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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仙儿-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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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通并不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而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通阴灵这种诡异法门,就是能感受到鬼的情绪。此刻我能感觉到东哥身上这个老鬼,充满了极大的怨念。这怨念我无法解读,如同千斤巨石压在胸口窝,上不去下不来,堵得这个闹心。
我揉着太阳穴,头像炸裂一样难受。陈南拍拍我的肩膀,我苦笑说:“陈师兄,怎么才能再收回通阴灵。”
“这我就没有办法了。”陈南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这个法门也太便宜了。我只能教给你怎么用它,至于怎么回去,我也不太清楚。只能熬,时间一过就好。”
“要熬多长时间?”我颤抖着说。
“每个人体质不同。”陈南说:“我……我师父是十五分钟,你就不知道了。”
我咬着牙忍着,全身颤抖,冷汗像水一样流下来。
东哥看着我:“小朋友,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老老实实告诉我。”
我勉强抬头,他胸口挂着的老鬼在侧脸看我,老鬼对着我笑了一下,露出一排很小的尖牙。
鬼,其实和人看起来差不多,丑又能丑到什么地步呢。平常生活里看见丑人大家顶多觉得恶心,著名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够丑的吧,人们见到他是厌恶和欺负他,可没听说谁看见他吓得浑身发软。那么为什么鬼就这么吓人呢?
我现在通了阴灵,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鬼。
鬼,其实就是一种情绪,它强烈的影响到了我,如同深深的噩梦。很多人都做过噩梦,梦里吓得不轻,可醒了以后,再回头琢磨,觉得也没啥,不明白为什么当时那么害怕。
这里有个逻辑关系,不是因为梦见了恐怖的场景而害怕,而是因为害怕才梦到了那些场景。
梦中的场景随着情绪和心念而生,它自动匹配你的恐惧,所以先有了梦魇,再有的噩梦。
此时此景我就像做噩梦,并不是看见这个老鬼我才害怕,这个老鬼和恐惧的情绪像是同时诞生在我意识里的最深处。
我有一种感觉,就算通阴灵这股劲过去了,我也会在自己的梦里再看见他。
那么,通阴灵时间长了,我会不会变得梦境和现实不分……如果真的那样,我真就会成了精神病。这得多强大的心理才能支撑这种神通?!
我往后退退,尽可能离东哥远一些,他和他身上那个老头散发出来的负能量太大了。
我喘了一口说道:“东哥,你身上有个鬼。”
这句话说完,东哥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都愣住了,那女人撑起胳膊肘看过来。休息大厅很黑,气氛压抑,东哥声音颤动,他是混黑社会的,却非常怕鬼。
“是什么鬼?”他牙齿打颤。
我说道:“是一个老人,只有半个身子,他挂在你的身上,就在你胸口的位置,他正在吸你的阳气。”
我话音一落,东哥“啊”的叫了一声,“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竟然跪在我面前:“小神仙,你救救我啊!”
陈南赶紧扶起他:“呦,东哥,这可使不得。你是不是知道这个老鬼的来历?”
东哥锤着自己脑袋:“前些天夜市有个烧烤摊位没交管理费,我就过去催了催,租摊位的是老两口,家里养个小孙子。遇到这种情况,其实好好说,我是能通融的,可那家老太太说话难听,闹得整个市场都鸡飞狗跳的,我就出手扇了她一个嘴巴,又打了老头一顿,这样的事不能惯。谁知道转过天,就听说老头自杀了,跳楼。跳就跳呗,好死不死摔在路当中,正好来个车压过去,压成两截了。”
说到后来他语焉不详,整个事听着挺轻松,其实我都能想象到东哥当时什么样,地痞流氓仗势欺人,对老人连打带骂。现在老头死了,没想到冤魂不散,直接缠上了他。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忘初心
我对东哥说:“我可以看,但驱鬼并不擅长,陈师兄还是你来吧。”
陈南点点头,劝慰了东哥几句,说这件事交给他了。他让东哥好好休息,然后送我出去。
陈南做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走,此刻我的头疼得厉害,像是戴着一个紧箍咒,使劲往外扩,脑仁都在酸痛。不敢抬头看东西,生怕头晕直接昏迷在当场。
我跟着陈南走出休息厅,眼前依然是红彤彤的,这是通阴灵的后遗症,现在还没有退去。
黑大壮正在门口,看到我来了,赶忙过来打招呼。陈南道:“小冯,我就把你送到这里,日后有缘咱们爷俩再见。”他也没给我留电话,径直回去了。
黑大壮看我吓了一跳:“兄弟,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通阴灵了吗?”
我虚弱地点点头:“黑大哥,这通阴灵简直要人命,你送我出去吧,我头晕的厉害。”
黑大壮拉着我的手往外走,七扭八转到了前面的黑舞厅。刚一进去,我就吓得两腿发软,整个舞厅乌烟瘴气,不光是有很多人,还有很多鬼在。这些鬼或是透明或是半透明,夹在人群之中,它们有男鬼有女鬼,大部分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狰狞鬼,全身**,皮肤就像是火山岩一样,两个眼珠子通红。
在黑舞池里,很多男人正搂着小姐跳贴面舞,手在上下动着。就在他们旁边,充斥着无数的恶鬼。恶鬼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舔舌头,表情怪异,犹如西方扑克牌里的小丑。
恶鬼对着男女开始吸气,阳气像浅浅水流一样,被这种恶鬼吸走。随着阳气消散,男人和女人的**开始高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始又亲又摸,像是失去了理智。
我在舞池外看的心惊肉跳,脚下迟缓,黑大壮回头看我,问怎么了。我磕磕巴巴说:“黑大哥,我看到这里全是鬼,尤其有一种恶鬼在吸阳气。”
黑大壮低声道:“不要惊慌,就当没看见,跟我往外走。待会儿我告诉你,那些都是什么鬼。”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拉着我疾步前行。
我低着头,在心里告诫自己,看见就当没看见。我们穿过舞池,穿过那么多的恶鬼,终于来到舞厅外面。此时月明星稀,夜风极冷,一出了舞厅,被外面的风一吹,我打了个激灵。眼前的红彤彤消失了。
我四下里去看,周围偶尔有夜游客,那都是普通人,已经看不到恶鬼了。通阴灵时间终于熬过去了,我又恢复了正常。我低头看看,从通阴灵看东哥,到出舞厅,整个过程大概在十分钟左右。这我心里就有数。
这个过程虽然极度痛苦恐怖,但熬过去就好了。我深吸口气,从来没觉得空气竟然如此清新。我心情轻松,问黑大壮,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黑大壮点燃一根烟:“小冯,我曾经认识一个有阴阳眼的孩子。我认识他的时候,也就**岁那么个样子,现在在哪就不知道了。当时是在农村,那时候孩子他爸晚上搞了一些碟片来看,都是岛国动作爱情片。我们晚上正看着,谁知道那孩子醒了,推门进来,也在那看。我们不知道啊,忽然那孩子在身后说,爸爸,电视里有一个鬼。这句话一出来,可把我们吓完了,赶紧关了电视。然后我们就问他是什么鬼,小孩说,电视里叔叔阿姨光屁股在床上的时候,他们身边蹲着一个鬼,正在居高临下看着。”
“那是什么鬼?”我问。
黑大壮说:“小孩子也说不清,说是面目狰狞,特别吓人,哦对了,两个眼珠子通红通红的。”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刚才在舞厅里看到的,应该就是它。
黑大壮道:“后来我弟弟失踪,到江北找他的时候,有幸拜会了一个道长,无意中聊起这个事。道长告诉我,那叫淫鬼。只要你是不正常的男女交往,扯犊子什么的,那种鬼就会现身,就跟苍蝇落在粪便上一样,寻着臭味就去了。这种鬼会吸阳气,能让男女之间**炽烈。而且不单单是男女通奸才会出现这种鬼,就连男人看那种片,做出种种幻想的时候,淫鬼也会出现,吸你的阳气,诱惑你做出自渎行为。为啥有句话叫,意淫暗损阳精呢,一次两次没有事,可次数多了,这人也就废了,身体不自觉中就被掏空。”
我半天没说出话来,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跟做了场噩梦差不多。
当天晚上,黑大壮邀请我去他家过夜。黑大壮家在沈阳,老婆孩子都在那,这也是为了孩子考虑,大城市的教育资源不是小县城能比的。他在辽宁各地做买卖,天南地北的跑,尤其是我们这个县城,来的次数最多,便租了一居室的小公寓。
屋子收拾很干净,他给我展开了行军床,我们两个唠了一晚上,我把通阴灵看东哥的事跟他说了,黑大壮冷笑:“东哥我知道,顶不是个东西,他称霸夜市,谁要摊位就得给他钱,而且他不开收据,不留文字,为啥,他知道自己是违法的。以前的时候,他还干过一个摊位卖好几个人的情况。俗话说盗亦有道,像他这么不讲究的恶人,自有报应。那老鬼缠着他,我看都是轻的,以后还不定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里,黑大壮语重心长:“兄弟,你要以后能耐大了,一定要守住这个底线,不是什么人来找你,你都给他看事,咱们也分个三六九等。要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种,就让他自生自灭,帮他才是有违天道。”
天蒙蒙亮的时候,黑大壮睡过去,鼾声如雷。而我双手枕着头,看着天花板,一直没有睡意,经历的乱七八糟事一大堆,几乎没时间好好消化。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正睡得朦胧之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到胸口。我眯缝着眼去看,是一个极似咕噜的怪物,我陡然清醒,这不是老香童的阴魂吗,它不是已经上了陈南的身吗,怎么又会到我这里?难道,难道它想夺我的舍?
我吓得身体发软,猛地坐起来大叫一声。等起来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咕噜,外面天光微亮,屋里静悄悄的,黑大壮揉揉眼翻了个身:“兄弟,你咋了?”
我摸摸头,满头冷汗:“黑大哥,刚才我好像遇到梦魇了。做了个梦,梦见那些恶鬼找来了,就在床上。”
黑大壮坐起来,拿起烟抽出一根扔给我,然后自己也点上。
他说:“兄弟,这就是通阴灵的后遗症。你会模糊现实和灵界的区别,没有办法,只能靠自己过这心魔关了。做香童这一行,本来就是和阴阳打交道,为啥大部分香童看起来都神神叨叨的。我认识的许多香童,都没什么大文化,这样的人最容易被神神鬼鬼的念头所侵蚀。兄弟,我就没什么文化,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要好好的,只有心理强大了,才能熬过这些难关。”
他这番话让我刮目相看,我忽然找到了生活的奔头,以后会面对更加棘手的问题,首要一条,就是心理强大,要用文化武装自己。
“谢谢你,黑大哥。”我由衷地说。
黑大壮嘿嘿笑:“我弟弟没了,我就拿你当弟弟了,睡觉睡觉,好好休息。”
而后几天,黑大壮硬留我在县城,他白天忙工作,我就到公司帮忙。晚上,他呼朋唤友,我们就去吃吃喝喝,唱唱,不过洗浴中心舞厅那地方我是再也不去了,一到那地方就想到二丫姐和种种淫鬼,我就有种生理性的反胃,就想吐,恶心得要命。
在县里住了小一个礼拜,我又回到村里。天冷了,山中万物都要休息,爷爷没事的时候就领我去冰钓。我们村外有条河,到了冬天冻得邦邦硬,每家都有简易的打桩机,突突突给冰面打个窟窿,在里面下了渔网,拉出来的时候也能网到不少鱼。
这天我裹得像个熊猫,和爷爷在冰面上凿冰,忽然有人远远喊我,我回头去看,是王二驴!他出山了。
我赶忙跑过去,我们两人拉着好一顿跳,他兴奋地说:“我通过老仙儿的考验了。老冯,咱们可以出堂了。”
爷爷拖着渔网过来,呵呵笑:“石生,我打了几条大鱼,今晚上你们家,让你妈妈做,我跟你爷爷好好一顿。”
王二驴嘴是真甜,拉着我爷爷的手说:“爷爷,等我出堂挣了大钱,给你买许多好吃的。”
爷爷放声大笑:“只要你们兄弟不放初心,日后能守望相助,那就比什么都强。”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立堂
我们在家歇了一天,王二驴实在是按捺不住,拿了钥匙,约上我一起去看县城的房子。
房子的地址是在县城西南角,我们坐小客到了县里,又打了个三蹦子,这才到的地方。到了一看,这是挺大一院子,里面杂七杂八有好几间低矮的民房。从院门看见去,院里堆满了各种金属塑料废品,整个一垃圾站。
我们对视一眼,没想到就这么个破房子,心中失望之情难以遮掩。我们捏着鼻子进到院里,看见墙上贴了一张大海报,上面写着“看前程、看学业、看官运、看健康,批八字、能破解、看吉凶、算命运”。我和王二驴面面相觑,没想到这里还有同行哩。
一间厢房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戴墨镜的老头,长得尖嘴猴腮,满脸褶子,穿着脏兮兮的黑棉袄,见我们就打招呼:“呦,两位小兄弟,这是要算姻缘啊还是算事业。”
王二驴摆手说:“我们啥都不看,我们也是开店的。”他看着手里的地址,找到西面的房子,用钥匙捅开,我们差点没被一股霉味熏出来。
这间屋的面积倒还挺大,能有个**十平,可里面堆满了破烂,天花板全是蜘蛛网,窗台上的灰能有一指厚。
王二驴跳脚骂:“我就知道那南方人不是好饼,还愿赌服输让我们到县里去开堂口,原来就给这么个破地方。我一个月五十块钱也能租下来,这便宜让他落的。”
我推了他一把:“别讲那么多没用的,既然来了,咱们就收拾收拾吧。”
这时,院里其他的住户都出来看热闹,我们一看就皱眉,住在这里有好几户人家,有批八字的老瞎子,有三四十岁做暗门子的老娘们,还有捡破烂的老太太,有上访户的老头,反正都是社会草根人士。
邻居们倒是挺热情,听我们要清理这里,都过来帮忙。我没让他们上手,大家刚认识,不太好意思。我打电话给黑大壮,黑大壮一听收拾屋子,说没问题,马上安排几个人过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来了辆货车,下来三四个小伙子,跟我们打过招呼,就开始收拾。这些人一看就是常年务工人员,活儿干的那叫一个麻利,时间不长屋子就清空,破烂装上车准备拉到垃圾站。捡破烂的老太太赶忙递给我和司机名片,问能不能照顾她的生意,把破烂拉到她的垃圾站,下面是地址。
顺水人情也就做了,我招呼哥几个不急着走,正好到中午,连他们带大院那些邻居,一起请到街口的小饭馆吃饭。这里靠近贫民窟,饭馆经常招待小老百姓,烧菜分量足,味道浓,价格便宜,确实不错。
吃过饭之后,把那些帮忙的小伙子打发走了,邻居们一起帮忙把屋子拾掇出来。虽然还有些残破,但比刚来时候强太多了,基本上可以办公住人。
批八字的老瞎子人们都管他叫李大师,李大师介绍说,往北走到底有个劳务市场,旁边就有卖家具的商店,价格公道。
我和王二驴商量一下,房间应该怎么设计。前面是办公的区域,中间弄个屏风啥的隔开,后面是我们的生活区,以后就要在这里常驻了。
余下的几天,我和王二驴置办东西,我们两个大男人没有什么美感,在大院里一个暗门子大姐的帮忙下,总算有那么点样子。
王二驴回了趟老家,把老仙儿的堂口运了过来,来客开门就能看见,挺有氛围的。
收拾差不多了,请老瞎子查看黄历,找了良辰吉日,没几个人好通知的。上次在村里开堂口,搞得很不愉快,这次我们打算低调一点,就不大张旗鼓了,朋友里我就通知了黑大壮。
这天一大早,我和王二驴挂上一千响的鞭炮,大院里的邻居们真不错,集体买了花篮送过来。快到中午的时候,黑大壮夹着小皮包来了,后面的员工抬着大花篮,他参观了一下我们的地方,笑着说不错,比他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强多了。
黑大壮人脉极广,黑白两道通吃,我开玩笑说,让他以后多照顾生意。黑大壮拍着胸脯:“那是必须的,你们都是我兄弟嘛。”
到中午的时候,我和王二驴要点鞭炮,没想到李铃铛和小雪师徒两个也来了。我们寒暄着,赶紧往屋里请,小雪说:“这次来的匆忙,什么也没买,你们两个刚刚办堂口,用钱的地方多,这一千拿着。”
我和王二驴都不要,小雪发火了:“大家都是同道,不要这么扭扭捏捏,快拿着。”
王二驴把钱收下,小雪拉着我到没人地方,:“小冯,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丹东。”
我心里咯噔一下:“亮先生呢?”
小雪摇摇头:“他已经不在了,房子锁着门,学校的工作他也辞了,又一次失踪了。”
我吸口气,没说话。
小雪说:“我的电话你也有,他要是来找你麻烦,你给我打电话。”我点点头,我们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小雪告诉我,她过几天就会离开东北,回江北去,她家也在那边,还邀请我没事的时候可以去那里旅旅游,她所在的八家将就在那地方,可以介绍我认识一些高人。
我哪有心情跑那么远去,现在一大堆事呢,只能应付地说,看看时间吧。
小雪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出堂,她好回来做我的引领师。
说实话,我现在想出也就出了,可总觉得心神不宁,觉得很多事都没有头绪。我不想这么草率,再一个,现在王二驴的堂口刚立起来了,我不可能选这么个节骨眼自己另支一摊,先帮他把堂子立稳再说。
到了中午,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一响,王二驴这堂口就算正式出堂了。王二驴请客,一大帮人稀里哗啦都到饭馆吃饭,坐着大包间,虽然大家都是穷老百姓,可也算济济一堂。
吃完了饭,我和王二驴抠着牙,和大院里的邻居们一起回来。王二驴上前推门,没想到门自己开了,他看看我:“老冯,你出去没锁门啊。”
“呦,还真是,走的太匆忙,忘锁门了。不过咱这地方不至于招贼,本来就是贫民窟。”我说着。
说着进了门,我们一眼就看到屋里坐着两个不速之客,正在说话。我马上认出来,这两人里其中一个正是王大双。
王大双是镇长的前司机,曾经带着颜玉庆在老王家立堂口的时候砸过场子,好悬吃了大亏,没想到他又跑这来了。
王二驴大怒:“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是入室盗窃,还是私闯民宅?”
王大双笑:“小王兄弟,说话别这么难听。我们来了一会儿了,你又不在家,外面天冷只能自己进来。再说了,有你们开堂口做生意,顾客是上帝知不知道?”
王二驴骂:“知道你奶奶个腿,姓王的,你的生意我们不做,另请高明。”
王大双笑着说:“我认识那么多香童,还至于巴巴跑到你这里看个臭脸色。你们老王家的堂口也就在农村那旮沓咋呼咋呼吧,甭说大城市了,就算在这个县城里你都舞不开。我来是给你们介绍一个人,是我的好朋友,也在县里开堂口的,大家是同道中人,一起认识认识。”
他介绍身旁的客人。这人是个大胖子,剃着光头,笑眯眯的,像弥勒佛。
我和王二驴不好恶言相向,胖子从兜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来:“大家认识认识,我叫魏东海,开了一家小小的佛堂店,希望两位有机会去拜访。”
魏东海和王大双见目的达到,得意洋洋走了。等他们走了,王二驴把房门关紧:“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显没按好心。”
我看着魏东海的名片,若有所思,说道:“你看刚才那胖子像不像一个人?”
“谁?”王二驴问。
我摇摇头:“有些眼熟,想不起来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出堂,麻烦事肯定多了,咱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干一双。”
“哈哈,这就对了。”王二驴拍着我的肩膀说。
到了晚上,王二驴要做功课,这是老仙儿陈姑姑要求的,每天必须念一个小时的地藏经,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王二驴正襟危坐在蒲团上,守着老仙儿的供桌,一边翻动佛经一边念起来。这是功课,我不能随意打扰,隔着帘布坐在里面的床上。黄小天在心念中告诉我,王二驴道行确实不简单,念的这段地藏经,黄小天听了竟然很有感觉,随着咒语的音节一起颤动,有种共鸣。
我盘膝在床上,听着外面的佛经声有些入神。这时,王二驴忽然停下来。他在外面招呼我:“老冯,你出来一下。”
我拖拉着鞋到了前面,问怎么了。王二驴从地上站起来,严肃地说:“刚才老仙儿告诉我,有恶鬼进宅。”
我问什么意思。话音刚落,房门突然敲响,我和王二驴面面相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将出马
我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个人。黑森森的院子,借着月光勉强看清,是一个女人领着一孩子。
我疑惑道:“大姐,您是?”
这女人张口就是东北苞米茬子味:“打听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人开堂口看事儿?”
有些东北口音里,把卷舌音读成平舌音。这女人说话就这股味,把“看事”的shi,读成“si”,后面还加个儿话音。
王二驴赶紧道:“老冯,第一个客户上门了,赶紧请进来。”
我心跳加速,真是没有不开张的买卖,我们开堂口这事够低调了,可一天还没过去,就有顾客上门,这是好事这是。
女人带着孩子进来,我们请到上座,我泡了茶水上来。
王二驴挺有风范,趁我招待的工夫,他到后面换了一套国风的外套出来,手里掐着佛珠,还挺像那么回事。我们两个坐在对面,王二驴问:“大姐,有啥事吗?”
这女人应该是农村过来的,说话挺腼腆,把旁边的孩子拽过来,说:“这是俺儿。”
我们看过去,都有些心惊。这孩子看模样也就十岁出头,发育倒是挺好,小胡子都出来了,正是惹是生非,狗都嫌的年龄。让我们皱眉的,是这孩子的眼神。
他一直低头看自己脚面,偶尔看人,也是从下往上翻着白眼看,目光阴冷,透着股说不出来的邪劲。
王二驴和我咬耳朵:“看到这孩子的眼神了没?”
我点点头。
“典型的鬼上身。”王二驴说:“刚才老仙儿告诉我有恶鬼进门,就是他了。你看我的。”
我没说话。
王二驴坐好,问对面的农村妇女:“大姐,怎么称呼?”
“俺姓张,是草河口过来的,请大仙儿看看俺儿。”妇女说。
“张姐,草河口可不近啊,怎么就听说我们了?”王二驴问。
这位张姐道:“本来没听过你们,俺们也不是冲你们来的。我带着俺儿到县城投奔亲戚,求大仙儿看事,可没人能看好。后来有人指点,说你们新立的堂口,俺们就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态度过来哩。”
我和王二驴都有些尴尬,这娘们说话倒是不拐弯。
王二驴干咳一声:“儿子怎么了?”
一说到儿子,这位张姐“噗嗤噗嗤”掉眼泪,她说:“两位大兄弟,看你们面善,俺也就不瞒你们了。”
说着她站起来,开始解衣服扣子。一开始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娘们脱了外衣之后,又开始掀里面的毛衣。我赶紧过去拦住:“大姐,这怎么话说的?”
张姐羞得面红耳赤:“大兄弟,你误会俺了,俺是让你们看看伤口。”说着,她把毛衣掀开,连带着里面的衬衣也都撩开了,露出里面的肉。
这娘们看着皮糙肉厚的,没想到腰里一圈赘肉,看样平时伙食挺好,家庭条件并不差。在她前腹,靠近肚脐眼这里,明显能看到有一条伤疤。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张姐抹眼泪:“这是让俺儿捅的。大概一年前吧,俺儿就开始表现很怪,学习不赶趟了,经常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里。我是单亲家庭,俺丈夫跟骚娘们跑了,我自己拉扯这孩子,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就希望他以后念好书上好学,光宗耀祖当个大官什么的,好让我跟着他享点福。他学习这么差,我着急上火,就逼着他好好读书。那天晚上,他趁我睡觉时候,就到厨房拿刀捅了我一刀。”
我和王二驴面面相觑,这孩子够狠的,连自己妈都杀。
张姐哭的不行,我们给她递了卫生纸,她一边哭一边说,为这个孩子操老了心,已经退学了,又去看心理医生,还去了精神病院,乡下的巫婆神汉也找了一堆,家里那点钱花了个精光底掉,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孩子很可能在一年前撞着什么东西了,乡下叫撞客,时髦语言是有邪灵附在身上。
王二驴走过来,拉着孩子看。这孩子老老实实的,除了眼神阴森,倒也没有什么暴力倾向。王二驴摸摸他的脸蛋,又翻翻眼皮,想了想说:“我现在窜窍,请老仙儿上来看看。”
张姐犹豫一下说:“小师傅,你们看需要多少钱,钱太多的话……”
王二驴摆摆手:“先让老仙儿看看,这个不要钱,看完怎么治再说。”
“行,先看。”张姐赶紧应道。
我暗暗在心念中问黄小天:“黄教主,你怎么看?”
黄小天道:“我刚才尝试用灵气接触了一下,这孩子身体里确实有邪物,而且气息很怪,我有点摸不清路数,如果程教主还在……”
说了一半,他啧啧嘴,没继续说下去。
我揉揉眼,勉强挺起精神看着。王二驴现在真是不一样了,一举一动都有高人范儿。他拿着一根香跪在神龛前,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举香贴着脑门。时间不长,全身栗抖,气场发生了变化。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一张脸铁青色,眉脚吊吊着,眼神里有股说不出阴寒之气。张姐吓了一跳:“这,这……”
我轻声说:“堂口老仙儿上身了,稍安勿躁。”
王二驴背着手来到张姐和她儿子近前,朗声说:“我乃烟魂陈姑姑,今日借我家香童,来看看你儿子。”
张姐“噗通”一声跪下,一个劲磕头:“老仙儿帮帮俺吧。”
我赶忙扶起她。王二驴来到小孩面前,说话时女人的腔调十足:“猴崽子,你叫什么?”
孩子第一次正经抬起头看人,双眼的瞳仁极黑,十分反常,黑如重墨。
他看着王二驴不说话。
王二驴抬起手按在他的头顶,孩子也不挣扎,就那么直愣愣瞅着他。时间不长,王二驴抬起手,说两个字:“能治。”
张姐欣喜若狂:“大仙儿,俺儿到底怎么回事?”
“他身体里有个清风,”王二驴说:“现在太晚了,我还要准备准备,你明天赶早带他过来,我帮他把上身的清风驱走。不过,麻烦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张姐问。
王二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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