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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仙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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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了一大跳,继续要走,她猛地把我推回屋里,拉上了木门。她居然能看见我。我心想坏了,一定是香灭了。
  这个日本女人赤着脚,挪着小碎步走到纸灯前点燃。屋里幽幽亮起灯火,依旧寒意刺骨。
  我哆嗦着,脑子几乎麻木,想起不知从哪看到的报道,说人在低温下会失去体温,而失去体温的临死前,会看到种种奇幻之境,离奇古怪。
  很多在雪山上发现罹难的登山者,他们临死前的表情都很奇怪。
  我冻得脑子已经麻木了,眼前的一切虚无缥缈起来,模模糊糊中看到这个日本女人趴在榻榻米上。她的发髻散开,满头黑发如瀑布一般散开,她的脚上穿着白色如雪的袜子,显得脚踝极其美丽,整个人如同一条黑色的蛇在榻榻米上蜿蜒前行,爬到我的近前。
  她靠近我,嘴里吐出的是寒气,我全身奇寒入骨,整个骨头都要冻酥了。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几乎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女人如蛇一般靠着我的身体,开始缠绵,两条细长光滑的胳膊在前后游动。我艰难地看着她,她的脸竟然如同死人一般惨白。
  “来吧,给我吧。”她喃喃地说。
  我还残存一份理智,想走出这个房间,可身体动不了。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到墙角传来一个微弱而急切的声音:“小金童,你要保持理智,且不可泄了阳精!”
  是程海。


第四十五章 一种可能
  我冻得脑袋发木,意识越来越远,只想睡觉,眼皮子黏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之际,就感觉到日本女人从后面抱着我,动作轻柔,她在我的脖子后面吐着寒气。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日本片,登山运动员被困雪山,冻死前看到了大雪幻化的仙女,她们款步而来,如妈妈一般抱着这些运动员。据说人冷到极致,反而能感受到深深的温暖,那种温暖若即若无,恍若天外的拥抱。
  此时我就是这样,整个身体已经抛走了,像是一堆硬壳,不去管它。而小小的真我,缩在重重的外壳之内,极其安逸。
  就在混混沌沌的时候,突然一股强大的愉悦冲击而来,把我推到了高峰,我浑身剧烈颤抖。然后是程海轻轻一声叹息,他似乎特别失望,随后再无声音。
  下一秒钟,我遁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全身酸痛,却觉得温暖和安逸。这种温暖很踏实,那是来自阳光。
  我揉揉眼,看到自己躺在宿舍里,屋里烧着暖气,正是白天,外面的阳光透窗而进,洒在被子上,这个惬意劲就别提了。
  宿舍门一开,曹元和小厨师走了进来,小厨师手里端着一碗水,曹元道:“呦,醒了,醒了就别装死狗,后厨特意给你熬的红糖姜水,去去寒气。”
  我看着小厨师,怒从心头起,想发火身上又没力气,哼了一声:“还想害我?!”
  两人愣了,曹元破口大骂:“你他妈爱喝不喝,惯的毛病。谁想害你,看你丫那德性。”
  这时老张从外面进来:“怎么了这是,一早上就吵吵把火的。小曹你也是,小冯昨天掉水沟里,现在还没缓过乏,你跟他较什么劲。”
  曹元气得脸通红:“他就是掉进粪坑,说话也不能那么臭。张师傅你评评理,我们好心好意给他熬了红糖姜水,寻思帮他去去寒气,他可好,张口就血口喷人,说我们害他。什么玩意儿。”
  老张师傅走到床边,伸手在我的额头摸了摸:“还行,没发烧。不说胡话啊。呵呵,小冯,你放心好了,林场没人害人。你昨天掉水沟,还是大家伙一起想办法把你弄上来的。”
  “我掉水沟里了?”我揉揉脑袋。
  曹元气的拉着小厨师往外走:“丫就是装疯卖傻。”
  我使劲往前想,冲破层层记忆封锁,隐约记得好像真有这么回事,我和老张巡山,走到一处山涧,因为地上石头凹凸不平,还有前夜的白霜,我脚下打滑,不小心掉进山涧。我怎么记得后来我爬出来了,和他们说的对不上。
  我赶忙拉住老张,让他把经过讲一遍。
  老张讲了起来,说昨天巡山的时候,我突然掉进了山涧,下面是条水沟,整个人就昏迷在下面,半拉身子都快碰到冷水了。如今已经冬天,山里极冷,尤其是山中的水,更是零度以下,刺骨寒冰,冻死个人。
  我当时的位置特别不好,稍微转过身就掉进水里,不淹死也得冻死。
  老张本想马上下去救我,但山坡特别湿滑陡峭,他如果冒然下去,说不定连他自己也得搭进去。好在出事地点离林场不算太远,他赶忙回去报信。全林场的人都来了,等赶到的时候,他们发现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老张记得我当时躺的地方有块大石头,可他们找来时,我依旧昏迷在下面,可是躺的位置却离大石头有十几米远。
  老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里纳闷,以为我醒了,是自己挪的。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我一动不动,确实昏迷。为什么我会莫名移动方位呢?还有种可能,山涧下面或许有什么东西拖着我在动。
  当时来不及想这些,他们在悬崖挂了登山绳和登山锁,胡头儿和曹元顺着绳子溜下去,把我绑在绳子上,再慢慢提上来。
  说着轻松,整个过程没两个多小时下不来。老张告诉我,救我的时候特别危险,当时我的半拉身子已经泡在冷水里,衣服都湿透了,冻得我嘴唇发紫,体温极低。衣服浸了水,我死沉死沉的,胡头儿和曹元费了牛劲,才把我给弄上去。
  回来之后就好办了,脱衣服的脱衣服,给我擦身的擦身,喂我喝了热汤热水的,就睡下了。
  我听得愕然,难怪曹元发那么大火,我这是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了。
  老张让我好好休息,来这么一下且得缓,还问我头上和身上疼不疼,怕有什么暗伤当时看不出来。
  等他走了,我睡意全无,靠在床头寻思。看来我在掉下水沟之后,做了一连串的长梦,此梦极度复杂,环环相套,穿越古今。
  先是试婚纱,然后是曹元用酒瓶子砸我,再然后是诡异的小澡堂子,最后是日伪时期的奉天府。如今回忆起来,这些梦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像很久前真的经历过一般。
  我歇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大碍,头有点迷糊,离脑震荡还远着呢。
  我掀开被子下床,衣服昨晚让他们脱了,光着屁股到更衣箱里把干净衣服拿出来换上。对曹元挺有些歉意,我悻悻换了套衣服出来,今天阳光真好,风和日丽,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大上午头大家个忙个的去了,有值班的,有巡山的,有准备做饭的。大傻趴在地上打瞌睡,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
  我转到房子后面,这里有一片专门晾衣服晾被子的地方,面向南面,光照很好。我昨天穿的那些湿衣服都挂在绳子上,走过去摸了摸,半干不干的。我的一些东西还在兜里,得赶紧拿出来。
  我伸兜里摸,摸到一把湿乎乎的零钱,没多少钱并不在乎,关键是我记得家里钥匙好像在里面。另外,还有程海的照片也在衣服的内兜,它可不能浸水。
  正摸着,忽然感觉手感有异,似乎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狐疑着拿出来看,这一看吓得寒毛直竖。拿出来的是一根人的手指头,摸上去黏黏糊糊的,像是抹了一层蜡。
  我倒不是怕这么一根断指,而是这根手指头曾经在我的梦里多次出现,尤其是最后一个梦,在奉天府,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威胁我,要我一定要把这东西带出来给他。
  我浑身发冷,难道我真的从梦里带东西出来了?
  身后有人说话:“小冯,干嘛呢?”
  我吓得一激灵,回头去看,老张叼着烟走过来,他说道:“看衣服呢?别着急,怎么也得晒一天,傍晚时候再收。”
  我把手指头拿给他看:“老张师傅,你见多识广,你看看这个。”
  老张没有拿,眯着眼睛看,也吓了一跳:“这是手指。谁的,你的?”
  “不是我的,是我在兜里发现的。”我说:“我昨天昏迷之后做了一连串的怪梦,梦里就有这么个东西,没想到从梦里把它带出来了。”
  老张眨眨眼,就跟听天书一样。
  这时前面人喊狗叫,巡山的胡头儿回来了,眼瞅着到了中午,准备开饭。
  老张让我吃饭的时候,跟大家说说昏迷之后的经历,大家一起来参详。
  等他走了,我又掏衣服的兜,摸出程海的照片,长舒口气,最值钱的就是它。因为程海的阴神附着在照片上,我真要把护堂教主弄丢了,哭的都没地哭去。
  照片上的程海脸色阴郁,似乎特别不高兴的看着我,此刻太阳偏了,云彩的阴影照过来,使得程海一半明一半暗,有种描绘不出的阴森。
  我咯噔一下,他怎么变成这样,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这时前面有人喊我吃饭,我来不及多想,把照片揣好。
  到了食堂,众人围坐,老张让我把昏迷之后的经历说一下。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尤其曹元看都不看我。
  我没什么胃口,问老张要了根烟,一边抽一边说起来。开始他们还不在意,各吃各的,听着听着就都愣了。尤其我讲到在梦里看到胡头儿擦枪,曹元和小厨师密谋,老张带着大傻拜月的时候,这些人都听傻了。
  等我把所有的梦讲完,众人好半天没出声。
  老张道:“头儿,你把土铳放进库里了?”
  胡头儿愣了一下,赶忙说:“放了放了。那东西虽说连喷子都比不上,但也挺危险的,我已经锁了。”
  曹元看我:“难怪你一醒来就说我害你,原来你做了这么一个蹊跷的梦。”
  老张说:“更怪的是手指头。它是怎么来的呢,想不明白,难道真的梦中通灵?”
  胡头儿想了想说:“目前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第四十六章 离山
  大家都看向胡头儿,想知道唯一的可能是什么。
  胡头儿看着我:“小冯,如果不是有外人故意塞在你口袋里的,那这根手指应该是顺水流下来的。”
  “水流?”我疑惑。
  胡头儿道:“当时你趴在水沟里,那是一条从高处流下来的山涧泉水。手指很可能是从上游流出来的。这样吧,下午你跟我去一趟,我带你去看看。”
  吃过饭,胡头儿带着我去,老张也想跟着。我们三人全副武装,顺着山路来到山涧陡坡前,老张指着下面说:“还记得吧,你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我探头往下看,坡还真是陡,六十度是有了,看上去有点眼晕。坡底有条溪水涓涓流过,水流很大,目测过去也得两米来深,淹死个把人不在话下。
  我们没有下去,胡头儿带着我和老张在坡上走,方向是顺着水流的上游。
  我们走了很长时间,路是越来越难走,枯树枝纵横交错,每一步都很艰难。
  胡头儿在前面走着,没有说话,脸色很凝重。
  绕过两个山头,我们蹲下来休息,我喝了两口水,胡头儿指着下面说:“应该就在那了。”
  我手搭凉棚去看,那里有一棵干枯的大槐树,满树都是零乱的枝桠,互相纠缠,映着蓝色的天空,有种无法形容的萧瑟。
  “还记得这里吗?”胡头儿说。
  老张碰了碰我:“你傻了,这就是前些日子埋尸那个地方,还是你给警察指点方向的。”
  我想起来了,心脏狂跳。这个地方我没有来过,之所以能向警方提供线索,还是胡婷婷告诉我的。她说那个农民残忍的杀害了妇女,然后把尸体埋在树下。
  警察到这里,果然挖出了尸体。
  此刻,在槐树旁边还有黄色的警戒线,最近两天又是大风又是大雨,黄线已经耷拉到地上,显得无比衰败。
  在树根下,有个明晃晃的大坑,黑色的土翻到一旁。
  胡头儿带着我们从山岗上下来,走到大槐树旁。老张道:“头儿,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胡头儿说:“你们注意观察。”
  我和老张围着树走了两圈,还是老张心细,发现地很湿,就算下雨也不至于连日不干。走了没多远,我们在林子里看到一条山溪。
  胡头儿道:“咱们一路跟着水过来的,结果就找到这里了。”
  老张突然明白,张着大嘴说:“头儿,你的意思是……莫名奇妙出现的手指头,就是属于前些日子那个被害者的?”
  胡头儿表情凝重:“吃饭的时候,小冯把手指拿出来,我马上愣住。为啥呢,警察挖尸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亲眼看着尸体出土。尸体并不是完整的,有些部位被砍掉了,当时警察分析,女人临死前挣扎,导致凶手下了狠手。我无法确定尸体缺没缺手指头,但这根手指的感觉,和那具尸体是一样的。”
  他解释说,尸体出土的时候,就是黏黏滑滑的,像是涂了一层蜡。而手指头也是这样。从这点来看,应该原先是一体的。
  老张说:“还记得小冯半夜值班,遇到一个怪人吗。那怪人说过,他在kun尸体。”
  我点点头:“对,说过。”这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老张道:“我当时就说过,尸体黏黏糊糊的,不像是正常腐烂,这里果然有猫腻。”
  我说道:“整件事是不是应该是这样的,农民作案,杀了被害人。正好被怪人看到,便利用尸体在kun尸。警察找来之后,把尸体挖走了,只剩下这么一根手指头,顺着水流向下游一直漂一直漂,正好我那时候摔在山涧里,手指头就漂到了我的身上。”
  胡头儿点点头:“差不多。”
  我眨眨眼:“不对。手指头在泥土里,怎么能漂进溪水呢?”
  老张凝思:“小冯,你别忘了这里存在着地下河体系。咱们没有深挖,不知道下面土壤的结构。手指头不知怎么进了地下水,一路顺着水流,是有可能的。”
  我越听越是胆寒:“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梦其实是有含义的。怪人托梦给我,让我找这根手指?”
  “对啊。你想想,人家本来弄了一具尸体,结果尸体没了,现在就剩下这么个手指头,别看小,很可能对他有特殊用处,他非用不可。”老张头头是道的分析:“你想想最后的一个梦里,在奉天火车站,怪人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他特别瘦,戴着礼帽,鞋拔子脸。当时我的感觉似乎见过他,又好像没见过。”
  老张说:“其实,你在现实里见过那个怪人。”
  “我值班遇袭的那次?”我说:“可那时候的他特别胖啊,白胖白胖的,像一头猪,全身都鼓起来,尤其一张脸跟包子差不多……”
  说着说着,我忽然明白了,猛地一拍大腿:“难怪在梦里,我看到这个男人既熟悉又好像没见过。现实中我见到的他一次,他特别胖,整个人都走形了,在梦里他恢复了常态,所以我才没认出来。”
  老张点点头:“这样的高人修炼过不可思议的邪术,说胖就胖,说瘦就瘦,也在情理之中。”
  我从兜里拿出手指头,浑身哆嗦:“老张师傅,我该怎么办?”
  “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胡头儿说:“这根手指太诡秘了,留在身边是祸不是福,那怪人不是就要这东西吗,你给他好了。”
  我走到挖出尸体的坑边,掏出手指,看看胡头儿又看看老张,两人点点头,我把手指头扔进坑里。
  “这样就给他了?”我担心地说。
  老张拍拍我:“别多想了,反正咱们是给出去了,有足够的诚意,能不能拿到是他的事,回去吧。”
  我回想起梦里那个男人的鞋拔子脸,又腻歪又是害怕。
  这是我第一次惹上道法中人,类似的人我只见过王神仙和风眼婆婆,风眼婆婆虽有些阴森,人还是好人。可眼下这个男人,似乎就缠上我了,甚至出现在我的梦里,无法估量他的道行。
  我们往回走,胡头儿道:“小冯,你还是请两天假吧。我批你假。”
  “为啥?”我愣了:“我干的挺好啊。”
  胡头儿说:“你是干的好这个没错,可自打你来这里以后,咱们林场三番五次出事,其他先不说了,那个怪人现在都有可能在林子里转悠。守着这么一位爷,林场里人心惶惶啊。我们都知道他是冲你来的,你请两天假避一避吧,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我垂头丧气,想想也是,随着天冷,林场的气氛也是越来越肃杀和凝重,绝非祥瑞啊。
  回到驻地,胡头儿跟大家说了冯子旺要回去请两天假,众人都没什么反应。我回屋收拾东西,满腹郁闷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司机老黄送物资过来,我跟着车下了山,一路回到镇子。
  站在街上,我怅然若失,想起一件事。黄小天跟我说过,过完三关试炼,他才能正式和我合作。
  我三关已经过了。第一关在无名小镇,第二关是树底寻尸,第三关是奇怪梦境。不知不觉三关都过来了,应该差不多了吧。
  我没有回家,直接坐车到了赵家庙。下午到了风眼婆婆家,敲敲门,很长时间没人应答,我又加了几分手劲,院子里响起狗叫声,有声音传来:“谁啊?!”
  声音很大,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脾气这个冲。
  我听出是狗爷的声音,赶忙招呼,说我是冯子旺。时间不长院门开了,狗爷一脸疲惫出来,看到我愕然:“你来了。”
  我看出有事,往里面探探头:“怎么了?狗爷。”
  狗爷叹口气:“小冯啊,婆婆不行了。”
  “啊!”我叫出来:“她……她……”
  狗爷道:“前天夜里突然就不行了,送到医院急救,算是捡回一条命,可医院下了病危通知,现在婆婆全身器官衰竭,病入膏肓,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我在家守着这一摊,你红姨在医院照顾她,你现在去,兴许还能见个最后一面。”
  我挺不是滋味,风眼婆婆一生凄苦,男人被武斗死了,孩子也死了。孤寡老人,到了晚年有机缘出堂看个事,生活刚刚有起色,这又灯尽油干,眼瞅着不行了。
  我问狗爷要了医院地址,在路边拦了出租车,马不停蹄往医院赶。
  我和婆婆见的次数不多,可不管怎么说,她对我有知遇之恩,她弥留之际我肯定要过去看看。再一个,我还关心一件事,婆婆真要有个驾鹤西游,她的出堂老仙儿黄小天怎么办?


第四十七章 黄和程
  狗爷告诉我,他们两口子准备送婆婆到市里医院,婆婆却坚决不让,说住镇医院就行了。反正已经这样了,跑那么远花那么多钱,实在没有必要。
  我赶到赵家庙的镇医院,在302病房见到了婆婆。这是三人间的病房,婆婆躺在最外面,病房空出的地方,支着一张简易的行军床,红姨正坐在床边喝水。
  看我来了,她很高兴:“小冯过来了。”
  “我才从林场出来,听说婆婆住院,马上就赶过来。”我满头是汗。
  婆婆躺在床上,脸上盖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管子,床头摆着几台仪器,滴滴响着,在监控她的身体状态。
  婆婆病入膏肓,形似枯骨,浑身上下估计还不到六十斤,瘦得让人掉泪。
  我就受不了这种场合,擦擦眼,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一千元钱递给红姨。红姨不高兴了:“这啥意思。”
  我说道:“姨,看病人没有空手来的。我知道婆婆现在吃不下喝不下,就不买那些营养品浪费钱了,不如直接给现金。你拿着吧,日后送老太太走,还要花不少钱,当我尽了一份力。”
  红姨看看我,好半天说:“好!这是你的心意,我替婆婆收了。”
  她来到风眼婆婆近前,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摸着婆婆的头发,把嘴凑到耳边轻轻说:“婆婆,小冯来看你了。”
  好半天,风眼婆婆满是皱纹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一双眼球浑浊不堪,她看不到东西,眼睛无神,像是装了两个假的玻璃球。
  她说:“小冯。”
  我赶忙凑过去,控制不住情绪,眼圈红了:“婆婆。”
  “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风眼婆婆断断续续说:“我,我把堂口给你……”
  “婆婆,现在不说这个,你好好休息。”我擦擦眼睛。
  风眼婆婆笑了,轻轻摇摇头:“我要走了,这辈子尽受苦了,走了也好,走了也好……我就解脱了。走之前,身后事要交待明白,小红……”
  红姨在旁边“唉”了一声。
  风眼婆婆咳嗽着:“我带来的那个红兜子在哪。”
  红姨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散发着怪味的红色购物袋,风眼婆婆勉强抬起手:“兜子里有个盒子,交给小冯。”
  红姨伸手进去摸索半天,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个巴掌大小的木头盒子。看样是老东西,上面刻着岁寒三友,极其精致,刀工不凡。
  红姨把这个盒子递给我,我刚要打开。婆婆咳嗽了一声,像是能看见,虚弱地说:“现在不能开,回去找个没人地方再看。”
  我答应一声,把它放到包里。
  婆婆让我过去,她要交待几句,她断断续续地说:“小冯,盒子里是我家堂口老仙儿黄小天,你回去打开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冯,我有三个心愿,你一定要帮我完成。”
  我赶忙道:“你说。”
  风眼婆婆嘴里流出很多粘液。红姨真是好样的,当自己亲妈一样伺候,拿着面巾纸蘸着清水,给婆婆清洗嘴唇。
  风眼婆婆极其虚弱:“小冯,我要你日后有机会杀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话说的。”
  风眼婆婆道:“你别害怕。这人是个大恶人,他就是……咳咳,他就是杀害我男人,我孩子的罪魁祸首!此人是当时红林军的造反头头,名叫洪亮,最是恶毒,至少有四五户人家在他的手里家破人亡,他是个大恶人啊!”
  我没说话。
  红姨在后面掐了我一下。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洪亮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应该二三十来岁了吧,如今半个世纪恍惚而过,这人少说也得过七张,现在是不是活着也不好说。姑且答应她就是。
  “婆婆,这人在哪呢?”我小心翼翼问。
  风眼婆婆摇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且记得有这么个人就行,若日后有缘你见到他,一定要杀了他,为我们全家报仇!这是我平生一大恨,一大恨!”
  “还有另外两件事呢?”我问。
  风眼婆婆喘了半天:“小红,你过来。”
  红姨来到她的身边,风眼婆婆抓住她的手,放到我的手上:“小冯,日后你继承了我的堂口,记住,一定不要亏待小红和她男人小苟,如果可能的话,赏他们一碗饭吃。他们是我的实在亲戚,人不坏,平时尽照顾我这个老婆子,我无以为报,只能临终托孤……你答应我。”
  红姨哭了,跪在地上呜呜痛哭,肝肠寸断,哭着叫婆婆。
  我擦擦眼:“行,没问题!”
  风眼婆婆道:“最后一件事,是一句忠告。日后你若出堂,会遇到各种事各种人,不管发生了什么,切记不要慌张不要冲动,越是十万火急越要心平气和……还有,最重要的,不要触犯天条立律,否则不但你遭殃,连黄小天都要受惩罚。”
  说完这些,风眼婆婆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已灯尽油枯。她不再说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在病房里陪着红姨聊了一会儿,中午她打发我回去,我说,姨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她摇摇头:“小冯,婆婆身边离不开人,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第一时间我要在现场。”
  我让她有事给我打电话,便出了医院。
  我的心情晦暗,在汽车站坐着小公汽回到了自己的村子。
  背着行囊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爷爷得到我要回家的电话,看我回来并不意外,让我收拾东西去休息,然后准备吃饭。
  回到屋里,小心翼翼从包里取出风眼婆婆给我的木头盒子。我深吸口气,打开前端的扣节,然后掀开盒盖。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我相当惊讶。盒里装着一簇黄毛,拿出来摸着有些扎手,黄毛中间用细细的红色丝线扎了个结。我大约猜出来,这应该是黄鼠狼的毛,也就是黄小天的毛。
  在这簇黄毛下面,叠着一张红纸,大概叠成了名片大小,我小心翼翼取出来,展开来看,这张红纸竟然展开的面积很大,上面写满了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唯一我认识的汉字是:农历年二月初十子时。
  好像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我正看着,突然冷不丁房间里多个人说话:“你看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去看,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程海,另一个居然是黄小天。他们两人现身了。
  他们都是英俊小生,看起来竟有几分相似,相比较而言,黄小天更像混血儿。他十分不高兴,对着程海嚷:“小子,说你呢,你瞎看什么。上面是我的八字,小金童看了也就看吧,你跟着看什么?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回避?”
  程海没动怒,淡淡说:“以后咱们要一个槽子吃饭,我是护堂教主,自当以护佑小金童,尽力配合你为己任,你应该信任我。”
  黄小天恨恨不说话,他自顾自搬把椅子坐下,忽然冲我嚷:“就赖你!”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
  “三关失败,你没经受住考验,现在还无法出堂,我也没法给你打窍,你快完蛋了你知道吗?”黄小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我有点不高兴:“我怎么失败了,都闯过来了啊,我没觉得自己败在哪。”
  “我怎么和你说的。”黄小天皱眉:“三关过来之前,不可泄阳精。”
  “对啊。”我笑:“我还是处男哩。”
  黄小天看了程海一眼:“你来说吧,你不是护堂教主吗,当时你怎么不拦着他一点。”
  程海有着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对黄小天的小脾气不以为然,对我说:“还记得你最后一个梦吗?当时你进到日本人的大本营盗手指头,结果来了一个女阴阳师,穿着黑色和服……”
  我马上想起来,那时候我周围寒冷,很多事都控制不了自己。当时那女人像蛇一样蜿蜒在我的身上,我还记得有个瞬间特别爽,难道那时候我就……
  黄小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过不了三关,我就无法为你打窍,咱们就不能出堂报马,什么掌堂大教主,护堂教主的,都是扯淡!”
  我心一直往下沉:“那我身上的阴毒呢?”
  “想都别想,”黄小天气哼哼说:“只有打窍才能超度我家老祖。现在窍都打不了,你说呢?”他哼哼唧唧:“我就应该去找别人出堂,你耽误我大事了,姓冯的。”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程海劝:“黄小天黄教主,你沉稳一些,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金童如果无法出马看事,咱们两个的功德修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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