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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洋渔工的故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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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船员都快要吓得不敢吃饭了,大副正准备要搜的时候,越南人卢文倩把碟片拿过来了,“是二车拿过去看了,忘了和你说了。”

第八章 到了作业区

1月29日上午,渔工们都在下甲板做到作业区之前的最后的准备工作。大副叫道:“那个谁啊,陈二兵,你懂汉字,去用油漆在这将要排鱼的地方漆上鱿鱼的分类区域,依次写:180克以下,平箱;180-200克,54条;200-300克,48条;300-400克,36条;400克以上,平箱。”

不一会陈二兵漆完后,神气活现的扫视着现场的外籍老员工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在说:“我会汉字,你们行吗?”

之后是分班分组,指定白班和晚班的人员,船左侧和船右侧的人员。渔工之间不得私自交换岗位。陈二兵、赵恒通两兄弟被分在了白班,向增寿、林乐达、黄家文、韦东石被分在了晚班。

……

29日下午,由大副分发手套、冻衣、鞋子、帽子等物品。手套分为好几种,排鱼用薄塑料手套每人三双、大仓用毛线手套每人两双、大仓用厚塑料手套每人一双、冻结室用棉手套每人一双。冻衣(厚棉袄)每人两套,除了少数几个干部之外,人人都得穿旧的,从上到下不是一个个的补丁,就是更难看的一个个破洞。帽子每人皮帽一顶、遮脸毛线帽一顶、劣质的鸭舌帽一顶。鞋子每人长统塑料雨鞋一双、冻鞋(冻结室和大仓用,在长统塑料鞋里加了棉絮,很重)一双。

“哟,林乐达,你这件冻衣不错啊!”陈二兵朝林乐达走了过来。“我拿我这件和你换,好不好?”

“二兵哥,你不厚道啊。你那件不如我这件好。”

“这冻衣都一样的,你不是有两件吗?其实一件都可以了。大家都是老乡,帮帮忙。”

“嗯,那好吧。”林乐达看着被换来的这件冻衣,“怎么没有拉链啊?”

“没有拉链很普遍,你看看周围那些老外们,不是大多数人也没有吗?何况,你另一件冻衣不是有拉链嘛。”

“说得也是。”

……

2月1日,终于到了阿根廷附近海域的作业区了。只见周围还有很多其他鱿鱼船,林乐达简单的数了数,怕不有一二百艘之多。在鱿鱼船上,都装有2千瓦、3千瓦的氖光灯,从船头到船尾每隔不远就一盏,在夜色下格外显亮,亮度甚至超过白天。

鱿鱼区作业不需要鱼饵。船上全是机钓钩。这种钩就象一条条小鱿鱼,端部是一排带齿的小钩,就象鱿鱼的鱼须。中部各种颜色的都有,是软硬质塑胶的。在海里看起来很亮,对鱿鱼是种诱惑。钓钩用玻璃丝一个一个接起来,然后在加在钓机的钢丝上。每个钓机两侧个加一套,总计钓钩40-80不等。鱼线在100米到300米之间,不过实际上鱿鱼都是被灯光引诱到水面,只是清晨的时候才沉底的。

鱿鱼机都是日本进口的。在鱿鱼机前船的两侧装有钢丝做的网台,鱼线通过在网台顶端安装的滑轮而放进海里。鱼线的顶端连接着一种金属秤砣,不是很重,船上叫做“阿莫尼”。鱿鱼被钓上来之后大多会落在网台上,小部分直接会跳到水槽或是甲板上。渔工用钩子将鱿鱼钩进水槽,水槽内可以放水,水流将鱿鱼冲到下甲板的指定位置。

因为鱼线带钩子有两三百米长,所以在风浪大或是其他情况下都很可能打结在一起,这个时候就需要渔工站在网台上去解开锁镣。这项工作要求速度和熟练度,对于捕鱿鱼的渔工来说,属于“技术活”。新船员一般做不来,而且还会被鱼钩钩破手。由于有可能经常站在网台上,所以全部的船员都被要求穿雨鞋工作。

“乐达,你怎么不去戴帽子啊?”说话的是大车。“这种好几千瓦的氖光灯很毒的,不小心的话脸上都会脱皮的。”

“哦,是吗?谢谢。”林乐达赶紧去拿了顶鸭舌帽戴上,心想还是大车人比较好。

向增寿也说:“戴上帽子会好多了。等过了这两天你就知道这灯有多毒了。”

“增寿哥,作业时让我在你身边吧,这样也可以向你多学一点。”

“好啊。”可是不多一会儿,二副阮文雄走了过来,“林乐达,大副叫你去船头第三个位置。”

……

2月2日与發春101号会船。101号的船头会6号的船尾,中间连接一条绳子,渔网包着一个木板来回运东西。船长也跑到船尾和101号的船长对话。

6号的油分给101号一些,101号则拿了一些鱼过来给6号的船长享用。6号上有两个越南船员要过去101号工作,先把他们的行李运过去,再来打算运人。

林乐达问向增寿:“这两个船员过去101号,他们的行李会检查吗?船上前不久可是掉了不少东西啊。”

“没有。大副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些,再说你丢了你的新鞋,我丢了我的EVD,又不是他的。”

这时,林乐达听到从101号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增寿哥,船上怎么会有女人啊?我听到我们船长叫她叫阿金。”

“用你的眼睛看清楚!那是个男的,只不过是声音很尖,像个女人而已。你不会是有近视吧?”

“有一点。”

这时向增寿发现了他的一个四川老乡在101号那边,兴奋得大声用四川话和对方交谈。但是船长很不耐烦的说:“向增寿啊,你说什么四川土话?难听死了,谁听得懂啊?你们要聊等这些工作做完再慢慢聊。”说完,船长用闽南话继续和对方的船长聊天。

两个越南船员要运过去101号了,船长兴奋的叫道:“阮文雄,让他们过过水。(浸到海里打湿再捞上来)”在船顶拉绳子的二副忠心不二的执行了这个命令。两个越南人像两只落汤鸡一样,可怜的上了101号,船长“哈!哈!哈!”的笑个不停,像个孩子。也难为他了,在船上实在没有什么娱乐,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不久,船会完了,101号也和6号分道扬镳,向增寿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和老乡说上几句。

……

2月3日上班铃响了,林乐达到机舱自己放冻衣、冻裤的地方,却找不到自己的冻裤。不见了的那条是比较好的那一条,补丁比较少,也比较厚一些。不得已,林乐达只能穿很破烂的另一条,心想真是体验了一下乞丐的着装了。找到大副,向他反映情况。“大副,我那条好一点的冻裤不见了,可能是被人偷去穿了。”

大副也没看林乐达一眼,“我不管这种事,快点去工作!!”

……

林乐达站在船头第三个位置,脚动了动,对旁边的黄家文说:“真不舒服啊,雨鞋小了,袜子也没法穿。”

“鞋小了,去找人换啊。”

“问了好多人,他们都不和我换,他们说天气冷,必须穿厚袜子的,所以鞋要比较大一点都好。”

“那你去找大副换啊。”

“我没和他说,肯定没用。我今天那条好的冻裤被偷了去向他反映,他说他不管这种事的。”

……

当鱿鱼捕到一定数量时,大副会安排大家“排鱼”。排鱼是指将鱿鱼放进一个长约一尺、宽约七寸、高约二寸的敞口铁箱内,按照一定的数量和次序排列好。有些经验的老船员则负责“捡鱼”,捡鱼就是分类,主要是凭感觉将鱿鱼按照不同的重量分开,再把同样重量等级的鱿鱼“排鱼”到一个空铁箱里。

林乐达和菲律宾人杰里被安排了“叠鱼”的工作,叠鱼是指将排好鱼箱一字排列十箱后为一层后,在其上架好二根木条后再叠第二层。一般情况下叠十层,风浪大则叠七层。要求堆整齐,不然可能会全部倒下来,问题就严重了。不过,这不是个好差事,林乐达听向增寿说这在船上属于人人都不爱干的工作。林乐达和杰里的分工是杰里叠180克以下的一种,林乐达叠200-300克的和180-200克的两种。在2月份时是小鱿鱼多,大鱿鱼少,随着时间的推移,鱿鱼也会生长,在后面就会反过来。

当叠好的鱼箱达到一定的数量或到了一定的时间后(太久了不冷冻鱿鱼会变质),就进入“冻鱼”的环节。冻鱼指将下甲板的鱼箱通过人力和滑车搬进冻结室。甲板部的渔工负责将鱼箱送入冻结室内;机舱部的渔工负责将鱼箱接进在冻结室内,并排列好。冻结室内的温度很低,接近零摄氏度,所以必须穿冻衣、冻鞋。(排鱼时,温度不够低,为了保证工作速度是不允许穿冻衣的)

在冻结室的鱼经过一个白天后,在夜班上班时就进入“出鱼”的环节。出鱼指将冻结室内的鱼通过人力和滑车反向先搬到下甲板,再从下甲板搬到更深的“大仓”。大仓是船上的最大冷藏室,温度比冻结室略高。打个比方说,冻结室像是家庭中使用的冰箱的冷冻室,大仓则相当于冷藏室。

……

林乐达和杰里不停的搬着鱼,也不停的流着汗。因为从渔工们放鱼的地方到指定叠鱼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而且一个鱼箱又有二三十斤重,所以叠鱼确实是个体力活,也难道向增寿这个老船员说是个没人爱干的活了。不像排鱼,只要能忍受一直弯着腰子蹲着,其实是不要怎么消耗体力的。排鱼的主要要求是整齐和速度。

下甲板的高度很低,不到一米八,身高一米八三的林乐达一晚上就撞了四五次之多,实在是不习惯,头皮都撞破了。看来高也不完全是好事。

林乐达搬鱼时只见大副从背后一脚把印尼人路迪踢进了鱼堆,“干妳娘!我早说过多少遍了,排鱼不许坐在鱼箱上,只能蹲着!你是猪啊!还敢坐。”

又一手拿起个铁箱向另一个印尼人卡林砸去,正中额头,“干妳娘!排鱼排这么慢,干妳娘!你是猪啊!你还是跑过半年的老船员!”

“大家都快点!”又是抓起两条鱿鱼,一人一条甩在了捡鱼的越南人黎德山和杨文效的脸上。杨文效才只有十八、九岁,还是个孩子,屈辱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大副叫嚷着:“捡鱼也快点!不要搞错了!我的眼睛是很利害的,只要你们乱捡,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排完了300多箱后是冻鱼,杨文效也是机舱的人,想要先去换冻鞋,被大副叫住了,“干妳娘!你去干嘛?不要去换了,这样快点。”

林乐达也跟着进了冻结室,这里真是够冷的,一进去耳朵就受不了。300多箱鱼,冻了快一个小时,林乐达就在冰箱的冻结室里呆了近一个小时,不停的流着鼻涕。冻结室的地上铺着一层冰,很光滑,林乐达中间还因为穿雨鞋而摔了两跤。

终于冻完了鱼又上了甲板上看锁镣,下班还早,要到太阳出来之后的7点,可上班时间却是下午的3点,中间的时间是连续无休的16个小时。看锁镣是必须站着的,如果想挨打也可以选择坐下。林乐达一直都不知道还要连续工作16个小时,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以前在陆地的时候,当听到有的工厂要上班带加班到12个小时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了。中介公司的吴丽娇没有说,她只说忙的时候会连续工作三天三夜,林乐达却没有想到正常的工作时间就是连续无休的16个小时。这个时空不像是21世纪,而是19世纪马克思还健在的那个时代的欧洲的血汗工厂。

快天亮了,林乐达连续站了十多个小时的双脚已经疲累不堪,他以前从来没有站过这么长的时间。忽然想起家里来,想起了他自己的女朋友,于是又作了一首词:蝶恋花·忆伊人

碧波连天望无边

海角黄昏

倾洒相思雨

凉风扑面着可恼

浪涛卷起跃孤鱼

转眼复晴又如何

天涯相隔

寂寞了无绪

再忆巫山已是梦

无限离愁向谁语

第九章 脱了一层皮

2月8日,工作铃响了,林乐达、黄家文等匆匆起来吃饭。两人由于长时间工作的关系,饭量都增加了不少。

和跑水路时吃饭不同,不再安排大陆船员有单独的餐桌,而是打散了国籍。这样就要求吃饭有速度了,不然不要说汤喝不到,就是菜、饭都会吃不饱。厨师阿海按照船长的旨意,不让渔工们吃得太饱,因为那样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工作。

最会抢菜的人是菲律宾人杰里,一般会抢先一步把好菜先夹到他自己的碗里。其他有的渔工也向杰里学习,疯狂的抢菜。其实这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每个人都能吃到饱,没有人愿意抢。抢,是因为有抢的必要性。饿着肚子和失去风度比起来,孰轻孰重?这个根本就不需要选择,因为,在这艘船上,渔工连基本的人格都没有。

下午3点工作铃响了之后,立即是吃饭,包括穿工作服在内限定20分钟。晚上12点时吃点心。凌晨7点下班后吃第二顿饭,也是最后一餐。

12点吃点心有可能是2个粽子或者是3个包子、3个馒头、面条等。数量是限定了的,绝对不允许多吃。第一顿饭到12点吃点心,中间有8个多小时,却只能吃到2个粽子,然后又要经过7个小时下班,即使不计算其间的体力劳动,也是绝对让很多人会吃不饱。吃完最后的一顿后,在疲劳状态下,只能是洗完就睡,没有人会关心刚吃完饭会对身体不好的这个问题。因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渔工还能奢求其它吗?

……

这天,林乐达吃饭速度慢了点,比别人晚了几分钟。在经过大副身边的时候,“砰!”的一声,被大副用在船上叫“玛鲁”的铁制杠杆给狠狠的敲到前额。不一会儿,肿起老大的一个包。“干妳娘!这么慢,快点去起锚!”

發春六号使用的是液压起锚机,船上管这叫做潘那机。散锚、大绳、副绳从海里被拉上来时被潘那机卷起来,这时要有人从两边各用一根绳子拉,以控制散锚均匀的卷在潘那机上。之后是“叠散锚”,指从潘那机上把散锚再放出来,整齐的叠好,直到下次下锚。

林乐达、黄家文、韦东石三个新手跟着老船员们后面学着叠散锚,不过由于这时没指挥、没秩序,林乐达等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成了碍手碍脚的存在。印尼人加明叫道:“走开,走开!”说着粗鲁的把林乐达等三人推到了一边。

不过,在大副看来,这是三人有意又在偷懒。又从背后跑了过来,一人后脑勺挨了一拳。“干妳娘!你们三个大陆的就知道偷懒啊!”

……

又是排鱼、叠鱼的时候,杰里对林乐达说:“林,我的手扭到了,受伤了。我们换一边吧。”

“好吧。”林乐达答应了。杰里搬的是180克以下的,这种由于排的是平箱,整个铁箱都装满了鱿鱼,没有空隙,所以更重,有三十多斤。而180-200克、200-300克的只有二十多斤。

林乐达看着杰里搬着鱼箱而蹒跚的步阀,感觉他比自己更不适合做这种体力活。想着杰里今天受伤了,林乐达有点不忍心,于是搬完了自己那边后还主动帮杰里那边。杰里对林乐达说:“谢谢,林,你真是个好人!”

……

排完鱼之后又是看锁镣。处在几十盏两千、三千瓦的强光灯下,脸上的皮肤火辣辣的,林乐达用手一摸,面皮竟然掉了下来一层。林乐达看着周围的同事们,大多脸上都是黑黑的,这灯光果然比烈日更毒。而且,林乐达听人说这种氖光灯有很强的紫外线,长年累月的被照射下会大大的增加得癌症的机率。

林乐达看着自己头顶上的这顶鸭舌帽,已经戴了一个星期了,有些脏了。林乐达只有这一顶鸭舌帽,也没有可以换洗的,皮帽、毛线帽是有,不过2月还是南半球的夏天,戴了会热。跑水路的时候林乐达由于欣赏杰里所作的歌,送了一顶鸭舌帽给杰里做礼物,也没见杰里戴着。林乐达想先借回来戴一两天,等自己头上这个帽子干了之后,再还回去,反正杰里也另外还有两个鸭舌帽。林乐达找到杰里表达自己的意愿。

“林,没关系的,你不是有一顶帽子吗?”

“是有,不过不是只有一顶吗?已经脏了,只是想借一借你的而已。”

“只有一顶帽子也没有关系,洗一洗还是可以用的。”

林乐达没有再说话了,毕竟礼物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东西,人家有处置的权力。实在不行就戴毛线帽子一两天吧。

……

2月9日,“出鱼”,机舱班仍旧是在冻结室里将冷冻好的鱼通过人力和滑车,先搬到水车上,淋过水后,再到下甲板将鱼箱和冻鱼块敲分离,再将冻鱼块扔下大仓,大仓的人再将冻鱼块整齐的排列好。

其间需要一个人将鱼箱翻到水车上去,水车大约一般放置在齐胸的位置,由于要求是必须将鱼箱开口朝下,所以此人要在空中将接过来的鱼箱翻转个180度再放到水车上,需要一定的体力。出于大副的“照顾”,林乐达也做了这一项最消耗体力的工作。不过,有个人恰好打乱了大副的如意算盘,这个人是印尼人加明。加明很粗暴的推开了林乐达,把这一工作抢了过来。刚开始林乐达很不理解,后来问过了向增寿才知道,一定这个一直生活在热度区域的印尼人很不习惯冻结室里的寒冷,所以才抢这个位置,因为翻鱼箱的位置在连结冻结室和下甲板的出口处,温度相对较高。林乐达是觉得没什么,因为在哪都是工作,都是一样的。翻鱼箱是累得多,但是不是那么的寒冷。冻结室里少出很多汗,但是容易感冒。

……

看锁镣一般是一人看两台鱿鱼机。排鱼时,鱿鱼机是照常工作的,一般是新人排鱼,老船员继续看鱿鱼机,在这船上看锁镣是一项“技术活”。其实鱿鱼机除非是出故障了,否则是24小时全天无休的,晚班下班了白班再继续。

看锁镣时左右都有同事,如果一台机器锁了,旁边的人要过来帮忙。这时在林乐达一侧的是黄家文,旁边的另一侧的是尼泊尔人塔卡力,这是个22岁的小伙子,相貌颇为英俊,看起来像是白种、黄种人的混血儿,而且更偏重于黄种人的面貌特征。船上另两个尼泊尔人也都像混血儿,阿力特也更像黄种人,宝力达(迪勒什)则更具白种人特征。

塔卡力也很喜欢向林乐达就学汉语。毕竟船长、大车、大副这些台湾的管理人员也是使用汉语而不会英语,有上进心的外籍渔工为了能听懂管理人员的指令都积极的学习汉语。

陈二兵对林乐达喜欢教外籍船员汉语的行为嗤之以鼻,用他的话说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在船上语言优势也是一种竞争力。不过,林乐达还是很喜欢教他们,并在其中找到很多乐趣。因为林乐达觉得传播汉语、传播中国文化应该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责任。就像现在国家也在各国建立孔子学院,就是这种目的。

“塔卡力,你结婚了吗?”

“没有。”

“你上船之前是干什么的?”

“当了两年的士兵。”

“是吗?我听说不久前你们国家发生内战,政府军和毛派游击队,你是属于哪一边的?”

“我为政府军效力。”

“政府军?那时候还是国王当政吧?你们尼泊尔人喜欢国王吗?”

“不,我们没人喜欢国王,但是他代表政府,我当兵,吃他的饭而已。林,我知道你们中国的毛则东。”

“啊?毛则东都知道?”

“知道,”塔卡力竟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一元的人民币,“这上面就是毛则东。毛则东很有名,尼泊尔人都知道。毛则东很强大,打仗很利害。”

“利害啊。你们尼泊尔有多少人口?”

“两千多万。”

“我听说你们尼泊尔人都信仰印度教,是这样的吗?”

“印度教?是什么?”塔卡力表示不解。

果然如圣帕布帕德所说的,世上根本没有印度教。于是林乐达说:“就是信仰梵天、奎师那、毗湿奴、湿婆这些的。”

“是啊!”塔卡力有些兴奋,“林,你竟然还知道这些!我们就信这些。”

“我是佛教徒。我知道佛陀是毗湿奴、奎师那的化身。我一直很喜欢印度的,塔卡力,我们有相同的信仰。”

“林,你太好了,认识你真好!我这里有一些干泡面,你要吗?”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袋泡面,掰下一半给林乐达。

“谢谢,塔卡力,你觉得当兵和跑船,哪个更好?”

“跑船。在尼泊尔当兵,有生命危险的,我还不想死。阿力特和迪勒什也当过兵。”

怪不得总感觉他做事异常麻利,而且有股拼劲。林乐达继续问:“你用过枪吗?杀过人吗?”

“枪当然用过,人没杀过。”

“你觉得跑船累不累?合约是多久?约满之后还会继续跑船吗?”

“和当兵打仗比起来,跑船自然不会觉得辛苦。合约是两年,还有半年就要满了。以后不会跑船,这并不是一个好工作,可能会做一个商人吧。到时侯找你从中国进货,好不好?”

林乐达听到很开心,“好啊!一言为定!”

在林乐达的另一侧站着的黄家文看着他俩开心的聊了那了久,说道:“乐达,你的英语说得很流利啊,和老外都能说那么多。你在哪学的?”

“中学六年,大学三年,有这个程度很正常嘛。”

“大专吗?那你还来跑船?你傻了?”

“其实我的英语在船上并不是最好。有一个人的英语比我强,那就是菲律宾人杰里,他的词汇量很大,我英语四级都好多词不会说的他都知道。但是他语法就不行了,动词的不规则变化都基本上不懂。”

“嗯,我听说过以前菲律宾是美国的殖民地。”

“但是另两个菲律宾人马克、德尔玛的英语就不是很好了。不过也比其他国家的要强,印尼人还好些,越南人都基本上不会说英语。家文,你们五个也在中学学过几年英语吧,怎么在船上都不会说啊?”

“早就还给老师了。”

这时耳边传来嘻笑打闹声,原来是塔卡力和阿力特两人在用钩鱼的竹竿打着玩。正好此时大副不在甲板上,也不用担心受惩罚。不过,即使看到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因为塔卡力手脚麻利,相貌英俊,大副一直颇为喜欢他。有一次,林乐达还看见大副和塔卡力在玩摔跤的游戏,玩着玩着不知道怎么的,大副就开始脱起塔卡力的裤子来。

也不知道这大副是有什么怪癖,另一次也看到他脱越南人阮怀南的裤子,好像在开玩笑的样子。阮怀南相貌非常清秀。

不一会儿到了吃点心时间,今天是面条。面条里会加一些鱿鱼。杰里比较贪吃,就用勺子一直在挑桶里鱿鱼吃。只有一个勺子,旁边的渔工们都等得不耐烦,一时间怨声载道。

只见大副从杰里背后将一把解锁镣用的圆口剪子扔了过去,正中后脑勺,吓得杰里把勺子都掉地上了,手往后脑一摸,出血了,虽然不多。“干妳娘!挑什么挑!”

林乐达看到杰里这个身高一米七八的胖子,眼眶都红了,只差眼泪没掉下来。

第十章 过年

2月10日,又是排鱼、搬鱼。林乐达又看见杰里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杰里,怎么了?”

“今天又被大副打了。干!这个该下地狱的!”

“为什么?”

“锁镣,我在船中,那里锁镣太多了。”昨天,杰里因为人比较机灵,学解锁镣学得比较快,被大副调到了中间的位置。

杰里继续诅咒着大副,“这个俵子养的!一直对着我的头打了四五拳。”

“是啊,这里真是我们的地狱。我想,如果我妈知道我现在的在船上的处境,这种吃不饱,做牛做马一样的干,一定会哭出来。”

“嗯,林,我也是这样想的。今天,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真的!”

林乐达看着杰里一脸愤恨的样子,心想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他父亲做点小生意,一时不慎被中介公司的误导宣传骗上了船。他在家里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

“林,你今天能帮我吗?”

“嗯,好的,什么事?”

“我今天感冒了,不能吹风,我们换回来岗位吧,我今天还是搬180克以下的。”

“好吧。”摆放200-300克、180-200克的那一侧连接着通向甲板上面的楼梯出口,风会比较大。

果然杰里是真生病了,鱼箱都拿不稳,倒了一箱,鱿鱼洒了一地。林乐达除了自己那边外,还拼命的帮衬杰里这边。

……

不过,林乐达和杰里相反,看锁镣不大会看。“干妳娘,你会看锁镣,都锁在一起了,鱼线都断了都不知道。”大副又在叫嚷,“你,去右边船头第一个位置!”越是船头,就越是风大浪大,这些位置都有一定的惩罚性。

到了船头,林乐达身边的同事是刘菲全,之前跑水路的时候经常教他汉语。刘菲全面貌清秀,二十四岁上下年纪,之前有过一年的跑船经验。刘菲全学汉语非常积极,口语已经非常不错了,只是听力不是太好,而二车陈文扬在台湾船上呆了六年,二副阮文雄在台湾船上呆了四年,陈阮二人的听说都非常流利,只是不识汉字。

刘菲全感激林乐达教他汉语,有时夜宵时粽子、馒头不吃,分一半给林乐达,这让林乐达非常感动。这是实打实的帮助啊!以前林乐达在陆地上经济状况好时就是有人送一千一万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在这船上,经常吃不饱饭,一个粽子、馒头都像急时雨一样。“林乐达快看,那边吊上来一只企鹅!”

林乐达听到刘菲全的声音,向船中一看,果然是吊到了一只企鹅!真可爱啊!以前林乐达只在动物园里看到过企鹅。“菲全,在这海域会经常吊到企鹅吗?”

“嗯,时常有的,差不多隔个好几天就会有只企鹅会被吊上来。”

林乐达心想,这企鹅不是南极动物吗?这里离南极有多远啊?可以想像纬度是比较高的。

那边,越南人阮玉山拿着钩鱼的竹竿去打企鹅,企鹅感受到了疼痛,跳起了笨拙的舞蹈。阮玉山尤自敲打个不停,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企鹅的痛苦之上。

忽然,大副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阮玉山后脑,“神经病啊!去工作!”说罢把企鹅抱在怀里,那瞬间竟罕有的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那男人温馨的抱着可爱的企鹅,仿佛是他的宝宝一样。大副吩咐二副:“拿个桶,打点水,再拿一点鱼过来,这只企鹅被鱼钩钩伤了,我们养她几天。”这时,船长在广播里发话了,“企鹅扔到海里去,企鹅不是鱿鱼,我们不可以拿它卖钱的。”大副只能依依不舍的把企鹅又放回了海里。

林乐达的眼睛一直看着企鹅,没想到这个大副也有温情的一面啊。没留神的时候,林乐达看管的机器又锁镣了鱼线。大副刚被迫放走了心爱的企鹅,正在不爽的时候,看到这边锁镣了,气得拿起钩鱼的竹竿的钩钉狠狠的抽打林乐达。林乐达大叫:“想打死人啊!”

大副叫嚷着:“明天不许你吃饭!”说完又对刘菲全说:“明天你加班两个小时,他这里锁镣,你在他旁边却没有看到,你是老船员,你也有责任!”

……

2月13日,今晚是大年夜,但是是今晚没有酒宴、没有家人,有的只有寒风、冷雨。

下雨了,越南人阮怀南和一些船员都跑在船中部位躲了起来。(船中部位处于驾驶台下,可以遮雨)

船长又在广播里放话了:“干妳娘!你们躲什么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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