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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仙儿-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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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让人心性空虚,他们找上我是因为我能给他们更多的慰籍和依托。说白了,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再说了,我的信徒大部分都是病入膏肓,或是家破人亡,在我这里不但能实实在在解除病痛,还能放下人间种种苦楚,另个角度来看,我其实是在造福人间。”
  “别忘了,你这样的人就是神棍。”我说。
  红狐狸笑了笑:“所谓的‘神棍’,只是主观词汇,只是名相,解释权在别人手里。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是成王败寇。如果当年张全运所依仗的大佬能夺取大权,张全运就是国师,可时运不济,张全运成了搞封建迷信糟粕的神棍。同样一个人,前后都没有变化,变的只是权力交替,就从国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神棍。人间事我经历了数百年,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经历过,看得很透。其实说穿了就两个字,力量。”
  “你看得这么透,还来祸害我?”我气闷地说。
  红狐狸摆摆手:“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不要再提了。我的道行将成,你那无意一脚,坏了我的修行,你是要承担很大业力的。为什么佛门弟子要讲究,‘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不是说他们慈悲为怀,这里有个很深的道理,干涉万事万物的轨迹,就会有相应的因果还诸本身。我之所以一直不放过你,一是因为我确实气急了想报复,二一个也是你活该,天道五百年是那么容易说毁就毁的吗?!就算我不报复你,你日后也是要倒霉的。”
  我气笑了:“合着你给我消业来了。”
  “你以为呢,”红狐狸说:“人间种种苦楚,人们只是感慨命运不公,其实命运是最公平的。你有今日果,便有昨日因,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白德旺道:“小冯,你不要听它的妖言蛊惑,简直是胡说八道。脱业逍遥只是一种境界,但大丈夫行走世间,要不谈因果只问善恶,事事都瞻前顾后,三思后行,什么都干不成。”
  红狐狸呵呵笑笑,不说话。
  白德旺靠着洞壁打坐:“小冯,你以后行走世间不要人云亦云,要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这只狐狸说的这些只是属于一种东方思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古老的东西都应该摒弃。”
  他说完这话,洞里陷入了沉默,再无人说话。我默默咀嚼着两个人的说话,真是怪了,白德旺和狐狸秉持着截然不同的理念,但看起来谁都对,到底听谁的。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忽然间外面传来了声音,我和白德旺面面相觑,红狐狸淡淡道:“赵大魁已经来了,就在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他进不来。”
  “他是你的香童,你还不信任他?”白德旺问。
  红狐狸道:“这个人生性懒散狡诈,就是个市井混混儿,比不上郑瘸子,更是比不上张宗堡。我附身在他身上也是没办法,等找到更好的香童,我就会弃他而去。如果让他知道我的原尊肉身所在,恐怕会后患无穷。你们不是要收拾他吗,去吧,他就在外面。我已经收了神通,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白德旺给我使个眼色:“你出去看看。”说着,他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个小型的充电警棍,一摁开关,“擦擦”冒电花。
  我接到手里问,那你呢?
  白德旺道:“咱们做两手准备,我不信任这只狐狸,在这里看着它,你先出去对付赵大魁。”
  还得说老江湖,时刻都提着警惕,绝不放松,想的面面俱到不漏死角。
  我拿着警棍从洞窟出去,这里没了结界,不再黑暗,能看到路。顺着甬道到了外面的洞壁前,出现一个类似狗洞的入口,我钻了出去。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山风清冽,让人提神,我一眼就看到了赵大魁,这小子正背对山崖,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烟,神情惶恐又抑郁。
  我悄悄到他的身后,清清嗓子:“赵大魁。”
  赵大魁浑身一颤,回过头就说:“胡老仙儿啊,你不能离开我,我还需要你。没有你我怎么活……”正说着,一眼看到是我,他大吃一惊:“你怎么……”
  我冷笑,你让老仙儿卖了都不知道,活该有这么个下场,我拿起警棍对着他的肋下猛地捅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在场证明
  赵大魁压根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我,他惊慌失措,我一警棍捅了上去,电流咝咝啦啦作响,他浑身抽搐,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摔在地上,口吐白沫。
  警棍的电流控制适度,既能把他过的人事不省,也不至于留下后遗症。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把他牢牢捆住,长舒口气,看着赵大魁这倒霉模样,心里高兴,总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我暗暗盘算,先不报警,可以通知田广集团,赵大魁是侮辱千金小姐尸体的罪魁祸首,董事长田有文恨不能生啖其肉。我把赵大魁交给他,能拿到一笔不少的酬金。
  赵大魁没了狐狸大仙儿的庇佑,就是个百无一用的混混儿,怎么收拾怎么是。我忽然想到,哎呀不对啊,毛球还在他那里。我用脚踹了踹赵大魁,此时的他昏迷不醒,怎么踢都醒不过来。
  我这个急,这时白德旺从洞里钻出来,他掸掸粘在身上的碎石,看着地上的赵大魁:“挺顺利的?”
  “顺利。”我把警棍还给他:“一过电这小子就老实了,躺在地上直吐白沫。对了前辈,那只狐狸怎么样了?”
  “都收拾差不多了,我已经谈妥了。”白德旺说:“有个事还得麻烦你。”
  赵大魁伏法我心情很爽,可毛球下落不明,我的心情又好不起来,随口道:“前辈,啥事你就说,客气啥。”
  白德旺点点头:“这里是一堆乱摊子,还得善后。这就麻烦你了。”
  “你咋说我咋办。”我说。
  白德旺道:“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郑瘸子一旦放出去,后患无穷,我刚才和他谈判,他口口声声说出去要弄死咱们俩。”
  “至于嘛,这么大的仇?”我说:“好好跟他说说吧,咱们不会动他的狐狸大仙儿,他还继续开他的客栈。”
  白德旺说:“说的就是啊,狐狸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呗,何必纠结……”
  我听得不对味:“不对,那只红狐狸怎么了?”
  “死了,”白德旺说:“死得透透的。”
  我大吃一惊:“它,它怎么死了?”
  白德旺说:“你装什么糊涂,就是你干的啊!你窃取了红狐狸的妖丹,毁了它的道行,灭了它的*,没看出来,你小子心还真狠!”
  我整个懵了:“前辈……你开什么玩笑,我,我一直在外面,你不是在里面看着那只狐狸吗?”
  白德旺继续说:“小冯啊小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灭了红狐狸之后,你又怕郑瘸子报复,所以连郑瘸子一并给杀了。斩草除根,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前辈,你……”我脑子转不过来,不知道白德旺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是开玩笑还是说真事。
  白德旺害怕的往后倒退一步:“你还想杀我啊?哎呀,你好厉害。”说着他突然向前一窜,来到我的近前,猛地把手里的警棍捅在我的肚子上。
  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腹部传来,我浑身颤抖,大脑空白,下一秒钟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昏昏沉沉醒来,下面湿湿的非常难受,用手抹了把裤裆,法克了,都是尿渍。我想起来,我被白德旺电晕了,小便失禁了这是。
  我想站起来,脚下打滑,眼前一片朦胧。
  好半天睁开眼,这一看就吓蒙了,我还在狐狸藏身的洞窟,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竟然是赵大魁和郑瘸子。两人血流成河,尤其郑瘸子,简直是被虐死的,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深深的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他盯着的方向正是我。就算死了,身上也充盈着浓浓的负能量,眼睛死看着我,吓人劲就别提了。
  我的脚下是黏糊糊的血,走路都打滑。
  我看到了石床上的红狐狸,它已经死了,狐狸皮被剥,血肉模糊一团,趴在那。
  它的身体似乎还有呼吸,一喘一息起伏。我心跳加速,它还活着!我强忍着血腥味,来到红狐狸近前,轻轻用手翻动它的身体。狐狸一掀开,露出了身子的下面,在狐狸身下有一个用血画成的符咒,笔法诡异,笔划纵横,透着森森阴气。
  红狐狸身上的皮被剥了,而脸上的皮还在,保持着狐狸头的原样,它睁着眼睛看着我,一双黑豆一样的小眼睛,深邃无比。我直愣愣和它对视,被它的目光黏住,无法挣脱。就在这时,忽然一丝阴戾之气从红狐狸的眼睛里射出,直印在我脑门。从我的天灵盖顺着脊椎骨,一直蔓延到脚底,全身寒意侵骨,像是凭空气温下降了十几度。
  红狐狸像是做完了最后一件事,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动了。
  我直觉上认为刚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正迟疑时,心念中忽然响起黄小天的声音:“小金童!”
  它的口气非常严厉,我赶忙道:“我在,黄教主你终于出现了!”
  “你搞什么!”它的口气像是非常生气,又带着绝望。
  “怎么了?”我赶忙问。
  黄小天急着说:“你怎么会让这么大的怨气沾身?!而且还是有道行的精灵,这么大的业力和怨气谁能背负的起?!”
  “我没干什么啊。”我赶忙辩解。
  黄小天长叹一声:“我就在渡劫的前一刻,突然感觉大祸临头!这么大的业力混着天罚,这一劫我肯定躲不过去了……天意啊!”
  “你先别急,到底怎么回事?”我说。
  “你到底得罪什么了,这股怨气有极深的道行,临死前把所有执念化成一道怨气的心念,全都印在你的身上,这是你的业力,永远也无法摆脱的业力!”黄小天真是怒了:“我以为你是小金童,咱们两个能互相扶持,没想到你给我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我气得不行,它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我和黄小天都算是性情中人,一言不合都非常生气。黄小天没再走,一直存在我的心念里,我能感觉到它的愤怒。
  这时洞窟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顺着洞口钻了进来。我正愣着,脚步声渐近,好几道手电射过来,我挡住眼睛,有人厉声暴喝:“警察!蹲下,双手抱头,不准反抗!”
  原来是警察,我不禁苦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这是一个连环套的死局,我被算计了!
  我蹲在地上,强光晃的睁不开眼,有人把我的双手翻到身后,上了背铐。
  警察催促我往外走,连打带踢,有警察啧啧感叹:“现在的盗猎集团真是牛,为了张狐狸皮都能自相残杀。”
  我有心辩解,可一路被人押着,出了洞。
  外面全是警察,在悬崖口拉着黄色警戒线,我被戴上黑色面罩,被推着,一路懵懵懂懂往外走。
  心念中黄小天换了个口气,严肃地说:“小金童,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把前因后果想了一圈,想到一个最大的嫌疑人,白德旺。这一切真是白德旺干的?他在陷害栽赃我?我不敢相信,白德旺是我很尊敬的前辈,他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深一脚浅一脚出了山区,被人推上警车,车子拉着警笛,呜哇呜哇往外跑。
  “小金童,”黄小天叹口气:“刚才确实是我太生气了,你想想,我修行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修行大成,眼瞅着就要渡劫成功,这可好,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我不但可能前功尽弃,也可能就此陨落,谁能受得了?!不过呢,我冷静想了想,或许是天意。出了事不要怕事,现在好好想想对策,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键时刻谁都不行,什么前辈朋友的,还得说自家老仙儿。
  我便把整件事事无巨细都说了,黄小天默默听着。
  这一说时间很长,终于到了地方,我从车上下来,被人押着进到一栋楼里,紧接着头罩去掉。
  我被押到了审讯室,正对面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红色字标,两个审讯警察,一老一少,摊开记录本,打开机器开始记录。
  他们先按常规询问我的身份,我一五一十都说了,后来谈到眼下的案子,让我交待。我苦笑着,刚才对黄小天说的那些经历,又和警察说了一遍。
  这两个警察听得大眼瞪小眼,年轻的警察最后冷笑说,狐狸会说人话?!你骗鬼呢。
  我知道这次麻烦了,他们压根就不信这些。年轻警察要吼,老警察按住他,慢条斯理对我说:“且不论这里的迷信成分,你的意思是杀人现场有你和白德旺两个人。”
  我急着说:“对!我杀没杀人他知道。他可以作证,他也是嫌疑人。”
  “可人家白德旺,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老警察一拍桌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六丁秘祝
  我惊疑至极,昨晚一直和白德旺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会有不在场的证明?
  那个小警察的审讯员一拍桌子,冲着我吼:“别管别人,就说你自己,老实交代!”
  我苦笑着说,刚才说的都是真实情况,你们不是已经记录了吗。
  老警察慢条斯理地说:“昨晚白德旺在宾馆里休息,很多人都看到的,他晚上还叫了服务员去送热水器,好了,该你说实话了吧。”
  我脑子嗡嗡响,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梦,真实情况不是这样?我梦游进山然后杀了郑瘸子他们?
  不对,不对,就算我梦游能杀郑瘸子,能杀红狐狸,可是赵大魁怎么解释?他可是千里迢迢从沈阳赶回丹东的,我的梦不可能连他也控制了。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正想着,心念中黄小天说:“小金童,你不用多琢磨,这件事很明显就是白德旺做的。他杀了郑瘸子,又杀了赵大魁,剥了狐狸的皮窃取妖丹,再把这一切都嫁祸给你。”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沉默了一下问。
  黄小天道:“最大的疑点是狐狸身下的血符,刚才听你描述那符咒的样子,可能是鬼崇符。”
  “什么意思?”我问。
  黄小天道:“很久前我听程教主说起,世间有一种极其阴毒诡秘的符咒,可以转移亡者怨气和苦业,以特殊的形式印记在人的身上,被印记的人要背负很大的业力。白德旺杀了红狐狸,红狐狸是要记恨他的,但是他巧设了一个局,把这种阴毒的符咒藏在狐狸身下,你过去一翻,结果上当了,全都转移到你身上。”
  我恨得牙根痒痒。
  黄小天说:“我能很清楚感觉到,红狐狸的怨气印记现在还在你的身上,要化解它和洗去这般苦业,是非常麻烦和复杂的,跟扒层皮也差不多了。”
  我是又气又恨:“白德旺到底想干什么,再说了,他这么做是不是过于愚蠢了。我要是出去了,肯定得找他算账吧,我可知道他家在哪。”
  “问题是,”黄小天说:“你能出的去吗?”
  我愣了,半天没说话。
  黄小天道:“白德旺既然敢这么干,他已经算好了,他觉得整件事已经算无遗策。你将背负杀人的罪名,永远也出不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感觉冷意:“他早就有这个计划,而不是临时起意?”
  “对!”黄小天肯定说:“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有不在场的证明?他肯定有一些诡秘的手段造成这种局面,既能和你进山,也能想办法留下身形在宾馆里。也就是说,你们出宾馆找狐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我喉头咯咯响:“这,这人也太可怕了吧。”
  “其他都是后话,你先想办法从牢里出去。”黄小天唉声叹气:“你的劫来了,我的劫也跑不了,这次能不能过去都两说着。”
  我和黄小天在心念中对话,那小警察一个劲地逼问我,拍桌子咆哮,看我不言语更是生气,直言说,今天要不交待,晚上就别想睡觉。
  两个警察对我疲劳轰炸,我垂着头。实在没办法,告诉他们,我刚才说过的供词都是真实情况,要编也编不出来。这时门外来了个警察和他们两个耳语一下,然后道,审讯先到这,拘押起来再说。
  我被押在单独的房间,这一夜简直是煎熬。到了后半夜,我终于扛不住昏昏欲睡,刚把眼闭上,就看到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只狐狸脸人身的怪物,全身火炭红,紧紧盯着我,眼神怨毒。
  我吓得一激灵,赶忙睁开眼,狐狸脸不见了,可能是梦魇吧。我浑身是汗,坐在那发愣。
  黄小天道:“小金童,我教你六字真言,这是入定凝神用的,你现在被阴气缠身,是劫数也是悟道的契机。”
  “你的劫难呢?”我问。
  黄小天叹口气:“我也想明白了,或许冥冥之中必有天意。不做妄想,你先跟我学六字真言。”
  黄小天教我的六字真言,并不是佛家的唵嘛呢叭咪吽,而是道家的六丁秘祝,为“呀哑吽吼叮灭”。所谓真言,就是真人所说的言语,相传这六个字是道家一位得道高人所留,这个高人本身不是人,而是精灵化成人形,通感天地,凝成六字。
  看着很平凡的六个字,其实字字都是有讲究的,黄小天传授我每一个字的心法,配合这个字有呼吸和意象。我跟着它,这么学了一晚上,不知不觉天光大亮,我竟然神采奕奕,一点困意都没有。
  说来也怪,我身体无比轻松,本来怨气缠身,头疼脑热的,可现在全身说不出的清凉。
  黄小天感叹:“小金童,你果然有这方面的天赋,领悟很快。但是我跟你一路过来,你有天赋也有性情,可就是磨难太多,一步一个坎,这也极大的影响到你的进步。”
  我反而想得开:“不用这么急着赶路,我是用一辈子来修的,不争这一时之短长。我觉得磨难多一些不是什么坏事,很多道理我也是昨晚才想明白。”
  我对目前的处境并不算过分担心,没杀人就是没杀人,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这个走到哪里都是硬道理。
  最让我闹心和纠结的,是白德旺。我拿他当前辈,尊重他信任他,没想到老小子背后捅了一刀。这件事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我的心性也开始改变。
  白天的时候我又被提审了一次,这次换了审讯员,我把经历又说了一遍,和昨天并无二样。新的审讯员态度要好的多,工作做得也细致,看样子昨天一定很仔细研读过卷宗,他们问出的问题十分刁钻繁复,全是一些不易察觉的小细节,我对答如流。心想这些警察真有办法,我的经历但凡有一点是编的,现在肯定露馅。
  正说着呢,审讯室的门推开,进来一个警察。我看到他,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熟人。
  张宗堡在医院时,当时看护他的就有这个警察,他满口京片子,应该是从北京来的。
  北京警察和审讯员耳语了片刻,审讯员出去了,屋里只留下我们两个。
  “又见面了,冯先生。”北京警察坐在审讯桌后面。
  我看着他,“是啊,老熟人了,还没请教你叫?”
  北京警察笑着说:“我叫尹路明,在哪个具体部门工作就不要打听了,总而言之我是从北京来的。冯先生,你没说老实话。”
  “怎么呢?”我看他。
  “你的卷宗出来之后很多人都不相信,认为你就是杀人凶手,但只有我知道你没有说假话。而且,我告诉你一个信息,”尹路明抽出一根烟:“我可以让你尽快从这里出去,恢复自由身。”
  这个条件是真够诱人的,我沉默一下说:“你想知道什么。”
  “事无巨细,包括你没说出来的那一部分。”尹路明笑嘻嘻说。
  “我全说了。”
  尹路明道:“这就是你不老实了。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和白德旺到丹东龙王庙,你说和他是去游玩,这个不对吧。你没说实话。第二个问题,你和白德旺是怎么认识的?据我所知,你们之前并无交集,他是丹东本地人,是摆摊卖饭的,而你在丹东市内只滞留了一个晚上,怎么会和他认识,还一起同行?第三个问题,你看看照片。”
  他拿出档案袋,倒出一张照片,亲自拿着送到我面前:“你看看这个。”
  我一看就愣了,好半天没说话。照片上拍摄的正是死狐狸身子压住的血色符咒,这符咒是白德旺画的,用来转移怨气和苦业,现在都到了我的身上。
  从照片上看,这张血符鲜血淋漓,笔划诡谲刚硬,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个符我们咨询过中国道家协会的高人,让他们看。他们回信说,这是失传已久的一种符咒,名曰鬼崇符。这符咒是谁画的?是你画的吗,还是那个有不在场证明的白德旺?”尹路明问。
  我沉默着:“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呵呵,”尹路明说:“白德旺觉得自己很高明,玩了一手瞒天过海,把你这个棒槌稀里糊涂弄进来顶罪。其实他算漏了一件事。如果是本地警察办案,可能他真就得逞了,你就做了替死鬼,他不会想到这件事已被北京方面关注,被列为重点案件,现在已经被接管了。”
  我心脏狂跳,尹路明看着我:“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恢复你的自由,我会让真正的罪魁祸首伏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毛球
  看着他,我只能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出来。
  尹路明一直抽着烟,没有记笔记,也没看他录音,就这么静静听我说完。他又问我了几个问题,关于鬼堂,还有那个耍猴人老侯,我事无巨细都说了。
  尹路明听得聚精会神,等我讲完了,只是点点头,“就这样吧”。
  我又被押回单间的号子,再没有人提审我。按时间就有送饭的,我照吃照喝没人打扰,我按照黄小天留下来的心法,修炼六字真言。就这样过了三天,终于有警察招呼我,让我跟着走。我迷迷糊糊来到警楼外面,看着蓝色的天空,一时间竟然恍若隔世。
  门口停着一辆吉普,尹路明探出头说:“上车吧,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这就算放出来了?”我迷迷糊糊说。
  “算是吧,”尹路明说:“不过你的档案还在警局,名字也挂号了,是我把你保出来的。”
  “白德旺呢?”我问。
  尹路明道:“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杀人,他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不是我们信任你,北京那边对案子的慎重,你已经被办成了铁案,知道不。”
  我苦笑:“我这是捡了一条命。”
  “上车吧。”尹路明招呼我。
  “白德旺现在在哪,他是不是回丹东了?”我冷着声说。
  尹路明道:“他已经回去了。你想找到他报仇?”
  “最起码我要亲自问问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越说越气,还得说黄小天的六字真言心法不错,让我不至于过分暴怒。
  尹路明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见他为好。你见他是不会得到任何结果的,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我们对外宣称已经把你收监了。”
  我坐在他的车里,心灰意冷:“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尹路明说:“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叵测最难以预料的东西,我是做警察的,见过这样的事太多了。你放心好了,老天爷不是瞎子,不管谁,做过了什么事最后都会有个结果。白德旺那边,我们已经盯上了,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他开着车,一路把我送到火车站:“去沈阳的车票已经帮你买好了,你最好马上回去。”
  我感觉已经出离愤怒了,变得异常冷静:“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尹路明道:“你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用到你的时候自会联系你。记住小子,”他顿了顿:“你欠我一条命。”
  我上了回沈阳的火车,回忆着整件事,其他还好说,可毛球至今下落不明。
  想到毛球,我浑身烦躁,心灰意冷。赵大魁已经死了,毛球在哪里?
  整件事的线索全断了,致使我心急如焚,不知该怎么办好。
  我回到了沈阳,第一件事先去看爷爷,到了医院刚推开病房门,就听到有人和护士发生口角。我赶忙进去看,原来吵架的是爷爷。看我风尘仆仆进来,爷爷招呼我:“小童,赶紧的,麻溜回家,这狗屁地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护士在旁边也气够呛:“这老爷子怎么油盐不进呢,怎么说都不听。”
  我过去打圆场问怎么回事,爷爷小心翼翼捧起床头的一个东西,我眼睛顿时热了,差点哭出来,是毛球!毛球看上去楚楚可怜,受了伤,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过去捧在手里,能微微感觉到它身体的温度,它还有呼吸,微微颤抖,我喊了几声,可是没有反应。
  这一瞬间,我从喜到悲,毛球这是怎么了?
  护士在旁边说:“这里是病房,不让养宠物,你好好劝劝你家老爷子,我让他把这耗子扔出去,他就是不听。”
  我小心翼翼捧着毛球,说道:“这不是耗子,这是我家的成员,它有个学名叫貂。”
  护士愣了一下:“叫啥也不行啊,这里是医院。”
  我没理她,问爷爷恢复的怎么样了。爷爷挥挥自己的手臂:“没事,这才哪到哪,其实在家和住医院都差不多,都是静养,他们这地方就是骗钱来的。”
  我点点头,对护士说:“我们现在马上办理出院手续。”
  爷爷在病房收拾东西,我办理了手续,然后带着他出了医院。我们打了车,一路回到村子。进了家门,爷爷看着离别数天的院子感叹:“还是自己家好啊。”
  在路上我已经听爷爷说了毛球是怎么回来的。有人匿名留下一个盒子在医院前台,转交给爷爷,打开之后,里面就是一直昏迷的毛球。这人必是赵大魁无疑,他被红狐狸召唤到丹东前,把毛球还了回来,这一切都是红狐狸的功劳,这只狐狸确实有意诚心和好。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把爷爷安顿好,然后开始抢救毛球。毛球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真是着急,在心念中呼唤黄小天:“黄教主,你看看毛球咋了。”
  在自己家里,黄小天显出了虚像之形,他疾步过来,摸了摸毛球,把手指盖在毛球的头颅上,闭着眼凝神了片刻。
  我等的焦急,又不便催促,黄小天睁开眼:“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坏消息吧。”我说。
  黄小天道:“毛球乃是灵兽,天生就能感悟天地,众生还在蒙昧之中时它便知我是谁。毛球比寻常精灵更易启悟,也就是说它有人的天性,还具有精灵动物的纯真性情。”
  “黄教主,说重点的。”我道。
  黄小天说:“毛球这种天生灵物属于有魂无魄,它天生具有三魂,你别急,我马上就要讲到坏消息。毛球的魂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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