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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鹤-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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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陈姐一直絮絮叨叨地哭着。估摸着是怕夏悠怪罪,她把详情都说得清清楚楚,一点细节都不放过。总而言之,照她的意思,她打开门的时候,就发现郁默已经不见了。而房门明显也没被撬开的痕迹,不可能是绑架。
夏悠听完,就大致猜出了这是谁的所作所为。
她原本想着不予理会,但转念一想,郁默还在他的手里,终归是让人觉得不安的。况且,按照陈姐的脾气,见不着郁默的人影,怕是再过一会,就要打国际长途向郁欢致电报告了,要是让郁欢知道郁默和霍岐南的关系,夏悠不敢想。
思及至此,夏悠绝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立刻向导演请了假。
好在吴导是个通情理的人,跟郁欢又是多年的圈内好友。他听说郁欢拜托夏悠照顾的儿子不见了,二话不说,立刻准了夏悠的假,改为拍摄其他演员的戏份。
夏悠平常虽然总在暗地里骂吴导是霍岐南的走狗,但在关键时刻,吴导立刻准假,夏悠仍是稍稍有些感动。
在结束拍摄之后,夏悠立刻给霍岐南去了个电。
然而,电话竟不是霍岐南亲自接听的,而是方致晟。
方致晟一口咬定没见着郁默,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语气斩钉截铁的程度,仿佛这是已经按在了砧板上的事。
可偏偏就是这样笃定的语气,却让夏悠更加怀疑。
且不说方致晟知晓郁默失踪,第一件事情应该率先报告霍岐南,而不是在电话里跟夏悠周旋。再者,方致晟知道郁默失踪时,那一副斩钉截铁却漠不关心的语气,早就已经暴露了郁默在他们手里的事实。
于是,夏悠又尝试着试探他们所在的位置,很巧合地,方致晟暴露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知道一切讯息后,夏悠立刻挂断电话,奔赴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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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城酒店的餐厅包厢里,郁默正一门心思地盯着面前成堆的点心,犹豫先吃哪一个比较好。
方致晟刚接完电话,推门进来,俯首在霍岐南的耳边,轻声跟他通报。
“先生,一切都按您说的做了。一口咬定郁默不在我们这边,语气漠不关心,还有故意口误向夏悠透露我们的位置。”
“知道了。”
方致晟稍显迟疑:“先生,恕我多嘴,我不懂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夏悠,孩子在我们的手里?”
霍岐南低眉微笑,却不语。
这时,恰好服务员送来热牛奶,他顺手推到郁默面前,说:“点心太干,喝点牛奶。”
郁默粲然笑着:“谢谢叔叔。”
一个个制作精美的点心,被郁默塞进嘴里,他整张小脸都仿佛被撑成了包子模样。霍岐南见他吃得高兴,不由得也眼底带笑。
片刻后,他才侧过脸,压低声音,同方致晟说:“夏悠生性多疑,你如果明摆着告诉她,郁默在我们手里,她或许就连过来看郁默一眼都不屑。但如果你露出破绽,她就会始终心存疑虑,一定要亲自过来一探究竟。”他端详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九点半,她从剧组到酒店,车程一个小时。十点半,等她出现,正好一起吃一顿午饭。剧组的盒饭实在是简陋,我记得她口味挑剔,应该是吃不惯的。正好趁着这机会让她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好事。”
闻言,方致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他的先生对夏悠那么好,可偏偏夏悠就是个眼盲心盲的白眼狼,即便是知晓了霍岐南的好心,她估摸着也只会选择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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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完毕,方致晟就从包厢里退了出去。
一下子空气变得很安静,除却餐厅里来回播送温柔圆舞曲,只剩下郁默嚼咽食物的声音,声音有些细碎窸窣,但听在霍岐南耳朵里,却只觉得愉悦。
小孩子不懂得吃东西的细节,一口牛奶灌下去,绕着整个嘴巴,圆滚滚地出现了一圈奶液。灯光的映衬下,他唇边残留的奶液发着光,隐约之中,尚且还看见唇边一根根细小的绒毛。
此刻,霍岐南只觉得心都软了。
他将椅子挪得靠近郁默一些,抽了张纸巾,一边替他擦,一边问:“好吃吗?”
“一般般吧。”郁默随性地抹了抹自己的小肚皮:“没有夏悠阿姨做的生煎包好吃。”
听见生煎包三字,霍岐南不由一怔,这三个字,仿佛也是种记忆,是他和夏悠之间挥之不去的过往之一。
夏悠做的生煎包,他确实还有些印象。那时候,两人同居,身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她从来没动手下厨过。某日,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兴致,抡起袖子就号称要给他做一桌满汉全席。结果呢,物料都备齐了,她照着网上的菜谱折腾了好一阵,差点就把家里的厨房给烧了。眼见做菜是不成了,她灵机一动,拿了剩下的面粉和肉馅,临时给他做了一顿生煎包,倒是意外地好吃。他问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这一手,她只说那是她早逝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记忆。再到后来,她父亲自杀,她也从此消失,霍岐南曾走过无数家点心店,却再也没能找回夏悠做出的那个味道。
回过神来,他已经替郁默擦干唇边的牛奶,收回手去。
“你夏悠阿姨经常给你做生煎包吗?”霍岐南问。
郁默扁扁唇,稍显失落:“夏悠阿姨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做生煎包。因为过年的时候,家里只有妈妈和默默,夏悠阿姨没有家人,所以也会跟我们一起过年。”
“你很喜欢你夏悠阿姨吗?”
“是呀是呀。”
提及夏悠,郁默高兴地拍手:“除了妈妈,我最爱的人就是夏悠阿姨了呢。”
“可是……”霍岐南打量着郁默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可是你夏悠阿姨,似乎对你不太好?”
“才不是呢。”
郁默将脑袋仰得老高,抠着鼻尖,说:“叔叔,不明白,夏悠阿姨才没有对我不好。她就是老师前几天教得那个成语……”
“什么成语?”
郁默挠着后脑勺,寻思着那个成语该怎么说。
隔了半晌,他终于想到了,猛地一拍脑袋,结果把自己给打疼了。他只好一边揉着疼痛脑袋,一边呲牙咧嘴地说:“就是嘴硬心软。”
霍岐南见他把自己给打着了,忍俊不禁地凑过去,替他揉脑袋:“小家伙怎么自己下手都不知道轻重,还把自己给打疼了。”
郁默打断霍岐南,自顾自地说:“别人都觉得夏悠阿姨对我不好,但是妈妈和我都知道,夏悠阿姨很喜欢我的。就像有一次,我跟隔壁班的小胖打架,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给磕破了。夏悠阿姨可生气了,罚我站墙角不准吃饭。我当时挺不高兴的,但后来我听妈妈说,夏悠阿姨一直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还给我买药膏,我就不气了。夏悠阿姨对我很好,只是不喜欢做给别人看。妈妈身边的艺人阿姨们,都对我特别好,可是他们都只是表面上喜欢我,暗地里我听他们说了好几次,说我是妈妈的拖油瓶呢。虽然我不太懂拖油瓶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好的意思。我还记得有次我生日……”
话还未说完,郁默忽然顿住了。
霍岐南问他怎么了,他却根本不回答,只一门心思地掰着手指,数完一只手,又是一只,甚至恨不得脚趾也一起用起来。
等数得通透了,郁默才用力拍了一记大腿,说:“哇,对了,还有十三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呢。”
“打算怎么过?”霍岐南宠溺道。
郁默忽然垂下脑袋,有点灰心丧气:“以前每年生日,都是妈妈和夏悠阿姨陪我过的。可今年妈妈去国外出差了,夏悠阿姨还要拍戏,估计没人陪我过生日了。”
“有霍叔叔陪你过。”
“哇,霍叔叔你对我真好。”
郁默蹬了一脚儿童座椅,顺势张开小手臂,跳进了霍岐南的手里。
很是配合地,霍岐南将他稳妥地抱住。
他问:“有想要什么礼物吗?”
“好像没什么想要的礼物。”郁默抚着腮帮子,像个小大人似的:“不过,我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
“我想要见见我的爸爸。”
霍岐南一愣,连声音都略显迟疑:“为什么……想见你的爸爸?”
郁默很天真:“因为前几天老师布置了作业,要让同学们画一画自己的爸爸。我没有爸爸,画不出来,老师就给我打了零分。同学们笑我没有爸爸,但我知道我有爸爸的。所以我想见一见爸爸,这样下次老师再布置作业画自己的爸爸,我就不会画不出来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疼,霍岐南并不知道,在那些漫长的时光里,郁默到底受过了多少的委屈。在霍岐南与他重聚之后,他印象中的郁默,一直是笑眯眯的,是一个聪明的小男孩。在他那一双澄澈的眼睛里,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困难悲哀都是一场锻炼。
心上仿佛是被扎上了一刀,霍岐南的语气都有些生涩:“可我记得,上次你不还说,你连你爸爸叫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叔叔该怎么帮你完成这个愿望呢?”
可能是出于私心,又或是出于不甘,霍岐南并不想让郁默见到他所谓名义上的父亲。
“可我现在知道啦。”郁默搂住霍岐南的脖颈,像只小猴子似的,挂在霍岐南的身上,神神秘秘地说:“我前几天偷偷听见陈姐说,我的爸爸叫程思淮,现在在盛城一个叫做陵川集团的地方工作。”
“是吗?”
见霍岐南没有立即首肯,聪明的郁默赶忙往霍岐南脸上蹭蹭,故意撒娇:“叔叔,你带默默去见见爸爸好吗?”
“好。”他点头,语气艰涩。
霍岐南到底拒绝不了郁默的要求,他不愿意看见拒绝之后,郁默眼神中流露出的挫败。让一个孩子承受这么多,霍岐南本身就已经很内疚,更何况这个孩子是他的亲生子。
“那叔叔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呀?”
“你想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默默好想快点去看看爸爸到底长什么样。”郁默摆开一张笑脸:“最好今天就想去。”
“好。”
得到霍岐南的回应,郁默高兴地在霍岐南的怀里直打滚儿。没一会,齐耳的短发就变得乱糟糟地,霍岐南替他将头发理好,一并帮他拉上外套拉链。
“待会叔叔就带你去。”
“好呀好呀。”
小男孩眼神里充斥着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期待,这样的神情,无疑刺痛了霍岐南脆弱的瞳孔。
霍岐南将郁默抱至地上,地板刚打过蜡,划得很,他一边给郁默理衣服,另一边还不忘伸手托住他的肩膀,以确保他的安全。霍岐南很想告诉郁默,自己才是他的父亲,只可惜,话到唇边,却又说不出口。
打破郁欢和夏悠以善意为他营造的谎言世界,对郁默来说,太残忍了。让他知道,深爱自己的母亲,竟然不是自己的母亲。处处刻薄的阿姨,竟是他的生母。而对他刻薄冷淡的原因,竟是因为对他生父的恨意。
这样的现实,太残酷,更况且他还仅仅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霍岐南宁愿带着他,按照郁欢和夏悠既定的想法走下去,越走越偏,也总比让他知道现实来得好。
正当两人整装,准备出发去盛城的时候。从包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约莫是有人在规劝,有人却不肯听。
“夏小姐,先生在里面用餐,麻烦你在外面等。”
“等等!夏小姐你不能进去!”
“砰”——
包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重重地一记在餐厅里回响,那声音仿佛能劈开天地。
雷厉风行,又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倒真是夏悠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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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5
第二十五章
郁默见夏悠出现在眼前,骨溜溜的眸子,忽然放了光:“夏悠阿姨你来啦!”
大步进门的夏悠,对郁默的好意视若无睹。一把拽过他的胳膊,护在身后,对霍岐南恶狠狠道:“好啊,霍岐南你居然还敢私自把郁默带走,你信不信我立刻报警让警察抓你。”
夏悠将眼瞪得浑圆:“拐卖、绑架,随便挑一项罪名都能让你坐几年牢!”
“你想报警就尽管去,你可以试试,有谁敢受理。”
比之夏悠的神情激愤,霍岐南却毫无所谓。
如此场面,仿佛是一记积蓄了力量的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
她不屑于与他多言,扯着郁默的手臂,作势往外走。然而,刚迈开一步,她将郁默往前带,但郁默却岿然不动似的,还停在原地。
夏悠一下子就明白了,郁默摆明了不想跟她走。
她忽然来了气,拿眼瞪郁默:“你还走不走了?难道一个外人跟你吃了一顿早餐,你就要跟他跑了。郁默,你这样做,未免太让我和你妈妈失望了。”
郁默扁着唇不敢顶嘴,只软软地喊了一声:“夏悠阿姨……”
眼见郁默受了委屈,霍岐南率先坐不住:“小鹤,你说话也该知道些轻重。默默还是个孩子,你不该这样对他说话。”
“呵。”夏悠冷笑一声:“我教育我经纪人家的儿子,容不到你插嘴。”
转脸,她对郁默说:“我问你,你还要不要跟我走了?”
“夏悠阿姨,我不想走。”郁默揪着衣服,心里的忐忑都暴露在了手上:“霍叔叔说了,他今天要带我去见爸爸。”
“爸爸?”夏悠蹙眉。
“是呀。”
郁默小心翼翼地凑到夏悠身边,蹑手蹑脚地拽拽她的衣角,想撒娇,却不敢使力气。撒娇是阮阮对夏悠的专属特权,郁默从来不敢用,因为他知道即使夏悠看见了,也只会硬着心肠熟视无睹。只不过这次,为了见爸爸,郁默要搏一搏。
夏悠明显没注意到郁默的小动作,现下她心里如同擂鼓。无端的心虚迫使她抬眼,去端详霍岐南的表情,生怕他对郁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到底相识那么多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霍岐南就明白夏悠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到底是不忍见她担惊受怕。于是,故意出声,打破了夏悠心底的疑虑:“郁默快要生日了,他说,他爸爸在盛城的陵川集团工作了。他从来没见过他爸爸,想让我带他去看看。”
夏悠眉头紧锁:“你要带他去见程思淮?”
“是。”
明明各自心里都藏着一杆秤,明了得很。但两人却仍在玩尔虞我诈的虚晃游戏,做给旁人看。
郁默在一旁趁机附和:“对呀,夏悠阿姨你一定也没见过我爸爸吧。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呀?”
“胡闹!”夏悠冷斥一声:“准不准许你去见你爸爸,应该由你妈妈决定。”
“可是……可是妈妈一定不会准的呀。”郁默怨怨地埋下小脑袋,“郁默只是想去看爸爸一眼,就跟叔叔去偷偷看一眼,就好了。”
郁默的话,令夏悠不置一言。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把郁默当成郁欢和程思淮的孩子,并没有人知道郁默的真正身世。而关于程思淮这个人,郁欢也一直闭口不提,毕竟夏悠也知道,当年程思淮因郁欢不孕而出轨,郁欢到现在仍是憎恨的。
夏悠深吸一口气,又问:“郁默,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在夏悠面前,郁默第一次挺直腰板,鼓足勇气:“我要去见爸爸。”
剑拔弩张的气氛下,郁默不肯跟夏悠走。这样的情形下,她等同于占了下风。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轻易让郁默跟霍岐南走。且不说离开了方山影视城,霍岐南要是真把郁默带去别的地方,让她找不着,那她也无计可施。再者,假使霍岐南在与郁默的相处过程中透露了些什么,那后果也是令夏悠难以想象。
正当她踌躇之际,左手臂却忽然被人勾住。
片刻后,她听见霍岐南不温不火地嗓音,穿透她的耳朵:“既然郁默不愿意跟你走,那就你跟我们走吧。”
“你干什么?”夏悠一把甩开他的桎梏。
“你既然现在出来,想必剧组那边也是告了假的。既然难得休假,倒不如一起去趟盛城。毕竟,到盛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太擅长照顾孩子,郁默跟着我,怕是你也不安心吧。”
“你大可以找别人照顾他。”夏悠继续倔。
夏悠语气带刺,霍岐南却不怒反笑,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像是在威胁:“你难道就不担心,在去盛城的路上我会无意间跟郁默透露些什么吗?比如,我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等霍岐南说完,夏悠立刻瞪着眼眸子打断。
“你敢。”
霍岐南勾唇浅笑,箍住夏悠的手臂:“如果你在旁边监督,我一定不敢。”
夏悠在心里犹豫了几秒,最后,却任由霍岐南牵制着她,却不反抗。
明白了夏悠的反应后,霍岐南很是得意。他一手揽着夏悠,另一手拉住郁默的小手。
抬头,霍岐南往餐厅的欧式挂钟那边,瞥了一眼,说:“现在十点半,吃个饭再去盛城,时候差不多。”
“那夏悠阿姨呢?”郁默盯着霍岐南身边的夏悠,眼神有些无所适从。
霍岐南微微一笑:“你夏悠阿姨跟我们一起去。”
“哇,太好了!”郁默高兴地跳了起来。
而站在霍岐南身旁的夏悠,却是浑身都不舒服。
她肯定是要跟着霍岐南的,毕竟她还要睁眼看看,霍岐南到底还有多少手段好耍。
知己知彼才百战不殆,老祖宗的道理,夏悠奉若教条。
**
三人抵达盛城陵川集团大楼下的时候,正是员工的下班时间。
霍岐南将时间掐得恰到好处,他踩住刹车,将车子挺稳的那一刻,正好下班的人流从大门里冲出来。
车停集团正门的路边,任何人从大楼里离开,都要经过这一条道。
霍岐南车里没有常备的儿童安全座椅,让郁默坐在后座,他又怕他不安分摔着。于是,就由夏悠抱着他,两人一同坐在前排副驾驶座。
郁默到底已经六岁了,分量也不轻,霍岐南担心夏悠累着,就轻声问:“还好吗?”
“嗯。”
夏悠不清不淡地回应了一声,不屑于与他有过多交流。
两人轻声对话时,面对着数不清的人流,郁默显得有些不安分。
车窗紧闭,郁默焦急地趴在车窗上,只恨不得将脑袋都探出去:“哎呀怎么这么多人,该怎么找爸爸呀。”
郁默来回张望着,在密集的面孔中,他没有确定的目标,显得有些无助。但他又生怕错过了自己的爸爸,睁着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郁默迷茫的表情,令霍岐南心疼:“默默,你认得出他吗?”
“不认识呢。”郁默有点沮丧,但紧张寻觅的眼神,却一刻都没停下。他又朝着窗外望了好一会,等到人流逐渐稀少的时候,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东掏掏西摸摸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
郁默的手机只用于和郁欢、夏悠、陈姐三人通讯。因此,当郁默拿出手机,夏悠下意识地以为他要打电话给郁欢,询问程思淮的长相。
夏悠略显慌张:“郁默,你要干什么。”
郁默不回应夏悠,自言自语:“我记得我拍过一张照片的,不知道在不在了……”
夏悠听见他并不是打算打电话给郁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只是,郁默口中的照片,却又让夏悠匪夷所思。
此刻,夏悠正怀抱着郁默,稍稍低头,就能看见郁默在手机屏幕上的操作。而坐在驾驶座上的霍岐南,目光也不由得往郁默的手机屏幕上看。
只见郁默迅速打开相册,紧张地来回划着屏幕,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后来,在最底下的一个相册里,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点开。
相册是加密的,点去查看还要输入密码。
郁默肉圆圆的手指立刻在九宫格上移动,按下了0502。
他的生日。
很快,相册解锁,里头仅有一张照片,一张皱巴巴的证件照,像是从垃圾桶里被翻出来的。鲜红的底色,喜气洋洋地镶嵌着一张喜悦的男人脸。上头还打着钢印,仔细查看钢印上的字迹,不难看出,这是一张登记结婚时所用的照片。只是,原本应是夫妻双方共同出现的照片,却被人故意裁剪,只剩下了男人的脸。
“这是……”霍岐南开口询问。
郁默摇晃着手机,眼底有掩饰不住地喜悦:“这是我爸爸的照片!”
“哪来的?”夏悠插嘴,语气来者不善。
“以前陈姐打扫卧室发现的,陈姐说这是我爸爸的照片,所以我就偷偷拍下来了。因为怕妈妈看见,让她伤心,所以相册我都加密了。0502,我的生日。夏悠阿姨,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郁默高兴地像是个亟待讨赏的孩子。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夏悠和霍岐南全都笑不出来。
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收藏父亲的照片,胆战心惊地怕母亲知道。明明心里记挂着,但怕触动母亲的伤口,所以一直保密着。明明郁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但他的心里却仿佛藏了个成人思维。顾虑周全,又小心翼翼。
这样的认识,令夏悠难堪,也令霍岐南心寒。
一时间,两人俱是无言。
车厢内死寂,夏悠与霍岐南各怀鬼胎,而郁默则是一门心思地对照着照片,在找程思淮,连大气都不敢喘。
眼前,正巧有人影朝车子正前方走来,霍岐南正对着挡风玻璃,一眼就看见了程思淮。
郁默还在东面的车窗边逡巡,这时的正前方,是郁默的视觉死角,在那样的角度,他根本看不见程思淮。
霍岐南并不想让郁默认程思淮为父,但眼见程思淮就要走过,而无意间瞥见郁默眼神中欢欣雀跃的期待时,霍岐南却又忍不住打碎他的期望。
他哑着嗓子,说:“默默,你看正前方走过来的那个,像不像你爸爸?”
得闻“爸爸”二字,郁默像是个得了哨令的士兵,立即转过脑袋,睁圆了眼睛往正前方看。
他到底是没见过程思淮,竖着手机,朝着人脸比对了很久,才高兴地跳起来:“哇,那真的是我爸爸耶!”
这时,程思淮路过车旁,快要走过。郁默生怕他消失,立刻从副驾驶座上,矮小的身子越过排挡杆,一路爬到了驾驶座上、霍岐南怀里。
他拍着胸脯,惊喜地大叫:“叔叔你快看,那是我爸爸,他是不是长得好帅,简直像是电影里的大英雄!”
“是啊。”霍岐南声音苍白。
“我今天终于见到我爸爸了,回去我可以跟同学炫耀,郁默是有爸爸的呢!”
程思淮赶着下班,脚步也走得飞快。没一会,他的人影就聚成了渺小的一个点。
任凭郁默如何拍打车窗,大喊“爸爸不要走”,程思淮也根本听不见。
车内车外,恍惚是两个世界。
隔着密不透风的车窗薄膜,车的声音无法为车外人所知。即便是郁默叫得再响,声音再高,在车外程思淮的耳朵里,也恍如蚊子叫,晃耳就一扫而过了。
待到程思淮真正消失不见的时候,郁默才依依不舍地从车窗上退下来。
大概是喊得久了,他的声音都哑了,但激动的情绪却依旧还在。他说:“叔叔,见过爸爸以后,生日吹蜡烛许愿的时候,我又有新愿望了。”
“什么?”
郁默仰头畅想:“我希望能经常看见爸爸,如果奢侈一点的话,我还想要爸爸喜欢我。最好,还能多爱我一点。”
“你这么聪明可爱,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是吗?那下次叔叔你还能带我来看爸爸吗?我一定不告诉我妈妈。”郁默得寸进尺。
霍岐南不忍打破郁默眼底的期待,只好低声说:“好。”
一旁,夏悠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忽然迟疑了,她忽然犹豫了,她忽然不明白,当初自己为求东山再起所做的选择,是否……是对的。
她固然对霍岐南恨之入骨,但对于她曾经报以牵连恨意的郁默,却似乎是最无辜的存在。
**
回程的路上,郁默睡着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闹了一阵就没了力气,不消一会,就躺在夏悠的怀里睡着了。他睡得酣甜,气氛阒静的车厢里,甚至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傍晚,盛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仿佛不会断似的。
遇上红灯,霍岐南踩下刹车。
雨里行人匆忙,一脚踩在水塘里,水花四溅。隔着车窗,仿佛也能听见细碎的水声。
霍岐南握紧方向盘,视线正对着前方,看似稀松平常,但手上的力量却一点点收紧,直到指甲盖泛起异样的白。
他沉着嗓子,听不出情绪。只能看见窗外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小鹤,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觉得,你过分了。”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想起刚才郁默拍打着窗户,拼命呼喊着那个不是他生父的人,夏悠忽然觉得悲从中来。
喉头像是被哽住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霍岐南说:“你把所有的爱都分给了阮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但却始终舍不得施舍给郁默一点点。”
“小鹤,你恨我就好,何必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霍岐南猛捶一记方向盘,拳头和硬物碰撞那一刻,闷闷地,没有杂音。
他说:“郁默可以不是我的儿子,我可以永远不和他相认。但到底他终究是你的亲生骨肉,何必对他那么狠。”
夏悠心里五味杂陈,竟是拿不出一句话来回应。
但她抱着郁默的那双手,却是忍不住收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订阅不够给力耶,正版订阅都不够我吃一盒费列罗,好虐心噢,我要告诉我妈妈呜呜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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