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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探案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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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让他一时睁不开眼。

过了好半晌,王江宁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情况。来者共有二十多骑,而且装束看起来杂乱无章,绝非驻军或者民团,个个背着长枪短刀,一脸凶悍之气。

是麻匪。王江宁在心中哀叹一声。

人群中有一人骑着马缓步走了过来。“这一路坐车还真是够折腾的,在下万没想到寨主竟然也是亲自出马护送在下,之前多有冒犯,寨主辛苦了。”东北画师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李错拱了拱手。

“哪里,我之前得到消息,有人要对艾大人不利,不放心,这才乔装跟着上了车,可惜未能相认,让那恶徒杀人断车成功,教艾大人受惊了。”李错也拱了拱手,嘴角却微微一扬,露出一丝不屑。旁边有人小跑着牵了一匹马过来交给李错,态度十分恭敬。李错接过马缰,一个漂亮的飞身上马。

“寨主?”王江宁在心里暗叫了一声苦。千算万算,哪里能算到这姑娘竟然是什么寨主,而且王江宁发现,来的这些麻匪都默契地向李错靠了过来,紧紧跟在她身后。看来李错确实是这些人的头领。东北画师的身边这时候却只有两骑伴随左右了,而且这两人的装束都是一身黑衣,与那些麻匪截然不同。

这是两拨人。王江宁立刻在心里做出了判断。李错和这位唤作艾大人的东北画师,听着说话客客气气的,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暗藏杀机。

醍醐灌顶般,王江宁忽然想通了一切。

第三十四章 踏雪寻梅
这李错与艾大人虽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彼此之间并不认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两人无法在明面上动手,于是只能暗中厮杀。

这个想法,令王江宁不禁冒出一头冷汗。

“他怎么办?”艾大人冲王江宁努了努嘴,语气中透着一股阴冷,整个人的神态和之前在列车上判若两人。

“车上跑出去的人都找到没有?”李错并不回话,而是转身问自己身边骑马的一个汉子。

那壮汉立刻低头大声说着:“回寨主,和艾大人一起出来的那三个人都被兄弟们砍了。”

王江宁定睛看去,金虚真人父子还有大金表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周围的雪地都被染红了。

“艾大人,看来还有两个人跑了,都是这小侦探的同伙。您也见着了,他那两个同伙武艺高强足智多谋,肯定会来救他。我们带他同行,把他们一网打尽。”李错转身对艾大人说着。

“李寨主。”艾大人却皱了皱眉头,“带着他,难免夜长梦多,坏了大事可就麻烦了。李寨主可要考虑清楚了。”他这番话带了明显的威胁之意。

“此事却不劳艾大人担心,我亲自看守他。”李错冲下属努了努嘴。立刻就有两个壮汉跳下马来,各自执刀站在王江宁身后示意他过去。

“哎哎哎,我自己会走。”王江宁此刻人在屋檐下自然不得不低头,小心地躲着身后晃悠的短刀,向李错走了过去。

李错示意手下搜出了王江宁的枪,看也不看就装进自己的马囊里,又顺手取了一根绳索出来,抛给了手下。

“你不用捆我,我保证不跑,哎哎……”王江宁话还没说完,身后两个壮汉已经十分熟练地冲上来把他捆成了粽子。这两人下手非常狠,捆得那叫一个结实,王江宁感觉自己就算只动动手指都会浑身疼。

“弄上来。”动弹不得的王江宁听到了李错的号令。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被人一头一脚抓着举了起来横挂在了一匹马背上。王江宁大头朝下,除了马背啥都看不见。

“寨主,这三个怎么办?”又有一人指着倒在血泊里的金虚真人父子和大金表问道。

“就地埋了。”李错看也不看吩咐道。

“这冰天雪地的,刨坑不易,扔回车上得了。”说话的麻匪似乎没有之前几人那么恭敬,言语中颇有些托大。

李错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发作,只是笑了笑说道:“那便听凭四叔处置。”

“李寨主,能走了吧?”身后传来艾大人不耐烦的催促。

“回寨!”李错豪气冲天地喊了一嗓子。王江宁暗暗又叫了声苦,原来李错刚才说的亲自看守自己真没开玩笑,自己就在李错的马上!

伴随着众多麻匪们嗷嗷乱叫的声音,这一大拨人马逐渐消失在黑夜里,只留下寒风中孤零零的一节车厢。

不远处的一小片树林里。

“完了完了,女土匪把王江宁掳走了。王江宁八成要变成压寨夫人,呃,不对,压寨相公了。”吕冲元目送着大队人马离去,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既然留了王江宁的性命,说明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背靠着一棵大树的梅檀小声说着。他腿上的伤并不重,经过吕冲元的紧急包扎,现在血已经止住了。“我们要尽快跟上去。”

“大教授,你这腿现在可不能乱动,不然止不住血可就麻烦了。我先给你上点伤药。”吕冲元说着就开始翻自己的包裹,找出了一小包粉末来。

“伤药?什么伤药?”梅檀皱了皱眉头,现在黑灯瞎火的,只能凭依稀的一点月光照亮,梅檀也就勉强能看清吕冲元,根本看不清他拿的什么药。

“我这一门祖传的止血散,比寻常的金创药要有效得多。我给王江宁用过的,也救过我自己,你放心吧。”吕冲元听出了梅檀语气中的不信任。

“枪伤和寻常伤口不同,处理不好就麻烦了。”梅檀其实是压根就不相信这种连原料都不知道的止血散,但是他总算有点进步,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顾及着吕冲元的面子兜了个弯子。

“那你说怎么办,我的药你不用,现在这荒郊野岭的,上哪里给你找医生去。”吕冲元说着也有些来气,这书呆子还嫌弃我的药?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呢。

“他们刚才下车的时候,那个画师随身带的东西带走了吗?”梅檀想了想,向吕冲元问道。

“没有。那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画师,他和那个女土匪看起来像是一伙的。”吕冲元没好气地说。

“那辛苦小道长,去车上把我的包裹还有那个画师带的画画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拿下来。”梅檀的语气始终平和,仿佛完全不介意吕冲元明显的不耐烦。

吕冲元瞪了梅檀一眼,这拿他的包裹也就算了,拿画师的那些瓶瓶罐罐干什么?嫌自己还不够累吗?但也不知道是真的夜太黑完全看不到还是梅檀压根就没注意,吕冲元甩过去的眼刀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小道士咬了咬牙,算了,和一个伤员计较什么。他把自己的桃木剑放到梅檀身边,嘱咐了一声:“要是有狼来了,你拿这个剑防身。”梅檀听到这句话这才总算有点反应,看了看那把桃木剑,回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吕冲元却没注意到,他脚下已经飞奔起来,直冲那节车厢冲过去。

到了车厢跟前一看,金虚真人父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想必那帮土匪已经按着李错的意思埋了。吕冲元飞身上了车,车上有两盏石灯还亮着。他摘下一盏石灯,先拿了梅檀的包裹,还挺沉,等反身去找画师的瓶瓶罐罐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

除了已经死去多时的假教师,车上竟然还有三个人坐在座位上。吕冲元虽然胆子大,但是从小却听多了怪力乱神之事,此刻他暗暗后悔没带两道符在身上。打着灯慢慢摸过去一看,他才长出一口气。

是金虚真人父子和大金表的尸体。看来是李错的手下图省事,直接把这三具尸体放在了车厢里,当然,大金表身上的金银珠宝全都没了。

一看是尸体而不是鬼怪,吕冲元顿时放了心,他冲着三人念了两句“太乙寻声救苦天尊”,便按着梅檀的说法去拿那些画画的瓶瓶罐罐。

“这书呆子是不是中了一枪人傻掉了,这么要紧的时候还念着什么画画的瓶瓶罐罐?”吕冲元一边摇头一边摸索向画师的座位。

突然,他打了个激灵,想到一件看起来无关紧要之事。

刚才李错明明说让手下把尸体埋了,为什么她手下却偏要将尸体拖到车上来?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顿时让吕冲元焦躁万分。为什么?为什么?

他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响彻旷野的“呜呜”汽笛声,一道亮光也隐约从后面照了过来。

“啊!是了!火车!后面有火车!”吕冲元顿时明白过来,李错的手下之所以把尸体放到车上,是因为他们知道后面有火车要来!

现在这荒郊野外的雪天,后面的车根本来不及刹车,到时候这节车厢就是一节大棺材!

如果不抓紧离开,他也会跟着一起丧命。

吕冲元想清楚了,手脚也变得越发利索起来,他必须在后面的火车撞上来之前,设法找到梅檀要他找的东西。

吕冲元刚摸到画师装瓶瓶罐罐的布袋,一道刺目的车头灯光便径直扫射过来。吕冲元下意识地伸手挡在额前,努力睁眼看向后方。

后面的火车比他预想的快得多。

那火车的司机估计也是根本刹不住车,“呜呜”的汽笛声和铁轮铁轨的刺耳摩擦声交替而来,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吕冲元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胸前的布袋。

“咣!”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传向四方。

单薄的车厢被后来的火车直接撞飞出去,翻滚着滑出老远,带着团团雪块坠入悬崖,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趴在雪地里的吕冲元望着车厢跌落的地方,失神片刻,才站起身,用力拍落身上的积雪。

幸亏他身手敏捷,在火车撞上来的瞬间破窗而逃,不然现在怕是已经给金虚真人父子还有大金表陪葬了。

“太乙寻声救苦天尊。”吕冲元在胸前捏了个手诀。官府要找到那节跌落悬崖的车厢,怕是要猴年马月了。

吕冲元抱着装有瓶瓶罐罐的布袋,再次跑回小树林,老远就看见梅檀的眼镜反着月光,跟野猫一样。

“大教授,不是叫你躲好嘛,你看你那眼镜,跟大灯泡似的。”吕冲元把两个包裹一摘,坐在地上歇着,他把石灯点了起来,反正那些麻匪也走远了,暂时不用担心暴露。

“你没事就好。我刚才听那边像是爆炸了一样,等爬起来过去看已经啥都看不着了,怎么回事?”梅檀翻起了吕冲元带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

“后面来了一列火车,把我们那节车厢撞到悬崖下面了。你在找什么?找吃的?”吕冲元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梅檀把那些瓶瓶罐罐一个接一个地打开闻着。

“是这瓶。”梅檀翻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放到了地上。

“这是啥东西?”吕冲元好奇地凑了过来,抓起瓶子学着梅檀的样子闻了闻,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看起来也就是一瓶水而已。

“双氧水。拿瓶水给我,这个太浓了,要稀释一下。”梅檀简单地说道。

“双阳水?是,是什么?”吕冲元依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着梅檀的吩咐,取了自己的水壶过来。

“消毒用的。一般画油画的都会带这个东西给油画做清洁,稀释以后的双氧水是很好的消毒液。”梅檀一边说着,一边用水壶里的水和那瓶双氧水勾兑在了一起。

吕冲元双手抱胸十分怀疑地看梅檀在操作,忍不住出言提醒梅檀:“大教授,这东西真的有用吗?你可别弄巧成拙啊,那个画师是冒牌的。”

“人是假的,东西假不了。好了,帮我把绷带解开,用双氧水清洗伤口。”梅檀倒了一点稀释的双氧水在手上试了试,便摆好姿势吩咐吕冲元来帮忙。

“你,你吃手套做什么?”吕冲元依言把绷带解开,一回头却看到梅檀竟然咬了一只白手套在嘴里。

“会很疼。”梅檀咬着手套含含糊糊地说道。

吕冲元摇了摇头。

“那我可冲伤口倒了?”

“嗯,倒准点。”

“真的会很疼吗?”

“倒!”

“哦。”

“啊!!!!”发出惨叫的却是小道士,梅檀口中咬着手套硬生生将痛呼闷了回去,但手却没控制住,一把抓在了小道士的手臂上,那突如其来的力道,顿时让全无准备的小道士叫出了狼嚎声。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吕冲元也顾不上痛了,急忙冲过去熄灭石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听了半晌,越听越心惊。来者起码有十几骑,而且明显是冲着这边过来的。

“不知这次来的是什么人。”梅檀皱眉望向吕冲元,眼神似是在责怪他方才叫得过于响亮。

“我……哎!总之先躲起来,不然就死定了!”吕冲元说着就要背起梅檀来,却听到身后“哗啦”的拉枪栓的声音。吕冲元微微回头一看,林子深处竟然又冒出来几个人来慢慢走向自己这边,个个端着长枪,但看不清面孔。

“被包围了。”梅檀这时候已经缓过劲来,冷静而又无奈地说道。

吕冲元握着自己那把桃木剑,望着前后夹击的人马,手上也渗出汗来。

第三十五章 一念之错
“李姑娘,能不能让我坐在马上,我保证不跑,或者松松绳子也行,这太疼太难受了,我怕我实在受不了喊出声来。”王江宁说这话的时候是真没动什么歪脑筋,这个大头朝下被捆成粽子横在马上的姿势确实太难受,马虽然只是缓步走着,但是一颠一颠的,每走一步王江宁的头就要撞在马鞍上,还时不时就要被李错踢两脚,简直是生不如死。
“不许废话。”李错冷声说道。
王江宁只得强忍住不敢再说话。不过他很快感觉到,背上捆的绳索,微微松开了一些,马鞍的边缘似乎垫上了东西,撞着也没那么疼了。
他悄悄转过头来一看,马鞍上垫了一块毡布,毡布的另一头抓在李错手里。李错却是目视前方,看也不看王江宁。
“多谢李姑娘。”王江宁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念叨了一句。
“不必谢我,我不杀你,也是因为你还有用。”李错依然目视前方,只是嘴巴微微动了动小声说着。

王江宁斜眼看过去,那个艾大人此刻正在自己身后两三个马身的位置。他身边依然是只有两骑黑衣男子各居左右,其中有一人的马上还挂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大方盒子。而有十几骑麻匪则看似零散地伴随在他们周围,隐隐约约和李错身边的几骑麻匪拉开了一些距离。
怕艾大人注意到自己,王江宁又把头扭了过去,才又小声说道:“李姑娘,我看你和那个艾大人,怕也不是简单的合作关系吧。你们现在像是一伙人,但明显各自防着对方。如果只是为了护送他到这里,你们三个完全可以在车上相认,车停了你们三个下车就行。毕竟刚才他下车之后自己一个人就找到了你的人马。这就说不通了,你们为何不相认又为何不下车呢?”
李错轻轻哼了一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之前说自己不放心艾大人,这才乔装上了车跟着,然而在车上,你却一点没有要相认的意思。还将你的同伙说成是恶徒,将杀人劫车的事都推到他头上。我想你们杀人劫车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这位艾大人,而艾大人之所以毒杀你的同伙,很可能是因为他识破了假教师的身份,先下手为强。”王江宁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边李错却半天没有回话。王江宁静静地等待着,越发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既然那艾大人后来轻松就和你的人接上头了,想必你手下这些人当中,必然是有和他联系密切的。我看你那个四叔,就未必听你的号令啊。”王江宁这一路也没事做,就认真观察这些麻匪的动态,早就发现之前被李错称作四叔的麻匪似乎和艾大人走得很近,俩人还时不时地小声说着话,他身边的人也比李错身边的人要多。

“你倒是观察得仔细。”李错听闻王江宁的话,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冷笑,“既然如此,我不妨再说些你不知道的。不错,我和我的手下劫车,本就是想了断我和艾大人之间的矛盾,甚至不惜杀光车上的人。哪知道你们三个会跑出来捣乱。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寨子上上下下这上百口人能有条活路。”
“为了你寨子里的人有活路,不惜杀光车厢中的人,李姑娘,只怕这般做法,便是老天派我们三人来阻止你大开杀戒的。有时候解决问题,不一定非要用一群人的命去换另一群的。”王江宁对李错这种以杀止杀的观点颇不以为然,言语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规劝的意思。
他这番话在李错耳中听来却非常刺耳,她顿时无名火起:“都怪你,坏了老娘的好事!”说话间仿佛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王江宁一愣,正要出言辩解,突然感觉后脑勺被李错重重踹了一脚,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江宁醒过来的时候,天依然还没亮。
他想揉眼睛,却发现自己还是动弹不得,努力睁开眼一看,自己在一座茅草屋内,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而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屋中的柱子上。屋中的小桌上放了一盏油灯。过了好半天,王江宁才龇着牙感觉到后脑勺依然火辣辣的疼。
“这位李寨主到底是土匪头子,下手,呃,不对,下脚就是狠啊。”王江宁也摸不到头,只得用后脑勺在被绑的柱子上蹭一蹭缓解一下疼痛。
“寨主!”屋外突然传来了声音,似乎是看守王江宁的人。
“开门,我带他出去一趟。”王江宁一听到李错的声音,顿时感觉后脑勺更疼了。
“这,寨主,是四爷之前吩咐了,万不可让这小子出去,他还有两个厉害的同伙。”看守的语气虽然诚惶诚恐,但依然能听出在他心中那四叔的话比李错的话分量重。
王江宁心中又暗暗担心,也不知道李错要带自己去干什么,依着她的性格,被当面顶撞,只怕这看守八成要倒霉啊。
“嗨,”出乎王江宁的意料,李错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被顶撞,反而声音透出一股妩媚之音,“老娘是要把他带回房去玩玩。咱们这荒郊野岭的,可是难得碰到这么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我倒要看看,这南方的小白脸究竟如何。要不,我就在这里面试试,你在外面听着?”
王江宁顿时一呆,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
外面那看守估计也是愣了半天,才赔着笑说道:“哎呀,寨主这话说的,哪能在这里面用啊,这里面脏得紧,我这就给您开门,您带回去玩不要紧,我保证给谁都不说,您可别让这小子跑了,四爷说这小子滑头得紧。”
“老娘等会儿让他路都走不动!”
“哈哈哈哈,我这就给您开门,给您开门!”

王江宁依然被反绑着双手,双手上的绳子另一头在李错手里,俩人一前一后在一座小村寨里走着。这处村寨似乎比之前铁路沿线要暖和不少,地上连下雪的痕迹都没有。此刻天依然没亮,村里也没几盏灯,王江宁既看不清村寨里的样貌,更没心情去看。此刻他心中只在十分忐忑地思考一件事。
“李姑娘,那个……你看,我……”
“闭嘴。前面左转。”
“哦。我是想说……”
“闭嘴!”
经验告诉王江宁,再多说一个字只怕又要被打晕了。

越往前走王江宁越感觉不对劲,这里已经来到了一处像是土地庙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住人的房子,而且空气中还隐隐约约飘来一股臭味。王江宁对这种味道毫不陌生。
这是死人的味道。
李错走到庙前,轻轻推开了侧门,臭味顿时更浓烈了。
“想什么呢?真以为老娘对你有兴趣啊?我是让你来看看这具尸体。”李错率先走了进去,见王江宁还在发呆,一拉绳子把他拽进了屋内,然后关门掌灯。
王江宁一看,这小房间是这小庙的一个侧间,只摆了两张床架,其中一张床架上放着一具尸体,体型正常,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臭味就是这具尸体传出来的。看这尸体是四五十岁的一个老人,死了怕是有些时候了。
李错这番话让王江宁顿时放下心来,他心中暗暗感慨这李错为了把自己带出来不引人怀疑也真是够豁出去的啊。
“你这样捆着我,我怎么看?”王江宁晃了晃身后被反绑的双手。
“你用眼睛看就行了啊。”李错话语间又有些不耐烦。
“我要检查啊,用眼睛能翻动他吗?要不你替我翻动?”王江宁也有些没好气。
李错倒是不怕死人,但眼前这具尸体死了却有些日子了,臭味已经很明显,她虽然是匪首,可毕竟也是个姑娘,嫌脏怕臭还是没法改变的,她顿时迟疑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跑的,在你们地盘上我能跑得掉?再说了我手无寸铁,以你的身手十个我也不是对手。”王江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些无奈,因为这是大实话。
李错想了想似乎也觉得王江宁说的有道理,便给他解了手上的绳索。
王江宁边揉了揉自己被勒得生疼的双手,俯身去看那具尸体。

只见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紫色瘀痕横贯整个脖子。
“他是被人勒死的,你想让我帮你找出凶手?”王江宁问。
李错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掌着灯,垂眸望向发臭的尸体,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若说是意外,你信吗?”
王江宁一愣,“意外被勒死?”
李错没理会他的错愕,继续道:“我管他叫明叔。三天前,正在晾衣服的李迁看见明叔的马受了惊,从寨子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奔了下来,直接冲进了他家晾晒衣服的地方,恰好被一根晾衣绳勒住颈子,就这样吊在绳子上死了。”
王江宁皱了皱眉,伸手翻转了一下尸体的脖子,露出后脖颈处一大片红色的瘀青来。
“他后脖之前明明没有伤啊!”李错看到那一片瘀青,皱起了眉头。
“那不是伤,那是尸斑,尸体放久了血淤积到那里了。”王江宁一边解释着一边继续进行着检查。“你连尸斑都不知道,你不是杀过不少人吗?”
“……没有,那个列车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杀人。”李错轻轻叹了口气。
“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经验丰富……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尸体怎么样?还能看出什么问题来吗?”李错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认为,明叔的死绝不是意外。”王江宁说完,便仔细去看李错阴沉的面色,“你是不是怀疑是那个艾大人干的?”王江宁当侦探多年,别的不说,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几分的。
李错思索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人叫艾梁,两个月前,他派人来寨子,说要和我做一笔买卖。可他那买卖太过可怕,我不愿做,那人却丢下了威胁之语,我李错岂是吓大的,本也没当回事,哪知道……”李错停了下来,面色变得越发阴沉。
“发生了意外?”王江宁认真听着。
李错点点头:“那人走的当晚,寨子里就怪事频发,寨里的长辈接连暴毙,然而哪一件看起来都像是意外,有在水塘淹死的,有外出打猎坠崖的,甚至还有吃饭的时候噎死的。寨中顿时人心惶惶,四叔便说,艾梁的这单生意只怕拒绝不得。我那时已经到了南京城,只又多犹豫了一晚,寨中便又有一位叔父莫名死去,所以……”
“所以你答应了和他合作?但是又不甘心如此,便打算在火车上干脆把他灭口,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王江宁自然连贯地接上了李错的话。
“但却被你们给搅黄了。”李错顿时火大,提脚便踢了过去,幸好王江宁反应快,险险躲了过去。李错气结道:“你不是侦探吗?给我想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老娘就不信只有他能够制造意外!”

“你先别着急,你带我去他坠马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有所发现。”王江宁吓得连忙安抚她道。
李错却狐疑地盯着王江宁,“你小子不会是想到外面然后借机逃跑吧?”
“怎么会,你把我脚捆上,我蹦着过去总行了吧。”王江宁连连摆手。
“算了,谅你也不敢。走吧。”李错推了一把王江宁,拉开门直接一只手挽着王江宁的胳膊就往外走去。
“那个,李姑娘,你不用这样吧。”王江宁还从没有被姑娘挽过胳膊,脸又红了,也不敢挣脱。
“想什么呢,你只要敢乱动,立马把你胳膊卸脱臼。”李错冷冷地笑了笑,用力拽着王江宁往前走去。
“明叔的马就是在这里受惊冲下山坡的。我赶到的时候,明叔就挂在那根晾衣绳上,这里也只有一道马蹄印,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李错带着王江宁爬上坡顶,“发现尸体的就是这家挂晾衣绳的人,我吩咐他们不要动这绳子。
王江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是一个小山坡脚下,算是处开阔地。那根勒死明叔的晾衣绳就绑在最靠近山坡的两棵毛竹上。

王江宁皱了皱眉,又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马蹄印。
“怎么了?”李错见他一直盯着马蹄印。
“这马蹄印有点浅啊。”王江宁伸手戳了一下马蹄印,“不像马上有人的样子。”
说完,他站起身顺着山坡走向前去,但还未走到那根晾衣绳前,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两道灯光。
“寨主,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矮胖的敦实汉子阴沉地质问着李错。

第三十六章 旧雨重逢
王江宁听得清楚,这声音就是李错口中说的四叔,而他身后几步的地方站着艾梁和几个麻匪。

“四叔,明叔和好几位兄弟叔父,都死得不明不白,我定要查个明白。这人是南京城的侦探,既然在我们手上,自然要利用一下。怎么,四叔是怕他跑了吗?”李错冷静地回应道。

“有寨主看着,自然不怕他跑了。可寨主莫要忘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共进退,同生死。你背着大伙带这人查案,莫非是信不过寨子里的兄弟?信不过你的四叔?”接话的却是站在人群中的艾梁,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四叔的身边。

李错本就怀疑他,见他如此挑拨,顿时怒火攻心,正要发作,却被王江宁一把拉住胳膊。

王江宁冲李错使了个眼色,抢先一步站了出来,笑着冲闻讯涌来的麻匪们拱了拱手:“诸位好汉。在下金陵城小侦探王江宁。李寨主留了在下性命,便是希望能够查出明叔到底是怎么死的。就算各位好汉要在下的命,难道不想知道明叔是怎么死的吗?”

“阿明是意外被晾衣绳勒死的,此事寨子里已有公论,你想挑拨离间?”四叔大声喝道,不过底气却没刚才那么足了,显得有点虚张声势。

“让他说完。”李错这时候也冷静下来,拿足了寨主的气势,环视周围一圈说道。

四叔和艾梁对视一眼,似乎也觉得现在的场面不宜动强,便默然等着王江宁说话。



王江宁见场面已经控制住,走到李错身边耳语了几句。李错听了后,便招呼人牵了匹马过来。王江宁翻身骑上马,便听得周围一阵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

“我不是要跑,我给大家复原一下明叔出事儿的过程。”王江宁看着一支支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急忙解释道。

四叔似乎也觉得手下人太沉不住气,就算王江宁想骑马跑,这里这么多枪,还有几个神枪手,他也跑不掉。他不耐烦地招呼手下人把枪先收起。艾梁则嘴角挂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王江宁。

“这匹马就是明叔出事儿的时候骑的马,明叔和我差不多高,对吧?”王江宁笑着向人群问去,也不知道是问李错还是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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