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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财务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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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准备抱她起来,视线看到地板上一片狼藉,全是残羹剩饭的打包盒。
当看到那几个东倒西歪的空红酒瓶时,赵景宸胸口一紧。只用了几秒钟时间,他就得出了答案,如果按地上五个红酒瓶来折算,那就是差不多两斤白酒。
两斤白酒!
这是一个让赵景宸惊慌失措的数据,各种情绪也随之蜂拥而来,气恼有之,无奈有之,担忧有之,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自责。
他气恼她不知轻重的买醉,喝醉了还睡在地板上,自己的身体还要不要了?
其实昨天从她家出来后,他就后悔了。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遇到问题应该去冷静地沟通,而不是一走了之逃避。
人们总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看来这条法则也同样适用于男人。只要遇到她,他所有的冷静自持都会形同虚设。
赵景宸将人从地上抱起来,她睡得很香甜,似乎是感觉到好梦被人打扰,她的眉头下意识蹙了蹙,嘴里很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只不过她的声音太轻,赵景宸根本没听清。
他以为她醒了,把她轻轻放到沙发上后,才发现她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本不想打扰她的好梦,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果断决定立刻叫醒她,两斤白酒,那不是开玩笑的事;,搞不好要出人命的。赵景宸焦急地摇晃她的身体,再控制着力度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以微,醒醒。”
没有反应。
“以微。”
依然没有反应。
“以微,快醒醒。”
……
终于唐以微睫毛小扇子般轻颤,迷蒙地睁开了双眼,入目是赵景宸清朗俊逸的脸庞,他的漆黑的眸色中透着焦虑。
唐以微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看看天花板,看看周围,再看看赵景宸。看了一圈后,还是无法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第五十九章
究竟是梦是真唐以微也懒得管了。翩翩公子在侧,酒醉的人突然诗性大发了,她的手掌软软地抚上他的脸庞,脸上堆满了娇憨的醉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记得古龙大侠曾说过:佳人不可唐突。可是大侠却没传授被佳人唐突又该如何处置。
于是被佳人唐突了的赵先生只能无奈地干瞪眼。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唐以微眯着醉眼,醉态可掬地又来了一句杜甫的诗。
赵景宸又好气又好笑,素来知道她喜爱诗词歌赋,以前在她宿舍的枕头边,经常能看到唐诗宋词和诗经类的书籍。
却不知道,这个人喝醉了是这番娇憨的可爱模样。
既然能流畅的背诗,那就说明脑子没被酒精烧坏,赵景宸不禁松了口气。
保险起见,他还是故作严厉地恐吓她:“你究竟喝了多少酒?如果不老实回答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洗胃。”
其实唐以微的脑子已经处于半清醒状态,只是行为还肆无忌惮难以控制,于是那些原本隐藏的很深的小娇憨、小狡黠都趁机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我发誓,我就喝了一瓶多一点。”唐以微立刻举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早听说洗胃有多难受多恐怖,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去尝试。
半小时后,在赵景宸的监视下,唐以微没精打采地窝在沙发里,痛苦不堪地喝赵景宸配的所谓的醒酒汤。
第一口下肚时,唐以微差点就呕吐出来,她吐着舌头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赵景宸还故弄玄虚:“赵家独门秘方,概不外传。”
瞅着杯中那令人反胃的颜色,咦!唐以微一阵恶寒,不禁感慨道:“我怎么觉得像是独门毒药。”
眼见她半天再不肯喝一口,赵景宸只能使用高压政策,“你自己选吧,是喝这个还是去医院洗胃?”
唐以微撇撇嘴,虽然心不甘情不愿,最后还是一闭眼,一咬牙,用最快速度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还别说,这醒酒汤貌似蛮有效果,唐以微吃过早饭后,人基本就恢复了清醒状态。
闲适的周六,赵景宸顺利拉上气哼哼的人,窝进了软软的沙发里。他有点啼笑皆非,刚刚醉着的时候调戏他,酒醒了又不理他了。
似乎醉着的时候更可爱一些。
赵景宸把人圈在怀里,明明心里装满了歉意的话,最后却细数出了唐以微的三大罪状:“喝这么多酒,睡在地上,还借喝醉轻薄男人。”
“哼!”唐以微剜他一眼,气哼哼地身子一拧,用后背对着他,把自己跟他拉的老远。
她当然有权利生气,昨晚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一走了之,这算什么?对她一点信心都没有,这么轻易就给她定了罪。
还有,他去美国找苏莹,呆了半个月,这又算什么?
他欠她一个解释。
赵景宸的臂下收紧,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拉近到严丝合缝地紧贴。
从昨晚开始,他就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这些年,他幻想了无数次的,不就是眼前的人儿能够安静的靠在自己的怀抱吗?
也许就是太过期待,太过在乎,当幻想成真,当她终于触手可及的时候,自己反倒变得患得患失了。
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有好闻的香味溜进他的鼻腔,他用低沉的声音开始自我检讨:“以微,我昨天做的不好,我应该相信你的。”
这是……要和解?
唐以微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他先表示了歉意,她也不好再端着了。只是心底一时还是难以释怀,她气尤未消道:“你现在说要相信我,可是我很怕过几天,我们又会为了同一件事再吵架。”
唐以微心神黯然地想,这份感情如此得之不易,经过了这么多年无望地坚守和等待,为什么曾经的默契和信任却不复存在了?
人近了,心却远了!
赵景宸低叹一声,吻上了她的发丝,他的声音涩涩的,“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吗?我们不要让苏莹失望,她在天堂看着我们呢。她一直告诉我,希望我们好好的,希望我们将来生一堆的孩子。”
这段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多,极度震惊之下,唐以微立刻转过了身体,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追问:“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赵景宸并没有马上给出她期待的答案,他只是用痛惜的眼神回望她,默默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随着他的手掌缓缓打开,一枚温润剔透的玉坠躺在他掌心。
“这是苏莹送的结婚礼物,本来她让我到结婚那天送给你。”赵景宸失神地看着掌心的那块玉,喃喃低语。
玉坠?
结婚礼物?
她是什么意思?
唐以微茫然地接过那枚玉坠,下意识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就给我?”
抓着挂绳,玉坠微微荡漾,迎着薄薄朝阳,唐以微细细端详那枚玉坠。
玉坠的质地通透,坠身晕染着一抹漂亮的浓翠,雕工精细,是荷叶莲蓬的图案。这个图案的寓意,唐以微是知道的,莲子是多子多福的好意头。
即使以唐以微不懂玉的外行,她也一眼看得出,这是一块上等的A货翡翠。
“苏莹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她究竟怎么了?”唐以微疑惑重重,还有刚才的“天堂”二字难道是她的幻听?她如此迫不及待想得到一个答案。
“苏莹,她已经去世了。”赵景宸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唐以微惊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些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现在还想听吗?”他暗哑着嗓音问她。
唐以微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女孩怎么会死?她还那么年轻,两个多月前的下午,她们还坐在左岸说了很久的话。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赵景宸闭一闭眼,低叹一声后,缓缓开始叙说。
时光还要追溯到他突然去美国的那一天。
那天下午,他突然接到了两个女人打来的电话,一个是苏莹的闺蜜,一个是苏莹的母亲。
两个女人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说了好一会,围绕的真相却只有一个:苏莹的肺癌又复发了。
赵景宸太清楚这个复发意味着什么。
这个可怜的女孩,赵景宸虽然给不了她爱情,他却在心底给了她最多的祈祷:祈祷她平安喜乐;祈祷她幸福安康;祈祷她能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祈祷她儿孙绕膝……
那一段时间,正是宸昆公司最关键的时候,最新款手游要上线,无人机研发也到了紧要关头。理智清楚地告诉他,他现在不能走。可是当天下午,他还是让秘书给他定了最早飞洛杉矶的机票,因为他脑海只有压倒一切的唯一念头——
他必须去送她最后一程。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当看到病床上的苏莹时,赵景宸的眼泪却差点夺眶而出。他第一次如此直面地体会到病魔的可怕和残忍,以及生命的脆弱。
曾经的那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女孩,已经面目全非,一米六七的身高,体重却不足八十斤;躺在被单下,单薄瘦小的像个孩子;薄薄的皮肤包裹着孱弱的胳膊,伸出来触目惊心。
那块玉坠是苏莹让她母亲去代她买的,那时她已经连下床的力量都丧失了,头脑却依然清晰,她自知时日所剩无几。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赵景宸推着轮椅中的苏莹到花园晒太阳。
在那么湛蓝的晴空和那么明媚的阳光下,上一秒她还轻笑着夸赞花圃里盛放的玫瑰,下一秒她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才二十七岁,正是那盛放的玫瑰花一般的年纪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赵景宸一直陪着苏莹的母亲,把苏莹的下葬事宜都料理完后,这才踏上归国的航班。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唐以微一直茫然地听着,直到赵景宸递纸巾给她,她才惊觉,脸颊已经被泪水濡湿。
扪心自问,一直以来她对苏莹的感觉是复杂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也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可怜,一言难尽。毕竟她拿走了那五年的时光,如果没有苏莹,那五年时光或许是属于她的。
即便如此,人性终究是善良的。唐以微还是希望苏莹能好好活着,在与她完全没有交集的时空里生儿育女,慢慢变老。毕竟每一条生命都是可贵的。
而不是这样被病魔猝然夺去。
把脸埋在柔软的纸巾里,唐以微泣不成声。
赵景宸哑着声音安慰她:“对整个生命来说,接纳就是最好的温柔。无论是接纳一个人的出现,还是接纳一个人从此消失不见。我们都要学会接纳。”从美国飞回来的十几个小时里,他也一直用这句话,反反复复安慰自己。
在“生老病死”这一古老的命题面前,什么烦恼都显得渺小和微不足道。
唐以微和赵景宸相拥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人很自然的冰释前嫌。
☆、第六十章
又是一个忙忙碌碌的周一。
早晨,从地下车库进入电梯开始,唐以微的心态就颇为忐忑。
经过那间办公室时,她下意识慢下了脚步。直到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始终憋着的那口气才终于松了下来。
办公室门敞开着,除了原有的几张办公桌椅,里面的东西已经搬空。
那个男人终于知趣地搬走了。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唐以微最期待看到的,只是真的面对空空如也的办公室时,她的心底还是不免有些惆怅。
那个男人,本可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合作伙伴。现在……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田甜正好从她身边走过,见她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发愣,就不胜唏嘘了一句:“以后没帅哥看喽!”
“放心,我男朋友以后会经常来的。”唐以微面不改色,大言不惭。
田甜呆了呆后,爆发出会意的大笑。
一到办公室,唐以微就喊了几个人着手搬办公室。老的办公室用惯了,又是在自己的部门内部,工作起来方便。
一通折腾后,终于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坐在熟悉的办公环境里,唐以微有种复活的畅快。
她打开电脑,先把邮箱里的十几封工作邮件回复完,案头还有三个审计项目的底稿在等着她。才打开第一份底稿的电子档,看了没几行,陶静茹走了进来。
她环顾一圈后,阴阳怪气道:“人是新的好,办公室还是旧的好啊!”
听她这调调,就不是什么好话,什么叫“人是新的好”?这一观点,唐以微首先就不认同。这种无聊分子,她才懒得理她。
“我说以微啊,你该不该谢谢我?昨天为了劝殷律师搬走的事,我还请他吃了一顿饭,那一顿饭可是花了我两千多。”陶静茹啧啧有声。
“两千多不多啊。”唐以微很不厚道地摇头。她觉得挺理所应当的,这尊菩萨本是你招来的,当然也应该你负责送走。
“你个小没良心的。”陶静茹咬牙切齿,作势要拍她。
唐以微并不闪躲,眼睛继续盯着电脑,也知道她只是装装样子。
果然陶静茹悻悻然收回手臂,开始说正事。
“今天下午会下两个人事任命通知。”
唐以微不由一惊,这才抬头看她,“哪两个?”
“一个是聂涛的,还有一个是你的。”
唐以微未开腔,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聂涛入职已经满八年了,论资历论工作经验论综合能力,我觉得他完全可以胜任部门经理。所以综合考量下来,决定升任他为审计三部的部门经理。”
陶静茹对聂涛的评价唐以微完全认同,聂涛入职比唐以微还早,这五年多来一直跟她搭档驻外审计,合作的也甚是投契,若论对聂涛的综合研判,唐以微无疑最有发言权。
所以升任他为部门经理,她毫无疑义。
只是自己这个原部门经理又作何安排?唐以微不免惊讶,陶静茹的嘴巴这么紧,周五晚上去她家喝酒,竟然没露出半私口风。
“我呢?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唐以微耐不住追问。
唐以微急不可待,陶静茹却是气定神闲,她故意停顿了许久,卖个关子,吊足唐以微的胃口。
唐以微被戏弄地失去了耐心,剜她一眼,没好气道:“爱说不说,下午我等着收人事部的人事任命通知书。”
虽然陶静茹买足关子,唐以微却已经有些预感。
事务所总审计师的职位已经悬空两个多月。如果将总审计室比作事务所的大动脉,那么总审计师这个职位则等同于这条大动脉上的心脏,正是因为是事务所的核心要职,所以自上一任总审计师因为身体状况辞职后,这个人选一直悬而未决。
陶静茹也明白,再故弄玄虚就没劲了。她的语调里带着少许的幸灾乐祸:“我看你这个办公室又白搬了,你现在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总审计师的办公室报到。”
即使唐以微已有所预料,她还是足足看了陶静茹五秒钟后,才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
这一任命,陶静茹说的云淡风轻,她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即将走马上任的总审计师的反应太过平静,让陶静茹多少有些意外。她本来料想,虽然不至于感恩戴德,最起码唐以微会喜不自禁,要知道这个职位有多少人在垂涎三尺。
“你不会告诉我,你对这个任命不满意吧?”陶静茹狐疑地问。
唐以微淡淡瞥她一眼,“你知道的,我喜欢当前锋,不喜欢当守门员。”
“总审计师”意味着,以后事务所的每一份审计报告,都将经由她的最终审核,才能正式对外发布。这个守门员的责任之重大,让她本能有些排斥。
陶静茹以前听她抱怨天南海北的出差,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现在给她一个不需要出差的高薪职位,唐以微却还犹豫不决。
她不禁讥诮地反击:“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呢?出差多了跟我大吐苦水,现在让你坐镇事务所大本营,却还是不满意。我跟你说实话吧,如果不是看在你那位赵先生的面子上,这个位子,我还真不一定给你呢。”
给赵景宸的面子?你都没见过他本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
唐以微扬眉,对陶静茹的话选择保持沉默,选择彻底无视。
“这个任命你到底接不接受?”陶静茹沉不住气了,追问道。
唐以微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陶静茹强势回应:“你当然没有,你以为合伙人好当的,这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唐以微撇嘴,除了用合伙人的责任和义务来压她,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招数?
她没好气道:“那你还来问我,直接下人事任命通知书不就得了。”
“提起告知你,这是你身为合伙人的权利。”陶静茹总能说的有理有据。
这一大清早,就跟她谈什么合伙人的责任、义务、权利,唐以微有点不胜其扰。她不耐烦地下逐客令:“行行行,我下午就搬办公室。现在我手头还有不少活,你能不能让我把这最后一班岗站好?”
反正来的目的已经达成,陶静茹也不介意,边说边往外走,“你还别不信,我这个面子就是给赵先生的。”
“因为他给正勤所解决了一个……困难户。”
困难户!
余音环绕!
唐以微是又好气又好笑。
本人貌美如花,怎么就成了困难户了?
陶静茹前脚刚走,聂涛后脚就进来了,““慧东”的首席执行官和董秘半小时后到。”
“慧东”是聂涛任审计合伙人的IPO项目。
作为资本市场的“守门人”,新一届的发审委换届上任已有好几个月,随之带来的是更严格的审核机制,和逐月走低的IPO通过率。
所以很不幸,三天前,“慧东”的IPO申请被发审委否决了。
从聂涛透出的焦虑神色中,唐以微已看出端倪,“来干嘛?IPO没通过,来兴师问罪?”
聂涛眉头蹙起,“刚刚听董秘的口气,的确是来者不善。”
唐以微轻笑出声,“想让我们审计小兵来当这个替罪羔羊,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她忍不住想,聂涛马上将升任部门经理,虽然他本人暂时还不知道,但是马上他将面对的难题,怎么觉得像是走马上任前的一场考试?
不过她无暇多虑,“慧东”因为IPO未过,迁怒审计机构,虽然自觉毫无理亏之处,但是还是必须和聂涛商量个应对方案出来。
半小时后,慧东一行五人准时到达,唐以微和聂涛已提起五分钟,端坐在会议室等他们了。
因为这个项目唐以微全程未参与,自然不认识甲方的人员,聂涛为他们做过介绍后,慧东的首席执行官,这个四十多岁,看面相就很强势的男人,单刀直入发难了。
“聂经理,我公司的IPO申请被否决,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聂涛沉着应对:“你需要的解释发审委已经给出了:报告期内,业绩下滑;业务真实性存疑;内控制度不规范。”
他也知道,这样官方的回答显然不能令对方满意,三天前,对方就已从发审委的否决书上获悉,停顿了一下,聂涛又补充道:“好吧,我们暂且不论IPO被否决是否跟会计师有关联。我们都知道,IPO的工作流程中,有保荐机构,有律师事务所,还有会计师事务所,这三方都全程参与了。我就不明白了,林总为什么单单找我们会计师讨要说法?”
“因为你们出具的审计意见,起决定性作用。”林总眸中闪着厉色。
“错!”聂涛义正言辞纠正道:“会计师出具的审计意见绝不是发审委审核的唯一标准,企业持续盈利能力、财务规范性、内控有效性、商业模式合规性、以及募投项目合理性,方方面面都会影响发审委的决定。”
“为了上市,我们公司已经投入了两千多万,昨天开会时董事长大发雷霆,说必须找出上市失败的责任人。”林总满脸逼人的戾气。
大有将责任人除之后快的狠意!
☆、第六十一章
林总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其实也情有可原。
三天前的一纸发审委否决书,于慧东公司而言,不亚于一场十级地震,公司内部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公司为了IPO,投入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打水漂也就不说了。当初公司承诺期权的高层,哪个不眼巴巴盼着公司上市,好让自己的身价跟着暴涨起来。期望落空之下,人心势必浮动,昨天有两位高层甚至已递交了辞呈。”当着四位下属的面,林总也不想隐瞒什么了。
纸如何能包住火?在慧东内部,这些已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根本瞒不住。
沉吟片刻后,他继续:“最可怕的还在后面。两年多前,公司曾经与某投资方签过对赌协议,既然公司IPO失败,则公司原股东应按照约定的回购价格回购投资方持有的股份。这么大笔的资金,公司现在根本拿不出来。毫不夸张的说,慧东已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唐以微手里一边翻阅着慧东的审计报告,查找发审委否决的原因,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了重要信息,也生怕剑拔弩张之下,他们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一心二用,她的神经高度紧张。
聂涛不无遗憾地表示:“对于贵公司上市未通过,我只能说,我也很遗憾。但是在整个上市运营的过程中,没有什么责任人。如果一定要找原因,我觉得有两点,第一,你们公司暂时还没有达到发审委的要求。第二,你们欠缺一点点运气,现在发审委的审核机制越来越严格,否决率也从去年的15%暴涨到42%。”
他无奈地耸肩,“你们可以说是生不逢时。”
没错,公司上市,三年财报固然是考量的重要因素,但是天时地利人和也至关重要。
在残酷又居高不下的42%的否决率面前,除了哀叹一句,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谁也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生不逢时?”这个理由,林总显然并不认同,“我们董事长和保荐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都觉得是我们选错了审计机构。”
不分青红皂白,一顶黑锅严严实实扣到了正勤所头上。
一时间,会议室的气压低到要爆。
“喔?”聂涛无奈浅笑,“那你说说看,我们正勤所错在哪里了?”
这个问题,基于全程参与了审计,惠东的财务总监自认最有发言权。他用眼神向林总示意,让他来回答。
得到林总首肯后,他揶揄道:“曾经有人将审计比作放大镜,说审计师喜欢将公司的问题和细节放大好几倍。跟你们合作的几个月下来,我觉得放大镜不足以凸显正勤所,显微镜才实至名归。就你们你们那种严苛的审计风格,我敢说,再优秀的公司,都会被你们审死。”
因为审计师的职业操守,最终导致公司IPO流产,这样的黑锅,作为一个审计小兵,如果背上岂不冤死。
虽然心底有无数反驳的情绪和语言,唐以微却依旧保持着沉默。因为她跟聂涛已经商定好,今天他是主角,实在应付不了的时候,她才出面。
在他出任部门经理前,他需要这样的历练,这样的剑拔弩张未来也注定少不了。
被扣上这样冤屈的罪名,聂涛终于收起脸上最后一丝笑意。
他站起身,沉默地走到会议桌对面,将汇总数据表分发到人手一份,复又走回坐下。
客户是上帝,他本不想闹的太僵,但是包容迁就也是有底线的。
现在是时候反击了。
他不徐不疾道:“大家看到的是我从证监会网站上下载的数据,所以真实性毋庸置疑。我们先看第一组数据,这是我们所最近三年的IPO过会率。2014年是98%,2015年是95%,2016年度还没结束,就最近9个月反映出的数据,即便在发审委如此低迷的58%的过会率面前,我们所的过会率还是达到了86%。”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给点时间,让大家去消化。
停顿片刻后,聂涛继续:“大家再看下一组数据,这是全国排名最靠前的三十家会计事务所最近三年的IPO过会率。作为正勤所的一员,我很骄傲,因为正勤所连续三年,IPO过会率排在了前三名。”
他放下手中的数据表,抬眸看向对面,“试问在座的各位,你们觉得把这个黑锅扣到这么优秀的一家事务所头上,于情于理合适吗?”
这是对刚才财务总监大放厥词的反击。
在这张漂亮的成绩单面前,慧东的五个人沉默了。
服务小妹进来的很适时,她给慧东的五个人面前的水杯续上冰镇纯水。
他们确实需要降降火,希望冰水能帮到他们,不然谈话没法进行下去。
管理团队讲求“恩威并施”,这条法则同样适用于客户。
就“威”而言,聂涛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那么下一步,该轮到唐以微的“恩”上场了。
足够的静默后,唐以微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林总,发火推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想,我们接下来该好好考虑,半年后如何再次递交申请材料。”
林总闻言一愣,瞪大眼睛,下意识反问:“什么?被否决了,半年后还能重新申请?”
看对面一众人的神情皆是一愣,唐以微顿时了然,难怪火气那么大,原来是把一纸否决书当成高考了,以为一考定终身。
“当然。”唐以微颔首,话锋一转,“前提是必须把发审委提出的所有问题解决掉,不然还是逃不了被否决的命运。”
她的目光落回到桌面的资料上,“我刚刚看了你们近三年的财报,大致判断出了问题出在哪里。我看到你们业务的很大一块是海外市场。而这两年,发审委对海外业务的核查尤为关注,如果不能够拿出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个财报注定不会被发审委认可。”
聂涛给出解释:“发审委向来倡导,“不以业绩为唯一核心”的审核理念,这对发行人财务数据的真实性以及保证财务数据真实的内部控制措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比如:ERP系统与业务的匹配性和具体执行效果、财务凭证的完整性和连续性、客户和供应商合作的真实性和合理性。依据我的判断,你们的ERP系统使用的非常不好,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总想了想后,认同地点了点头,“海外的业务如果真想拿出有力的依据,难度肯定是有,但是尽力而为,应该也能拿得出。这一点当初倒是被我们忽视了。还有这个内控不规范,又该如何解决?”
唐以微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在她即将退居幕后前,何不来个完美收关。
念头刚刚成型,话已经从她嘴边溜了出来,“林总,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整改,明年你们一定能上市。”
这不是口出狂言,她有足够的信心!
五分钟后,愉快地送走一行人,聂涛却忧心忡忡。
牛是不是吹大了?
***
J大六十周年校庆的日子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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