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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时有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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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真的是认识太多年了,每次有新认识的朋友惊叹胡桃的美时,他都不再有感觉。
  对他而言,胡桃就是胡桃,和美丑、胖瘦这些形容词都毫无关系的一个人,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形容词,可以描述对他而言的胡桃。
  林向屿收回目光,看着车上挂着保平安用的佛珠串,平安平安,心中苦笑。
  当初胡桃问他,谁都可以,那她呢?
  中国有句老话叫“近情情怯”,很多时候,因为她是胡桃,所以他不敢去想象。
  他有这个资格吗?
  给胡桃幸福?
  许然然去世以后,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再去谈论爱情。
  林向屿看着胡桃,终于开口:“胡桃,其实……”
  与此同时,胡桃竟然也开口了:“林向屿,其实……”
  两个人看着对方,笑起来。
  “你先说。”胡桃说。
  林向屿手臂懒懒地搭在方向盘上,给胡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胡桃起初也就是一刹那的犹豫,现在看着林向屿的眼睛,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她只好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你曾经问过我,人死之前会看到什么,我其实也挺好奇的,自己临死之前会看到什么。”
  “不准说晦气话!”林向屿蹙眉,瞪了她一眼。
  可也是胡桃这么一说,让林向屿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冬天。许然然,这三个字在他心中飞快地刺下去。
  当年胡桃也问他,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到了什么?
  在许然然用命救他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什么?
  “你呢?”胡桃笑嘻嘻地问,“要跟我说什么?”
  林向屿顿了顿,回答:“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不能是她?她曾经开玩笑般随口问他。
  胡桃……林向屿捂住眼睛,难过地想,因为我于心有愧。
  一直到夜里,大雪终于停了,昏昏欲睡的两个人忽然被刺眼的黄灯晃醒。林向屿急忙打开车窗,让胡桃在车里等他。林向屿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地喊“Help”,还不时转过头来,以确保胡桃在车里。胡桃看着他的背影,只需要一眼,她的热泪已经滚滚流下来。
  八九十个小时的孤立无援,她和林向屿差一点点就命丧于此。在漫长到近似无尽的寒冷里,她和他的心意是相通的,她和他之间的羁绊,早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她和他所并肩走过的,是风雨、暴雪、阳光、雨露,四季之外的另一个四季。
  用生命去爱一个人,将所有交付于他,这样的际遇,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4。
  林向屿果然没有失约,毕业以后,就直接回了中国。
  “你别想了,”胡琳一边吃寿司一边慢悠悠地对胡桃说,“就向屿哥那个专业,牛校海龟,你知道他导师是谁吗,给你这种不懂的人打个比方,就跟学术界的爱马仕一样,我大学课本就是他写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向屿哥这样的人才,‘北上深’抢着要,谁还会回来?”
  胡桃将盘子里一整块芥末丢到胡琳的碟子上,狠狠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吃饭话那么多的?”
  “你怎么就不急呢,”胡琳干脆把筷子放下,“他要是不回C城,外面那么多美女,还有你什么事?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再谈恋爱,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啊。”
  胡桃嘴唇翕动,没有回答。
  “就你那出息,是不是向屿哥走哪儿,你跟哪儿啊?”
  胡桃真是恨不得用筷子戳死胡琳:“我就那么犯贱呢?”
  胡琳斜着眼睛看着胡桃,然后顿了顿,说:“其实,我倒希望你犯点贱。”
  结果,这一次,胡琳又说错了。
  林向屿直奔着C城,一落脚,就把他这些年投资的钱取出来,办了个文化公司。他这个举动,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都派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吃错了药。”胡桃笑着道。
  林向屿只好慢慢解释给她听:“多大个人了,淡定一点。”
  林向屿的文化公司,从科普海洋的漫画和图书做起,他在美国的这四年,认识了许多人,费了不少心血才买到许多权威著作的中文版权。
  “给儿童看的绘本,少年看的漫画,以及二十多岁的人看的专业科普书,”他说,“然后是视频、动画,甚至电影。《海洋》你看过吗?拍得很好,惊心动魄,但是还是太小众了,目标群体年龄层次偏高、都是文化程度很高的人。其实对这一部分人,根本不需要过度宣传环保,他们本身就能做到。
  “这个想法的形成,是我在华盛顿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一群中国游客,听他们说吃黄唇鱼的经历。黄唇鱼是国家保护动物,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们说得眉飞色舞,还不停地怂恿自己的同伴去吃,”林向屿叹了口气,“比自然变迁更可怕的是人的思想。而她们活到那个年纪,观念已经形成,我无力回天。
  “后来去北极那次,我的微博莫名其妙火了,很多人来关注我,给我留言。说他们还去特意百度了许多与海洋保护有关的知识,开始抵制鱼翅。也有人来找我做广告,我才发现,现在网络时代的兴起,有好有坏,但是好处总是大一些。人们对于新的事物的接受范围更广,也更愿意去学习,人心总是向善的。
  “我觉得可以尽己所能,去给我们这一代、比我们更年轻的一代,去传播海洋保护的思想。让那些美好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他们才是世界的未来,等到他们长大的时候,这颗星球才有希望。”
  胡桃看着他的眼睛,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很开心,你一直在坚持自己的梦想。你说得对,比自然变迁更可怕的是人的思想。祝你梦想成真。”
  一直行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一直一直走下去。
  一定会遇到志同道合、能够并肩作战的伙伴。
  她是真的开心,她倾慕多年的男孩,一直这样优秀而美好。
  在开公司之前,林向屿做了一件轰动全市的事情。
  他拿了两百万,办了一个公益展览馆。地段就选在林父自己开的购物中心,林向屿买了二十年的租期,上下两层楼。
  第一层是艺术展品,每个月会变换主题。
  第二层是海洋环保专题,在照片展区,他购买了人类残忍捕杀海洋生物,还有严重的海洋污染,以及曾经一片澄澈的海洋风光的照片。墙壁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纪录片《海洋》。
  开业的第一天,胡桃起了个大早,想去帮林向屿打下手,却发现他把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展馆对外免费开放,网络宣传做得很出色,九点钟一开门,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一楼展区的中央是水晶做的展台,里面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胡桃好奇地问。
  这天阳光灿烂,他和她站在展馆的中央,阳光从顶端倾泻而下,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过去的年月,苦涩到无法下咽,只能在深夜痛苦的时刻,都好似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林向屿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喉结一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你,怎样才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你说当你遇到这个人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林向屿顿了顿,“我现在知道了。”
  胡桃抬起头看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个。
  林向屿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有人出现在展馆门口:“胡桃?”
  林向屿和胡桃一起转过头去,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周珩。
  胡桃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周珩靠在门口,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问:“真的是你?”
  然后周珩笑起来:“到这边开会,来市中心随便逛逛,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呢,结果就见到你了,我是在做梦吗?”
  胡桃笑了笑,向他走去:“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林向屿站在原地,看着胡桃向周珩走去。这是林向屿第二次见到周珩,上次还是三四年前,胡桃腿受伤,他出现在病房里,胡桃轻轻靠在他的怀中。
  直到周珩的出现,才终于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回想起那个让他心碎的傍晚,林向屿又想到了自己和许然然的结束,想到那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想到在深海之下,许然然凝视他的眼神。或许,他根本就不可能给人带去幸福,他早就失去了那样的资格。
  周珩下午没事做,胡桃便带着他四处转转。
  “胡桃,”周珩叫住了她,“其实,这次有事找你,“听说你现在是英语老师。”
  胡桃点点头,周珩继续说:“我认识墨尔本大学的校长,他们最近开了一些交流学习的项目,你要不要参加?我觉得英语老师出国去走走是必要的,感受一下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度的生活和文化。”
  胡桃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周珩一眼看穿了胡桃的想法,举起双手,“好好好,我坦白,我确实是有私心的,但是这个私心能有多大?我还能在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不成?你那时候不就一直想出国吗?”
  胡桃问:“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出国?”
  “现在大概猜到了,”周珩将手插进西裤兜里,撇撇嘴,“今天在展厅外看到了那小子的简介,你是为了他,是吗?”
  “既然知道,那你还——”
  周珩说:“两个月的短期学习而已,胡桃,不是什么大事。我或许不够了解你,但是你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太狭窄了吗?你身边甚至没有别的朋友,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梦想、没有欲望、没有野心,没有更辽阔的天地……胡桃,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胡桃笑起来,发丝在风中轻轻飞舞,她叹了口气:“因为他就是我的全部了啊。”
  周珩在C城待了三天,走的时候没有告诉胡桃,等他回到墨尔本,飞机落地,才给胡桃打了一个电话。
  胡桃接到他的电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知道你不待见我,”周珩满不在乎地说,“给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吧,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给我说。”
  “谢谢了。”
  “不用,我说过的,我是有私心的。”
  正巧这天林向屿去胡桃学校找她:“前两天展馆的事情太多了,你朋友远道而来,一起吃个饭吧。”
  胡桃无奈地摊开手:“他回去了。”
  林向屿也很吃惊:“这么快?”
  “他事情蛮多的吧。”
  林向屿带胡桃去吃的日料,清酒倒在杯中,却看见胡桃心不在焉。
  林向屿垂下眼帘:“你在想什么呢?”
  “想我朋友走之前给我说的事,”胡桃夹了一小块烤鳗鱼,“他问我要不要去澳大利亚。”
  林向屿一怔:“那你——”
  “再说吧,”胡桃说,“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雅思也没考。但是我还挺想去……想看看澳洲是什么样子的,不然总觉得……又被抛下了。”
  林向屿的手握紧成拳头,又不得不松开。他想说,别去了,澳大利亚那么远,被分割在南北两个半球,你别去了,留下来,好不好。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呢?林向屿在心中问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阻止她实现愿望,她的梦想?
  自己当初去美国,胡桃又何曾说过一句“不要去”?她总是支持他,鼓励他,站在他的身边。这一次,换作他来送她离开。
  她等了那个人那么多年,自己和胡桃之间,至少有一个人能够幸福,就够了。
  “去吧,”林向屿端起自己面前的白玉瓷酒杯,轻轻碰了碰胡桃的酒杯,说,“去看看传说中的黄金海岸。”
  “对了,那天在展馆,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胡桃问。
  林向屿笑了笑:“有吗?我都不记得了。”
  “算了,肯定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林向屿点点头,目光从胡桃的身上挪开,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远方,轻声说:“是啊。”
  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想,这个世界上啊,最难不过两情相悦,其次才是天长地久。
  展馆的开办大获成功,甚至有人从别的城市赶来。尤其是青少年,三五成群,他们站在大屏幕面前,看着蔚蓝色的大海,窃窃私语,不知道是谁大声地说:“等我长大以后,要当一名航海家,在海上乘风破浪!”
  “我要当一名兽医!可以治好很多很多受伤的动物!”
  “那我要做科学家!让人类听得懂海豚说的话!”
  林向屿站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感动得眼眶发红。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他在心底嘲笑自己,好似看到了十二岁的林向屿,对胡桃说,这是我的梦想。
  你一定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吧。
  这天,展馆打烊,游客都离开后,林向屿一个人在展馆的楼梯上坐了很久,他想起了一些没有太多意义的陈年往事,然后拿起地上的微型操控器,按下按钮。
  中央空白的水晶展柜发出轻微的声音,下格打开来,托着一张照片升上来。
  她问他,那天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他想说的是,喂,胡桃,其实你不知道吧,我还有一个梦想——
  展馆清冷的灯打在照片上,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孩子坐在悍马的车前盖上,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的背后是漫天大雪,她一头漆黑的长发垂下,唇红齿白,惊鸿一瞥。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不会,我会随你而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最好的朋友,林向屿苦涩地笑,也是最好的束缚,最好的枷锁。

第十二章 2012年,那些年
  1。
  一晃一年多过去,林向屿的公司开得如火如荼。
  林向屿公司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胡桃这一年带初一的课,任务不重,他的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离四中又很近,于是胡桃没事就去那里晃晃,帮他们的冰箱填充一些食物。
  “哎,”胡桃看着冰箱里都快坏掉的提子,转过头冲林向屿大声喊,“你们到底几天没吃水果了?”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一个人面前放两台显示器,根本没空搭理她。那大概是林向屿人生中最邋遢的一段时间了,每天过得日夜颠倒,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胡桃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为他披上一件外套,将空调温度调高。
  每次看到林向屿疲倦的睡脸,胡桃都会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她能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少了。要是有一天她能变成超人就好了,就算拯救不了世界,至少能替她心爱的男孩分担喜怒。
  好在除了本身的能力外,林向屿运气不错,这一年国家大力扶持文化产业,再加上他资金充足,家中靠山牢固,公司的运营还算轻松,还开发出一款APP,少年版的“果壳”和“知乎”,很快就上了正轨。
  林向屿的生日在十二月,射手座A型血。高考结束以后,两个人身处两座城市,胡桃已经很多年没有给他庆过生日。他生日那天,胡桃天还没亮就起来,在厨房忙前忙后,勉勉强强烤了一个蛋糕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包好,去找林向屿。
  林向屿住的房子远离市区,好在有高速,去软件园很方便。那是他家自己开发的房产,林向屿留了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给胡桃。胡桃没有收下,还住在当初林向屿给她的LOFT里,每个月上交房租,于是软件园的那套房子就这样空置着。
  林向屿竟然已经早早起来,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样子,看到胡桃,一愣:“你怎么来了?”
  胡桃无可奈何,扬了扬手里的蛋糕:“上周不是说好了吗,给你过生日。”
  林向屿认真地想了想:“是今天吗?我自己都忘了。”
  “你在家怎么穿成这样?要出门吗?”
  “嗯,”林向屿点点头,抬了抬表,“要去一趟然然家。忘了和你约好的是今天,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林向屿还在国内念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都会去看望许然然的父母。刚刚回国创业那段时间,他一个月也就只能轻松一两天,其他人都选择好好补觉,也就只有他,还会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去陪许父许母拉家常,做家务,逛逛街。
  胡桃把蛋糕放在林向屿屋里的冰箱里,换了一个颜色的口红。林向屿特意挑了不堵车的时间出发,一路飞驰。胡桃将车窗摇下来,狂风一股脑灌进来,她笑着说:“找时间我也去把驾照考了。”
  许父许母还是住在原来的老式居民区,他们坚持不要林向屿一分钱,说他如果真的有心,有空来家里坐坐就好。小区里没有停车位,林向屿在几个街区外停了车,和胡桃一起走过去。
  林向屿在水果摊前停下来,老板腆着肚子出来:“哟,小伙子,又来了?”
  林向屿点点头,也不劳烦老板,自己一样一样地选着水果。胡桃本来想帮点忙,但是又觉得,或许他不愿意让别人帮忙,因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老板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胡桃:“头一回见你带女朋友来啊,你们一看就般配,啧啧,这男才女貌的。”
  林向屿笑着抖抖塑料袋,摇头道:“不是女朋友,初中同学。”
  胡桃站在一旁,矜持地冲老板点点头。
  因为是老式的小区,也没有什么交通规划,红绿灯就跟摆设一样,没人在意。遛狗的居民牵着狗一边打哈欠一边过马路,花坛的防护栏已经锈迹斑斑,树木遮天蔽日,将这里与闹市相隔绝。
  过了人行道,胡桃犹豫再三,还是停下来,说:“要不还是你上去吧,我不太擅长同人聊天,冷场怪尴尬的。况且……等会儿他们误会我们也不好。”
  林向屿也不强求她,他耸耸肩:“那你在哪里等我?”
  “前面不是有家面馆吗,我正好没吃早饭。”
  林向屿点点头:“那行,今天许叔要出去上班,我也待不了多久。”
  林向屿顺着楼梯上了楼,还不需要按门铃,许母听到他的脚步声就赶紧来开门了。
  林向屿笑:“阿姨,前几天下午,您风湿有犯吗?”
  “好久没犯了,你还记得啊,”许母笑着弯腰把拖鞋拿出来,“吃饭了吗?”
  “和朋友约好等会儿一起吃,”林向屿在沙发上坐下来,给许母倒了一杯水,“您别忙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许母试探着问:“什么朋友啊?男生还是女生?”
  林向屿没在意:“胡桃啊,当年我和然然拿了奖,还一起去吃您做的麻辣烫呢。”
  “记得,记得,”许母眯着眼睛回想,“好漂亮的女孩子,也工作了吧?有男朋友了吗?”
  林向屿一一回答:“是啊,她一直长得好看。早工作了,在四中当英语老师,还没男朋友呢,白长这么大了。”
  许母瞪他一眼:“好意思说人家……小屿啊,你这都二十六岁的人了,你爸妈不催吗?”
  林向屿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说:“不催。”
  许母瞪了他一眼,林向屿正襟危坐,改口道:“我妈也催我这个,但是我们公司清一色的单身男人,好不容易有几个女同事,个个立志嫁给胡歌,我也没办法,我妈妈天天催我招点女同事呢。”
  许母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说:“哎,向屿,我给你说个事儿……”
  许母早在几年前就不再摆麻辣烫的摊子,从失去女儿的打击里恢复过来后,她开了家灌汤包店,节俭惯了的人,也存下一些积蓄。许家虽然贫穷,但是讲道理,许然然的生死责任书上,是她自己签的字,出了人身意外,不能赖别人。
  刚开始的时候,许家人也不愿意见林向屿。但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林向屿一遍一遍地登门拜访道歉,两位老人年纪大了,膝下如今没了子女,也就真的把林向屿当了亲生儿子。
  许母的灌汤包店生意很好,开得如火如荼,时间久了,就爱和一些老顾客聊天,有个女孩子,模样气质都很好,和林向屿一样年纪,在广告公司上班,许母和她聊得来,觉得女孩子礼貌又懂事,想介绍给林向屿。
  林向屿在心中哭笑不得,难怪大家都说给人介绍男女朋友是中年妇女一大癖好。他母亲也给他提过很多次,都是门当户对的大小姐,什么法子都用尽了,林向屿就是不肯买账。但是当着亲妈随便怎么拒绝都行,对于许母的要求,林向屿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他笑笑:“行,您定就好,就当交个朋友。”
  2。
  下一个周末,林向屿便推掉了所有的饭局,早早就开车去接许母。见面的地方是林向屿定的,一家私人西餐厅,但是位置却很好找,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上,透过落地窗可以眺望整座城市的景色。
  女方也很准时,林向屿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提着白色包包走了过来。
  走近了,林向屿彬彬有礼地伸出手:“你好。”
  可是对方却是一怔,然后呆呆地盯着林向屿,最后犹豫着,不可思议地问:“林向屿?”
  林向屿挑挑眉:“你认识我?”
  女人笑起来,伸出手握上林向屿的掌心,唏嘘地说:“岂止认识,我是程可欣,你还记得我吗?”
  是世界太小还是命运太奇妙?许然然的母亲给林向屿介绍的相亲对象竟然是程可欣!
  对于程可欣,林向屿其实是没太大的印象的,女大十八变,要不是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林向屿真的认不出她来。
  “我知道你,”林向屿一边回忆一边说,“你是胡桃的同桌。”
  许母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问:“你们认识呢?”
  “是啊,我们也是高中同学,”程可欣笑笑,她冲林向屿眨了眨眼睛,“那你知道不知道,我那时候,暗恋了你整整三年?”
  林向屿愣了愣,一双风流倜傥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扬起来,似乎是诧异程可欣的坦然大方,说:“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谢的,”程可欣大大方方地说,“我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林向屿在她对面坐下来,勾起嘴角笑。
  许母一看两人竟是旧相识,便铁定了有戏,连借口都不用找,直接说:“你们年轻人好好聊,叙叙旧,重新认识一下,我就先走了。”
  重新来过,新的人生,新的彼此,林向屿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的左手边就是落地窗,华灯初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回到最初的时候,没有许然然,没有顾岑,只有无忧无虑的少年郎,穿着红色运动背心,耍酷似的用手指转着篮球,站在讲台上大声吆喝:“放学和二班打比赛,谁去?”
  “林向屿?”程可欣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淡淡一笑:“看到你,一下子想到好多以前的事。”
  “是啊,”程可欣摇了摇红酒杯,“许姨女儿的事我听她说过,你别太难过了。”
  林向屿不置可否地笑笑。
  程可欣想了想,试图转移话题:“我大学考上了中央美院,胡桃有给你说过吗?哦,对了,胡桃,你还和她有联系吗?后来我电话本丢了,就一直没怎么和大家有联系了。”
  “还有的,”林向屿点点头,“我这里有份通讯录,回头发你一份。”
  “她现在还好吗?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真的好羡慕她,全班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可是只有她能同你搭得上话。”
  林向屿轻笑:“哪有那么夸张。”
  “有的,”程可欣认真地说,“全学校的女生,谁不知道你,直到现在,别人说到白马王子,我脑海中浮现的人就是你,讲真的。”
  程可欣笑着说:“不过后来我就移情别恋啦!去北京学画画的时候,喜欢上了我的同桌,他也跟我表了白,但最终我留在北京,他去了广州,就没在一起。后来又谈了两次恋爱,都是因为距离分手了,我大概和异地恋天生犯冲吧。”
  两个人随意地聊着天,话题不算多,却也没有冷场过。牛排火候拿捏得好,一口下去,鲜嫩多汁。
  吃过饭后,林向屿开车送程可欣回家,正巧路过一中,程可欣摇下车窗,问林向屿:“下次有机会,一起回去看看?”
  “好。”林向屿点头,“回国之后,每天都经过,但是还从来没回去好好看过。”
  “我也是,”程可欣不好意思地说,“一个人回去追忆青春怪没意思的。”
  “你才多大年纪,”林向屿笑,“追忆什么青春。”
  林向屿将程可欣送到她家楼下,她关上车门,走了两步,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敲车窗。林向屿将车窗摇下,程可欣说:“你知道吗?我的高中时代,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你能够送我回家。”
  “谢谢你,今天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我很开心。”
  林向屿失笑:“你也说了,那是高中时代,都多少年了。”
  “可是我还是很开心。”程可欣说。
  林向屿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淡淡地笑:“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开车回去的路上,林向屿给胡桃打电话:“睡了吗?”
  “没呢,”胡桃打着哈欠,“在看电影。”
  “什么电影?”林向屿好奇地问。
  “法国电影,《一天》,”胡桃说,“你肯定没听过。”
  “确实没有,”林向屿十分诚恳地说,“好看吗?”
  “就是部爱情片,”胡桃说,“有句台词还不错。”
  “是什么?”
  她顿了顿,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干瘪瘪地念了出来:“我遇见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最应该是过客的你,却在我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林向屿手搭在方向盘上,失笑道:“有点感情好不好,多浪漫的一句台词,怎么被你念得跟政治答卷一样。”
  “爱听不听,”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呢?”
  林向屿这才想起来正事:“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谁?”
  “程可欣,你高中同桌。”
  “啊?”胡桃一愣,才反应过来,“真的吗?可欣?你怎么见到她的?”
  林向屿这才把许母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事告诉胡桃,末了,有些感叹:“这座城市真小。”
  发现对面的人没有回答,林向屿不禁出声:“胡桃?你还在听吗?”
  这时他才听到电话有动静,胡桃还是懒懒的样子:“在啊,我这不是在看电影吗,刚刚演到高潮。”
  林向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哎,你刚刚送她回家是吗?那你有她电话没,发给我吧,改天约她出去逛街。”
  “行。”
  “那我挂了,困了,拜拜。”
  挂了电话,胡桃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因为要看电影,她关掉了房间内所有的灯,只剩下电脑屏幕泛着淡淡的光。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电影全剧终,片尾曲响起,开始滚动演员表。
  胡桃伸手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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