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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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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木兰眼看江慕莲所言在理,一时寻不出反驳之处,只好难为情道:“他还没成家。”
江慕莲闻言一喜,却是没有追问,只笑看着霍木兰将饭吃完,惹得霍木兰好生羞臊,半天不敢再有言语。
一家人吃完午饭,树上鸟叫声也缓缓倦怠下来,好似已枕着一簇翠叶休憩过去,霍木兰和江慕莲一起在厨房洗好碗筷,过后又陪着霍青玄坐在树荫下聊天,不知不觉中,竟见西边飞霞,落日余晖,天幕被漂成一片黄红交映之色,半金半白的云团变幻莫测,盘绕在山壑处缱绻流连。
霍木兰靠着大树,眼看落霞飞升,飞鸟阵阵,耳听父母在旁谈笑不断,其乐融融,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满足欣悦,且这幸福竟远比以往在青城山时更为充实温暖,直将她一颗心占得满满的。
折腾近四个月,她对待生死已不再似最初那般惶恐,只是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和父母朋友永远分别,难免心中戚戚,怅然若失,对这相伴时光更发珍惜起来。
夏日白昼甚长,故而夕暮常在,三人用完晚膳后,天边红日都还在将坠未坠,霍木兰本来是该回到竹楼,但因江慕莲屡屡挽留,便决定今夜在此住宿下来,并同霍青玄商议了一番对付云家之事。
霍青玄得知唐翎触犯家法,被唐门人带走后,对蜀中三派更发心灰意冷,幸而霍木兰提及沈未已昨日已先后会谈峨眉、唐门两派,且不日后,峨眉掌门天仪师太即将出关,正是讨伐云臻大好时机,他满腹愤懑这才稍安下来。
夜幕笼罩,天边星月明昧,瓜藤竹篱四处更有萤火飞舞,给这夏夜添一分静谧之感,三人正坐在树下石桌处闲聊,忽听院外传来敲门声,掉头看去,竟见一人站在门边,怀里抱着一个大西瓜。
霍木兰当下一愣,站起来道:“未已?”
江慕莲和霍青玄也是吃了一惊,相继站起身来,灯笼摇动下,只见沈未已面带笑容,缓步走进院中来,道:“天气炎热,我给叔父叔母带了个西瓜解暑。”
江慕莲二人闻言一喜,相顾笑看,霍木兰趁这当口赶上前去,接过他怀里的大西瓜来,细声道:“你怎么来了?”
沈未已看着她,眉眼全是笑意,“我乖乖等到天黑了,是你自己不回来的。”
霍木兰辩不过他,眼看父母全在身边,又不好嗔怪,便赶快抱着西瓜转过身去,对二老道:“爹,娘,我忽然想起竹楼里还有些事,我……我和未已回去看看。”
说着正要把西瓜放在桌上,忽见江慕莲匆匆赶过来,道:“怎么刚来就要走?”看着那圆滚滚大西瓜,眉开眼笑道:“真是个好瓜,快来快来,吃了再走。”
霍青玄也是笑呵呵道:“对对对,难得未已过来一趟,一块吃了再走。”
霍木兰看着架势,心里边更发着急,挽住沈未已道:“不了不了,我们……改天再过来看你们!”一边说,竟一边拉着沈未已走到院外,沈未已着实不解,往回一望,又看向她道:“为何不坐下来,和叔父叔母一块聊聊?”
霍木兰步履匆匆,硬是将他拉到院外一堵墙下后,方松一口气,道:“你突然出现,真是吓死我了。”
沈未已双眉微微一蹙,不解地看着她,“木兰?”
霍木兰闻声一愣,想到自己此番举止的确有些唐突,遂解释道:“我想等报仇之后,再将你好好引见给我爹娘。”
沈未已定定看着她,见她脸色不似说谎,且所言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便也心神一稳,牵着她道:“好,我听你的。”
夏夜繁星闪烁,萤火飞舞,一条古巷幽深窄长,各家屋檐处挂着的红灯笼摇摇曳曳,霍木兰站在光影中对他一笑,继而跟着他走出巷口,这时分大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倒是临街屋舍中不时传来家人欢笑声,万家灯火,其乐融融。
城南大街宽敞笔直,两侧飞檐高耸,夜幕之下,一排又一排红灯向远方绵延去,仿佛要接连天边的星河。
沈未已数十年来独居深山,从没有见过城池夜色,这厢一睹,不由怔怔失神,轻轻地站住脚步来,低声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繁华之处,难怪白露她……”
说到这里,忽地一凛,忙止住话头向霍木兰看去,却见她容颜在透红灯影下含着笑容,看着远处交错的灯火,道:“繁华是美,只可惜,我已悉数看尽了。”言罢转过头来,看着沈未已道:“你不会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吧?”
“怎会?”沈未已哑然失笑,牵着她往城门走,道,“等进云府把我师父救出来后,我师徒二人便齐力为你医治,等你病好了,我……便将你娶到雪山小筑来。”
霍木兰闻言一喜,然心中又是哀切难言,努嘴道:“但愿你师父比你高明。”
沈未已失声笑道:“大可放心,我翻过师父留下的行医笔记,上边有悉数关于心疾之症的记载,只是后半部分不幸被毁,我往日钻研过,不得其解,所以只好等师父出来了。”
霍木兰双眉一扬,哼道:“说来说去,不还是你学艺不精么?”
沈未已无奈道:“是,日后我定跟着师父好生学习。”
霍木兰闻言失笑,二人正说着,忽见前边岔口处传来稳稳脚步声,霍木兰因身份问题,向来行路谨慎,听这一行人脚步声稳健有力,好似习武中人,当下拉着沈未已往旁边墙角处一躲。
沈未已微一蹙眉,跟着也察觉其中诡异,探开大手来将霍木兰往身后一护,等那一行人自岔路口走出来,方低声告诉她道:“是唐门中人。”
“唐门人?”霍木兰垂眸一念,偷偷探出头来一看,竟见唐翎被关在一架囚车之中,霎时大惊道,“唐翎……”
沈未已听她失声呼唤,忙将她的嘴捂住,摇头示意她莫要打草惊蛇,霍木兰睁大双眼,平静后缓缓点一点头,沈未已这才松开她来,敛眉往外看去。
这一看,一行人已全部走出道来,幸而是顺着大街之北而去,并未发现藏在暗处的自己。霍木兰挨在沈未已背后,耳听囚车轱辘滚动之声渐渐远去,想起唐翎被囚在车中一脸憔悴的情形,胸中更是一酸,忍不住道:“我要去救他。”
沈未已自然知道拦不住她,虽说心中有味,但还是顺着她道:“我们先跟过去看看。”
当下二人携手跃上屋檐,追踪唐翎一行而去,尾随片刻,竟来到北边城门,霍木兰登时一惊,不解道:“他们要去哪儿?”
沈未已沉吟道:“他们如此置办唐兄,必然对其不利,跟过去看看吧。”
霍木兰双眉一敛,继而又紧追近半柱香,竟被这群人带进一片树林中,穿出林后,又见月下古道漫漫,显然是城外荒郊。霍木兰满腹疑窦,实在不解唐门中人为何在夜间将唐翎送往此处,眼看四处人烟杳杳,景色萧条,正是救人时机,便要和沈未已出手带走唐翎,却忽见那一行人岔入山道,片刻后,竟在一处府宅前停落下来。
霍木兰和沈未已藏身道边树丛,紧步跟来,探头一望,竟见这座府宅巍峨高耸,分外眼熟,定睛一看,立时大惊道:“云家堡?”
沈未已闻言一愣,目中忽地现出森然之色,低声道:“看来唐兄闯的祸非同小可,不然,唐门中人也不会将他送给云臻处置。”
霍木兰脸色忿忿,压低嗓子道:“他不过是涉嫌勾结魔教罢了,这种事唐家人自己处理便可,怎能将他交给云臻?”
沈未已蹙眉道:“进去看看。”
霍木兰本意也是随他进府一探,然关键时分,忽然想到云旭知晓自己当年残害白露之事,因害怕沈未已邂逅云旭追问起来,故而拦住他道:“让我去,云府中的路我十分熟,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沈未已哪里会肯,然还未回话,霍木兰便已提气一跃,借着墙外树藤掩饰,悄声翻进府中。他欲出言相唤,但为时已晚,定定看着那牌匾上的三个字思忖一番后,忽探出身来,光明正大地迈步走到云府门前。
浮云遮月,山道边风声烈烈,站岗在石阶两侧的守卫看着一袭白衫飞荡的沈未已,各自眉头一皱,齐声道:“你是何人?”
沈未已双眸一抬,淡声道:“在下雪山小筑沈未已,有事求见贵府公子,劳烦通报。”
57醉春风(七)
因进攻千雪山庄夺取七绝掌秘籍之事;云家堡上下近来忙得不可开交;云臻一面要安抚各派掌门,稳住局势,一面又要和罗刹门沈梦暗中商议;查清霍木兰等人现在身处何地,如此四处奔波;府中大小事件便只能交由云旭掌管,连进攻山庄一事也禁止他出面;似生怕他再受霍木兰伤害。
云旭对此仍旧言听计从;没有分毫异议,然心绪却明显一日更比一日萎靡,除开处理家事外;便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玩弄笔墨,脸色终日不见喜悲,时常惶惶若失,魂不守舍,令其贴身仆人云临忧心不已。
是夜,府中月色阑珊,倒是山风阵阵,隐似有雨来袭,云旭听完管家李叔汇报今日大小琐事后,便径直回到住所,本欲吩咐丫鬟进来伺候沐浴休息,却忽听云临自外匆匆赶来,禀告道:“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云旭站在灯台下,一裘蓝袍被火光映得明艳瑰丽,然他容颜还是给人以疲惫憔悴之感,眉宇之间早不复往日英武风采。
云临半晌不闻回应,一时眼神游移,不慎中看到他左脸上的那一道刀疤,登时一震,赶忙低下头去。
云旭双眉一皱,冷声道:“何人?”
云临稳住声音道:“雪山小筑,沈未已。”
“雪山小筑?”云旭皱眉更甚,转身走到书桌边道,“让他进来。”
“是。”云临听令而下。
云旭站在桌边,把摆放在桌面上的几幅丹青卷好,正准备着将其放进书架,忽听身后屋门打开,转念一想只好作罢,将丹青放在桌案上,回头一看。
幢幢灯影后,一人自门外走来,身挺如松,白衫胜雪,便连肤色也是令人骇然的透白,然这似玉雕琢般的面容,又有震慑人心的肃然之力。
云临在侧垂首,道:“公子,客已带到。”
云旭淡淡“嗯”一声,挥手示意云临合门离开,看着来人道:“不知阁下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沈未已面色如常,但看到云旭脸上那道模糊的刀疤时,双眉还是禁不住一蹙,淡声道:“在下有一事想询问公子,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云旭不甚在意,低头摊开一张宣纸,道:“且说。”
沈未已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移到那宣纸上,复而又看向旁边卷起的两幅丹青,缓缓道:“两年前,公子可曾见过一位名唤白露的女子?”
云旭本欲持笔的动作登时一震,沈未已看着他续道:“在下白露师兄。”
云旭脸色变幻,思忖片刻后,忽放下手来,垂眸道:“抱歉,在下并未见过此人。”
沈未已面色一变,定定看着他道:“时别多年,公子可需仔细回想一番?”
云旭断然道:“不必。”双眸一抬,对上沈未已探究的眼神道:“在下记得很清楚,两年来,并未见过任何一位名唤白露的女子。”
沈未已大惑难解,据霍木兰在雪山小筑所言,白露当年应该来过云家堡,并和云旭有所相识才对,然这厢看云旭反应,却不似杜撰妄言,一时满腹疑窦——难道说当时白露并不以真名示人,隐藏了自己真实身份?
念及此处,沈未已心中又生一分希望,追问道:“家妹嗜玩任性,当年可能隐瞒姓名,但其容貌极易识辨,左眼角处有一点黑痣,不知公子可有印象?”
云旭闻言皱眉道:“在下既然否认,阁下又何必追问不休。”言罢忽意识到言辞略微激动,抿住唇道:“实不相瞒,这两年来,我只和两名女子有过来往,其一是杜家千金,其二……是青城派霍木兰。”
沈未已听得霍木兰姓名从其口中道出,登时胸中一闷,想到他过往曾辜负霍木兰一片情意,便更是五味杂全,霎时之间,竟将白露之事抛却脑海,冷声道:“既是如此,那便不加叨扰了。”
云旭听罢心中一松,对外道:“云临,送客。”
云临应声而来,对沈未已微一颔首,带路道:“沈公子,随我来吧。”
沈未已将目光从云旭脸上撤回,转身随云临离开,便在这时,窗外狂风大作,呼一声将桌上书卷吹飞起来,他掉头看去,竟见一卷丹青临风展开,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容颜栩栩如生,挥刀含笑的神情跃然纸上,直让沈未已胸中一震,双足竟僵在原处,挪动不开。
云旭双眸在大风中微虚起来,等风势减弱,方将身周凌乱的画卷捡回桌上,但见沈未已还一动不动站在门边,方不解道:“阁下还有何事?”
沈未已定定看着他,道:“公子为何背弃霍姑娘?”
云旭自然未料到他会突出此问,霎时震惊,好半天方平静下来,取来书卷掩盖住那副画像,道:“此事与阁下何干?”
沈未已立在门边,淡淡道:“并无干系,只是奉劝一句,得失有命,公子日后切莫在已失之物上枉费心神。”言罢,竟不再等云旭回话,转身便走出屋门,云旭站在桌前,立时脸色一变,低头看着霍木兰的那幅画像,胸中竟生起一分惶惑不安。
定神一想,他快手将那两副丹青收卷起来,对外道:“来人。”
话声甫毕,窗外暗影处蓦地飞来一人,身着漆黑劲装,正是府中四大暗卫之一青龙使。
青龙进屋之后,向云旭踏上一步,毕恭毕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云旭面色森然,低着头道:“刚才出去的那个人,看清楚没有?”
青龙微一迟疑,点头道:“卑职看清了。”
云旭咬牙道:“下去,杀了他。”
青龙闻言一愣,云旭冷冷补充道:“记得弄得干净些,别再像当年那样,连一个死人都看不住,以至惹来今日的麻烦!”
青龙心头一凛,忙低头应是,继而嗖的一声,从窗外闪身而出。云旭用力呼吸,缓缓抬起头来,对着那扇雕花木门定定相看,脑中蓦地闪出两年前在城外河堤,霍木兰在连溢相救之下失手错杀白露的情形。
他缓缓闭上双眼,握紧双拳道:“想不到时至今日……我竟还是不忍旁人伤你。”言罢竟嗤地一声,失声笑起来,把桌上那两幅丹青揉个粉碎,信手一拂,眯住双眸道:“得失有命,好一个得失有命啊!”
窗外大风起伏,满树绿叶被吹得飒飒作响,令人心中发寒,檐外青灯摇曳下,匆匆走来一人,推开云旭屋门,禀报道:“公子,唐门四少已送入府中。”
云旭坐在桌前冷笑一声,“终于来了么?”松开手中画卷,站起来道:“人在何处?”
那人颔首道:“已押进地牢。”
云旭唇角一勾,迈步走过来道:“时别六年,我总算能好好会一会他了。”
那人紧步跟来,随他走出屋舍,沿途步上走廊时,还是忍不住道:“公子,今早杜府那边传来消息,称杜小姐想见您一面。”
云旭面色微微一变,继而道:“给她回个信,择日我过去看看她。”
那人闻言一喜,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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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霍木兰趁着夜色翻入云府中后,一路尾随唐门中人来到云家地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双手受梏的唐翎押下囚车来,一步一步往牢门中走去。
云家地牢处地甚偏,乃依傍后山而建,故而四周树木葱茏,夜幕之下斑驳重叠,极易藏身。霍木兰挨身躲在墙角,等唐门中人和留守在牢门前的两名守卫打完招呼离开后,方缓缓探出身来,悄声跳上屋檐,从那两名守卫头顶一刀劈下,唰唰两声,迅如疾电,还不听那二人叫唤出声,便见各自脖子一红,翻身倒地。
霍木兰一刀砍死两名云府人后,当下环目四顾,见牢前尚未有侍卫巡逻,立时把这二人尸体拽进牢门后,继而快手剥下其中一人服饰给自己换上,伪装为府中侍卫,步入第一层地牢里。
云府地牢一共分为两层,底层关押江湖中声名狼藉、无恶不作的妖徒盗贼,上层则用于囚禁各门各派中涉嫌勾结魔教、谋害忠良的疑犯,唐翎因同霍木兰、萧瑟瑟大闹云府婚礼,后又在千雪山庄与各派为敌之事,理应被关押在第一层牢房中。
霍木兰如此思忖,快步走到牢前,隔着幢幢灯火昏影,正见牢门前左右各站一名守卫,因牢中光线昏暗,并不能分辨二人神色。
霍木兰低着头走到二人跟前,放粗声音道:“公子有令,带唐公子去书房一趟。”
那二人相顾一看,一人道:“唐公子刚被唐门中人送到此处,怎么这么快便要带走?”
霍木兰不耐道:“公子吩咐,你们照办便是,如何这般多嘴?”
那二人闻声一凛,蹙着眉沉吟一会儿后,还是打开牢门来,态度恭顺道:“兄弟进去吧,唐公子就在第四间房里,这是钥匙。”说着将一把铁钥匙递给霍木兰。
霍木兰心中一喜,当下接住钥匙,迈步走进牢房里,熟料她刚一离开,其中一名守卫便探过头去,对另一人道:“这人面生得很,你到外边去看看,别是魔教中人来劫狱。”
那人也是怀疑在心,当下道:“好。”大步走去。
霍木兰走到第四间牢房前,果真看见背对着自己而坐的唐翎,此时的他已无往日英姿,发髻散乱,衣衫褴褛,双手被铁链所缚,全然一派阶下囚装扮,直让霍木兰胸中一酸,扑倒牢门前,道:“唐翎……”
唐翎闻声后背一颤,掉头看来,正对上霍木兰那双亮莹莹的凤眸,霎时怔道:“木兰……”
他在唐门中大闹之后,便被族长下令送往云家堡囚禁,听后云臻发落,是万万不会想到霍木兰会来相救,一愣之后,登时胸腔一热,精神大振,迅速跳起身来,扑到牢门前道:“木兰,你怎么来了?”
二人这一接近,霍木兰才看到他一脸伤痕,又往他肩膀、手臂、胸膛几处看去,只见破衣烂衫后的皮肉上鞭痕累累,更是一震,道:“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伤?!”
唐翎眼神一怔,嗓音沙哑道:“他们逼我供出你的下落,我不肯说……”
霍木兰双眼一涩,看着他道:“先别说了,快跟我走。”拿起钥匙来打开牢门,将唐翎放出来,道:“云府地牢每隔半柱香便会有暗卫来巡逻一遍,我们时间不多,走出地牢后,立刻随我从后山逃走。”
唐翎应声点头,跟着霍木兰走到牢门边,却只见一人守在那里,当下疑心大起,森然道:“还有一人呢?”
那人越看霍木兰越觉得诡怪,但又不敢肯定其定是府外之人,便道:“林兄忽然内急,所以出去了一趟。”
霍木兰听得此言,登时变色,腰刀飞快地转出来,还未等那人看清,便已在他咽喉一划,饶是唐翎也当场呆住,看着地上汩汩冒血的那人,诧然道:“木兰,你这是干什么?”
霍木兰自然知道那位林兄一旦走出大牢正门,便会发现那两具尸体,当下拽着唐翎道:“情势不妙,快跟我走!”一路疾奔,熟料刚近大门,便听得那处一声惊呼,正是那位林兄发现门后尸体,大喊府中暗卫。霍木兰气急败坏,松开唐翎飞身跃来,刀锋直刺那人后脑。那人耳听风声,当下掉头过来,险象环生地避开一招,拔开腰间长剑招架回去,厉声道:“有刺客,快通知公子!”
话声甫毕,竟听大院四处阵阵脚步声飞快逼来,便连屋檐之上都不消停,霍木兰身为云府常客,自知其这批精英暗卫的厉害,当下不敢逗留,刀锋一偏,震开那人剑刃后,立时招呼唐翎破门而出。
二人来到大院中,但闻四处风声飒飒,天空滚雷轰轰,婆娑树影后寒光闪烁,一片肃杀,唐翎一个激灵道:“要下雨了。”
霍木兰无暇顾及,拽着他往墙后跑道:“翻过这道高墙便是云府后山,你还能不能使上轻功。”
唐翎道:“能!”双足一点,纵上高墙,熟料人刚近一簇藤条,便见面前一柄飞剑掠来,忙一个倒翻落回地面,站定道:“不好,墙外有人!”
霍木兰仰头一看,果真三条漆黑身形腾空一纵,振剑扑来,她心神一凛,念及唐翎双手被缚,不能施展功夫,当先窜到他身前,扬起刀来,替他挡下这三剑,甩头道:“从右边走!快!”
唐翎眼看霍木兰还留在此处,哪里肯只身离开,神乱之中,旁侧又是数名暗卫振剑攻来。他眼疾手快,一腿扎地,一腿翻飞,双足错点之中,竟是将这数名暗卫前后击倒在地。
霍木兰看他恋战,登时变色道:“别打了,你快走!”
唐翎大声道:“你还在这里,我走什么?!”腾空一个侧翻,躲开一招利剑,便要落足后飞腿反击,岂料之前被穆南山以竹叶所伤之处并未愈合,这厢用力过猛,立时双膝一软,跌翻在地。
暗卫中一人见此形势,当下喝道:“快将他拿下!”
霍木兰闻声掉头看来,霎时一急,便要飞身来助,却给那三名暗卫布下剑阵,堵在阵中脱身不得。
霍木兰心急更甚,便在这时,忽听院门处打斗声忽地一静,她横刀一封,抵住那三道剑锋,细目看去,竟见烈烈山风中走来一人,华发高束,长衣飞荡,一双明眸在夜中寒意凛人,正是云旭。
数十名暗卫见云旭走来,一时不敢妄动,擒住唐翎后,便放下武器并足而立,静候云旭吩咐。
云旭缓缓走来,一瞬不瞬地看着霍木兰,竟是硬生生走到她面前,方停住脚步道:“我不过关了他半刻钟不到,你便如此急不可耐地奔来相救了么?”
霍木兰闻言一愣,不明他话中何意,抬眸看去,正见他左脸上一道刀疤映在树影里,朦朦胧胧,半明半暗,一时之间竟胸中促狭,抿住双唇没有说话。
云旭双眉一皱,又看向旁边的唐翎,虽说他一身狼狈,但已比当年那个胖墩俊逸潇洒数十之倍,云旭这厢看来,自然心中有味,缓缓道:“果然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唐兄如今风采,简直让我甘拜下风。”
唐翎嗤地一声,竟仰起头来,嘻嘻道:“云公子说笑,小爷我天人之貌,岂是你这等俗夫能相提并论的?”
霍木兰听罢忍俊不禁,然云旭却是面色骤变,肃然道:“唐兄竟连谈吐都变得如此风趣,看来汴梁一行,真是让你脱胎换骨。”言罢看向身边一人,吩咐道:“将他带下去!”
那暗卫听令而行,拽着唐翎往地牢走,霍木兰见之急切道:“慢着!”
“慢什么?”云旭立时掉过头来,忿忿地看着霍木兰,道,“将她也拿下,带到我房中听候审问!”
霍木兰面上一凛,眼看三名暗卫朝自己扑来,当下后退一步,拔刀防备,云府暗卫训练有素,自然料中她防御之招,故一人当首擒拿,二人左右夹击,硬是迫得霍木兰刀法乱中出错,寻出破绽来一招制服。
霍木兰双臂被缚,气得咬牙,云旭脸上却忽地拂过一丝笑容,款步走上前来,抬起她下巴道:“你明知我府中暗卫全是武林精英,却还敢单枪匹马硬闯进来,是太过自负,还是救郎心切呢?”一面说着,一面往旁边的唐翎觑上一眼,捏住霍木兰的力道加重几分。
霍木兰极少见云旭这等似笑而非的神色,忽然之间竟有些应付无方,云旭听她一字不言,胸中更发愤懑道:“说话!”
霍木兰双眉一蹙,咬牙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云旭闻言冷笑,低头逼近她道:“上次在我大婚时,还口口声声说要留着我这条命慢慢折磨,怎么今日竟会无话可说?”蓦地抓起她的手来,往自己左脸上的那道刀疤一摸,霍木兰心头一凛,缩手躲开,云旭登时怒道:“你躲什么?你以为你躲了这东西就不存在了么?!”
霍木兰莫名不安,挣扎道:“你放开我!”
云旭面色一变,更发迫近她,二人脸和脸都将要贴在一起,唐翎在旁看这架势,立时吼道:“云旭你若敢碰她,我唐翎跟你没完!”
云旭闻言掉过头来,瞪着他道:“我当年碰她的时候,你还蹲在茅厕里给人擦屎擦尿,而今有什么资格在我耳边吼叫?”
唐翎登时面色胀红,双眸怒瞠,脸容几乎扭曲起来,霍木兰亦是胸中大震,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云旭嗤一声,看着她道:“怎么,他当年在青城山上偷偷亲你,被我罚去给连溢他们当仆奴的事,你不知道么?”
唐翎痛声大叫道:“云旭你给我闭嘴!”
霍木兰胸中如似针毡,惶惶难以置信,嘶声道:“云旭……你这疯子!”
云旭闻言一笑,“我当年,还真为你疯过那么一阵。”言罢站直身来,吩咐道:“将人带下去。”
“是!”数名暗卫立时听命而行,将唐翎、霍木兰各自押回,却在这时,天边滚雷轰然一震,大风自西处狂啸而来,刮得满庭落叶飞舞,众人视线大乱,夜雨初坠中,只闻一人在高处森然道:“放开她。”
58醉春风(八)
庭中各人闻声大震;掉头看去;只见夜雨纷飞中,一白衫人立在地牢屋檐之上,右手擒着一名身着漆黑劲装的少年。定睛一看;竟见他两根指头已插入那少年咽喉之中,血珠混着雨滴在风里汩汩滚落。
云旭脸色立时一变;看着那少年道:“青龙……”
岂料众人这一分神,竟听刀声震起;霍木兰连环三刀一气呵成;将钳制住自己的那三名暗卫击飞在地,云旭料之不及,当下发令道:“制住她!”
话声甫毕;风雨之中又是四人撩起利剑,足尖掠开层层水花,向霍木兰围攻而去。
霍木兰面色一凛,左足在积雨地面划开一道弧,腰肢顺势一扭,哗一声一个空翻倒飞而起,刀在手中琤琤攒动,刮得那四人利剑上火花四坠,令其在大雨之中相顾茫茫,视物不清,几招剑法竟往同伴身上刺去。
云旭见这架势,立刻打个手势,示意身后数人上前助阵,却在这时,听得高处一阵风声,掉头一看,竟见那白衫人双足错点,身似雪雕振袖飞来。
云旭当下一震,微一后退后,立刻伸手去拔佩剑,谁料甫一提手,沈未已便已欺近眼前,白袖飘飘然一荡,掠来一道阴风,贯入其软剑之中,令剑身左右颤动不绝,迫得云臻虎口一震,剑尖下坠。
沈未已趁这当口二指一并,夹住剑尖向外一扳,左掌急速拍来,打向云旭胸腹。云旭立时弃剑,双足象点,向后跃开,沈未已反转剑锋,朝他抛射出去,却反被云旭握住剑柄,回剑攻来。
沈未已神色不变,虚眸相看,便要等云旭剑尖抖来时夺其性命,却听霍木兰在旁道:“未已,别和他纠缠,快去救唐翎!”
云旭听她唤这一声“未已”,立时变色,看着沈未已道:“你是她什么人?”
沈未已淡淡道:“知心人。”言罢双袖一甩,震开云旭,身形飞窜至地牢前,便要闯入其中解救唐翎,去听身后大雨中忽然响起霍木兰尖叫之声,他心头大震,回眸一看,竟见霍木兰一柄腰刀翻飞坠地,给云旭一剑稳稳架住咽喉。
“知心人?”骤雨大作之下,云旭双眸似刀,冷然看着沈未已道,“木兰何时有了这样一位远道而来的知心人,我怎不知?”
霍木兰听得二人交谈,登时慌促道:“我的事情不劳你多问!”
云旭手上一重,箍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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