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启明星探案集-第7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更强大的对手面前,我选择了退缩。
那一刻我简直不认识我自己了,四年前的我,面对天野雄,尚且无惧无畏,我到底是前进了,还是衰退了?
其实我一开始心里并没有为川吉健次郎报仇雪恨的意识,这个人不坏,但我们没什么感情,我跟他见面的次数,还不如天野雄多,但有三点不可否认,第一,他供养了我,第二,他对我有知遇之恩,第三,他是奈奈子的父亲。
我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什么武士道的精神了,我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愧疚和自责。
我想我还是应该为川吉健次郎报仇的,在找到奈奈子之后,在可以战胜海川翼之后。
我在北海道辗转了一个多月,为了寻找奈奈子,然而并不顺利:首先,我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少年,正是别人刚刚上初中的年龄,街面上行走,实在诸多不便;其次,我身上没有钱了,没有了稻田会和川吉社,我就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我那时还不懂得用自己的特长来供养自己;最后,稻田会在追杀我,因为我不识时务,川吉社的残余也在追杀我,因为我栽赃给他们、我做了叛徒、我背信弃义……
我最深感无奈的是,我竟百口莫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奈奈子,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她也一定恨透了我。
最后,还是稻田会的人找到了我,我双拳难敌四手,身负重伤,倒在了警察局门口……呵,我身上血债累累,背负了十几条人命,最后走投无路,想到的竟然是警察。
但我并没有得到审判,是啊,谁能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孩童,竟会是一个杀人恶魔?谁又能想象,是什么样的恶魔,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下这重的杀手?
警方压根就没有怀疑过我,稻田会和川吉社均欲杀我而后快,但他们都没有向警察揭发我,这就是他们,这就是他们的生态,江湖事,江湖了。
我医院躺了三个月,他们就把我遣送回国了,我已经在日本呆了七年,已经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留在日本,只需要随便一个理由,父母双亡,流浪儿童……
但我知道这里并不安全,我应该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等有生存能力的时候再回来,了结这一切。
离开北海道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里的樱花,对于日本,能让我留恋的,只有这里的樱花,和奈奈子了,然而樱花尚在,她却已不知所踪。
我先到了上海,原本当地警方想直接把我安置在当地福利院,但没过多少天,又被送到了甘肃兰州,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养父母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我。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多年以后,我找到李二婶,她才把真相告诉我,但我不在乎了,我已经颠沛流离了许多年,且以小小的年纪,那时,没有人比我更期待家庭的温暖。
养父母对待我,甚至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亲生父母都要疼爱,甚至溺爱,他们总是为了准备好了一切,养母精心的照顾我,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养父为了给我找学校,差点跑断了两条腿,因我没有户口,没有学习基础,中文很差劲,字都认不得几个,最后终于有家初中愿意接收我,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因为我几乎十项全能。
他们两口子嘴巴都笑开了,我也笑了,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好像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
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所以尽量克制自己,少给他们惹麻烦,因为刚开始时,确实无法适应学校里的新生活。
就像刚开始到日本、到川吉家时,川吉健次郎养得那些孤儿,那些被训练成亡命之徒的孤儿,他们欺负我,因为我不是日本人,现在我在学校里,新的同学也欺负我,因为我不是中国人。
至少他们是这样以为的,当然,如果我是个“纯粹”的日本人,他们或许还不会这样,他们或许还像有个宽广的胸怀一样,欢迎外邦来客,但我不是,我是个中国人,虽然我还没有户口,派出所也还没有办妥我的入藉手续,但我确实是个中国人,只是在日本生活了很多年,口音一时无法适应,有时中文说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两句日语,于是在他们眼里,我像个异类,像个汉奸……
我控制着自己,不去还手,因我了解自己,一旦动手,后果不是我的养父母那两口子能承受的,我的突然回来,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积蓄;也不是我能承受的,因我还没有忘记刀,还没有忘记奈奈子,我发过誓,此生一定要找到奈奈子,并在她面前为她父亲报仇。
所幸他们并不像那些亡命之徒,多是语言上的奚落,肢体挑衅较少,所以我睁只眼、闭只眼,在我眼中,骂人是无能的表现,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一件事,证明了我的这个观点。
那时香港黑帮电影正在国内掀起热潮,引得很多不良青少年争相模仿,很不巧,那些嘲讽我的同学也属于那一群,他们学着电影里演得模样,到处收保护费,当然,多数是低年级的学生,或同年级较文弱的同学,例如一直隐忍的我。
我直接拒绝了他们,我没有收入来源,我养父母也不宽裕,哪来的钱交什么保护费?他们威胁说,敢不交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于是,我很配合的见他们一次,让他们打一次。
与我从小受到的训练相比,他们的拳脚,就像是蚊子咬,只是有意识的护住周身要害和脸部,因不想让养父母发现,不想让他们担心。
他们也很意外,第一,在我身上收不到半毛钱,第二,发现我根本不怕挨打,第三,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要钱不要命?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放弃了。
不过很快,他们自己也遇到难题了,他们知道欺负低年级和弱小的同学,没想到自己也成为别人的目标,那些初中毕业考不上高中,或者高中没毕业的不良青年、无业游民,也跟他们有同样的嗜好。
他们不好好学习,整日在街道上混,自然容易成为这些社会闲散人员的目标,于是他们收的“保护费”全部孝敬给了这些人。
可是他们收的小学生的三毛、五毛怎么可能满足这些“成年人”?慢慢的,他们发现自己跟父母要的零用钱、生活费都要抵上了,于是就出现了人类最原始的信条,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那天下午放课后,我回家的路上,路过平时常走的那条街巷,正遇上我那可爱的同学们,反抗失败,被十几个不良青年群殴。
我像看电影一样,兴致勃勃得靠在巷口,看着这让人心旷神怡的一幕,唯一的缺憾是,如果当时手里有一把瓜子就更好了。
很快我也被他们发现了,毕竟十几个人群殴四五个人,难免很多人插不上手,于是最外面的不良少年发现了我,指着我骂道:“看什么看?不想挨揍立马滚远点。”
我没有理他,对于这些脑子半残的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黑帮电影里面的行侠仗义、兄弟之间肝胆相照,他们没学会,只学会拉帮结伙欺负弱小了,跟我那些不成器的同学有什么两样?只是我的同学已经或者说正在受到教训了,他们还没有。
那家伙骂完了我,以为我立刻就会吓跑了,转身回去又想冲入“战团”补两脚,眼角余光一瞥,发现我压根动都没动,拍了拍身旁两个人,向我走来,感觉有点不可思议道:“小子,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来来来,哥们教教你为人处事的道理。”
呵呵,他要教我为人处事的道理,就像天野雄一样,就是不知道他想让我对谁忠心?
那家伙带着两个人走到我面前,是的,他还拉了两个人,我忍不住说:“你们这帮没出息的,以大欺小也就算了,还以多欺少。”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轻蔑的表情,但这句“老成”的话已经足够激怒他了,他大怒,照着我的脸就来了一拳,我直接拍掉了,在他太阳穴上来了一记手刀,他登时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是的,我还手了。
我的同学揍我,我还手,那就是打架斗殴,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是我那帮没用的同学正在受到不法侵害,而我只是仗义出手而已。
那家伙带过来的两个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同伴倒地上了,还以为羊癫疯发作了,这简直太丢他们“帮派”的脸了,两个决定先料理了我,再救他们的同伴,然后这两个也倒下了。
我这边的情况很快就被他们的其他“兄弟”们发现了,于是我可爱的同学们终于得到了解救,那伙人全部冲我来了,我摇了摇头,反正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人对练了,手也痒得很,就当活动一下筋骨吧。
我在地上拾了根树枝,他们有人手上有匕首,我可以抢过来,但我当然不能这么做,刀在我手上,一定会见血,见血必有人死,他们虽然比我跟我的同学大几岁,但也未真正成年,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只是一时误入歧途。
接下来,我惊魂未定、还躺在地上没来得及爬起来或者受了伤没力气爬起来的同学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虎入羊群,我基本是一刀一个,或者应该说,一树枝一个,这些人,实在太不经打,所以战斗结束得很快,我背上书包,看也不看我那目瞪口呆的同学们,径直回家了,好吧,我承认,我压根也没想过是为了救他们,只是纯粹得,想自己发泄一下。
第三部 孤独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赵天明的自白5
经过这次事件,以后的日子就风调雨顺得多了,被我救了的同学直接拿我当作他们的“老大”了,不但对我“俯首称臣”,还强烈要求我教他们武功,是的,他们称之为“武功”,我就说他们是电视看多了吧。
他们自己也是体育特长生,有的人专业本身就是击剑,竟然还让我教,不知道平时在学校里学得都是什么玩意儿。
当然,我是没兴趣做他们的什么“老大”的,以我从小到现在的记忆和经历,老大这样的字眼,似乎最后的结局都不怎么样,例如渡边秀和,例如川吉健次郎……
我只叮嘱他们,不要把那天的事散播出去,否则,呵呵,见他们一次打一次……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们也做到了,然而那些被我揍的那十几个不良少年却没做到,这是我疏忽了,很快街头巷尾就流传了一个关于我的传说。
棍侠!瞧起得这倒霉名字……
所幸得是,棍侠只见其名,不见其人,这就是传说的好处,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因为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那四五个同学外,就是那十几个不良少年了,后来这些不良少年又通过我那四五个同学找到了我,看那样子,似乎也想认我做“老大”。
我的“队伍”突然壮大起来了,他们说帮派的名字都想好了,我立刻阻止了他们,瞧他们那揍性,指不定起得名字就叫“棍帮”,太难听了。
最后我折中了一下,我可以教他们,拉帮结社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收了一帮徒弟,那年我刚满十五岁。
我对他们没有什么保留,天野雄、海川翼、武原神梦怎么教我的,我就怎么教他们,虽然也严厉,但并没有像我小时候受到得训练那样训练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太人道,他们也从最开始的尊敬,到后来的崇拜,再到好奇,我是怎么以小小的年纪,获得这样的“成熟”的?
我对他们说,当你们任何一个人,舍弃的东西和我一样多时,你们的成就或许会更高。
我把我的经历,挑挑捡捡的说给他们听,他们愈加敬畏。
我想这样也好,心里有敬畏,才会听话,而我对他们只提有一个要求:保密。
我想如果时间再长点,我的事、我们的事总有一天还是会暴露的,因为我发现,我的“徒弟”们越来越多,我清楚的记得,刚开始时人数绝不超过二十个,怎么后来大清早五点钟起来参加晨跑的人,就变成大几十个了?
但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这一切,我、我的事,对周围的人、对我的徒弟们而言,永远成了一个传说。
一年之后,我的养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身亡。
守灵那三天,我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我甚至在想,我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灾星?
第三天晚上,海川翼找到了我,把我带走了,养父母的骨灰甚至还在灵堂里,没有来得及下葬。
我想这不是巧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海川翼就是设计杀害我养父母的元凶,动机可以从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来推断,理解宇宙奥义,体会孤独,是成为一个一流刀客的必要条件,我心里有了养父母,就有了牵绊,我的刀就一定会犹豫。
我无法想通得是,海川翼是只会用刀说话的人,怎么会用这样低级下作的方式?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想方设法的寻找一些证据,来证实我的推断,然而已经过去了太长时间,数年奔波辗转换来得也是一场空。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可能养父母的死真得是一起意外,但我却执意想寻找出一些证据,来证明幕后主使者就是海川翼。
后来在一个人的指点下,我终于想通了答案,这人就是我加入“尖刀”雇佣兵团后的教官,希德翁先生。
海川翼把我带走以后,我们在西疆边境上了一辆小型运输机,我不知道他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想对我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把我的生命再交到他手上,他杀了奈奈子的父亲,还可能杀了我的父母,而我却无法奈何他,我宁愿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再和他为伍。
当然,如果能有一丝机会逃掉的话,自然更好,所幸得是,我抓住了这一丝机会,我原本只是想跳机,结束我这一生的悲剧,跳机前海川翼莫名离开了他的座位,不管他是干什么去了,总之,我在最短的时间,干掉了另外两人,从他们的座位底下找到一个伞包……
我最终降落在了阿富汗境内,遗憾得是,我并非专业的跳伞运动员,而且还是人生头一遭,于是我又受了重伤,跳伞这项高级的运动,在内战如火如荼的阿富汗显得很另类且吸引眼球,所以我又因祸得福,被当作特务分子抓了起来,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因为语言不通等多项因素,痊愈后我又得到清白,然而却并未获得自由,之后的两年,我跟着*打了两年内战,*跟美国翻脸以后,我又跟美国人打了两年游击巷战,我的个人战绩就不多赘述了。
什么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能美国人自己也没想到,当年为了对付苏联扶持的*,将来有一天会把矛头对准自己,总之,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得希德翁。
希德翁没费功夫,就把我从*手里拉笼了过去,毕竟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也不喜欢拿刀抹人质的脖子,我的刀,不是这样用的。
希德翁为了我一个人,将自己的队伍倾巢出动,*还以为是美军特种部队来执行斩首任务,结果“特种部队”却只带走了我一个人,他们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过多的追究,毕竟只要领袖没事,失去一个稍微优秀点的士兵,也不算什么损失。
之后我跟着希德翁,一直干了七年,又是一个七年,这七年已不是南征北战可以来形容了,我们在索马里干过海盗、在金三角解救过人质、在缅甸丛林打过游击,几乎世界上每个有战乱的国家,都曾有过我们的足迹,那也是“尖刀”最辉煌的七年。
然而世上无不散的宴席,这份辉煌,也在席德翁退休后逐渐落下帷幕,因为我们这个队伍,每一个人都是无可替代的,有一个人离去,后来者要么没有相同的天赋,无法做到他前任那样优秀,或者有同样的天赋,但没有希德翁的*,无法与我们的队伍完全融合,这都直接影响到了我们的战斗力,于是我们剩下的人又勉强维持了两、三年,“尖刀”兵团便渐渐解散了。
再后来,我就干了现在这份行当,所幸,似乎也做得有些得心应手。
这些年,我一直有两件事萦绕于心,第一件事是奈奈子的下落,第二件事就是我养父母的死因。
在“尖刀”的时候,我就拜托过希德翁帮我寻找奈奈子,但以他的人脉也没有丝毫线索,那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我心里已无法分辨,我对奈奈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爱人?还是妹妹?只知道一定要寻找到她为止。
十多年来,毫无音讯,我也不想就此放弃,多次往返于北海道和京都之间,找到当年稻田会对川吉社执行围剿的主要人员,均无功而返,但他们又言辞凿凿,声称不会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下辣手,这无疑又点燃了我的希望。
我手上的业务量逐渐增多,为了生存,有一次在跟踪一起绑架案的时候,无意碰到的小妮,当时她还在五和尚手上,并向我发出了求救的请求,但我有其他重任,实在抽不出身,再回头的时候,小妮又被五和尚带着转移了。
又过了三年,经过我不断的调查走访,终于得到一丝线索,当年在稻田会的追杀围剿中,奈奈子被川吉健次郎的心腹逃了出来,可惜阴差阳错,最后与人失散,之后也被人拐带到中国来,那时我的注意力才放到这起跨国人口走私案上来。
我第一个盯上的并不是五和尚,而是他身后的那个大老板,只是他太狡猾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有一个非常光辉的正面形象,我实在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得曲线救国,找到了他的一个下属“供货”渠道——五和尚。
再次找到五和尚,才发现原来也是他拐带得当年向我求救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小妮,这次我顺利将小妮和她的几个同伴救了下来,我把他们送到福利院,可是没有一个福利院愿意接收,我事务又太繁忙,只得先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己先躲藏起来,我再接着跟其他人贩子周旋。
奈奈子跟我差不多岁数,那时也成年了,可能已经被迫做了别人的媳妇,所以我只能在一些穷困的地方周转,之后两年下来,我救下的孩子越来越多,但还是没有她的下落,只能把孩子们先安置下来,有的交给了警方,找到了亲生父母,有的被好心人领养,更多的是在民间机构的帮助下,被不同的福利院接收了。
第三部 孤独 第二百五十章 赵天明的自白6
赵天明的故事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林启还意犹未尽,不过他最感兴趣的不是赵天明说得案情,而是他的刀术修炼经历。
此时已是下半夜了,孩子们是早就睡了,林启对赵天明的经历兴趣浓厚,赵天明也把这么多年来的心事向外人倾诉,两人兴致勃勃的,一直聊到下半夜。
乡下到了深冬寒气更凛冽一些,两人一丝睡意都没有,又不忍吵着孩子们,窝到厨房的灶台边,把灶眼里的柴火点上了,跟壁炉似的,暖烘烘的,旁边搭了个小桌子边喝边聊。
只是花生当下酒菜又单调了些,后来时间一长,肚子空落落的,林启偷摸把老黄藏的方便面煮了几包,寻思着明天再给他“赔罪”吧,还打了两个鸡蛋,汁浓面香,登时熏得整个厨房都是,林启一人盛了一碗,热腾腾得,一面递给赵天明,一面问道:“你说你们那个什么天人合一,最后武原神梦到底有没有练成啊?”
赵天明拖了一口面,又咪了一口酒,才慢悠悠说:“我也不知道,但似乎对其他人来说,这个并不重要了,他是日本第一刀,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林启笑道:“那是因为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也许到了武原神梦那样的境界,第一的名号,已经无法满足他了,高处不胜寒,他确实感到孤独,就是不知道这份孤独,与你们追求的那个孤独,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林启对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也有他的理解,他小时候喜欢下象棋,他们机关小区的大门口总是有一帮退休的老大爷聚在一起,两个人下棋,一群人围观,且约定了轮流制,每局负者让位,开始时气氛活跃其乐融融,林启放了学也喜欢去凑热闹,只是后来有一个老大爷总是能在自己带的小马扎上,一屁股坐到天黑,于是后来下棋的人越来越少,看棋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林启每天放学回家,只能看到那个老大爷在他的小马扎上,一个人坐到天黑,最后两腿发麻的离开,既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一起下棋了,再往后,他们小区门又恢复了平静,再也没人来下棋,就像武侠小说里写得那样,求一对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赵天明突然说:“我想在海川翼眼中,武原神梦应该是达到天人合一了吧。”
“怎么说?”
“武原神梦死的时候,他冲进了山洞里,我在外面等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他如果没有看到希望,怎么会在后来突然变得发奋图强,短短数周就开始自行修炼天道了。”
“也许吧,哎,你什么时候可以修炼天道?我看你的短刀也已经使得很麻利了。”
赵天明笑道:“这不是以刀法来论的,是对道的领悟,刀法再精致、再灵巧,最多也就是个杀手,成不了大师,就像几百年前,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对决,很多人认为他是投机取巧耍滑头,让佐佐木小次郎六十多岁的高龄在岸边等了一下午,消耗他的体力,再用又长又沉重的木剑克制佐佐木小次郎的长剑,最后才能一击必杀,这不符合武士之间公平决斗的原则,可是在我看来,这有什么关系呢?这场战斗并不重要,小次郎固然是绝顶高手,但到六十多岁最多就是个顶级剑客,而宫本武藏却开创了二天一流,这是道,他才是剑圣,日本历史上能称剑圣者,不超过两人。”
林启又问:“那你说,如果三十岁的宫本武藏和三十岁的佐佐木小次郎比试,能是体力巅峰期,都使用长剑,他们能更厉害?”
“我说了啊,不重要,就像小次郎的‘燕回’和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你能说谁更胜一筹?一个是招式,一个是道,没有可比性。”
林启笑了笑,自嘲说:“好吧,看来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还是对比武的胜负更感兴趣一些。”
赵天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确实对这些东西从不感兴趣,我只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不能输,因为一旦输了,这条小命就交待出去了,哈哈。”
林启想到:赵天明一心想找回奈奈子,直到今天,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年头了,如果她没死,可能也早就有自己的生活了,即使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川吉社也早就不在了,甚至稻田会可能都换了几拨人了,就像刚刚归案的冈本龙二,你那时候连听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找到奈奈子,她自己也不想报仇了?”
“我还真不知道,可能只是想知道她还平安吧。”赵天明这样说着,但林启显然从他的眼神看到了不甘心,也许在赵天明的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一段不了情,“初恋总是最难忘的嘛,就像我和苏海星一样。”林启心想,又给赵天明斟满一杯,晃了晃空酒瓶,两人均已各自半斤下肚。
林启见赵天明把另外一瓶打开来,连给自己灌了三杯,心道:“这家伙想到奈奈子,情难自禁,这么多年的相思苦恋没有结果,滋味确实不好受,对于赵天明来说,那个奈奈子可能已经成了一个象征,一个符号,赵天明最后见到奈奈子的样子,可能只有十二、三岁,是什么让他一直坚持到今天?”
林启见赵天明突然伤感得很,想把话题扯开,问道:“那刚说你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你养父母的真正死因,其实你心里也不能确定,也许你养父母真得只是死于一起意外,但你却这么执着,一定要查出是不是跟海川翼有关,刚开始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怎么却又想通了?”
“希德翁说是因为我心里有执念,还是因为奈奈子吧,海川翼是奈奈子的杀父仇人,但不论如何,他是教授我刀术的授业恩师,我想帮奈奈子报仇,却不知道我的刀应不应该对准海川翼,如果我能胜得了他的话。”
“所以你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如果你的养父母确实是海川翼设计杀害的,你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将你的刀对准海川翼了,你没想过,当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其实你心里对海川翼根本谈不上什么师徒情谊在里面了,那又何必拘泥这个名份呢,赵天明,我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太像你啊。”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至少要比现在这样洒脱得多,快意恩仇,海川翼说得没错,你心里总想着奈奈子,你的刀,确实犹豫了。”
赵天明叹了口气,说:“也许吧,虽然我实在做了这么多年的孤家寡人,但我的心里面,对孤独总是带着一丝恐惧,如果没有了奈奈子,我的刀可能会更进一步,但我的人生,可能也到此为止了。”
“海川翼没有再找过你么?”
“没有,他说等将来我人道大成的时候,他会找我,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呵,说明我还没达到他的要求呢。”
“对了,我突然想到两个问题很蹊跷,第一,这个海川翼估摸着也快六十了吧,不管在稻田会,还是日本社会,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了吧,怎么还会充当冈本龙二的打手去刺杀郝正月的?第二,你说那个稻田会的前任会长渡边秀和,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就死掉了,怎么还会有两个私生子留下来的?这逻辑上讲不通啊,现在离渡边秀和死亡都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年头了,小妮他们几个,最大也就是小妮和佟鑫,才十二岁,难道他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个女人生孩子?”
赵天明道:“因为他当年和海川翼联手演了一出好戏,他是诈死的。”
“什么?”林启惊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真相,其实当初真正想对付川吉社的人就是渡边秀和,只是……怎么说呢,还是出师无名吧,才想出这么个损招,还嫁祸到我身上,不过他当时确实已经病重,还苟延残喘了将近二十年才死掉,他的两个私生子生下来就被他的原配妻子和冈本龙二合谋卖到了中国。”
“那他精力还挺旺盛的,都快死的人了,还想女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样对你,你还这么保护他的两个孩子?”
“如果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我不可能让那两个孩子死在杀手的刀上,我很公平,孩子不管怎样都是无辜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