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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兵-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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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西城的街道上,崔斯特忽地拉低了斗笠,走得步子更快更疾,专挑那些人少的小巷子里走。
看着前面戴斗笠的蓝衣人忽地失去了身影,三虾不由急了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朝前跑了起来,却没料到刚进一小巷,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骇得他面色苍白,不敢再动半步,只是看着脖子前的半寸刀尖,颤悠悠地道,“大爷饶命!”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崔斯特压着喉咙,低声问道,这个小矮汉已跟了他不短的时间,只不过跟踪得实在低劣,不过是出了荆家所在的那条土街,就被他发现了。
“大爷这,这是什么意思,要是劫财的话,小的身上就三个铜钿。”三虾哭丧着脸道,不知情得还以为他说的是实话。
“看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崔斯特冷哼间,刀锋一紧,在脖子上拉了道细口,顿时唬得那叫三虾的小地痞求饶起来。
“大爷,别,别,小的说,说。”三虾吓得两腿打起了哆嗦,“小,小的叫三虾,是言老大让我看着荆家,说是有人去他家的话,就让我跟着来人,打听下底细。”
“那个言老大是干什么的?”崔斯特刀锋松开了些,让那个叫三虾的小地痞心定了定。
“大,大爷,言老大是西城天门赌坊的大老板。”
撤去刀锋,也不待那小地痞转过头,崔斯特一刀柄砸昏了他,将他拖入小巷的阴影处,拉了拉斗笠,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夜晚,回到府里,崔斯特将白天的事情全告诉了李昂,“公子,我打听了一下,那家天门赌坊,在西城算是不小的黑道势力,手底的帮众不下三百,不过没听说他们有和哪家世家或是朝廷官员有关系。”
“不必管他们,只要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就行,这件事情急不得,先这样好了。”李昂略微思索下道,“对了,你让老岑以后多留意下长安黑白两道的江湖势力。”
走出书房,李昂径直去了前厅,风四娘和林风霜买下了自家门前不远处的酒肆,也不知道她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咱们就以卖酒为主,老娘倒不信,就卖不过那个天然居的灞桥春。”老远的,李昂就听到了风四娘的声音,不由笑了起来,他的风老板娘终于回来了。
“什么酒,那么贵,居然要三百金铢一坛?”李昂跨进前厅,看着风四娘和林风霜笑问道,说实话,他虽然听说过天然居的大名,可是那酒倒不曾听说过。
“是天然居独门秘制的灞桥春。”看到李昂眼里不解,林风霜答道,“据说是天然居用冬天的灞桥雪水,酿制的清酒,喝下之后,回味无穷,每日只售百坛,仍是供不应求?”
“哦,那什么时候倒要弄坛子来尝尝味道,看看是怎么个回味无穷的法子。”李昂听了之后,笑道,“只是三百金铢,实在是贵了点。”
“哼,什么回味无穷,根本没我的冰里烧好,不过是靠着名气唬人而已。”风四娘在一旁愤愤道,颇有些不平的意思。
“风霜,你们喝过那酒了?”李昂看向了林风霜,口里那声风霜叫得极为自然。
“我和风姐姐早上见你又被逼着写字,就一起上街看热闹去了。”林风霜看了一眼李昂,心里却是为了那声风霜心跳不已,她眼里含着喜意道,“哪想到碰上了那个荀公子,他非要请风姐姐和我去天然居,喝了那个灞桥春,风姐姐就……”
“你们那一顿花了多少钱?”听到荀日照又来了,李昂不由皱起了眉头,偷偷地看了一眼风四娘,那个书呆子可不是她的对手啊!
“没多少,五千金铢而已!”风四娘看着李昂,得意地道,“我和林妹妹一共喝了十坛灞桥春,你是没看到他的脸,真是有趣极了。”
“十坛。”李昂愣了愣,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林风霜和风四娘是什么人,一个以前是数万铁骑的统领,一个是开黑店的老板娘,区区十坛子清酒,实在不算什么。
“对了,你跟我说说,我的冰里烧在长安卖,叫什么名字好?”风四娘忽地看向了李昂,“你跟那姓陆的那么久,应该知道怎么取风雅的名字。”
“四娘你酿的冰里烧,是不折不扣的烈酒,在长安卖的话,就叫长安醉好了。”李昂笑了笑道。
“长安醉,醉长安。是个好名字,风姐姐,我们就用这个名字吧?”林风霜听了之后,眼睛一亮道。
“嗯,长安醉,醉长安。蛮有味道的,就用这个吧!”风四娘念了念,定下了这个日后替李昂赚得盆满钵满的烈酒名字。
第九十四章 孙大娘的剑术
街道上响起了得得的蹄声,落地轻悄而疾若骤雨,放眼望去,两匹神骏的白马拉着一驾镶着金花,垂着璎珞的朱漆大车停在了府邸前。李昂走至门前,也不由为这大车的华美一惊,先不说车身上的金花纹式,青玉璎珞,单是拉车的两匹白马就价值万金。
李昂看着那赶车的剽悍车把式,恭敬地拉开车门,心里暗自猜测着这位要来点拨他剑术的高人是什么来头,竟有这般的排场。
孙大娘从车里缓缓走下,身旁的丫鬟抱了两支长剑,跟在她身后。看着走出的高贵妇人,李昂愣住了,他想不到陆子清说得来点拨他剑术的竟是个半老妇人。
看着对面的儒雅年青人,孙大娘打量了起来,她这次被陆子清说动,才想来见识一下这个被皇帝和丈夫所看好的寒门出身的年轻军官。
“老身姓孙,你叫我一声大娘便好。”看着执礼恭然,脸上笑意淡暖似春风的李昂,孙大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陆子清这回算是找得不错。
听到气质高贵的老妇人自称孙大娘,李昂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是那么简单了,堂堂白虎节堂大司马的夫人来点拨他剑术,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走进内堂,孙大娘看着一路上的淡雅风致,和出尘的厅堂摆设,脸上笑意更浓,对身旁这个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俊俏年轻人更加喜欢。
请孙大娘坐下,李昂却是轻轻扯着被吓住的崔斯特低声问道,“咱们家有没有什么好茶?”
“这个,公子,咱们家的茶要说差也不是很差,可是……”崔斯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上首,打量着左近的孙大娘,苦着脸,掐着小指头道,“在孙大娘面前,就是这个!”
“家里来客人了。”爽朗的声音响起,却是风四娘和林风霜从外面回来了,两人在院子里看到那驾华美马车,就已是好奇不已。
“四娘,风霜,这位是孙大娘,大司马的夫人。”李昂看着携手走来的风四娘和林风霜,朝两人打了个眼色。
“见过夫人。”风四娘和林风霜走进厅堂,让孙大娘倒是眼前一亮,这两个透着英气的漂亮姑娘,让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问了风四娘,林风霜的名字,孙大娘见两人率真直爽,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越发喜欢起这两个英气的姑娘,“大娘这次出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算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孙大娘说着,却是从头上拔下两只玉簪,塞到了风四娘和林风霜手里。
风四娘和林风霜都是自幼在男人中长大,性子似风似火,见面前的老妇人可亲可近,都是心中欢喜,两人都是从小没娘的,一口一个‘大娘’,倒是让孙大娘开怀不已,连此来的目的都是忘了。
看着在那边说得欢快的三个女人,李昂在一旁站着,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孙大娘未必如传言里那般脾气不好,难以相处,反倒是个挺和善的老人家,其实他哪里知道孙大娘眼界挑剔,凡是她看顺眼了的人,都是笑颜相待,你算恼了她,她也不和你翻脸,可要是她看不顺你,你就算是千般讨好,她也不会瞧你一眼。
说了半天,孙大娘终于是记起了此来是要点拨一下李昂的剑术,让他日后在太学里扮成世家公子,以免被人从杀气十足的剑技上看出破绽。
后院池畔,暖风送香,元洛神带着清芷和霍小玉玩得开心,连人来了都不知道。看着三个脸上满是盈盈笑意的女孩,孙大娘也开心了起来,她有三子七孙,却偏生没有女儿孙女,今日见到风四娘,林风霜和清芷她们,竟是大为开怀,连带着对李昂的喜欢越甚,所谓的爱屋及乌大抵正是指此吧!
元洛神乖巧恭顺,霍小玉和清芷则是天真烂漫,嘴巴更甜,那‘大娘’叫得更是让孙大娘眉角眼梢都欢喜起来,一把搂着两个孩子,笑得开心不已。
李昂站在一旁,看着几人在凉亭里言笑晏晏,倒也不觉得被冷落,有时候看着身边的人开心,自己也会开心起来,而且孙大娘也让他觉得有一种长者关爱的温暖感觉。
“来,来,来,清苑,练一遍剑给大娘看看。”看着始终静立,含笑不语的李昂,孙大娘心里暗叹丈夫没有看错人,这份涵养,这份沉静,放眼长安,也没几家的孩子能做到这么好。
接过元洛神递来的长剑,李昂按着四十六式剑诀,演练了起来,他这近一个月在陆子清的逼迫下,整日与书香琴韵为伴,身上原本充盈的肃杀之气淡到了极致,而脸上几乎已成习惯的淡然笑容,更是将最后的一抹杀气磨去。
四十六式剑诀被他一路使将下来,倒也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孙大娘在一旁看得仔细,亦是不住地点头,这四十六式剑诀,本是旧汉时,世家贵族,所习练的剑术,虽说大秦开国以后,流传于民间,可是能练好得究竟不多,更难得的是面前这个年轻人是在军中学的刀武之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将四十六式剑诀练到这样,已是极为不易了。
“不错,不错,大娘家里那三个不成器的小子在你这个年纪,也就这样了。”孙大娘从亭中站起,拿着一支长剑,走到了收剑的李昂身旁赞道。
“不过,你这样舞剑,却是失去了‘舞’的精髓。”孙大娘笑道,“在一边,看看大娘是怎么舞剑的。”说话间,身着华服的孙大娘身形一抖一转,已是持着长剑而舞。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一路剑舞罢,李昂看着收剑,凝神静息的孙大娘,想到的便是这四句诗,他本以为孙大娘所要点拨他的剑术,不过是为了好看,哪想到这剑舞之术,竟然也可以暗藏杀机,威势赫然,只是较之沙场剑术有种别样的优雅和美感。
“来,照大娘刚才舞的来一遍。”孙大娘看着静立沉思,似有所得的李昂,轻喝道,她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在武术上的天赋有多高。
李昂持剑,回想着方才孙大娘舞剑时的那种卓尔不群的姿态和几处连接剑势时的细微变化,身形动间,翩然起舞,和第一遍时同样行云流水,只是却多出了一种风情,仿佛拈花微笑,叶落肃杀的别样味道。
“你这孩子,真是叫大娘吃惊!”看着回剑而定的李昂,孙大娘满脸笑意,“想不到你那么快就看懂了大娘想要教你的东西,还化进了自己的东西。”
“来,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大娘的?”孙大娘剑搭落在地,看着似乎有些疑问的李昂笑道。
……
听着李昂的提问,孙大娘笑得更开心,这个年轻人问得问题都在关键之所,像这样聪明的年轻人,往往最是讨年长的长辈喜欢。
孙大娘祖上是征南将军孙策,家学渊源,不输于吕赵典马等武将高门,在剑术上亦有独到之处,她也不藏私,将自己浸淫家传剑术四十年的心得一一讲给了李昂听。
李昂听得仔细,最后更是与孙大娘斗起了剑,两人的长剑,不时绞在一起,在连续被孙大娘挑飞长剑以后,李昂对于‘内劲’的了解更加透彻了些,通过长期坚持锻炼呼吸之术,不但可以让自身的肌肉,更加协调坚韧,而且使用兵器的时候,那方寸之间可以释放的爆发力也更加强大,更加灵活。他三次被孙大娘挑飞长剑,都是在孙大娘看似不能发力的情形下,手臂轻轻一振,便有一股强劲的力道顺着剑身,挑飞了他手里的长剑。
“力是死的,‘气’才是活的,练剑也好,练其他兵器也好,没有‘气’,练得就是死力,那些番邦人,只知道练一身肌肉,以为那样力气就大,打起仗来不吃亏,可结果碰上咱们大秦的士兵,往往是给打得灰头土脸,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只懂得用蛮力,完全不懂‘气’的技巧。”孙大娘看着思索的李昂,静静说道。
“你的天赋极高,让你练这剑舞之术,是种浪费,大娘在太学里认识一个人,他练的剑术,最适合你学。”孙大娘忽地想起了什么,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李昂的身形来。
“大娘,那个人是谁,练的剑术又是什么剑术。”远处,风四娘和林风霜提着冰了一上午的绿豆莲子汤,走过来问道。
“那人姓吴,叫吴睿,是太学墨家的祭酒,他练的是‘杀人剑’,是很可怕的一种剑术,步战的话,若是一对一比剑,就大娘知道的人里面,能赢他的不超过五个。”孙大娘笑着答道,“他用的剑是七尺长的斩马剑,分量极沉,我看清苑的臂力不弱,身材也高大,练他的‘杀人剑’最是合适。”
“那大娘,可一定要让他教清苑练这剑术。”林风霜盛了一碗冰镇绿豆莲子汤到了孙大娘面前,清声道,一双水似的瞳子里漾着柔光。
“他的剑术,向来都是公开传授,清苑入了太学,向他讨教,他自然会教,只不过这十年里跟他学剑的人无数,可是能撑下来的一个也没有。”孙大娘喝着绿豆莲子汤,叹道,“他那个人,对学剑的人极其严苛,一般人看到他传授剑术的话,都会以为他是想杀了学剑的人。”
“听上去,倒是挺可怕的。”林风霜笑了笑,看向李昂,“不过我相信,他一定难不倒清苑。”说着,她身旁的风四娘亦是笑着看向了李昂。两人的神情落在孙大娘眼里,自是瞒不过她这个过来人,让她暗叹眼前的李昂真是好运气,本来她还想替自己的几个孙儿说媒,现在看起来倒是不用打这主意了。
“七尺斩马长剑。”李昂皱着眉,却是想着孙大娘说的那‘杀人剑’出了神,他忽地发现这冷兵器时代的武术远比他想得要厉害得多,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进太学,去学那没人学成的‘杀人剑’了。
“大娘,你能教洛神剑术吗?”一直看着孙大娘教李昂剑术的元洛神忽地走到了孙大娘边上,她刚才看到孙大娘舞剑宛若风雷,想到自己若是练成这样的剑术,就能跟在李昂身边,守护他了,不由小声问道,有些期盼地看着孙大娘。
“来,你练一遍剑术给大娘看看。”孙大年见眼前的元洛神一脸的期盼,摸了摸她的小脸笑道[汶网//。。],将手里的长剑递给了她。
接过长剑,元洛神躬身一礼,舞起了手里长剑,她人小力弱,手里用的是大人用的长剑,分量颇重,不过二十几式剑诀,手臂就已酸痛不已,可她仍旧咬着牙,死死地支撑住,将四十六式剑诀舞完。
“真是个好孩子。”看着手臂不断颤抖着,却不肯丢掉手里长剑的元洛神,孙大娘疼爱地搂住了她,长安多少世家的小姐说要跟她学剑术,可是没一个人能有她面前这个小姑娘坚强,看着她,她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大娘教你剑术,全都教给你!”
“大娘,今晚就留在这里吃晚饭吧,让你尝尝我和风霜的手艺。”风四娘见天色不早,在一旁道,她此时知道面前这个高贵的老妇人身份尊贵,性子也和她和林风霜的脾性,也是极为喜欢。
“也好,那大娘今天就留在这里了。”孙大娘见身旁的清芷和霍小玉都看着自己,不由笑道,朝身旁的丫鬟道,“你派人回去,就说我今天不回去了。”
“夫人,今天老爷在家里设宴,不回去不好吧?”丫鬟听到孙大娘要留下来,不由有些惊讶,在一旁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年年都是那个样子,我这个老婆子在不在的,打什么紧。”听孙大娘这样说,丫鬟也不敢再应声,飞快地跑出了院落,找人回去通禀了。
“来,大娘给你们讲故事。”庭院里,孙大娘拉着清芷和霍小玉讲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元洛神站在她身旁,安静地听着。风四娘和林风霜则是一起去了厨房。
“其实,也是个寂寞的老人家啊!”李昂离开庭院时,看着一脸高兴的孙大娘,心里轻轻叹道。
第九十五章 大丈夫岂可无权
晚间宴上,孙大娘坐在上位,吃着家常小菜,和风四娘,林风霜她们说得兴高采烈,竟是在席间索性收了五个人做干女儿,只看得李昂摇头不已,他当然清楚风四娘和林风霜为何这般讨孙大娘的开心,说来说去,只是想替他多拉座靠山。
苦水镇的事情,他等于是得罪了朝廷里的文官集团,自大胜罗马之后,大秦三十年不动刀兵,文官集团一步步收缩着军费,并且将附庸于军堂的兵部扶植了起来,连镇抚司也靠向了他们,可谓是形势大好,或许用不了几年,他们就可以开始夺取兵权,将军队置于自己的掌控下。
不过一切似乎都在一夕间逆转,刘廉和兵部被查出和突厥人勾结,刘廉下狱,镇抚司大清洗,兵部尚书辞官,内阁花费三十年之功,营造的局势尽数作废。而自己偏偏介入了这些事情里,联想到白虎节堂对自己的看重,还有皇帝让他入读太学,李昂不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朝堂的斗争之中,只是他还尚不清楚究竟而已。
“想什么呢?”忽地林风霜那清冽的声音在李昂耳旁响起,让他回过了神。“对啊,想什么呢,居然在吃饭的时候发呆?”风四娘亦是笑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城外的七夕夜会有多热闹。”李昂笑了笑答道,今天是七月初一,长达半月的七夕夜会正是在今天开始。
“那等会咱们一起去城外看热闹,大娘也一起去吧!”林风霜看向了身旁的孙大娘。
“大娘这老婆子就不去了,七夕可是你们年轻人的节日。”孙大娘开心地道,自她嫁给周庭以后,已经很少有这么开怀的时候了。
“大娘一点也不老。”坐在孙大娘怀里的清芷忽地大声道,那样子把众人都逗笑了。
“我去拿酒。”见孙大娘和林风霜她们说得热闹,李昂站了起来。这晚宴上,知道坐在上首的是大司马夫人,崔斯特和岑籍都是老实异常,而图勒向来又是没什么话,就只剩下几个女人的话语声。
走在廊道上,岑籍晃着脑袋道,“乖乖地,我还没见过老板娘那么会说哩,风霜姑娘也厉害,要不是知道那老夫人是大司马的夫人,我还以为她老人家原来也是开黑店的。”
听着岑籍的话,崔斯特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了吧,孙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有个名号,叫胭脂虎,当初可是带着一帮娘子军,打得长安的世家子弟抬不起头来做人的啊!”
“那么厉害,那不是比老板娘都横!”岑籍听崔斯特这样讲,脸上的刀疤跳了跳。
李昂听着岑籍跟崔斯特打听那孙大娘的过往事迹,在一旁听了也直笑不已,想必那位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不然的话那些世家子弟又怎么甘愿被她打了也不吭声。
李昂正自摇头笑叹的时候,忽然心里一紧,这时候他身旁的图勒也拉了拉他的衣服道,“主人,有陌生人的味道!”
“我知道。”李昂低声道,他身旁的崔斯特和岑籍听到两人对话,都是警惕了起来。
“老岑,阿崔,你们回去告诉风霜和四娘她们,我和图勒去看看。”李昂的目光刺向远处庭院的黑暗,皱了皱眉。
持着弩弓,十几个黑衣人潜向了灯火通明的大堂,他们都是原来镇抚司大统领刘廉的心腹,侥幸逃过了大清洗,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向身处高位的军堂将领动手,就只能先将恨意出在李昂的头上。
大堂前,崔斯特看着黑炭也似的两个昆仑奴,朝他们打了个眼色,可惜黑摩和黑罗性子老实,愣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敌人,小心保护小姐和孙老夫人。”崔斯特不得已,只有走到他们身边,轻声道。不过他话音方落,远处黑暗里忽地响起了破空的箭羽声。黑摩和黑罗反映过来,两人倒也彪悍,径直挡在崔斯特面前,拔出短剑格挡起射来的弩箭。
大堂里,就在短弩射出的刹那,林风霜猛地站了起来,她自幼统军,打得仗也不知道有多少,和李昂图勒一样,有着近乎恐怖的战场直觉,未等风四娘和孙大娘反映过来,她已掀翻了圆桌,“小心!”
被她掀起的桌面,挡下了射进厅堂的箭弩,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孙大娘抱紧了害怕的清芷和霍小玉,长年的涵养功夫,让她脸上没有丝毫惊惧之色。
崔斯特和岑籍拖着黑摩,黑罗进了厅堂,一下子推上了堂门,躲到了圆桌后。看着拖着身中十几箭的黑摩黑罗的崔斯特和岑籍,风四娘皱紧了眉头,“外面射箭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崔斯特和岑籍苦着脸道,黑灯瞎火的,他们也不清楚是什么人潜了进来。
“这是军弩。”拔下穿透实木圆桌的箭矢,孙大娘看了看道,然后拍了拍怀里有些害怕的清芷和霍小玉道,“别怕,有大娘在这里。”
这时厅堂外,响起了破门声。看着静静矗立在堂里的厚木圆桌,已是上好弩矢的刘廉党羽,对着圆桌,开始了近距离的连射,‘嗤嗤嗤’的箭羽声,不绝如缕。
箭羽射空,十七个黑衣人抽出腰里的长刀,缓缓上前。猛然间,一直不动的圆桌忽地飞了起来,砸向了他们。在他们退后的刹那,风四娘和林风霜他们杀了出来,袖中双刀暴现,风四娘架住了两名黑衣人的长刀,她身旁的林风霜似电般欺身直进,夺下了一柄长刀,长刀一格一引,敌住了砍向风四娘的两柄长刀。同时发力,风四娘和林风霜靠在了一起。
崔斯特的双刀如同两道会拐弯的闪电,让对上他的三个黑衣人直跳脚,暗骂这个该死的金毛番子坏事。岑籍立在孙大娘和受伤的两个昆仑奴前面,手里的黑色大刀,扫开了冲过来的两把长刀。
一时间,堂内对峙了起来,十七个黑衣人愣是攻不进风四娘她们围成的半圆阵势,僵持了下来。庭院里,李昂和图勒在黑暗的廊道里,不停躲闪着射来的箭矢。
李昂忽地身子窜了出去,身穿白衣的他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道闪电,猛地抄起了庭院里的白蜡大杆,这近一个月里,他每天早上都是抽空练习‘极圆之枪’,也有了几分火候,在这样的黑暗里,能施展开来的长杆比起刀剑更容易抵挡射来的箭矢。
“你去前厅,保护清芷她们。”白蜡大杆带起的呼啸风声里,李昂朝身后的图勒喊道,说话间,又格挡下了数支箭羽。
图勒咬了咬牙,身子在地上一滚,冲向了厅堂前院,他人一方走。李昂的四周忽地落下了十几个黑衣人,持刀扑向了他,黑暗里,依稀仍有冷箭不时射来。
李昂甩开了白蜡大杆,呼啸的劲风里,扫得那十几个黑衣人根本近他不得。身形一错,李昂又躲开了射来的冷箭,只是肩膀上火辣辣地,已是被擦到了。
李昂府外,四周的高宅的屋顶上,东厂的箭手已是寻到了那些暗中的弩手,他们射出了强劲的弓矢,将那几个暗中放冷箭的黑衣人一一射落了。
没有冷箭的威胁,李昂的白蜡大杆抖得更急,就像是一条吐信的长虫,剧烈的劲风里,三名黑衣人被李昂手里的白蜡大杆扫到,在那抖动的强劲力道下,虎口迸裂,长刀脱手,人倒在了地上。李昂越战越勇,手里施展开来的白蜡大杆,让他在实战里对‘极柔之枪’的理解更加透彻。
大堂前,图勒方杀向那些持刀的黑衣人,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另一群人,手持强弩,射向了那些黑衣人。
徐燕然挎刀冲进厅堂,朝护着两个孩子的孙大娘,硬着头皮道,“让这些贼子惊扰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曹少钦呢,他怎么没来?”孙大娘直起身,看着走进的徐燕然,冷声道,“他早就知道有杀手来这里,是把老身当饵是吗?”
见孙大娘面若寒霜,徐燕然面色土黄,东厂的确是早就查到刘廉的党羽要向李昂报复,只是所知不详,才在李昂的府邸外布下人手,想等他们动手时一网打尽,只是却没想到眼前这位英国公夫人也掺和了进来。
“夫人言重了,要是知道夫人在此,小的岂敢造次,让夫人身陷险境。”徐燕然故作冷静道,其实东厂人马早知孙大娘在此,只不过督公未开口,他们也不敢来通传禀报,眼下也只有尽量脱开关系了。
“曹少钦是什么人,老身比你清楚,你不必替他开脱,这件事老身自会找他算账,你走吧!”孙大娘看了一眼徐燕然,挥手道。这时,孙大娘在府外等候的护卫才赶了进来,正听到这番话,不由怒目盯着东厂的人马,叫徐燕然是有苦难言。
很快,东厂的人马拖着那些刘廉党羽的尸体,退了个干干净净。孙大娘看着赶来的自家侍卫,不由叹了口气,“要是放在我小时候,你们根本当不了护卫。”她的话,叫那群侍卫都是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做声。
李昂持枪赶回了大厅,只看见林风霜正在哄着被吓到了的清芷,不由脸色变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便是这次事情会吓到这个妹妹,想到三年前那一幕,他握枪的手猛地掐紧了。
“清苑,你跟大娘过来,大娘有话跟你说。”看到李昂那勃然变色的脸孔,孙大娘叹了口气道,人老弥坚,她自然知道像李昂这样的人轻易不动怒,可是一动怒,那就绝对不是轻易可平息的,而东厂这次做的事情的确是过分了些。
“大娘,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东厂用你做饵没有和你知会一声,的确是过火了些。”孙大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冷静下来的李昂,心里稍安,“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现在想和他们讨公道,根本是办不到的事情。”
“清苑知道。”李昂低声答道,他明白眼前孙大娘话里的意思,他现在虽说被皇帝和军堂看重,可是他仍然只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军人,和那些大世家身份不同。
“你放心,今天的事情,大娘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孙大娘看了眼李昂道。
“清苑不敢麻烦大娘,这件事清苑日后自己会去处置。”李昂婉拒了孙大娘的好意,平静下来的脸庞让孙大娘也是暗自感叹。
“好吧,大娘别的也不多说,等你护为诸侯世子一事完了之后,记得来大娘家里坐坐。”说完想说的话,孙大娘摇着头和一众侍卫离开而去。
从林风霜手里接过清芷,李昂抱紧了妹妹,轻声道,“乖,不要怕,哥在这里。”哄着清芷睡着以后,李昂才回犹自有血腥气残留的大厅里。
“图勒,从明天开始,你在家的四周多做些警戒的陷阱。”李昂沉声道,脸上冷峻的神情看得众人心里一寒,“阿崔,你明天多去雇些家丁回来。”
风四娘和林风霜替李昂包扎着肩头的伤口,默不作声,她们知道,这次自己喜欢的男人是动了真怒,虽说他嘴上不说,可是她们心里清楚,日后李昂是绝对会找东厂算账的。
“公子,不若我们去买几条獒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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