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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号街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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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职工宿舍还是老式的单元楼,电梯也坏掉了,她只好爬楼梯上去。房间在七楼,隔壁是方越然的屋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来,屋子里总是空着,她每天都是留出一些时间过来,给他打扫一下屋子; 不然总会觉得没有归属感。
一个人依赖久了; 便会成瘾,她也会觉得孤单难熬,尤其是是在深夜时分,电台主持人的磁性的声音响起,念白着他人传来的思念,她倍感煎熬。
走到一半,听到楼有人下楼的声音,咚咚咚,一声一声敲在心上。
离得近了,发现是刘金海,穿着一套深灰色的睡衣,手里提着垃圾袋真往下走,去到垃圾。
他瞥着她手中提着得到饺子,眼神微动,笑:“辛老师,冬至快乐。”
涂桑勾起一抹淡笑:“刘教授,同乐。”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上走,忽视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
走了几步,确信他走远了,烙在背上的目光没有那么炙热了,她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细细凝思。刘金海刚才的脖子上系着爱马仕新上市的一条红色针织围巾。
那是早晨谭林娇戴过的,上面还残留着香水味道,不知怎地,她觉得味道有些刺鼻。赶紧哒哒几步上楼到自己的屋前,咔嚓一下打开门,将包甩在茶几上,自己则是在沙发上躺尸。
她觉得真巧,刘金海也住这一栋教职工宿舍,位于九楼,也就是顶楼,可以将学校一览无余,倒是个观赏学校风景的好位置。
她翻了个身,抱着抱枕扭头去看窗外,窗户没有关严实,风刮得窗帘呼啦呼啦作响,雪花也跟着飘进阳台,湿了一地的。
“冷死了,这谁还没关窗户啊。”她嘀咕,懒洋洋地撑起身体,披着一件大袄子去去关窗户。
阴沉的天气,温度的是越来越低了,方越然不在的时候,更冷了。
嚯地,窗帘翩跹起舞,从里走出风流潇洒的一个人,头顶雪花,嘴呼白气,脚下不停地躲着脚,双手伸出来直接,摸着她的脖颈。
她一哆嗦,后退两步,“你……回来不吱一声?”
“吱……一声就没意思了,这不是给你突如其来的惊喜吗,你刚才的那些黯淡的小心思,我可都一一记下了。”
“你好歹给我提前打一声招呼,免得……”
“不行了,我冷,你先给我暖暖。”
他擭住她的手,往怀里一拉,风雪的气息裹挟着温热的跳动,铺天盖地而来。
她一下子喜笑颜开,“方总,我都要被你冰感冒了。”
他眉眼舒展开来,嘴上不饶人:“啧,我都在这阳台上站了一小时了,就等你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没带钥匙。可把我愁得,瞧,花白了眉毛。”
他将他结了冰的眉毛凑到她眼前,故意去冰她的脸,她偷着笑,四处闪躲,最后还是躲不过魔爪,只好在他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她巧笑嫣然,“哎呀,那你这不还是进来了,翻窗子进来的?”
他点头,还真是翻窗子进来的。
下楼去找物业的老大爷,没料到老大爷早早地就下班回家同家人一起团聚吃饺子去了。
他无奈,只好找到六楼的住户,踩着窗户的栏杆一点点往上爬,六楼住着的是个女老师,看得心惊胆寒,一直在旁边转圈,嘴里不停地嚷嚷:“你小心点儿啊,小心,掉下来怎么办。”
他要是真掉下来,保准是个女老师的太啰嗦了,在耳边一直吵个不停。
后来还是顺利爬了进去,双脚落在阳台上,有了实物的支撑,心里才有了底。他放眼望去,涂桑的房间物品摆放井井有条,地面上纤尘不染,干净得像是没有人居住。
他摸着脑袋,头疼,也是怪自己,在深圳那边折腾了太久,父亲的病仍旧是没有起色,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原来一张精神饱满的脸,如今也不堪癌细胞的重负,一张脸变了形,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恐怖。
而他只觉心疼,自己无能为力。
“呔,我要是说真的,你信?你瞧瞧我这手,都豁开了好几道口子,疼着呢。”
他伸出手,大大方方地展现在她面前,盯着她拧得跟麻花一样的眉毛偷笑。
血液凝固在手上成了暗红色,糊在伤口的附近,她看着就觉得疼,于是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呼气,“给你吹吹,方小朋友,难为你翻窗子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伤口处,有些痒,他垂眸去望她,她真低着头专心在吹气,耳边的碎发散下来落在跟前,挡住了她的半张脸。
“说实话,换个方法更奏效。”他故意装得可怜。
相处久了,涂桑也懂得他心里的一些小九九,伸长了手臂搭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往他的嘴上就啃了一口,用得力道有些大,两人的牙齿磕在一起。
方越然闷哼了一声,笑意自胸腔里传来,“还不够啊,我们还是去房里办正事吧。”
他打横将她抱起往卧室走,涂桑窝在他的怀里,两只脚丫子甩了甩,终于甩掉拖鞋。
一室春光好旖旎。
………
室内起了一阵冷风,她是被风吹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书桌旁坐着一个人,肩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手执一本外文书,她眯着眼睛看了仔细,是《安娜卡列妮娜》。
他正目不转睛地对着一本书走神。
涂桑套了件衣服,走至窗边,屋外已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她问:“你爸爸的病情已经很恶劣了吗?”
啪的一声,他合上书本,招手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真想听?又不是什么好消息。”
“两个人承受总比一个人要好。”
他笑了笑,没出声反驳,只是转移话题,“刚刘教授来邀请你了。”
“邀请我做什么……”
“过节啊。”
“能不去吗?”
“去了又不会掉块肉,我还在呢。”
***
不得不说,刘金海的眼光还行,顶层楼的房间被他装成了客栈的模样,整体风格以浅胡桃色为主,做了好几个榻榻米和上下铺,像是随时都可出租的床位房,靠近西边的地方还特意弄了一个露天的摇摇椅,情趣丰富得很。
方越然拎着涂桑到客厅里坐下,两个人唠叨几句,他便到厨房里给刘金海打下手去了。
茶几上泡着上好的新茶,她小啜了几口,味道苦涩,不愿再多喝一口,于是四处打量刘金海的房子。
右手边是主卧室,卧室里的门微微开了一侧,露出里面的一方格局。
涂桑一鼓作气,喝完了一杯茶,于是坐在大厅里喊:“饺子还有多久做好,有人快要饿死在客厅了。”
那话中的小语调,和方越然的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时候,一模一样。
刘金海包着花边儿的饺子,摇头叹息,“好好的温软女子,被你带歪了。”
方越然不以为然,“唉——,这话就不对了,叔,不能单凭一己之见就确定别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别瞅她看着乖,实际上是个小辣椒,嘴皮子偶尔的时候也厉害,古灵精怪。”
他说得自然轻巧,刘金海却听得别有一番滋味。
他兀自扯起一个怀念的笑,“你这小兔崽子,都开始教训我了。大道理谁不会懂,说起来可比做起来简单多了。话说,你这媳妇儿,倒是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故友,那人才是真正的温软女子。”
方越然愣了一瞬,余眼扫向客厅,人不见了,搁在茶几上的帽子和口罩还在。
“是吗,能被舅舅你提起的故友,肯定不是普通的故友,要不要来详细地聊一聊,我可是很操心我舅的红颜知己的哦,免得到时候为您消得断魂肠,白费了人家情义。”方越然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话。
刘金海哈哈大笑,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只是说,“你太瞧得起你舅了,照你这个说法,那你舅妈可是要在家里拿着扫把天天教训我了。”
“那感情好,我想看舅你被教训的样子,肯定很好看!”他添油加醋。
刘金海露出一个普度众生的笑容,“佛曰,死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舅舅只愿和你舅妈一人长相思共白首,唉,不过现在你舅妈还在恼我搬到学校住。所以我想了想,过段时间,还是回深圳,多陪陪他们吧。”
“不得了,我的舅,你脑子转过弯来了,居然还想通了。”
刘金海拿了一根芹菜抽他,“臭小子,说得我像是一根筋!”
方越然解开围裙,笑着躲过他的抽打,滑过身边,倚在厨房的门上,抛了个媚眼,“舅,剩下的几个交给你了。我去瞧瞧我媳妇儿,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可不能冷落了。”
刘金海气得好笑,没忍住砸了一根芹菜,“去你的,最好做三百六十度圆周远动。”
方越然摸着下巴,“不行,这个难度太高,我步行匀速运动找她就行。”
***
郁金香与白牡丹争相开放,淡雅香气弥漫整个房间,窗户上挂着的窗帘开了一半,一线光亮趁机溜进来,照亮小小的一片地方。
屋外鹅毛大雪翻飞,屋内静谧如死寂,唯有按键的窸窣声,在不大的空间内断断续续地传来。
扣——,有人在敲门,轻声慢步推门进来。
“咳咳,不知道辛老师翻我的东西,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吗,或者是说想要了解我什么?我们不妨可以面对面,光明正大地聊一下。”
男人的声音低沉凛冽,像极了外面风刀,刮在脸上生疼。
她极慢的转回身,看见对方穿着的家具拖鞋,由上而下,再是深灰色的裤子,再是……
她有些慌,几乎瞬间有想逃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发高烧更新实在无能为力,昨天刚好一点又被我妈拉去做苦力,忙了一天。今晚还有一更,还是在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了。
☆、chapter。48
“别慌,是我。”男人的声音陡然压低,之前特意变了声调的嗓音也调整到正常。
悬着的心重重落地,涂桑手里拿着从柜子里找到的一封信件; 迅速地偷瞄了一眼; 而后物归原主; 放回原地。
“迟早有一天会被您给吓出心脏病。”她小声龇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他抿嘴笑,笑得让人舍不得拧他。
“行了,跟我出来; 外人的卧室你也敢随随便便进来,不怕房间里装了监控?”
方越然拎着她往阳台上走,一边走一边不住嘴的训斥,“舅哎,我媳妇儿不小心把您养的菖蒲给摔了; 我这就给您骂骂她。”
说罢,他一脚踹翻在放置着在阳台上的绿色盆栽植物,用力快准狠,那些盆栽哗啦啦地都摔着跟头往楼下掉; 不一会儿; 便听得见落地摔碎的声音。
咚的一下,摔得粉身碎骨。
“我看过了,没安装……。”
方越然却是骂:“你这脑袋瓜子,让我瞧瞧是不是浆糊做的,让你好生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你偏生要跑到阳台来逗逗这些花花草草,好玩儿吗?”
说一句,就敲一下她的脑袋,是真敲,敲得她头疼。
下意识捂着脑袋,低头,脚尖对脚尖,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闷声不吭。
实则是在憋笑,她知道方越然的演技炉火纯青,就怕自己这一忍不住,破了功,就麻烦了。所以尽量低头不言不语,盯着原木色的木地板,梳理方才获得的信息。
那封盖了邮戳的信件显示是来自一月底,上面复缀的话语极为简洁:人们往往把欲望的满足看成幸福。
信件里还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年轻漂亮,站在青翠的树底下,穿着一身白色的无袖连衣裙,简单素雅。时间看得久了,愈发觉得是在看她自己。
“涂桑!有没有听我讲话啊,赶紧给我舅道歉去,心痛,这重新买还要花上我好多钱呢。”他一个人还在那儿演得分外带劲儿,活像是在剧场演戏一样。
但涂桑被他这一吼,吼得有些懵,点点头,果真听话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刘金海听到外面有吵架的声音,原以为是两人的嬉闹,但现在见到她这般老实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真心实意地道歉:“刘教授,对不起……我将您的菖蒲摔了。”
刘金海顿地停住,他手里拿着锅铲,身上穿着黑色的围裙,凝视着她的身影。
良久,他才清了清嗓子,摆手:“让越然那小子给我补回来就行,最好是额外还附赠其他的贵重的植物,越贵越好,我看着就心生欢喜。”
方越然有些拉着脸从阳台上走过来,气压有些低,“舅,你可说过,那是你最爱的……,你都养了好几年。”
“对啊,养了好几年,难不成你还时间复原的能力,把我的菖蒲救回来。哎,我就大度点儿,你给我换几盆别的。”
“不,大舅,你还没听懂,不是一盆,是你阳台上的好几盆都被我这顽皮的媳妇儿给,摔了。”他吐气淡定,眼神往下瞅,望着刘金海的脸色,隐隐发黑,有些稳不住。
“…………”
涂桑摸着脑袋,只好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刘教授。”
刘金海只差老泪纵横,“你俩赶紧给我吃完饺子,面壁思过去,我要给我菖蒲好好超度。”
方越然唏嘘,握住涂桑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安然无事地吃饺子,一口一大个,仿佛刚才的事情不过是过眼云烟。
“看我干什么啊,我好吃?”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冲,对着她也没给好脸色。
“…………没觉得。”她破罐子破摔,语不惊人死不休。
刘金海这刚蘸了辣椒酱,塞到口里的饺子差点儿从嘴里溜出来,呛得够狠,满面通红,“……”
一餐饺子吃得食不知味,等到吃完了,盘子还没来记得收,就将两个祸害赶出了门。
临走前,刘金海还叮咛,“吃完饭散散步,这天气很浪漫。”
他俩还真下了楼,在楼下面晃悠。
昏黄的灯光晕染出一滩光圈,雪花在上空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落在鼻尖,落在肩头,落在人心里。
不凉,这样的夜晚反觉得温暖。
令她想起在去尼泊尔的路上,同样是雪雾漫天,他站在雪地里,黑白分明的眸子噙着淡淡的笑意,一身休闲的服装将他衬得阳光,电线杆上的一对相互依偎的麻雀也入了镜头,一切都很美。
“手冷不冷?”他扣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温和一笑。
涂桑摇摇头,“暖和,方越然,我在刘教授的房间里没发现什么。”
他忽然定了步伐,拐了个弯,将她带到一处避风的场所,声音里很轻很淡,“他很谨慎的人,想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也难,是不是傻?”
她环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跳很平缓,情绪波动的幅度不大,与刚才演戏演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但却是真真实实的他,不论哪一个,都是他。
“我查过了,没想到刘教授艺高胆大,想要瞒天过海。”
“什么?”
“他离婚了,最近的事情,打算瞒着所有人呢。听说外面已经有些风声在走漏了。”
她的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包养女学生的事情。”
“这……从哪里走漏的?”
他好笑,“你问我,我问谁去?可能是受害人?也可能是他的仇人?可能性的原因太多。”
她一下子怏下来,嗯了一声,就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
冬天的雪夜,相拥的两个人,所有的烦恼短暂性地忘却。
“桑桑,你说你几天不见,怎么又长圆润了。”他忽地补上一句。
还以为他是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结果没想到是冷冷的一刀,直接往身上插。
她哭笑不得,“微胖,才是美的代表!”
他不与她争辩,掐着她腰间的肉,软软的,摸起来确实很舒服,“给我些时间,我在查,刘金海与涂玥的死,定然是拖不了干系。”
“我自己……”
“你先让你那个同事和刘金海掰了,再下去结果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情财两空,最终落得个可怜的下场。你那个同事是个单纯的人,还是别淌这一趟浑水了。”
她讶然,“你全都知道?”
他无奈地笑,“我又不是傻子,该看出来的能看出来,有什么能躲过我的眼睛,那天瞧你望着外面好半天,就知道又是出了什么事,等着你和我说呢,结果总是瞒着我。唉,累惨了你的男人了。”
雪花落在脸上,瞬间蒸发,她觉得自己脸上发烫,早年习惯了独来独往,打碎了牙齿自己往肚子里咽血水,这一习惯难改,她下意识地就想着自己能办好的事情就自己办,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他忙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她还要添柴火,给人负担。
“对不起,我不是想给你加重负担,只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如果我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好好处理,如果一味的牵强附会,依赖着你,那我就不是我了……”她说得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表达出了一些什么。
最后她还是缴械投降,问他,“你老是瞒着我你爸的病情。”
“快了,老人家撑不住了。”
他叹息像是夜里的独木舟,独自摇浆,在她的心口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谓生、老、病、死,不过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是觉得老父亲还很年轻,他余下的生命应该还有精彩才对,但是生命无常,谁也不能预测,下一个人是不是……”
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像是要低到尘埃里,和这融化在土里的雪合为一体。
她听得难受,仰起头去看他的脸,借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看清了也看懂了他眼中的难过,她以前不懂亲人离去会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影响,只觉得如果是自己的父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她的生活会不会好过一些。
可是后来又想,不能这么恶毒的思考,恶人自有天收,她能做到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自己的该尽的义务,余下的他们生活得怎么样,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那方越然呢,和她不一样,他有一个完整的家,母亲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父亲她没见过,但肯定也是个优秀的男人,不然方越然那能长得如此根正苗红。
“我……”
“嘘——”
他的指腹贴着她的嘴唇摩擦,指腹起了些糙茧子,干燥得厉害。
他说:“不用说安慰的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在我身边,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一个甜甜的笑容,就足够了。”
嗡嗡嗡,放在包里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紧促急迫。
她单手从袄子的口袋里掏出来看,是许久不见的姨妈打电话过来。
电话里的声音尖锐破碎,喊,“桑桑,你快过来,救救凌周,他、他不行。”话说得急,气喘不上来,姨妈只晓得在在那边哭。
“你说清楚,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了!快过来!我儿子不能死啊……”
哭泣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播在空气里,划破安静雪夜。
作者有话要说: 人们往往把欲望的满足看成幸福…………………………………………《安娜卡列尼娜》列夫。托尔斯泰
☆、chapter。49
医院门口站着两个正在抽烟的民警,抽烟抽得腾云驾雾也盖不住黑着的一张脸。
涂桑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认出来这俩民警是当初用言语攻击她的那几个嘴巴子欠的男人。她装作没瞧见,目不斜视往医院里面走; 眼角余光扫过他们身上。
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外套松松垮垮套在身上; 背后有被人撕拉过的印记,看样子应该是与人有过争执。
“小桑,你还愣着干什么。”姨妈从一楼的挂号处走出来,挽着她的胳膊将她往里面走; 步子走得急,生怕下一秒人就不在了。
凌周住的是重症病房,还没到探视的时间,隔着一道铁门,人只能在外面候着。
她默不作声; 跟在姨妈后面。
几个月未见,年岁不小的姨妈像是老了好几岁,脸上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依旧不减,张嘴闭嘴就是钱的问题; 再就是要找派出所的理论。
“发生了什么; 您先和我说清楚,不然您平白无故去警察局闹,也闹不出来什么。”停了会儿,她问,“外面的那两人是您打的?”
姨妈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一跺脚,嚷嚷,“我跟你说,桑桑,都是些什么人,我儿子在牢里被打,他们不闻不问,我让他们给我见见凌周,他们偏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了,我就闹起来了。
嘿哟,这倒好,碰上一个打报告的,说凌周大出血送医院去了,我呸!”
话说到气头上,她又口不择言,指着涂桑的鼻子骂:“我也还没说你,你说你好好在深圳工作跑回武汉做什么,本来还指望着你能给我和你姨夫在深圳找个保洁工做做,算是有个依靠,我们也算是一家子,你爸妈就算了,人不在武汉的家里吧,你说你……苦了我……”
话语喋喋不休,把过去那些年压箱底的一点儿可怜和对她的一点儿恩惠,全都拿出来数落,只差最后没骂她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了。
“六月份,钱包不是给您拿走了吗,我记得里面有五千,剩下里面的手机卖掉了也值个几千。”
涂桑平心静气,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我选择怎样的工作、在哪里、怎样做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姨妈替我操心。您如果没有其他的正经事说,我就回去了。”
从前退让得多,于是便让人以为是软柿子好拿捏,他们就总是妄想着得寸进尺。
姨妈吃了个回嘴炮,面上一阵臊得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当时你走得急,忘了给你……,你的那些东西都还在,给你好好放着呢,姨妈没给你卖……”
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信服不了,更何况骗别人。
“不用了,你喜欢就拿去。”
“好好好,那就好。”姨妈拼命地点着头,松了口气。
涂桑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了,外面的日光开始变得软和,柔柔地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像是还处在夏日时节,而不是已经寒冬腊月的武汉了。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姨妈似是没反应过来,抬起头茫然地“啊”了一下,而后才解释:“那个、那个,医生还没说,拍片子的结果要等到两点以后才知道,医生说他会通知我的。我看着挺严重的。”
刚才涂桑怼她的那些话,她还没来得及消化,那些话让她觉得涂桑这个侄女变了不少。从前隐忍有些懦弱的性格如今倒是收了回去,变得成熟勇敢了不少,她总觉得不好惹。
“昨晚看着很严重?外面你打的那俩民警,人家没找你麻烦?”
“找我什么麻烦!那两个王八羔子,我还没打够呢,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我还得继续打,你不知道我昨天见着凌周被人从里面抬出来的时候,心疼的心脏病都要犯了,都不是人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打得我都快不认识了,我和那俩王八羔子说,还不理我,还说是自作自受,肯定是受不了里面的待遇,主动挑衅了别人才……”
说到这儿,她开始旁若无人的恸哭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落。
涂桑安静地看着她,不吭声。
午后的一分一秒,都开始变得有些让人烦躁。
好算有方越然的短信,及时解救了她。
他问她:喝不喝玉米排骨汤?
她答:不饿。
他不放弃,又继续回:真不喝?那我给你送到嘴边,喂你喝?
她一怔,想着他怎么老是骗她,昨天和她说他需要在武汉待个两三天才能在她身边来陪她,没想到还是连夜就赶了过来。还不如昨天和她坐一班飞机,两个人至少还可以在飞机上温存一会儿,不至于现在连抽出个时间喝口汤都没有。
隔了几分钟,她没回消息,对方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
咳了几声,说:“又在诋毁我?”
她捂着手机,走到楼梯间里,才说,“可不,说你骗人精。”
对方笑了笑,难得说明一次原因,“可不,为了给你做一顿玉米排骨汤,家里的阿姨手艺还没我好,只好瞒着你亲自上阵了。”
她嘴边扬起一丝笑容,“你爸爸也在这间医院?还是原来的34楼?”
“就你清楚。”
“那是,您的那总统待遇,我可是记忆犹新,以前我还指望着能从你那里顺一袋茶叶回去的呢,肯定特值钱。”
方越然指点迷津,“我更值钱,你已经顺走了。想上来看看吗?”
她笑着拒绝,“不了,我先不去,没好好穿衣打扮,形象不好,怕丢了你的人。”
他吸了一口气,只得惆怅地说着:“行,那我给你去添光。”
叮咚——,电梯门开了。
他手里提着小黄人的保温桶,风流闲适地向着她走过来,像极了上次在医院里见面,他也是这般样子,不过那时穿得还是病号服,还折了一条腿,但也是好看的,就是那种残缺不羁的美,他咬着牙搂着她,忍着腿疼将她骗到顶楼去,然后特意温杯煮茶,送人项链。
当时给她吓得唯有一个念头,对他退避三舍。
“看什么看,又被我秒到了?”他捋起她掉下来的几根头发,拉着往楼下走去,“吃饭就还是不要让你姨妈看见了,以免败坏食欲。”
涂桑挨在他旁边,咧着嘴笑他什么都懂。
他自我肯定,“那是当然。”
保温桶打开,里面还是新鲜十足的排骨汤,汤上飘着一层浅淡的油脂,金黄的玉米在汤碗里看起来分外好看,引得人食欲大开。
她拿起小勺尝了一口,味道鲜美,肉软嫩滑,骨头的香味全部都熬了出来,香得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掉了。
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好手艺,大师。”
方越然揉着她的脑袋,“那就多吃点儿,都是你的。”
“你不吃?”
“你喂我吃?”
她睨着他,笑得不怀好意,“大庭广众,卿卿我我,不像个样子。”
方越然也跟着笑,不逗她了,就专注着看她低头小口小口吃。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照亮她脸上细软的绒毛和浅淡的眸子,她的鼻尖上因为蒸气的缘故,冒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也在微光的照样下,闪闪发光。
“热不热,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围巾。”
她微微偏头,嘴里还含着一口汤,呜呜咽咽:“热!”
方越然拉着她的围巾,往自己跟前用力一扯,随即低头。
唇瓣相贴。
片霎,他松开她,舔了舔自己嘴唇,“味道确实很好。”
她的脸一下通红,想碎他几句,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杏眼含情地瞪了他一眼,而后做鸵鸟状,自己埋头默默地吃还有大半桶的排骨汤。
等缓过来气了,他才问她正经事:“你表弟怎么样了。”
“要等到两点半才出结果,马上就能知道了。我吃完了,我这就过去,你……”
“你去吧,我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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