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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探案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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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突然压抑起来,在阴森冰冷的法医室里,王江宁一下慌了神:“不是吧?真的闹鬼了?”
“你再仔细看看,这张是你拍的!”老张看着他,阴沉地说。
“我?我拍的?”王江宁心中更惊,“我拍出了闹鬼的照片?”
他张口结舌,突然背上一阵发凉,心里想着自己一会是不是要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对了,那个神秘兮兮但确实有两把刷子的小道士叫什么来着?吕……吕什么元?也不知道这家伙又消失到哪里去了,要是再碰到他,得和他要张符。
“闹鬼个头啊!你不会用照相机你就老老实实说,非要逞什么能?上来就咔咔咔地拍,手给闪光灯燎了不说,还把照片给拍成这个鬼样子。你知道这底片,这相片纸还有这闪光灯多贵吗?你知道你这么一抖,浪费了多少钱吗?”老张边说边把相片一起收拢了起来,还不忘补一句:“以后少碰我的照相机听到没有?”
“得得得,不碰就不碰。老张啊,你这相机要多少钱,等这案子我拿到委托费了准备添置一个。这多方便啊,咔嚓一下就记下来了,我们干侦探的就需要这玩意儿。”王江宁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嫌弃我技术差?我这不是没经验没器材吗?
老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再办他十个案子,也未必买得起。告诉你,我这台,德国货,五十个银圆!”
“这么贵!”王江宁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五十个银圆,在南京城都能买个宅子了。
“可不是?全警察厅也没几台。我说王江宁啊,相机这玩意儿你就别想了,就你拍照这个技术,你也别和我说是意外。你之前拍照搞得人家照相馆三个月没生意的事,韩平都跟我说了。你啊,真不是这块料,面对现实吧。”老张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王江宁的肩膀。
“啊……哈……哈哈……”满脑子怪力乱神的王江宁被老张一顿连珠炮挤兑得跌回现实,只得尴尬地转移话题,“啊,那个……那什么你不是说还要解剖尸体,解剖完了吗?有什么新发现?”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那张自己拍砸了的照片悄悄地抽出来塞进了包里。
第十四章 茶楼有风 (2017。2。20)
“解剖过了,运气还算好,那把火没把内脏全烧完蛋。死者的胃里有一些还没消化的食物残渣,死亡时间应该是正在吃饭或者刚吃完没多久。有点奇怪的是,那些食物只有白米饭,既没有菜也没有酒。不知道他是怎么干吃一碗白饭的。肠胃内容物和血液也送到检验科去测过了,没发现毒物的迹象。当然,说不定有什么他们测不出来的毒物,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张说着递过来一份检验报告给王江宁看。
王江宁一边听老张介绍着,一边翻看着检验报告。死前只吃了白米饭?这是什么奇怪的饮食习惯。日本人也不是只吃白米饭的吧?
他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把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先记到本子上了。
“对了,我记得那些尸体都是装在麻袋里的对吧?那些个麻袋还在吗?”王江宁掏出本子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重要线索,差点给忘了。
“对,六个麻袋。我都给放到冷库里了。那些麻袋太潮湿,放外面怕发霉了。若是晾干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没发现的证据被毁了。冷库里安全,至少不会着火嘛。你要看的话,我带你去。”老张说着站起身来,领王江宁去地下一层的停尸房。
法医的冷库,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王江宁竟然还有点小期待。
“老张,你这个,不会是用来吃的吧?”王江宁从冷库里搬麻袋出来,实在是忍不住问道。麻袋都冻得硬邦邦的,挺沉。
“啥意思?”老张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江宁。
“就这个啊。”王江宁有些叹为观止地望了望冷库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动物尸体,少说有个十几具动物尸体,大多是鸟类,还有些看起来像大猫。这冷库分成了两边,一边放人类的尸体,另外一边则专门存放动物尸体。
王江宁心说这个老张不会是把这些动物尸体保存在这里做冻肉的吧?这未免也太变态了而且不合理啊,这里面很多动物明显是不可能拿来吃肉啊。
“哎呀,这个啊,是之前想做动物博物馆的老徐,我同学,他收来做动物标本的。他那边一直没批下来,可是这些动物收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不先冻起来不是全都要烂完了嘛。老徐是个爱动物的,不忍心再去打活的,所以就让我帮他保存一下。反正我这冷库空地也多,就帮他存了,顺便收他一点存储费。”老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些,都不能吃了吧?”王江宁依稀好像看到一只野鸡。
“吃应该是能吃。但是你吃它们干吗呢,这些动物都已经不太常见了,有些都快给人吃绝种了。要我说,咱们养的那些鸡鸭猪羊,其实最干净最卫生最好吃了。我给你说,你是不知道,这些动物收来的时候,有些身上那个寄生虫,啧啧,我费了多大劲才给它们挑干净。哎,我这儿有那些寄生虫照片你要看不?保证你没见过。”老张说着说着两眼放光。
“别别别,我从今天开始改吃素。”王江宁顿时断了要吃的念头。
就两人说话的工夫,那六个麻袋基本上都已经解冻了。王江宁蹲在地上一个个拿起来细细端详着。
这些麻袋都是最普通的黄麻袋。不但码头上多得是,各家商行店铺也都常见得紧。麻袋里里外外除了一些血迹和脏泥,显得非常干净,也很新,还真是什么都没留下。
看王江宁一副不死心的样子,老张摸着下巴说:“这些麻袋拿回来就给人查过了,确实什么都没有。血迹我也验过了,只有死者的。那些泥土也就是抛尸地点的泥。”
王江宁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认真看着。直到看到最后一个麻袋,王江宁突然蹭地站了起来,径直捧着那个麻袋往解剖台走去,把老张吓了一跳,急忙跟过去。
“老张,麻烦帮忙把灯都打开。”王江宁把麻袋平铺在解剖台上,蹲下身子伸着头吩咐道。
老张依言照做。几盏白炽灯打下来,解剖台上顿时大亮。
“这里,你看。”王江宁指着其中一只麻袋的一角,示意张法医注意辨认。
对着大亮的灯光,老张也看见了,麻袋的右上角隐隐约约好像有个字。
“这,这是?”老张咂了咂舌,麻袋上有字,之前怎么没看见呢。
“之前麻袋太潮湿颜色偏深,这上面的字戳被人故意擦掉了,所以看不出来。这冻了之后,反而显现出来了。”王江宁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笑意。
“这,这是什么字啊?”老张却依然看不太清那个字到底是什么。
“沈字外面一个圈。沈记杂货行的袋子。”王江宁摸了摸鼻子,掏出小本子把这个字戳描了下来。感谢祖师爷庇佑,这案子可算是看到一点点眉目了。
出了警察厅的大门,王江宁抬头一看,日头挑上来没多久,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多了不少。一路走出来还没见到韩平,这警察厅上班就是清闲啊,迟到这么久也没人管。
王江宁一边腹诽着韩平这懒蛋,一边打开自己的小包,又检查了一遍今天的收获:死者的面部和文身照片,沈记杂货行的字戳,还有从死者耳朵里取出来的那个“虫子干”。
蹬上自行车,王江宁直奔夫子庙而去。
这时的南京城,虽然比不得历经明清两代的北平,但毕竟已经是民国的首都。首都该有的三教九流,南京城也是一个不缺。
夫子庙就是南京城最为龙蛇混杂的地方。这里既有城里最好的酒楼、茶馆、商铺、戏园,也有生存在社会底层的各类手艺人。在某种意义上,夫子庙里流传的各类传言有时候比总统府的命令还真还快。这里也一直都是王江宁重要的消息来源。
王江宁骑到夫子庙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各种讨生活做买卖的都开张了。夫子庙人头攒动,王江宁的自行车也骑不开了,只能下来推着走。
在这地方有时候你撞个貌不惊人的布衣,比撞到锦衣华服的贵人还麻烦。有钱人的问题是能用钱解决的,江湖人的问题有时候是要按着江湖规矩来解决的。
好在王江宁也不着急,先买块烤红薯揣上,这才推着自行车在文德桥附近开始转悠。
夫子庙虽大,但江湖上最底层街头八门的营生分得是门清,这文德桥一代,就是八门中的金门聚集之地。金门通的是一个经字,什么算卦、相面、测字、看风水、替人写个文书画个画像,都在这一门中。金门也算是底层八门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了,不会识文断字是绝做不了这个的。
王江宁左瞧右看了半天,在一串摊位里选中一个在角落里的卖画先生,停好自行车,走上前来抱拳拱手道:“这位先生请了。在下这里有幅画作,想请先生帮忙给拓个十幅。江下水走江上游,砸挂船平虾米酒。您辛苦。”
在夫子庙,要按着八门的规矩来,在八门的贯口里:砸就是砍,挂就是费用。
那手艺人一听便明白了,王江宁这是要砍价。不过他要十幅拓画,量大了便宜点也正常,便微微点了点头,伸出手要先看看画。
王江宁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从包里把那文身的照片掏出来给卖画的看。
中国历代绘画,都讲究一个重意不重形,特别是画人物的技法,再加上水墨画本身的限制,就没见过几张画出来的样貌和本人像的。
王江宁没少听李老吹介绍,早年间还在大清朝的时候,朝廷发下来的通缉告示,往往和抓到的人是驴唇不对马嘴。用李老吹的话说,就是除了能看出是个人,想分出男女来都要看发型才能判断。所以他干脆不指望那张死者脸部的照片了,只让画这文身出来就好,毕竟这文身太有特点了。
那卖画的手艺人接过一看,皱了皱眉毛,说道:“这位,您这张,要画得一模一样,一天的工夫能画出来一张就不错了,工笔只怕也不便宜。这图案太复杂了,您这个,还这么小。”
王江宁急忙摆摆手,笑着说道:“不用一模一样,这上面的龙鳞啊服饰啊都不用画这么细致,只要能看出个大概就行。”
手艺人这才重重点了点头,给王江宁打了个九折,坐下来细细端详了半天这照片,摊开十张纸,刷刷刷地画了起来。
王江宁也不敢走,便在一旁看着,边看边在心中暗暗赞叹,这一行果然是有一行的门道。敢在文德桥吃金门这碗饭,还真是有两下子。
这手艺人没有一张一张慢慢画,而是每一笔都连画十张,运笔如飞,半天才回看一眼照片,转眼间十张画就初见雏形。
一个女人一条龙很快就浮现纸上,虽然细节上很是敷衍,服饰和龙鳞都是草草几笔刷过,但整体看来和照片大差不差了。
“您收好。” 王江宁手上的烤红薯还没吃完,卖画先生的十张作品就递过来了。
王江宁急忙接过,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照片小心地收回包里,十张画则是直接揣进怀里,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要紧的地方了。
“小黑皮,过来过来。”王江宁在夫子庙的一座石板桥上,冲着一群打闹的小乞丐喊着。
“哟,大侦探啊,又有什么好买卖啊?”小黑皮看到王江宁也很开心,蹦蹦跳跳地窜了过来。
“自然是有买卖。呐,这里有十张画,分给你的小兄弟们。听好了,去全城的澡堂子温泉池给我好好打听打听,有谁见过胸口文着这个图案的人,回来告诉我。最好先去那些日本人常去的场子问。”
王江宁提的这个要求其实相当有难度。日本人喜欢泡澡大家都知道,但是日本人一向不喜欢和中国人一起泡澡,他们有自己的浴场,虽然不会明说中国人不得入内,但谁都知道中国人是进不去的。
那小黑皮倒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没问题,不过你画的这个圈可有点大啊,这吃面的钱要多给点,起码要能加个肉的。”说罢狡猾地继续笑着。
王江宁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也没细数,直接递到小黑皮手上,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预付款,先带你的小兄弟们去好好吃碗面把肚子填饱了开工。谁能找到见过这文身的人,我多赏一个银圆,听好了是一个银圆哈,够你吃肥肠老卤面吃到撑死。”
“大侦探你就放心吧!兄弟们干活咯!”小黑皮揣着铜钱手舞足蹈地跑走了。
王江宁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这些小乞丐基本上都是孤儿,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吃一碗热腾腾的老卤面。想到自己同样是孤儿,现在好歹衣食无忧,王江宁已经颇为知足了。
看看时间还来得及,王江宁准备去下一个目标——三山街西边的沈记杂货行。
“王大侦探,这么巧啊?”刚跨上自行车,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
王江宁一愣,这声音非常陌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短发的学生装姑娘站在身后,笑盈盈地给自己打着招呼。
“徐小姐,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您。”王江宁也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虽然这姑娘穿着学生装,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那天在警察厅接案子时跟在周老板身后的那个姓俆的姑娘。
嘴上说着巧,江宁心里当然不这么想。巧个头,在这地方能碰到“周老板”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这姑娘八成跟自己好久了,而自己竟然没发现,他气得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刮子。
“王侦探,既然这么巧,我做东,到上面去坐坐?我请你喝茶。”徐小姐背着手,用眼睛扫了扫旁边那座不起眼的小茶楼。
王江宁抬头一看,有风茶楼。这是一间两层的小茶楼,这样的茶楼在夫子庙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哪有让姑娘做东的道理,我请,我请。徐小姐先请,我把自行车停好。”王江宁下意识地捂了捂身上的小包。
“不用啦,我找人帮你停车。咱们上去吧。”徐小姐说罢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茶楼。王江宁还以为她是要喊茶楼的伙计来帮忙停车,正要婉言谢绝,一回头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两个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的高个子,一左一右走到他身边。
“王先生,我们帮您停车,您放心饮茶。”其中一个径直走过来扶住自行车把手,语气彬彬有礼又毫不留余地。
“哈哈哈,好,辛苦二位,有劳了。”王江宁立刻识趣地松开车把,冲二人抱了抱拳,跟上徐小姐往茶楼走去。这位徐小姐竟还带着跟班,跟自己跟多久了这是?这么大架势来找自己当然不会是真的喝茶。
进了茶楼,徐小姐轻快地直接往二楼走,茶楼的伙计和茶博士全当没看见有人进来。王江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全落入别人的掌控中了。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这个徐小姐至少不会是敌人。
心里想着,他顶了顶鸭舌帽,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上了楼。
第十五章 身陷囹圄 (2017。2。22)
楼上的空间也不大,一共就摆了六七张桌子,一个人都没有。
“坐吧。”徐小姐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王江宁也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摘下帽子,随手就盖在了自己的小包上。
他刚坐定,只见茶博士已经端了茶杯、茶壶和四色点心上来,也不说话,手脚麻利地沏好茶摆好点心,看也不看二人,鞠了一躬就麻溜地下楼去了。
“徐小姐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佩服佩服。”王江宁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道。
“王侦探,我时间宝贵,也不想和你绕弯子。警察厅请你来办这个案子,周老板和我,其实是不太放心的。”徐小姐直直地看着王江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了,还没请教徐小姐的芳名?”王江宁也不接话,继续自顾自地问道。
“徐思丽。思考的思,秀丽的丽。”徐思丽的脸上化着淡妆,虽然穿的是学生装,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生,更像是女老师的感觉。
“王江宁,叫我江宁就好。”王江宁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案子你到底查得怎么样了,我听韩平说,昨天你还被人追杀?到底怎么回事,你全都告诉我。韩平现在也归我管,这个案子现在你直接向我汇报就行。这是厅长的手令。”徐思丽说话很快,充满自信,完全是一副精干的女官员做派。
王江宁接过手令一看,那上面写的无非就是徐思丽全权负责此案,王江宁、韩平诸人皆要听从徐思丽的调遣云云。手令上的落款是警察厅长的签字和印章。王江宁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那个姓高的光头厅长,居然叫高大亮。
高大亮,嗯,光头倒真是又大又亮。他在心里默默取笑了两句,面上却十分恭敬地把手令叠好,交还给徐思丽,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徐小姐,哦,不,徐长官。你搞错了,韩平是警察厅的人,我可不是,我只是被他们雇来查案的。高厅长可不是我的上级,这封手令,可管不到我。我只管查好我的案,你要是能帮忙,我当然欢迎,但是你要命令我,这封手令可做不到。”
他说此话,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徐思丽。自打刚才上了茶楼,王江宁就明白这位徐小姐八成已经是这笔买卖的实际掌权者了。自己也就是嘴上硬气一下,真要和警察厅还有徐思丽背后的那帮人对着干,王江宁还没这个胆量。
他却没想到,徐思丽竟然丝毫没有生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接过手令就继续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说得对,但现在我是你的新雇主,之前你师父已经拿了警察厅一半的定金,我现在再给你加一倍的定金。不过,你要先把这两天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听好了,是所有的事情,但凡少了一样,这钱你可就一分也别想拿了。”说罢,她像变戏法一样抓出一把银圆,摆在了桌子上。
王江宁瞥了一眼那些银圆,立刻在心里把自己的主顾从警察厅彻底换成了眼前的徐小姐。反正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若是有保留,天知道这徐小姐是不是有本事查出来。既有厅长的手令,又有钱来敲门,他这也不算是对雇主不忠。当下就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全都说了,死者尸体如何奇怪被烧,如何发现自杀的小杨,自己如何被追杀,包括查到的所有线索,全都说给了徐思丽。
徐思丽全程认真听着,偶尔问一两句王江宁没讲清楚的,并不多说一句话。直到听到死者文身的照片和死者耳朵里取出来的“怪虫干”,她才皱着眉头要求看看实物。
王江宁把照片和“怪虫干”都取了出来给她观看。徐思丽拿着照片看了半天,似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那“怪虫干”,估计她也是嫌意怪'南京话,恶心',碰也不碰,只是远远地看了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示意王江宁重新包好了。
王江宁正要把这些东西装回包里,却被她阻止了。
“这两样东西,暂时先由我保管。”徐思丽的口气容不得一丝质疑。
“这,徐长官,这些都是查案的重要物证,特别是这两样,可都是独一份。”王江宁觉得徐思丽这可做得有点过头了。
“正因为这两样东西如此重要,又是独一份的东西,放在你那里,太危险。你昨天是运气好,韩平及时出现救了你的性命。你死了不要紧,这些东西若是丢了,这案子不就没得破了!反正你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我拿去找专家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有什么进展。”徐思丽略带嘲讽地说道。
王江宁顿时心中火起,什么叫我死了不要紧啊?但看在银圆的分上,他忍了。摊上这么个强势的雇主,他知道争执也没用,但仍是有些不甘心地把两样东西拱手送上。
“那就这样,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汇报,就到这有风茶楼找茶博士,说找我就行。不过我很忙,有重要的事情再找我。茶点随便吃,我请的。”徐思丽连珠炮似的说完,也不管王江宁答不答应,站起身来下楼就走了。
王江宁目送着她下楼离开,一边把桌上的银圆小心翼翼地收进右裤兜里,一边骂骂咧咧地嘀咕着:“哼,要不是看在钱的分上……”
收好钱,王江宁拈起一块点心,边听着楼下的白局声,边惬意地饮茶。不多时,一盘茶点就全下了肚。他拍拍手,下楼蹬上自行车,向沈记杂货行驶去。
沈记杂货行在三山街西边,是南京城数得着的大杂货行。王江宁以前路过好几次,就是没进去过。到了地方仔细一看,这杂货行的门面足足占了三个铺位,烫金的“沈记杂货行”五字匾额,高悬于铺门上。各色商贾推车也是络绎不绝,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王江宁自顾自地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人上来搭理他。这铺子的伙计都是老杆子了,一看王江宁这身行头和这左瞧右看的做派,就知道八成不是来买货的,人家都忙生意也懒得招呼他。
这铺子做的多是南北干货的买卖,各类咸货、干货、调料、干果、米面、豆料俱全。王江宁摸了摸几个装米面的麻袋,果然右上角都有个“沈”字。
一个伙计看王江宁摸了几个装货的口袋,还以为他是来顺东西的,皮笑肉不笑地迎了过来:“客官!要点什么啊!”边说边跟审犯人似的上下打量着王江宁。
王江宁一看就知道误会了,不过他也不点破,而是将左手伸进兜里,抓了几枚铜圆若无其事地拿在手中把玩。
“哟,客官要点啥啊里面看看!”那伙计一听这声便知江宁兜里钱不少,瞬间跟变了个人似的,笑容谄媚,热情无比。
“嘿嘿,不买东西,打听个事儿。”王江宁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钱,状似随意地道。
“您说!”伙计回头瞅了一眼东家,东家在忙着盘账,他这才悄悄踱到王江宁身边。
“最近有人到来买过你家的口袋吗?大概六个。”王江宁指了指那几个米面豆口袋。
“客官您说笑了,我家从不单卖口袋,您想啊,这口袋上都盖着沈家的戳,别人要是拿了我们的口袋装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转手去倒腾,这不砸我们的招牌吗。我家卖出去的一定都是封口封好里面有货的。”这伙计倒是很坦诚。
“哦,也是。那最近有人一次买六七袋东西吗?”
“客官不瞒您说,我们沈记干货行,可是咱南京城数得着的大号。不要说一次六七袋,就是十几袋几十袋的东西,也是天天有人买的。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都是常客。夫子庙的状元楼啊,文曲楼啊,天星楼啊,都从咱们这儿进货。”伙计得意扬扬地说道。
“哦,贵号真是生意兴隆啊。那一般这样几袋几袋买东西的,全都是酒楼饭店吗?”王江宁本来也没指望恰好能碰到一个买了六袋东西的,但至少能缩小范围总是好的。
“大量走货的话基本上只有这些大酒楼大饭店了。驻军和政府的食堂有他们自己的渠道,我们想插也插不进去。”伙计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好像丢了天大的买卖似的。
废话,他们那个油水,能让你赚了去?王江宁心中暗想。“那行,谢谢了小哥,这点钱拿去喝茶。”说罢一扣手把几枚铜圆扣在了伙计手上。
伙计满脸堆笑:“谢谢客官,客官您可慢走。”碰到这种直接进自己腰包的买卖,这伙计乐得都快上天了。
王江宁背着手从杂货铺出来,歪着嘴摸了摸鼻子。不大不小算是有点收获吧,本来也没指望真这么巧一下子就能找到买口袋的人,案子要这么好破,那反倒是不正常了。
现在就剩下那根从死者耳朵里取出来的“虫子干”还没查过来路,之前和老张分析,感觉有可能是虫草。不过这种金贵的药材,他和老张都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看来还要去药铺再打听打听。这东西莫名出现在死者的耳朵里,只怕也不简单。
莫非是什么南方的“虫蛊”?
王江宁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各种虫子,看到毛毛虫都能浑身起鸡皮疙瘩。先去药铺问问,药铺要是不知道,再拿回去给师父看看,李老吹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说不定识得这东西。
主意打定,他调转车头准备去找药铺。刚蹬上自行车没骑多远,一条小巷里冲出来一辆人力车,王江宁脑子里正想事儿呢也来不及反应,“哐当”一下就撞上了。
“慢着点啊!”还好自己骑车速度不快,王江宁低头看了看自行车没事儿,随口抱怨道。
“恕罪恕罪!小的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那拉车的低着头作着揖,满脸大汗瞪圆了双眼,一副惊恐的样子。
迫不得已?王江宁猛然反应过来,不好!
还没等他回头,一个黑口袋哗啦一下子套了过来,“咣”的一声,有人拿闷棍一下子招呼到王江宁的头上,他顿时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掌柜的,他醒了。”一个尖厉的声音隐隐约约响了起来。
王江宁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脑勺上的疼痛感阵阵袭来。王江宁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他抬起头,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局面来。
这是在一座看起来像是废弃的大宅子里,破漏的屋顶,千疮百孔的门窗,到处破败不堪,哪儿哪儿都透着亮光,一道道光柱打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更显得诡异。对面有坐有站好几个人,他眼睛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这环境,模模糊糊地也看不清到底有几人。
“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问话的人操着一口北方官话,像是一个老者。
王江宁挣扎着努力看过去,可算是看明白了。对面一共八个人,八人中只有问话那人在正中间坐着,此人身后立着一个弓着腰毕恭毕敬的矮子。另有六个穿着黑色长衫系着红色腰带的光头分站两旁,其中有一个还缠着一头纱布,表情狰狞无比,像是要把王江宁吃了似的。
“我们爷问你话呢听到没有?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那矮子见王江宁像是半天反应不过来,阴阳怪气地叫起来,听得王江宁耳朵都有点疼。
这么会儿工夫,王江宁可算是完全反应过来了,他仔细看过去,坐着的那人,脸色青黑,毫无血色,刀削似的大长脸,还留着小山羊胡,戴着瓜皮帽,面无表情。
那阴阳怪气的矮子手里抓着一张纸举给他看,正是王江宁之前找卖画人绘制的文身图!
“这是我潘西'南京话,漂亮的女孩子'送我的信物,你们如此感兴趣,我吃点亏,把她介绍给你们,就在明月楼,报我的名号就行。”王江宁此刻命在人手,反而更放开地开起玩笑来。
“什么潘西潘东的,再油嘴滑舌的打断你的腿!”那矮子看起来没听懂王江宁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好歹听明白了他在扯谎,一边骂着一边冲旁边人努了努嘴。那头上缠着纱布的汉子立刻快步上前,二话没说啪啪啪连抽王江宁三个嘴巴,顿时打得王江宁满嘴鲜血。
虽然挨着打,王江宁心里头倒是更明白了,这些人说着北方官话,连潘西都听不懂,肯定不是南京人,估计刚到南京没多久。
吃了这么多下,王江宁也硬气不起来了,嘴里全是血,差点没把他呛着。
那汉子打完了,俯身下来在王江宁耳边恶狠狠地道:“臭小子,昨天差点让你给开瓢了,今天落在老子手上,你再神气啊。” 说完那汉子似乎还嫌不解气,又结结实实地朝王江宁小腹来了三拳。
王江宁一听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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