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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号街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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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声音不大,离得近的涂桑却听得一清二楚,自对面的平面镜里看他的侧脸,年轻的脸上有咬牙切齿的恨,下嘴唇被咬出了血都不自知。
似乎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呀,到我们了,进门儿去吧。”文刘青跳着脚上楼梯,好不欢乐。
戴科回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越过她往里走,身上带着一股子一股子隐忍不住的怒火。
涂桑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火锅的香气四溢,门口的调味出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辣椒酱和自制水果,服务人员上前贴心地领着他们到28桌靠窗的座位,可以阅览众生群像,光怪陆离。
叮咚——,手机铃音提示有短消息。
Fyr:桑桑,诚挚地邀请你去上厕所,约吗?
……
吓她一跳,她立刻握住手机,四周环视了一圈,赫然发现方越然就在前方三十度角的席上,席间坐着几个熟人,都是院里的领导,其中就包括有刘金海以及冰院长辜雪莲。
烟雾氤氲,腾起的阵阵水汽阻挡了眼帘,对面还有哪几个人还没看清楚,她倒是发现刘金海吃了几口里脊肉又偏了身体去和方越然讲话。
眼神凝视着她的脸。
她回消息:老师,我们不约……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方越然眼神滑过她的脸,似笑非笑。
刘金海倒是还在他耳边说话:“我发现了,你小子最近挺腻了啊。”
方越然夹了一筷子肥牛,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热恋期,要符合这三个字呀。”
刘金海啐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兔崽子,去你的热恋期。”
转眼,他转身又回头看了眼涂桑,眸光闪烁。
方越然起身,说了几句抱歉的话语,就退出了席间,往一楼的洗手间走去。
微凉的风拂过脸颊,他站在一楼的拐角处,继续发消息——小妹妹,老师在楼下等你呢
收到消息的涂桑嘴里含着口汤,差点儿喷出来。
那最后的一个波浪号,昭示了主人的好心情,可是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波浪号贱兮兮的。
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笑得十分勾人。
“你们先吃,我上个洗手间补个妆。”涂桑丢出相同的一句话,揣了手机往外走。
余下的几人不受干扰,该吃吃该喝喝,除了戴科高冷倨傲地盯着某个方向的人,搁在腿上的拳头紧握,额上青筋隐约暴起,像是在下一秒就要暴走。
“戴科,你干嘛不吃,”文刘青嘀咕,“多说话嘛,总是沉着脸,像是谁欠了你一百万了一样。”
她的不满干脆直接,兜头全抖出来了。
也不在乎,她继续说,“你刚才说的那什么,刘教授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听见了,怎么就不好了,我看他好着呢,我对刘教授是又爱又敬。”
戴科鼻尖微微翕动,自嘲道:“不就是个红萝卜。”
外面裹着一层艳丽的皮,里面儿早就烂透了。
“你们几个,是辛云的朋友?”
来人话问得十分松快,像是在同熟人打招呼一般。
文刘青显然没想到此地还能遇上刘金海,忙起身,却不小心撞到服务员,菜汤泼得满身都是。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刘教授您请坐,我先去处理一下就过来。”
刘金海笑着点头,“赶紧去,等你来,不然我都给你吃完了哦。”
文刘青笑呵呵,“吃完教授请!”
她抖着衣服飞速离去。
热闹的席间顿时沉寂下来,没什么人说话,都是各自吃着各自的东西。
碰上刘金海问话,也都是你问我答,固定模式。
尴尬得厉害。
鸳鸯锅里的汤水烧得泛起了沫子,红色的辣椒油漂浮在最上层,烫了很久的鱼豆腐终于浮出水面。
面上光鲜亮丽。
“戴科同学,似乎对我很不满?”
语调平平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
楼梯间的感应灯坏掉,唯有外面微弱的灯光斜打在地板上。
文刘青摸着墙壁往里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细细小小的,像是老鼠啃食东西。
“楼梯间的灯坏掉了也不修,什么破火锅店。”文刘青抱怨,好不容易碰上刘教授,还是热情地主动地讲话,偏偏她激动得衣服都弄脏了。
这一声抱怨稍显大,引得在楼道里谈话的两人噤声。
“嘘——”涂桑不满地捂住他的嘴,以免他出声,“不准说话!好好的,约什么上厕所。”
温软的手心挨着嘴,他笑眯眯,伸手去摸她的脖颈,出了一层细汗。
“想和媳妇儿单独说说话呀,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你可只有现在奉献给了我。”
他说的话呜呜咽咽,涂桑还是听清了,脸上没忍住笑,还是捂住他的嘴,眼睛一个劲儿往朝这边走过来人瞧。
果然是文刘青。
“你huan(放)手!”他说着,亲了一口她的手心。
她触电似地收回,还嫌弃地在他身上抹了抹。
“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啊,顺便算是给我补偿。”
他捧着她的脸,将她逼至墙角,低头一个深吻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补写了一点儿,建议看过的回头再看一遍,不然这一章连不上。
☆、chapter。42
两个人都有些喘,在空调底下吹风都出了一身汗,体内的躁动也升起来。
方越然深深呼吸,手往下滑; 摸到她的手指; 软软肉肉的。
爱不释手。
间杂着月色的清辉; 他脸上的神情柔软地一塌糊涂,连着说话的嗓音里都柔得像是八音盒里传出来的音响。
“等会儿一起回家,别跑了。”
她低头掩面,眼睛瞅想四周; 生怕有人继续往这边走过来,连忙反握住他的手走出傣妹。
热气劈头盖脸浇过来,淋了一身,衣服都被汗湿了。
“问你件事,既然刘教授是你舅; 你应该对他有所了解。”
拎着她到通风的地方,他才停下来,问:“想问什么?”
“随便说说都可以,想知道一些; 那些个学生不是传刘教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吗; 我这八卦心思也起来了,想得知一点儿内幕消息。”她说得轻巧,实则想打听消息。
她十分确定,刘金海对她……要如何措辞才能说出那种感受呢。
在看敌人,也是故人。
他猛地一拍他的脑袋,“瞎想什么,内里也就是一老实巴交的妻管严,也就能在学校威风一把,释放自己的热情。他这个没多大的毛病,除了有点儿健谈以外。”
他印象里的刘金海,在长达二十几年的认知里,都是以良好长辈或者是模范劳动者出现,于他而言,刘金海实际上也就是一普通人,没大的特色,当然嘴皮子还是会耍的,不然哪儿能将一整个家里老老少少整得服服帖帖。
“啧,都结婚了,学校里这得多少人的少女心碎了。”
“啊哟,得了吧,你甭夸奖他,还不如多夸奖夸奖我,年轻有为,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什么不是你男人不会的。”
语毕,他特意摆了个骚气地姿势秀了一把自己的颜值,引得路人频频回首欣赏,眼神大胆地在他身上逡巡。
“神经!”涂桑好笑地丢出俩字,一跺脚,往里面走去。
再不进去,要在外面热成一条咸鱼了。
***
桌上氛围僵硬,文刘青闷头使劲儿吃东西,戴科垂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陈龙和谭林娇两人不见踪影。
“人呢,怎么都走光了。”
“回去了。”文刘青答。
“?”
“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反正我上完厕所出来就成这样儿了。那谁……戴科一直坐着没动,跟雕像似的。”
涂桑视线落在戴科身上,肩膀在轻微地抖动。猛地,一滴水光在片刻闪现又消失。
落泪无声,却糊了手机屏幕。
他站起身,推开椅子,“抱歉,老师,我先走了。”
仍旧低垂着头,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觉他此时异常悲伤,像是一只受伤的雏鸟,急需关怀
。
可受伤的原因?
她从背后伸出手敲了敲文刘青的肩膀,悄声问:“什么情况?”
文刘青脑袋转得快,速度答:“你走了后,刘教授过来说了几句,具体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气氛挺僵的。”
是个人都看出来气氛僵。
“行了,都撤了,这餐我请,我也先走了。”脚下的速度比大脑先行动,她一边走一边和方越然发短讯,通知他,“我的男人,你今晚自个儿回家吧。”
正在盯着她背影的人挑眉一笑,随她吧。
***
戴科上了校园车,径直坐车回学校。
涂桑紧跟其后,坐在同一辆校园车上。她看他,他看向外面浓厚的夜色走神。
路上的法国梧桐树上挂了许多彩灯,把原本葱绿树叶染得缤纷绚丽,落在他脸上的灯光由黄变红再变橙。
他的表情始终如一,双拳紧握。
她直觉是与刘金海有关。
不然好好的一个说话做事老成持重的年轻人,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容她想象一番,或许在餐桌上的时候就很糟糕,他多次想大打出手?
校园食堂到了,有没有下车的,赶紧下车——
司机不耐地催促着正在往下走的人,脾气有点儿火爆。
“老师,我看见您了。”
下了车,他客客气气,语调冷淡疏离,像是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讲话。
她若无其事,淡笑,“跟你好久了,还以为要一直看不见我呢。”
他只是说,“我吃饭,老师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愈发明显,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我请你。”
***
食堂二楼的小餐厅人烟稀少,几个穿围裙戴袖章的阿姨正在清理桌上的残羹冷炙。不一会儿,麻辣香锅店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涂桑拆开了筷子,在空中笔划,“和你讲个故事,小时候我们常说龟兔赛跑最后的结局是乌龟取得了胜利,其实并不是,看似善良好心的兔子披着一层好人皮,内里是坏心眼的狼,它说的打盹也是骗人的,它骄傲且轻松的赢得了胜利。”
最后一字落下,她的筷子轻轻地放在桌上,换了正儿八经地神情凝视着他。
他瞳孔的眸色很浅,却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像是这浓稠无尽的黑夜。
“老师,我知道。”他讲,“所有的寓言故事背后其实面对的都是无穷无尽的恶,人们总是面向好的一端,忽视背后悬崖深渊。”
涂桑笑,没答话,谁能说不是这样呢,她反驳不了。
“您找我想问什么?”
麻辣香锅上来,蒸腾的雾气花了眼前人的脸,他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自己的碗里,筷子碗底,等着她开口询问。
他知道她是个聪明到看起来傻傻的人,事实上很有自己主见和魄力,上次的方队里有好几个女孩子一直闹情绪,不能承受军训所带来的辛苦,拼了命的找她批假,各种理由,最后心脏病这种无稽之谈都说话口了,只差没剩下一个快要活不下去。
她还是没答应,明亮亮灼热的天气里,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和平底鞋站在帐篷处,和过去某个亲切的身影重合。她厉声将人那几个女孩子叫过来,没有狠狠地教训,只有心平气和得讲理。
她给每个人递过去一杯水,说:“几句话说完,决定在你们。一,你们父母让你们进大学,的确不是让你们花钱买罪受,但是军训是一个锻炼意志和个人品格的重要考核阶段;二,大学没有军训过和没有逃过课,是不完整的大学;三,那啥,我觉得我话不能说得太重,都是小年轻,我说话还是得hold着点,但是姑凉们,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我也天天陪着你们,知道你们辛苦,但最后的结果是美好的。”
一席话,几个女孩子听得臊红了脸,赶紧灰溜溜地回到队伍里头继续军训,还时不时回头悄悄她,冲她露出一个笑。
“不是什么大事,方才吃火锅似乎听到了你的言论,觉得有趣。”
她不咸不淡地说完一句话,回头去思考这说话的调调,好像和方越然那家伙有七八分像,被他带跑偏了。也不知他见到了她留下来短讯,是否会生气。
“刘金海吗,您似乎和刘金海不熟吧,知道他做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将将稳定下去的怒气有回升的趋势,他吃了几口辣椒,被呛到,算是将怒气压了回去。
“嗯,可以说说?如果介意,当我冒犯。”
四目相对,时间凝滞,就连空气里的尘埃也静止。
一段尘封的心事缓缓揭开序幕。
他说:“我前女友是刘金海的包养的学生,暑假,死了。”
死了,似一个魔咒,紧箍在头上,拽不下来,从发生的初始就一直禁锢着他,涂桑的出现更像是一副助燃剂,成功烧着他以前的回忆。
她们两个的身材和侧影和像。
啪嗒,端在手里的饭碗一时没握紧,米粒儿从碗里滚出来,滚了很远很远才停下来,躺在脏脏的地上,露出一个孤孤伶仃的表情。
她的语气却稳妥又平静:“麻烦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临近过年,很忙很累,我努力保持日更,大概这几天都是会在晚上十一点多更新了。
☆、chapter。43
脑内的思绪很杂很乱,像是纷繁缠绕在一起的线团,理不清到底应该从何说起。
“如果觉得我的要求令你为难,可以当我没说过。”她起身走到小卖部窗口买了两瓶冰镇的维他奶。
冰凉一线入胃; 冲淡了不少热气; 嘴里就剩下一股子奶味。
戴科握住一次性纸碗的手有些抖; 力度拿捏不当,纸碗被捏得凹凸不平。
脑海里封存的记忆被一帧帧拉出,悄然无声地播放,像是在播放上个世界某个年代流行的黑白默片; 电影里的人有着青涩稚嫩而漂亮的脸蛋,就连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都闪闪发光。
他讲:“今年夏天的事情了。”
蝉鸣蛙叫的夏日,形单影只的邬雯雯爬上未完工的建筑上,从35楼一跃而下,像一缕云烟; 悄然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恍若一场梦境。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不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每一个角落都有生命在消亡; 一件跳楼事件能引起的最大的反响; 不过是新闻报纸上报道一下,提供一个供世人闲时娱乐消遣的事件。
麻辣香锅快冷掉,鲜艳的一层油水在碗底凝滞了一层油脂,他拿着筷子将在碗底的油脂戳破,“可是她是我爱的人啊,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按照她的性子来,决计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不会,她心思单纯,但是没达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地步,分手的事情也是在上学期提出来的。当时想不明白,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散就散了,后来翘课来了一趟学校找她,才知道另有新欢。”
“刘金海?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都亲自看她坐上他的车,两人一起开房去了。”
越是说到后面,他的眼睛泛红,眼眶里有泪水在打圈儿,睫毛上也沾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他拿出手机,嗤笑,“别不信,我有拍过照片。”
5。5寸的大屏手机上,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男人正偏头亲着女人的嘴,姿势亲昵。
照片清晰,男人的侧脸清晰地被记录在相机里 。
那张脸,不会认错,是刘金海刘教授。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像是原本就敞开了一条细缝的门,门外的装饰是鲜花锦簇春风十里,门内长如何模样,门没打开,看不见瞧不着,而如今这扇门被人再次推开了一点点,她得以窥得门内风光。
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好东西,至少就目前看来。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这个刘金海对她也有别的企图?
“后来也陆续拍过一些与其他女的在一起的照片,不过那时被人发现了,相机被抢走了,什么都没了,除了现在手机里存留的一张。噢,对。”他恍惚记起来忘了还有什么没说,“真的不是好人,老师一定要和他能离得要有多远,就有多远。”
她还在翻看手机里相片,指腹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滑得手指有些发麻。戴科的前女友是个清秀的女生,爱自拍,喜欢比V字。这么可爱的姑娘结果落得如此惨痛,她低头叹息,预备将手机还给他。
手指却在下一秒不听话地继续往前滑了一下,显示出一张新的照片。
里面有一张她熟悉的脸,看过千千万万遍,忘不了,也不会忘。
她举起手机,声音里发抖,“这个什么时候拍的?哪里拍的?”
一辆骚包暗紫的宝马车里,女方双手握着方向盘,脸上神情不耐烦,嘴角下拉,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视而不见,欺身上前吻了吻女方的脸颊。
女方并没有反抗,回头,两人吻得如胶似漆。
涂玥与刘金海。
这样的消息太过于惊骇,她擒着他的视线,有些狠也有些恨,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得戴科有些发怔。
“去年十二月份拍的,那天还下了一场小雪,我记得。”
“还有其他的吗?”她尽量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拔高的语调。
“没了,我说过……”
“好的,谢谢你,我先走了。”她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撞开了椅子,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她引以为傲的人,曾在某段时间里成为了别人的情妇。她不能接受这一点,甚至本能地抗拒,如果、如果这些不是真的,该多好。
她走得狼狈,走在路上跌跌撞撞,灯下的影子也跟着晃,晃得人眼前发晕,眼睛发花,像是在观看一个颠倒的世界,她几乎是从小就开始,把涂玥作为自己的前进的动力与方向,因为涂玥对她好。
在那个冷若冰霜的家里,涂玥是她唯一的温暖。
她的理智告诉她,涂玥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可是她的情感上濒临破碎,在脑里喧嚣,这样的结果,总是太让人伤心。
终于走出了学校的门口,脚下的高跟鞋并不合适,脚底板打出了好几个泡,每走一步都刮的肉上,疼到人心里。
公交站台等车的人依旧多,一批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零零散散,到了午夜的十一点,公交车没了,唯有附近施工的轰鸣声在耳边闹腾,她耷拉着脑袋,脱了高跟鞋坐在长椅上,盯着血淋淋的双脚看。
心里一瞬间是空的。
包里的电话响了很久,她一直没接,心思早就飘远,飘了很远。
她终于接起电话,语调平平,“我晚点儿回去,在处理一些事情。”
滋啦滋啦,信号不好的,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我做了宵夜,芒果班戟。”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芒果班戟的。”
“哎呀,心灵相通,我也爱吃这。”
她淡笑了一下,说:“那你给我留着,我待会儿就回来了。”
“桑桑,你是不是哭了?”
他一句话,让她蓦地昂起脖子,声音故作欢愉,“你这回还加了一项千里眼的技能呀,还能晓得我哭没哭。”
她抬手去摸了摸脸,脸颊是湿的,一道道泪水冲刷着脸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明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现在的这样,真的不好。
“涂桑,”他猛地正儿八经地叫她名字,“我总是在想,你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可以主动地来找我,偶尔的依附一下我,会窝在我的怀里哭泣抱怨生活中不如意的事情,会像一个会撒娇会发嗲的小女生,让我给你帮忙解决问题,而不是你一个人挑着扛着,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的男人。”
掷地有声的一段话,涂桑哑口无言。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似是为了缓和冷掉的气氛,“在我这儿,媳妇儿是拿来疼爱的,不是受罪的。不然你的男人有何用武之地,专门用来暖床的吗?”
她噗嗤一下,鼻孔里冒出一个鼻涕泡,抑郁的心情荡然无存,“我就想自己能力之内的事情,自己办好。”
“嗯?还在跟我犟?我真生气了噢。”
这怎么,反过来生气的成了他,不应该他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可现在这情形在,怎么都像是他变成了了那个需要安抚开导的人,而她还是罪魁祸首。
“没……,我就是刚才找人问了一些刘教授的事情?”
“问他做什么?”
她思忖了一会儿,才说,“感兴趣,然后发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消息。”
电话那边仍旧笑笑,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吊人胃口了,赶紧说说是什么料。”
轰隆隆,一辆大型客车驶过,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声流中,缓缓远去。
“媳妇儿,你那边儿吵得厉害,刚才说了什么?”
他没听见,笑嘻嘻地问。
她松垮着一张脸,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呼吸,最后笃定地讲,“方越然,你听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忽地,说了句来接你,掐了电话。
***
车上有浓厚的烟味,放在前面的烟灰缸里有好几个烟蒂,她坐在旁边瞧着他的侧脸,有些严峻刻板。他开得极慢,在三环路上闲庭信步,任由后面的车辆一辆辆赶超。
涂桑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大大小小的路上不是在修地铁就是在修马路,到处都是被蓝色棚子围起来的建筑设施,在灯光的渲染下,有那么点儿萧条的味道。
就像是此刻的方越然,萧条得像是秋天的落叶,间杂着一丝冷气。
“刚才说那话的时候还挺大胆,现在怂了?都给缩成刺猬了。”
“我冷。”
是真的冷,他的车里冷气打得太足,她冷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浑身发凉。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有些凉,这才调高了温度。
“从哪儿听过来的消息,你都发现了的事情,我都还不知道。”
他说得很淡,淡到声音似是无色无味的水,在平坦的河面上流淌,河面下却是暗藏玄机。
“戴科,如果你不相信你尽管可以去查,你神通广大,什么查不出来。”
他抬手赏了一个栗子,“你以为玉皇大帝呢,五指遮天。”
☆、chapter。44
她捂着脑袋,嗷了一声,反驳他:“在我心中的玉皇大帝,行了吧。”
他睨了她一眼; 只是笑; “那我喜欢; 要不你试着叫我一声陛下?”
她白他,同样也笑,“陛下,奴婢有要事禀告; 有关刘教授的事情。”
车流缓缓从身边而过,像是一片片落叶漂浮在广袤河流中,顺势而下。她则是坐在船上,看其他车辆竞相游走,方越然则是不疾不徐; 撑着长蒿,慢慢滑,慢慢走。
终于到了岸边,他停好船; 过了半晌才说: “真是得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一时难以消化。”
何止难以消化,他甚至有些难以接受,大脑皮层抗拒这一消息的到来。刘金海在外养着情妇,对方还是自己的学生?说出来可能觉得好笑 ,刘金海这个舅舅在他看来,至少是一种风趣男人的代表。
但若要是论对刘金海的了解程度,他了解得并不深,或许是说这个舅舅把自己藏得太好。
以至于谁都难以发现,更多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太过亲近,总是忽略了身边人细小的变化。
他想起去年的年关,提着贵重礼物上刘金海的家里拜年,当时的气氛可能是不对的,出面迎人的是刘金华的妻子陈凤,对方是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女人,长相温婉大气,平日里待人接物也是极懂分寸和礼貌,什么都拿捏得当,许多人多赞叹刘金华娶了一个好老婆,简直就是模范夫妻。
可是去年年关,不一样。
陈凤开门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两只通红的眼睛里装着失望和恨意,不明显,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越然过来了,欢迎,方才你舅舅闹了一些小矛盾,我这脾气受不住。”
受不住,觉得委屈,所以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的解释很妥帖,当时没人怀疑。
他们俩当时讨论是回深圳工作还是继续留在武汉教书的问题上起了争执,陈凤的意思是想要儿子在老家深圳那边,一家几口人,爷爷奶奶都在,家里的氛围也好,想要给儿子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毕竟是书香世家,肯定是差不到哪里去的,但刘金海不同意,执意反对。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有些凶,双方每天都是在争执中度过,闹得一个新年也没有过好,气氛妙不可言,像是空气里的火药星子随时都可以点燃,爆发一场更大的战役。
自那过后,刘金海便从家里搬了出来,直接住进了学校分配的教职工宿舍。
他后来陆续也提过这档子事儿,刘金海从来避重就轻,久而久之,他也就很少问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的经,他有那么多的时间操心舅舅的事情,还不如操心自己的事情。
树影将灯光切割成细小的碎片,他的双眸隐匿在阴影下,叫人瞧不清楚他的心思。
涂桑凝视着他在腿上轻敲的手指,讲:“首先,我道个歉,我不是故意查你舅。另外,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他扭头,视线对上她,杏眼里满是凝重,再也不复前一刻微微一笑好看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她,总是让他觉得心疼。
她说:“你看过214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就当我没说过,如果知道,我再继续往下说。”
他默不作声,点头。
“里面死掉的人,被人说成是罪魁祸首的女人,叫涂玥,是我姐姐。”
“嗯。”
“我引以为傲的姐姐涂玥,曾经是刘金海的情妇。”
所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刘金海在看见她的第一眼里,有些怀念故人的味道。可其中重要的是,怀念归怀念,那眼神里还掺杂着别的东西,恨意无奈恐惧。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那样的眼神令她害怕。
方越然明显一怔,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困扰了他多时的重锁。他嘴角下拉,敛了眼睑,摸着她的脑袋象征性地安慰,“必定是有理由的。”
她苦涩一笑,“可是死人都不会再说话了,有什么的样的理由,我不知道。”
他失神良久,到底是没办法将所有的东西统统连在一起,对她的话也只听见前部分。
“方越然,你舅舅会不会和涂玥的死有关。”
死寂的夜里,空调车里的温度仍旧是吹得人发冷,心里也慢慢凉了下去。
***
十一过后的一周,武汉下了一场野蛮粗暴的雨水,学校里因为地势不平,又到处都是小山坡的缘故,通向办公楼的那条小道格外难走,人一踏进去,水深到大腿处,不少人站在高台上抱怨着,最后还得挽起裤脚,浩浩汤汤地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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