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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结之孔明锁-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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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摸索着走了一段,安觉得差不多已经到达白塔那边了。
大概就差三四步了吧,大概……
安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点儿,但当她再迈出一步时,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虽然被大雨和大风冲淡了气味,但是那股酸味,让安的鸡皮疙瘩瞬间暴起!
几乎是同时,安手上撑着的栏杆,脱离了原先的位置,向下直坠而去,安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那个栏杆上,这个支撑一消失,安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落入了真空中。
雨声消失了,扑打在脸上的雨珠消失了,只有心脏失重的感觉扩散到每一个毛孔中……
安的身体从断裂的栏杆处跌了出去,随着天地间倾盆的大雨,朝地面直扑而去!
第十六节酒室尸
“滴答……”
有几滴水落在安的脸上,却不是雨水,那水是温热的,这股催人欲醉的温暖,让她更加昏昏欲睡。
然而,她混沌的意识很快被一阵刺骨的疼痛唤醒,并强行拉扯回了头脑中。紧接着,安就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死死攥在一只手里,那只手从高处垂直而下,像一只铁钳一样,牢牢攫住她,丝毫都不放松。
但安现在恨不得那只手能松开,她的左手腕疼得厉害,还有整条左胳膊,被地心引力死死牵引着向下坠去,关节处被拉扯得快要脱臼一般疼痛,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挣扎了两下,那只手不仅没有任何放松的迹象,反而扯得更紧了些。
安仰头向上看去,从她的视角看来,拉住她手的正是修,而他并不是站在水泥道上拉着她,而是和她一样,倒悬在半空中!
他为了抓住自己,居然跳了下来?
不要命了吗!
修确实是不要命了,他的一只手抓住水泥道的边缘,另一只手则拽着安的手。他一句话也没讲,但安能在这短短的距离中,清晰地看到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和渗出的汗水,刚才落在她脸上的温热的液体就是他的汗。
安此刻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像是失敏了一样,有时视觉一片模糊,听觉却格外灵敏,她听到的惊叫,木梨子和江瓷喊夏绵和龙炽帮忙的声音,有时听觉变得迟钝,视觉能力又派上了用场,她看到夏绵和龙炽顶着大风一前一后地冲过来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拖着向上升起……
直到躺在了地上,身体贴上了厚实的水泥地面,安麻木的神经才被彻底唤醒。她慢慢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经历,算得上是生死一线了。
连续两天,有两次这样在生死线边缘徘徊的经历,如果说是巧合的话,谁会信?她们全部围上来,问她怎么样,夏绵则呆在修旁边,修抓着水泥道边缘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过度全部破裂出血了,而龙炽因为之前和修发生过冲突。不大好意思去嘘寒问暖,只能在修附近打转,偶尔装作不经意看他几眼。
现在。他们已经就近进入了白塔中。
这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的气味,中间虽然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异味,但好歹离开了那条危险的“死神通道”,能让人的心暂时平静下来,有空闲去思考别的事情。
安顾不上自己还疼痛不止的左手腕。她把自己隐隐刺痛着的右掌心摊开,嗅了一下。
果不其然,是盐酸的气味。
刚才自己手扶着的那段栏杆,被人为地浇上了腐蚀性液体。
一阵风从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吹进来,江瓷赶快把门关上,安感觉。自己的头发被风吹动后,指向的方向是南方。而从别墅到白塔的这座通道是东西走向,风向南吹。也就意味着,在风力很大的时候,像自己这样从没接受过锻炼的身体,很难再高处站稳脚,必须依靠栏杆才能顺利走过栏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栏杆被腐蚀,自己在大风中又极度依赖栏杆给予自己的身体支撑。栏杆一旦断掉,那自己就会……
看来“死神的通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一旦有人想给它赋予“死神”的定义,它就能够执行“死神”的职能。
究竟是谁?
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要知道,除了龙炽、夏绵和修他们三个男人,木梨子、和江瓷都是有可能因为这段腐朽的栏杆遇险的,这四个心怀不轨的女人不可能会预料到谁会先过来,她们是在赌概率,一旦失败,那有性命之虞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她的朋友们。
安把视线从那四个人身上扫过一遍,她们神态各异,有紧张的,有不知所措的,有皱眉沉思的,有害怕地缩着肩的……
对了,不是说贺喻真也在这座白塔里吗?作为这幢别墅的主人,她到现在还没有露面,未免就太奇怪了些。
而且,这两扇门平常都是关闭着的,而且两边的门构造相同,如果要锁死,必须是从里面反锁,彭瑞笺就算是可以通过白塔那边的门出去,但又是怎么进入同样反锁着的别墅那边的门呢?
安想到这里,就问彭瑞笺:
“恕我冒昧,我问一句,平常这里的门不都是反锁着的吗?就算你能打开白塔的门,穿过通道,到达那边的话,也打不开别墅那边反锁着的门吧?”
彭瑞笺愣了一下,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一刻中脱身,她结巴了一下,才说出完整的话: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本来是想上来问‘魑魅’要不要回去,但是我上来之后就发现,那两扇门都是大开着的,敲酒室的门,她也不回应,我还以为她已经从‘天桥’回到别墅里去了,就也过去了。”
“开门的钥匙一般都保管在贺喻真,就是‘魑魅’的手里么?”
彭瑞笺点头道:
“这是自然的,我们毕竟是客人,钥匙什么的自然是在房主手里。”
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她试了试,自己刚才发软的的双腿已经恢复了力量,她在江瓷和木梨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修早就恢复了,这时候他正蹲在白塔通往别墅的水泥通道门口,细细地检查栏杆的断裂处,看来他也发现了栏杆存在着猫腻。
安走上去,也不再和他道谢,她该向他道谢的事情太多了,现在不是应该互相感谢其乐融融的时候,安已经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了,她半弯下身子,话里有话地对修说:
“确实是死神的通道吧?”
修没回头,“嗯”了一声,又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他再次站到了那条水泥道上。刚刚干了点儿的衣服又被瓢泼似的大雨浇湿了,夏绵跟上来,把修拽了回来,但修似乎对白塔有点抵触。
夏绵奇怪地问他: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修抬手揉揉鼻子,回答说:
“里面有酒味,闻不惯。”
被修这么一提醒,安才感觉出来,刚才混合在檀香中的异味,其实是一股淡淡的酒气,不过檀香的香气太浓。把酒味掩盖住了,也只有修这种对酒特别敏感的体质才能在第一时间内嗅出有酒的味道。
江瓷也闻到了这股酒味,她以嘲讽口吻问彭瑞笺:
“你不是信仰佛教吗?你就不怕酒味太浓把佛祖熏着?”
彭瑞笺表情尴尬地解释道:
“不是我。是‘魑魅’,她是个酒爱好者,酒室是她要设在这里的。她随她父亲信仰基督教,她母亲信仰佛教,自从她母亲去世后。下面的佛具和佛像她就没再去照管过,她什么时候想要喝酒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喝酒。她是房主,我也不能左右她的意愿……”
安问彭瑞笺:
“酒室在哪里?”
彭瑞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说:
“就是那个了。”
一扇紧闭着的紫檀木门,充满古色古香的厚重感,但靠近后就能闻到。上面沾染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原本的木香已经全然被酒臭味所取代。
安和木梨子对视一眼,木梨子走上去。敲敲那扇房间的门,试探着问:
“请问一下,‘魑魅’在里面吗?”
说完,木梨子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大妥当,她斟酌了一下。想起来曾经告知过他们“魑魅”的本名,她再次敲了敲门。问道:
“贺小姐,你在里面吗?”
江瓷看木梨子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有应答,果断走上去,抬手就砸门:
“里面有人吗!出个声音!”
仍是一片静寂,江瓷握着门把手,摇动了几下,门从里面反锁着,看来里面确实有人。
那为什么不开门呢?
夏琪在后面提醒说:
“那个……说不定她喝醉了呢,咱们也别去打扰她了……”
话还没说完,江瓷就打断了她:
“喝醉了就让她在里面睡着?你不怕她酒精中毒啊?”
说完,江瓷招龙炽过来,朝着那扇门一指,说:
“门踹开。”
龙炽有些犯难地在门和江瓷脸上来回看了几圈,犹犹豫豫地问:
“小瓷啊,这毕竟是人家家的门啊,没有钥匙吗?”
江瓷眼一瞪:
“你没听见啊,人家都说了,人家是客人,没钥匙,钥匙都在主人那里呢。如果人家有钥匙的话,那还不成房主了,哪个房间都能进去,而且想什么时候进就能什么时候进?”
江瓷夹枪带棒的话让夏琪、彭瑞笺、兰任心和路婴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下来了,路婴冷森森地说:
“你什么意思?有话就直接说,拐弯抹角的,算什么?”
江瓷一向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她在知道这群人的真实身份之后,一直压着火,她对这种表面上热情背地里捅刀子的人深恶痛绝,既然路婴回了她一句,她自然得接招。她的嘴角出现了那抹标志性的轻蔑笑容,不软不硬道:
“我说的是‘人家’,没指名道姓吧,你对号入座的速度倒是快。”
路婴被江瓷这么一呛,看样子要发火,这时候修走了过来,路婴顿时气势就弱了三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自觉给修让出一条路来。
修也不是冲着路婴来的,他走到门前,说:
“我来……”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江瓷在修走过来的时候,往旁边戒备地迈了一步。
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等江瓷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很不妥的时候,修已经发觉了,但他只是眯眼看了看江瓷,就扭回头去,掰了掰门把手,门锁得很死,如果没有钥匙的话,只能强行进入了。
修向后倒退两步,在原地跳了两步,一个漂亮的抬腿侧踹,门直接脱离门框飞了出去,紧接着,大家都听到了酒室内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难道撞坏什么东西了?
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修低下头,转身几步冲到了白塔的窗边,拉开窗换气,他确实对酒味非常敏感。
酒室里黑着灯,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难不成贺喻真不在这里?
安摸索着打开灯的开关,摁亮。
这里的灯次第亮了起来,蓝白色的光球开始循环转动,轻音乐也开始响起。酒室的装修很用心,完全是按照一个小酒吧的样子去装潢的,但当眼睛适应了屋内闪烁的光芒后,安环顾了一圈酒室,皱起了眉头。
在她身后,龙炽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喃喃道:
“天哪……”
这里的装修,居然跟安常年打工的“而已”酒吧的装潢布置一模一样!
铁锚链条,复古的椅子,蓝白色的光球,悬空的酒架,檀木的酒吧台,青草的鲜香……就像是“而已”酒吧的复制缩小版一样。
而“而已”酒吧的老板,就是郭品骥。
这其中的关系立即明朗化了,贺喻真对郭品骥的迷恋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亮起灯来了,但是灯光并不算明亮,安看了一会儿,才在酒吧台的昏暗处,发现了一个趴在桌子上的人。
那是个看身形和穿着,只有23、4岁的年轻女人,倒伏在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她面前摆着七零八落的酒瓶子,好几个都喝空了,她脚下还躺着一个扁平的洋酒瓶,残余着一滩粥状的呕吐物。在她所在的酒吧台对面还悬挂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酒瓶,被一个木框装裱起来,那个酒瓶也和“而已”酒吧里的酒瓶一模一样。那个酒瓶据说很少见,如果是刻意去找的同一类的酒瓶,那必然是下了大工夫的。
那女人是醉倒了吗?
安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想去摇摇她,但安的晃动,似乎打破了某个平衡点,女人的身体向一边倾斜,滑落,跌倒,高脚凳也随着她的身体一起直挺挺硬邦邦地跌在地上。
女人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满脸尸斑,尤其是额头和脸颊,与垫着脸的胳膊接触的地方,暗紫色的尸斑把她的脸变得可怖异常,她大张着嘴,嘴角流出一大片血,鼻子也有两道血流出来,血已经干涸了,形成两道深红色的血痂,延伸到她的嘴里。她睁得滚圆的眼睛已经鼓了出来,死鱼一样的眼珠子看上去随时都会爆裂掉,而充塞在她眼睛里的玻璃体,会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样迸溅出来。
她死了。
第十七节被诅咒的镜子
路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跑到那条水泥道上,不顾兜头浇下的瓢泼大雨,蹲下来大吐特吐。
她呕吐的声音被大雨生生地吞咽掉了,而酒室内的人,也是一脸的惊疑与恐惧。夏琪身形晃动了两下,还是没站住,跌坐在地,兰任心也是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但她在极力克制自己,彭瑞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苍白的程度和尸体的皮肤差不多。
安迅速蹲下身来,示意任何人暂时都不要靠近尸体,自己则开始检查尸体的状况。
尸斑都出现一段时间了,没得救了。
她回过头去,问兰任心和彭瑞笺她们:
“这是‘魑’……不对,是贺喻真吗?”
兰任心把脖子伸长,去看了尸体几眼,她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手捂上胸口,脸迅速背过去,好像她再看一眼就真的要吐出来一样,她一边止住自己的呕吐欲望,一边朝安胡乱摆着手,说:
“就是……是她,贺喻真,是‘魑魅’,我不看了,就是她……”
得到兰任心的确认后,安招手让江瓷过来看看尸体的状况,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不要乱动,她还向木梨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木梨子注意一下那四个人的动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江瓷没有带她的手套,就扯了几张卫生纸,覆盖在手上避免破坏尸体上的痕迹,一边检查着尸体的状况,一边小声地向安通报她的发现:
“从尸斑沉积的状况,她已经死去了36小时以上,也就是一天半之前死去的。她的口鼻都有大量出血的症状,地上有呕吐物,从这些表面症状来看。应该是突发脑溢血死亡。”
江瓷在说出“突发脑溢血死亡”这个结论的时候,她也松了口气,突发脑溢血说明,贺喻真的死是意外,很可能是因为饮酒过度而导致的脑溢血,在酒醉中,来不及求救就死去了。
但安却没有像江瓷那样放松下来,她看着尸体暴突的眼球,凝神思考着。江瓷看到安的表情,心里有点发毛。因为安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就证明她的想法和自己的不一样,也就是说。安肯定是发觉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她认为贺喻真的死,可能不是个意外事故……
江瓷被自己这个推测吓着了,贺喻真是死于脑溢血,她可以确定。除非是有病史,否则就算怎么设计,也没办法让一个人在密闭空间内脑溢血发作死亡吧?
江瓷再次看了看酒室的构造。他们多次到“而已”酒吧里聚会过,对酒吧的构造很熟悉,所以他们第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酒室完全是仿造“而已”酒吧装修的,但是还保留着一些家居的特征。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摆着一个实木的五斗橱柜,看样式很旧了。上面摆着一面半面朝着屋里的小镜子。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窗户是从里面反锁紧闭着的,外面黑色的流云卷动翻涌,风吹得玻璃窗瑟瑟乱响。
安盯着尸体看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胸口酝酿,并慢慢发酵膨胀起来:
是意外?
她的视线一转。就看到了酒吧桌的一角,放着一串钥匙,钥匙很多,上面还贴着标签,标签显示,这些钥匙是白塔和别墅各个房间的备用钥匙,而连接白塔和别墅的水泥道两边的门的钥匙也在这里,上面的标签分别是“地狱之门1”与“地狱之门2”。
安没心思去理会这个标签上的奇怪称谓,她所在意的是,这样算来,时间不对啊。
她在调查别墅内部的时候,那扇连接着白塔和别墅的门还是锁着的,而按照江瓷验尸的结果来看,贺喻真明明已经死去了36个小时以上,按照常理来说,这两扇门的钥匙是应该保存在贺喻真这里的,而且死者还认定这条道路是“死神的通道”,更不会把钥匙轻易转借给外人,倒推时间,安在调查别墅内部的时候,贺喻真应该已经死了,钥匙就摆在她身边,那么……
那么,连接白塔和别墅的两扇门,是谁打开的?
安不禁再次联想到刻在门上的那行字:
“踏上死神之道,必将灾厄临身,或死于非命,或迷途至地狱!”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时,安也不免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不会真的是……死神?
不过安立刻把这种荒唐的设想压了下去,她闭上眼睛,想要试试代入法,但她尝试了半天,还是决定放弃,她之前对贺喻真完全不了解,想要模仿她的行为方式太勉强了。
既然代入法不管用,那么回归现场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确定了窗户确实是紧闭着的,她抬手拉了拉窗帘,却拉不动,抬头看去,原来是窗帘的问题,窗帘的拉环不够多,所以窗帘只能拉上一大半。
安又走到那个五斗橱柜边,盯着那面小镜子看了半天,它半面朝着屋内,式样和橱柜一样,同样老旧了,作为承托的底座和镜子的接面处有些锈蚀。
安离开了阳台,走到了被修踢得横飞出去的门边。这扇门的确是用上好的檀木制作的,被这样踢坏了有些可惜。
她绕着门走了一圈,突然感到脚底踩上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她抬脚,才发现门下面压着一堆碎玻璃,另有几块飞了出来,散落在地上,由于灯光昏暗,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仔细看的话,这些其实是一面镜子破裂后的碎片。
她费力地把门板抬起来查看,发现门板背面有一个铁环挂钩。
看来原先酒室的门的后面是挂着一面镜子的,刚才修抬脚把门踹飞的时候,镜子被摔裂了,他们听到的那声碎裂声,大概就是这面镜子……破碎的声音?
镜子?
镜子……
安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关于镜子的古老故事。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面被砸碎了的镜子,倒还是一面蕴藏着恶意的诅咒之镜呢。
第十八节杀人魔镜
她再次环视房间:
不断转动着的蓝白色酒吧式光球,倒卧在一堆酒瓶中的尸体,紧闭的窗户,半开的窗帘,尸体身上死亡超过36小时而形成的尸斑,装裱得相当精致的稀有酒瓶,门板后的镜子……
安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了淡淡的光芒。
她挥手,示意江瓷搭把手,两个人合力把贺喻真的尸体放平,又吩咐夏绵去找一条干净些的布,至少能让她安心地躺在这里。
夏绵找来了一条经幡,长度勉强合适,安接过经幡,把贺喻真的身体裹好,在整理的过程中,她半闭着眼睛,默念着早已记得烂熟的超度经文,替死者做个简短的默哀。
诵念经文完毕后,安把江瓷推到了房间外,自己也跟了出去。
夏琪急忙问:
“怎么样?她是脑溢血死的吗?意外吗?还是……”
安没说话,给人的感觉是她默认了夏琪的话不大确定,又补了一句:
“真的吗?”
不止是安,大家在一天之内就先后经历了数次“意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了。
安点了点头,她暂时还不能把事情当众说开。
夏琪捂住嘴,眼睛迅速泛起了泪花,她呜咽着小声说:
“那怎么办……‘魑魅’人那么好,她请我们到这里玩……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呢,你们干嘛把她放在里面?你不是学尸体美容的吗,她的脸……都变成那个样子了,能弄好吗?我不想她走的时候是这个鬼……鬼样子啊……”
安冷静地看着夏琪,任她眼泪汪汪地哭诉,要不是知道她们是g自杀联盟的成员,安说不定还会对她的悲痛表示理解。而在知道她们真实的身份后,安实在对她这样的演技无法欣赏,只能沉默地看着她表演。她的沉默直弄得夏琪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她抽了两下鼻子,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安不得不感叹,夏琪确实是个心计颇深的人,她在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善之后,表情立刻变成既委屈又胆怯的样子,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白莲花模样,要是落在旁人眼里。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话,恐怕就会认为安是神经过敏随便敌对人了。
果不其然,彭瑞笺站出来替夏琪说话了:
“你也别太过分了吧?有必要拿这么怀疑的眼神看她吗?她说的哪句话冒犯到你了。你犯得着这样敌对她吗?”
“敌对?”
安不冷不热地重复了一遍,就没再去接彭瑞笺的腔,而是突然转过身,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拜托。以后别随便告诉别人我是尸体美容师好吗?这个职业其实很不好听的,算我拜托你了。”
“喂,我什么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反驳,因为她根本没印象自己跟她们透露过安的职业,不过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她自己生生掐断了。
夏琪刚才脱口而出“你不是学尸体美容的吗”。完全把她出卖了,或许她是想扮可怜,但言多必失。安是做什么的从头至尾就没在群里说过,夏琪这样说,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是招认了她们对安事先就很了解的事实。
看到的反应。安就了然地笑了,她伸手揉揉的小卷毛。说: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要乱说哈,否则言多必失的。”
安狡黠地眨眨眼睛,回过头去,故意装作对夏琪那发绿的脸色视而不见的样子,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有点心急了这孩子老把我是尸体美容师的事情乱说。你看,其实也是我不好,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我做全套的尸体美容,况且警察还没来调查,等到警方赶到这里,调查完毕之后,我一定会给她做最完美的妆容。”
兰任心看情况不对,在一边打岔:
“对,现在先去联系警察,现在的事情光靠我们是解决不了的,不管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总归有个人死了,我们先联系警察再说别的!”
路婴忙不迭地点头,其他人也没有异议,一行人没再从上面的水泥道走,冒着大雨跑回了别墅。
电话通讯还没有被雷雨天气影响,他们顺利联系上了警方,说明了这里的情况,然而几分钟后,警方复电说,那边的山路有发生泥石流的危险,暂时不能前往,得等到雨势稍小,危险警报解除之后再前往救援,否则别说是他们,连前来调查的警员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希望他们能够谅解云云。
最后,他们还得守在这个别墅中,等待救援的到来,换句话说,他们是被暴风雨封锁到了这个阴谋密布的别墅中。
客厅一时陷入了死寂中。
安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打量那边仍面带恐惧的四个女人,路婴似乎在刚才已经吐得全身脱力了,躺在兰任心的怀里不停地喘息,兰任心则安抚着路婴,紧锁着眉头盯着窗外,似乎在期待雨赶快停下,夏琪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酒室的大门,彭瑞笺则是闭着眼睛,手里数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但脸上的惊恐却藏也藏不住。
安看着这四个人的紧张表现,突然觉得,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像是他们真正的表情,而像是贴在她们脸上的一张假面,隐藏在那假面下的,是一张狡诈的、阴险的、狞笑的、带血的脸。
安扶着太阳穴,身体摇晃了一下,经历过刚才的一系列事件,她的体力和精力显然是有点吃不消了。
看到安脸色苍白的样子,木梨子适时地提议大家先各回房间里休息,安心等待救援就是,那四个人如蒙大赦一般,讪讪地先后离去。
木梨子看着她们相继离开的身影,特别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彭瑞笺,她的目光滞留在她臃肿的背影上许久才慢慢收回。
这个出现在黑拳赛场上的女人……
这时,客厅里就剩下了他们这边的人,只听安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到我房间里来,有话跟你们说。”
现在已经是深夜三点了,外面的落雨声还是不绝于耳,安的房间却还亮着灯,七个人都聚集在这里,等着安,他们直觉安肯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要分析给他们听。
安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好歹恢复了些,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面镜子。
说实话,大家也都有些心力交瘁了从刚才起就不断地打呵欠,就算是不久前目睹了一个杀人现场,也无法打消她的倦意。
这一天之内,险情屡现,他们对于死亡的敏感度也相应地降低了不少,甚至开始麻木了。
但是,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把他们朦胧的困意全部打消了。她把那面镜子捧在胸前,慢条斯理地说:
“你们听说过杀人魔镜吗?”
第十九节镜阵之谜
安本人对于她口中所讲的那面“杀人魔镜”的记忆也很模糊,所以在她讲述的过程中,存在着不明确的地方,但是大体的情况和故事的具体内容没有什么出入。
在18世纪中叶,法国、或许是英国,有个叫做西蒙的镜匠,他做了一辈子的镜子,在他制造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面镜子的两天后,他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工具间里,死因,突发脑溢血。
那面镜子被称为全球五大被诅咒的宝石制品之一,在作为镜匠的遗作、投入市场之后,这面镜子就开启了它漫长的血腥之旅,前后有三十多个人在照过这面镜子后殒命,诡异的是,他们的死亡原因统统是脑溢血而亡,不论是男女老幼,有没有脑部疾病史,都会死于突发的脑溢血。
说到这里,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栗了,统统死于脑溢血,不是和贺喻真的状况一模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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