的去北望村的路线。

    “北望村”三个字,被安写得很大。

    ……

    与此同时,方宁叔走出了医院,把一个母亲的凄惨的哭声抛在了身后。他拨通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小姐,简遇安应该已经往北望村去了。”

    电话那边的人优哉游哉地回答说:

    “做得很好。50万已经划到你的账上了。”

    方宁叔依旧是轻松自得的腔调:

    “好。但我觉得有点儿奇怪。问一下哈。100万,你们买一个男孩的命。后来又说要给我50万,只是让我把简遇安引到北望村里去?这单生意,收益比好像不大对等吧?”

    那边的女人轻轻吐出一口气,或者说,吐出一口烟,继而慢条斯理道:

    “我们有我们的道理,她是我们重要的玩具,我们让她去哪儿,她就得去哪儿。更何况,那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呢。你只需要负责做好你的事情就好。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方宁叔也无意多谈下去,他讲了一声“合作愉快”后,便挂下了电话。

    电话那一边。

    一个女人坐在休息室里,她刚刚挂掉和方宁叔的电话,又点上了一支烟。

    她把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时,没有普通女孩跷二郎腿时的那种粗鲁感,反倒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她涂着耀眼红唇的嘴里噙着一支女式香烟,烟雾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薄荷香味。

    女人惬意地吸了一口烟,又眯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这时,一个经纪人打扮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对女人毕恭毕敬道:

    “小姐,罗先生来了,他想和您见一面,谈谈下一次走秀的事情。”

    女人把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婀娜地站起身来,可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条短信。来自卓格格。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木梨子已到达北望村红宅。”

    经济人模样的女人见还在看手机,催促了一句:

    “小姐,快一点吧。”回了一句“好”之后,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短信同样很短。

    “简遇安在去往北望村的路上。好好监视她们。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第十二卷:赤色妖陵
 第一节 北望村的乌鸦

    木梨子惊叫着,从床上翻坐起来。

    又是梦啊。

    到达北望村后的每个夜晚,木梨子都会做噩梦,但是她对于自己具体做了什么梦,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只能依稀记住噩梦的轮廓,却全然忘记了,梦里究竟出现了什么,让她感到如此恐惧。

    或许是因为屋内没有空调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刚刚被惊醒,木梨子睡衣的后背被沁透了,她伸手抚了一把后背,感觉手掌也和身上一样凉。

    那就应该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噩梦的缘故了。

    木梨子喘息了两下,仰面又躺在了床上。

    可睡意却不再来造访她了。

    因为睡不着,木梨子索性开始起打量她所呆的房间,大多数都是木头家具,看起来挺干净舒适的。木桌上,自己下午冲泡的清甜的杭白菊茶已经凉透了。家具大体都是样式简单却复古的,就连自己身下躺着的木床,都雕着精致纹路,透过花式繁复的蛎壳窗,可以看到北望村的月光,正从窗外渗透进来。

    木梨子把手伸到枕头下,摸索了几下后,找到了自己的钥匙。

    这家招待所是村里唯一的一间可供居住的招待所,木梨子初来时,已经做好了要睡通铺的准备,却不料条件是这样的好,不仅很干净,有单人间,连24小时的热水都有。这门钥匙也精致,是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把钥匙握在手心里,反倒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然而,这个流露出善意和温馨的“家”,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木梨子,这里存在着阳光照射不到的伪善与狠毒。

    调查了这么多天,木梨子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好歹, 她找到了有可能隐藏着秘密的地点,然而,随着她调查的推进,她感觉,一种诡异的东西,也紧跟着她的步伐,悄悄地靠近了她的背后。

    有了这样的感觉,木梨子的后背又出了一层冷汗,更睡不着了。后背也变得敏感起来,她翻了个身,甚至感觉身下床单表面雕镂的烟灰纹硌得她脊背发痛。

    这个村庄。很诡异。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到北望镇的时候,在榕树底下碰到的那位老人。他扶着拐杖跟自己讲话的时候,他的身后飞腾起一群黑压压的乌鸦,呱呱地叫着。一窝蜂朝天边涌去。

    这样的诡异场面,配合着老者木然的表情以及他讲出的话,就更显得阴森可怖:

    “……”

    咔哒。

    咔哒。

    咔哒。

    这是橡胶底的鞋踩在木头楼梯上发出的声响,这声响也打断了木梨子的思路。

    这个脚步声很奇怪,很有节奏,也很准时。

    脚步声是在她入住北望村招待所一段时间之后才出现的。而脚步声的主人,应该和她一样,都是从外地来这里的人。不过那人的作息时间很古怪。每天入了夜,就走出招待所,不知道去了哪里,等到快天明的时候又回来。

    他是来这里游玩的?还是来这里探亲的?

    但无论是这两种可能性中的哪一个,木梨子都难以想象。他为何要在半夜出去?

    这个定时出现,定时消失的脚步声。更让她无法入眠了。

    她再次翻了个身,打算从头到尾好好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到北望村来的,又是为了什么,一下子在这个诡异的地方逗留得如此之久。

    ……

    其实,并不存在什么“导师”安排的课题项目。

    木梨子本来没打算离开洪城,想和安一起,看看是否能从男孩那里得到更多的秘密。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她经历过放蛇事件,回到宾馆之前。

    她本打算洗个澡就早早睡觉,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打破了她全盘的计划。

    短信是这样说的:

    “简遇安的身世,在茅店市沙石镇北望村。如果你想瞒着她去寻找你想知道的秘密,就到那个地方去。那里的陵墓里埋葬着她的秘密。”

    很直接爽快的遣词造句,而且一看就是对自己有一定了解的人,知道自己对什么最感兴趣。

    木梨子几乎是带着心理咨询师的目光审视着这条不知道由谁发送的短信,半晌,她拨打了那个电话。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电话提示说“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这个电话,看来是打不通的了。

    她琢磨了一番,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是谁?叫‘方宁叔’的家伙?”

    但那个人回短信的速度倒是快:

    “我不是方宁。我是雇佣方宁的人。”

    这句话,更是让木梨子精神一振。

    在那之后,她花了三分钟,利索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她想过,幕后的人为何要联络自己,难不成是他,或者说是她,知道自己对别人的秘密总是怀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吗?

    自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的。

    就是,那人想要骗自己到某个地方,然后杀掉她。

    那么,她现在贸然前往,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可是,如果这时候不去,她就不是木梨子了。

    她的探求欲望,远远要超过安,哪怕前面有难以预料的事情潜伏着等待她,她也非要去走一趟看看。更何况,安的秘密一向都是她很想要知道的,而这单独调查的机会又是千载难逢,她不想错过。

    于是,她离开洪城,是遵于她内心的需求的举动,她无需对任何人感到内疚。

    办理完退房后,她把安的行李放在了酒店大堂那里,拜托了专人看管。反正安说要和男孩住在一起,她又要离开,开着一个房间专门放行李不免有些浪费,还是让专人看管着比较好。

    除此之外,她还给修的车场打了个电话。

    她终究不是个头脑发热的人,在这时候还是有一定判断力的。

    方宁叔现在对男孩虎视眈眈。安陪在男孩身边,还要保护男孩,说不定就会受到伤害,保险起见,还是找个人来陪陪她。

    如果修没有回车场,联系不上他的话,她就打算联系夏绵或是江瓷,让他们陪在安的身边,她也能走得安心些。

    幸运的是,她联系上了修。这样事情就变得简单得多了。

    虽然不知道修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但木梨子清楚现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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