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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羁的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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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当她觉得自己占据了主动的时候,蓦然回首,她发现其实她一直都非常被动。
困顿,就这样食髓入骨。
九龙山的十二月,气温降至零下。
南方海湾一带鲜少有这样的气候,站在露天中,不戴口罩,呼出的气在空中即刻蒸发成白雾。屋里屋外隔着层屏障,温暖和严寒对立成两个世界。
早上赵婉致电给她,交代跑马场运作的后续工作,问她要不要原来的员工继续留下。沅芷交代她,务必处理干净。
出门前,她穿上呢大衣,披上围巾。那天她原本的打算是去城西中官路给夏瑾新开的发廊剪彩,礼拜天是交通高峰期,车子堵在路口,等了足足十分钟,不见动弹。她失去耐心,掏出手机给夏瑾打电话,一面开车门到路旁等待。
电话那头有杂七杂八的声音,约莫是物体落地安放。喧嚣中,她听到有人喊夏瑾,她应声,说了几句,回头接起她的电话。
沅芷说:“开张呢?”
“你可别说出不吉利的话。”
“哪能啊?恭喜。”她说,“虽然你这人总损我,但君子不与小人斗气。”
“这么说不怕我和你绝交啊?”
“那我们都绝交八百年了。”
电话两边,她们都不禁莞尔,听到对方的笑声。
前方路障搬开,道路开始疏通。
“不和你说了。”她收完线,开车门。
要开动了,有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在外面敲窗,沅芷降下来看。只见她搀扶着一个老妪,哀求道:“姐姐,我奶奶的脚扭了,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沅芷到外面扶女孩的奶奶到后座:“您坐好了。”
“年轻人,真是好人啊。”老婆婆慈眉善目,对她微笑。
沅芷回以微笑,启动车子出路口,又打了电话给夏瑾说她有点事,不能去了。夏瑾骂骂咧咧了几句,挂了电话。
“姐姐,往那边开。”一路上,女孩小心地给她指路。
沅芷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对她说:“上大班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爸妈都逼着我学外语和数学了。”
女孩有点腼腆,声音小小的:“囡囡很久没见爸爸妈妈了。”
“……”
“奶奶说他们去了天国。”
沅芷的话哽在喉咙里,接下来除了问路,她不说别的,小心翼翼,怕触及这个小女孩的伤心事。这样心神不宁,她精神松懈。渐渐的,她发现开的这条路——
是她以往从来陌生的巷道。
第16章 沅芷(04)
沅芷(04)
沅芷在想,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几十米见方的仓库,光线从东面顶端的卷帘门孔洞里投进,只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铺了淡淡的一层。
灰尘在光晕里盘旋,微微起伏。
等眼睛适应昏暗,她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仓库里没有人,她凝神听了会儿,外面也无声无息。她又耐心等了片刻,开始观察现在四周的情况。
卷帘门是上锁的,打不开,意料之中。
除了这个出口之外,南面墙上有一扇天窗,她用自身丈量,估算大约有两米高。找遍了仓库,她找到了几块破烂的塑料和铁皮,似乎是摩托车上的什么部件。
好在学过组装零件,十五分钟后,一个似模似样的拱座搭起来了。她站上去试一试,高度正好。
窗上共有三根铁条,只要拧断两根,她就能出去。
她试了试坚硬度——这生锈、看着不牢固的铁条其实非常牢固。
漆黑的夜,月有圆缺。
空气里的湿气很重。
沅芷在窗下的摩托车拱座上靠着,等待着。终于,夜半的时候等来了第一场雨。她把准备好的从裙角撕下的布条举到窗外,费力抓着铁栏。等手里的布条全部湿透了,圈住两根铁栏,合成一股。
沅芷咬着牙,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一刻她恨自己平时不好好锻炼,只知道化妆逛街烟酒嫖赌。
除了头脑之外,原来武力也很重要。
绑架她的人其实只派了三个男人。如果她会打架,就算不获胜也不至于连拖延和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她现在想的是,究竟是谋财还是害命?
她觉得谋财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害命——还真有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干过些什么,得罪过什么人了。
终于拧歪了铁栏是在半个小时后,沅芷抓住栏杆,使尽浑身解数,只够住上方,半个身子在空中晃荡。
手磨在窗口的尖棱上,破了皮,流出血,钻心地疼。
全身的力气都快耗尽时,她心里想着逃生在即,顿时有了用不尽的力气,一咬牙,一个鲤鱼挺身从天窗里翻了出去。
腰疼、背疼,脚似乎还扭伤了。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扶着墙躲到河边的一棵杨树后。
这大概是城乡结合的郊外,地上铺的是沙土地,这个仓库看着废弃了很久,门前塞着一堆垃圾。
有脚步声,河对岸的独木桥上走来几个人。
沅芷屏住呼吸,藏好身子,趴在树干后面看。这三人一高一矮两个青年,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是个胖子,胳膊上文一条龙。
他们刚刚喝好酒,脸是红红的,醉眼惺忪。
沅芷背过身,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半晌。
“我…操,这妞跑了,妈逼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扇到矮个子头上,拎起他的衣领,“喝喝喝,喝你他妈个大头鬼!人都跑了!”
手里还有带回来的一瓶啤酒,他看也没看,操起来对准矮个的头就使劲砸下。一声巨响,瓶身碎裂,一股鲜血冒出。
矮个的视野模糊,眼前只看到一片血红。他拼命抓住男人的手,像溺水的鱼,喘着粗气:“南哥,南哥我错了,但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回头我任你处置。现在……现在……去追还……还来得及。”
中年男人放开他,招呼高个子朝东面路口跑去。
心里一块石头“哐当”一下落了地。
沅芷朝反方向跑,因为脚受了伤,跑不快,每一步都非常艰难。她不敢停,不确定那三人会不会返回来追。
在仓库里醒来时她就发现自己手机没了,沿着巷道出弄堂,她终于走到大街上。现在是午夜,行人寥寥,这条街上只有街角的霓虹还亮。那里门口有电话亭,她拖着受伤的脚挪过去,拨号:
脑子几乎都没过,号码就按出去了。
她自己都疑惑,谁的都没按,怎么就单单选中他?
那头响了两声就接起了:“喂?”
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沅芷眼眶发酸,强装的镇定再难维持下去:“……是我……”她吸吸鼻子。
他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声音不自觉放轻了:“怎么了,沅芷?你慢慢说。”
隔着电话,她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然后是关门声。
她只觉得眼睛更酸:
“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你问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有,街角有一家ktv,店面不大,叫‘鸿歌’。
没了,不行,他们过来了。”
她马上挂断对话,朝对面的写字楼跑去。街对面那三人也看到了她,一人骂一句“我…操”就冲过来。
楼里已经熄灯。
沅芷不敢坐电梯,从安全通道里走楼梯到三楼。奶黄色的安全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进入昏暗的长廊。两旁是紧闭的房间,她试着推了推,发现都上着锁。
她听到身后的楼梯里传来脚步声,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尽头。那一侧的安全门后,楼梯的平台上有一堆杂物,很大的衣柜、冰箱箱、一些无用的纸盒。
三人走到这里,在原地打了会儿转。沅芷躲在衣柜后面,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挡板。她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
矮个子的小心翼翼地说:“南哥,我们分开找吧?她跑不了多远。”
中年男人忽然发难,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矮个的嚎叫一声,抱着膝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男人叉着腰还在骂骂咧咧:“臭婊…子,贱货!别让我逮着!妈逼的,狗东西!”
矮个子搜索楼下,高个子朝楼顶去了,中年男人坐在台阶上,原地抽烟。
烟味在楼道里扩散。
她呼吸凝滞,手脚僵硬。
脚上忽然瘙痒,沅芷不敢低头,拼命忍住不要动。更多的耗子从衣柜的角落爬出,在她脚背上钻来钻去。
她平生最不能忍的就是这个,此时到了极限——
中年男人听到身后的嚎叫,回头的速度已经够快了,还是被她跑掉。这个女人风一般冲进安全门内,朝楼道另一侧、来时的方向奔跑。
他招呼矮个子和高个子分开包抄,绕到对面,自己从这个方向追上去。
沅芷听到前面的安全门里也有响动,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站在楼道中央,进退不得。
“跑啊,怎么不跑了?”中年男人憋了一肚子火。他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木棍,一下一下拍在掌心。
沅芷左面是矮个子和高个子,右边是持棍的中年男人。
掌心渐渐冒出汗,腿脚发软。
只恨爹妈少生了条腿。
一人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楼梯口,一人按住她手,反剪在背后。中年男人持棍,甩手两个巴掌先掴上去。
沅芷半边脸顿时麻木肿胀,嘴里有血腥气,咸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臭三八?”接着是一棍打在她的膝弯里。
沅芷痛得跪下来。
头发却被这个中年男人扯住,猛地一拉,硬生生带起了她的头。掐着她的脸,让她仰视他:“不是挺能跑的吗,啊?现在装什么死啊?”
沅芷说:“他给你多少钱,我给十倍的。”
话音未落,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三八,有钱了不起啊?哥几个本来干得好好的,现在被逼着回乡下,这都是因为你这贱人。”他一边说一边打,一连打三个,自己都觉得手疼了,才停下来。
“有几个臭钱就是大爷?我呸,现在还不是像只母狗一样趴在地上!”这人手里的木棍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背上,沅芷整个人跪倒在地,另一人扯住她的头发拎起来,强迫她保持这个姿势。
中年男人也累了,棍子高高举起,准备最后狠狠一下结束。
闭着眼睛,沅芷都听到那棍子在空中划过带起的迅疾风声了,不能动,不能躲,干脆听天由命,迎接这致命的一击。
臆想中的剧痛没到,昏昏沉沉中,耳边听到激烈的搏斗声、棍子击打在*上沉闷的响声,还有惨叫哀嚎声……抓住她头发的手忽然松了。失去支撑后,她趴倒在地,努力想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提不起。
片刻后,楼道里终于安静。有人走到她面前,扶她起来,轻轻拍她的脸:“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黑暗里,小楼白净的脸,清澈的眼,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担忧。
她已经说不出话,余光里看到他背后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掏出了一把枪。
“小心!”
小楼看到她脸色大变时,就知道有异。他都没回头,一腿踢这衣柜堵住安全门,同一时间单手搂住她,抬脚踏在楼梯上,借力把她推进了头顶天花板的换气扇中。
他随后钻进去。
第17章 沅芷(05)
沅芷(05)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
狭窄、逼仄。
他们只能趴着;匍匐前行。房间和房间上面的通风管是相通的;他们有可能碰到那三人,所以;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疼痛已经麻木;沅芷觉得身上冷,她爬不动了;小楼在后面说:“不走的话,我们在这里等死。被他们找到;我们就死在一起。”
沅芷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可恶;一边心里咒他;一边卯足了劲继续爬。
不知是运气,还是他选的路线问题;他们一路爬来居然都没有遇上那三人。当然也有坏消息;她真的一点都爬不动了。
爬到一个三岔的通风口,小楼停下来:“就在这儿吧,你往前面几步,我先下去。一会儿我在下面接住你。”
她没力气回答。
小楼下去,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回头在下面对她张开双臂:“下来吧。不要怕,我会接住你。”
沅芷都没应声,闭着眼睛翻下去。
她像个掉落的麻袋,都没顾及是先头着地还是先脚。
小楼拥她入怀,在她耳边微笑:“看不出来,你还挺重的。”
她不说话,闭着眼睛,他也不再笑,抱着她到角落里。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层细密的汗,手指探她的脖颈。她这时候睁开眼睛,有气无力:“还没死呢。”
他笑了,握住她手的手掌却不放松:“你休息一下吧。”
这是一间电气房,墙壁上的金属大箱子里,线路缠绕。他在黑暗里端详片刻,绕房子一圈,走回来。
沅芷睡着了,小楼走到她身边她也没察觉。
她闭着眼睛,睡梦里也觉得不舒服,皱着眉,不安着。他伸手按在她的眉心,徒劳地要帮她抚平。
“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吧?”他这样看着她,心里好笑,“活该。”
她似乎也梦到不好的事情,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缩他怀里了。小楼抱着她,下颌磕在她的额头,他低头看她的睡颜,要把她记住。
仔细想起来,他在最倒霉的时候遇到她,她强势地介入他的生活。她那点心眼,明眼人一目了然。她那些不太高明的伎俩,小楼心如明镜。
只是觉得好玩。
他并不直言拒绝。
这个游戏玩到现在,却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像他不久前已经入睡,接到她的电话,二话不说就出了门。像他想起她在马场干的那些缺德事,第一反应不是这个女人真坏,而是不由自主地微笑。
沅芷听到剧烈的撞门声,骤然醒了。
小楼在她身边,见她惊醒,拍拍她的肩膀站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沅芷看向被撞地快变了形的门口:“怎么办?”
他指指先前他们下来的地方:“你踩我肩膀上去。”
危急关头,沅芷不废话,在他的帮助下成功钻进通风管里,小楼紧跟着攀进,同时,电气房的门被撞开了。
三人冲进来,小楼在头顶的通风口对他们笑了笑,从腕表里抽出头部有铁块和弹簧的钢丝,打出去,击在盛放电路的箱子上。
下一秒,警报响起。
线路爆裂,电流乱窜。
沅芷离开前,耳边还有那三人的惨叫声,毛骨悚然。
到外面,已经天亮了。小楼招手在路口打到车,现在他们一起坐在后车座,他说:“吓到你了?”
沅芷没说话。
“我很抱歉。”
然后她说了:“担心你自己吧,3区督察的效率很高的。才刚刚出来,别又进去了。我不想过几天再见你,又是在监狱的班房里。”
小楼说:“你觉得我杀人了?
那很遗憾,那点电还死不了人。
不信?”
他扳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画出电路:“这样,还有这样,任意改变其中一种电路的搭线方式,产生的电流就大不一样。
就像你说的,我刚刚才被放出来,可不想明天又蹲进去。”
她后来没忍住,笑出来:“你还学过这个。”
“简单的搭线,初中就学过。至于怎么改变,是不是遇到更难的问题,究竟要怎么解决。”他指指脑袋,“全靠这里。”
“使劲吹吧。”
这惊险的一天一夜,她在这样的谈笑中浑然忘了疼痛。后来小楼把她送进医院治疗,她才觉得身上痛地像要撕裂开一样。
过程中,一直龇牙咧嘴。
小楼等包扎完成后进病房看她,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木乃伊”。他在床边坐下,看看她被担架高高架起的左腿:
“怎么样?”
她艰难地掀起眼皮子看他:“给我削个苹果。”
“受伤了还这么霸道。”他拿刀,腕子一转,刀身反射出的冷光照在她的脸上。
她皱眉:“干什么呢?”
他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沅芷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信他才有鬼。
一个苹果下肚子,真的发现有点饿了,这样不自觉去摸,平坦的,现在瘪了进去。她眼巴巴看过来,小楼就知道了:“饿了?”
她不应答,咳嗽了两声。
过了很久。
她想他怎么还没反应,提醒说:“麻烦你。”
“麻烦什么?”小楼低着头削苹果,耐心、仔细,这次给自己削。刀和果子摩擦,外皮在他细长的手指间一层一层被剥落。
抬起来咬一口,“嘎嘣”响,他看着她,慢慢吃,悠闲自在。
沅芷的目光却停留在他握刀的手上,几根手指自然搭着,食指抵住刀身,圆润的指甲,修剪整齐。
她更饿了,被逼地就范:“麻烦你给我买午饭。”
小楼把吃剩的核丢进垃圾桶,从桌上抽纸巾擦手指:“不麻烦。”他站起来,走到门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
她认真地想了想:“中官路的曹记狮子头,城北渔庄的馅饼,还有城南市中心老白家的的白斩鸡。嗯,暂时就这样。”
小楼面向她站着,点点头:“行。”
沅芷笑着看他出门。
——礼尚外来。
等他离开,她立刻打电话给邱正东,让他帮她送一份饭菜来。心里想,等白小楼回来,估计天也黑了。再苦不能苦了自己,伤敌一千子损八百多划不来。
邱正东接到电话就吩咐李姐着手准备,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通往特护病房的走廊上。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阮沅芷和赵婉通电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不像受了伤的样:
“我让你好好善后,你给我来这么一招?
猪脑子啊你,给点钱安抚一下能怎么样?还报我名?是不是想我死了自己当老板?
没有?没有你个头!
自己和人事部去说,你今年所有的假期都取消。
下个月菁菁替你。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当初是脑子坏掉了才聘的你。
好了好了,就这样。
和你说话,真是命也短。”
邱正东憋着笑,正要推门,却碰到不想看见的人。
小楼从另一边的拐角处过来,看到他也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在这?”邱正东说。
小楼只看了他一眼,手搭住门把要开。
邱正东的火爆脾气立刻就上来了,冲上去,拽住他的领口朝他大吼:“你他妈什么意思?啊?问你呢,来这干嘛?不是早滚蛋了嘛,现在又想住回来?
又这么看我,你以为你谁啊?
大家都一样作奸犯科,你就比我高人一等了?
我说你这人没教养怎么了?”
小楼此前一直淡着一张脸,不见喜怒,一直到这句话从他嘴里蹦出来——他拽住邱正东的手腕,反扣到身后。邱正东空出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擒住,脚还没出,就被他从后面过来的一击,踢得跪倒在地。
手中的力道,一点一点加强,手指,一点一点收紧,骨头咔嚓咔嚓作响,邱正东脸色发青,咬着牙,不肯吐出讨饶的只言片语。
沅芷在里面问是不是在正东来了?
小楼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松了手。
邱正东软倒在地,捂着手腕喘气。
进门的是白小楼,沅芷脸上的惊愕都没掩饰住——她分明听到邱正东的声音。小楼把塑料袋放桌上,打开,拿出里面的饭菜。
“中官路的曹记狮子头,城北渔庄的馅饼,还有城南市中心老白家的的白斩鸡。不是很想吃吗?吃啊。”
“……”
“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快?这三家分明是不送外卖的。”
他弯下腰,白净的脸在她的视野里越放越大。隔着一指,他快吻到她的唇,目光斜看到她耳畔圆润的耳垂,伸手捏了一下,软软的。
“你不穿孔?”他纳罕。
她觉得心跳加快,脸燥热,不能自己,头后仰了一下,空气总算流通了些。她记起他之前的问题:“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这么快呢?”
“哦。”他站直身子,在床沿边侧坐,“其实很简单啊。我一个人跑三趟怎么也没三个人同时跑一趟来得快吧?”
“……”
“我在车站外找到的人,你知道的,那里人多,专司此类。”
她想一想,的确,但凡是能跑能动的东西,一出车站就会被包围,问去某某地,还是某某某地,他们永远忽视你再三强调“我是这里本地、我有车”此类的话。
“谢谢。”她说,“你给了他们每个人多少?”
“不谢。”他给她拿饭,递上筷子,“你司机付的钱。”
“……”
第18章 沅芷(06)
沅芷(06)
之后的日子;沅芷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
每天都有主治医师过来问她话;她一一回答,他说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很快就可以下床。沅芷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答:“半个月后。”
半个月时间实在太长。她觉得自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呆医院,人要发霉;于是,时间提早一个礼拜。
在家休养的日子;换了私人医师。终于能长时间走动了;这天;她扶着栏杆上下楼。正巧段怀从楼上下来,看到她;斜着走过去:“伤残成这副德行就该有自知之明;不乘电梯从这儿摔下去,又要闹得鸡飞狗跳。”
沅芷当然没放在心上。
走到二楼了,她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下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太急功近利,下最后一层台阶时一个趔趄滚倒在地。
手里的拐杖也掉下了。
段怀在餐厅吃早餐,听到声响转过来,看到这一幕,他的手几乎是反射性地按住桌角,对面的邱正东比他快一步跑过去。
“姐,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他扶她坐到餐厅的空位上。
“没事。”沅芷说,捏一下腿,皱眉。
段怀这时说:“叫张医师来一趟吧。”
沅芷诧异中抬头,段怀没看她,低头吃一口面包,吃完后慢条斯理地用布巾拭嘴角:“爸下个礼拜要回来,你得有个人样。”
“谢谢,不过不用了。”她不逞能,是真觉得没大碍。
“……随便你。”
“什么态度?”邱正东对着他的背影“呸”一声,端起牛奶要喂她。
“我是脚受伤,不是手残了。”沅芷说。
他把杯子乖乖放下,坐在旁边看着她吃。对这次事件,他心里仍有疑惑:“姐,你最近是不是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啊?”
她横他一眼:“有你这么说你姐的?”
“要不人家干嘛往死里打你啊。”邱正东叹气,“照理说,你这么个大美人,正常人看了都是想犯罪。能让一帮大老粗看见你只想着打,可见你这次干的事非同一般啊。”
“吃你的早饭!”
“是是是。”
沅芷早在进院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抽了空告知王泽,命他暗中调查。不出所料,不是简单的因为拆迁赶人导致的私人寻仇这么简单,而是背后有人从中唆使。
这半个月,她人在医院,她的人却在外面干了很多事。
每天都有人向她汇报,每天都有关于马家屯赌马场的新闻刊登各大报刊,无外乎比赛出现事故、马槽失火、“黑幕”披露等等负面报道。
熟悉的号码打进来,她坐在沙发里品茶,既不接,也不挂。她想着电话那头,马守成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依然难解心头只恨。
死前凌迟的过程比死还要让人难受,这种*蚀骨的感觉,他需要好好体会。
后期修养的日子里,小楼来看过她,带来她喜欢吃的杏仁酥。
她早上自己在二楼的长廊上练习,下午,她由着他扶着,在花园的石径小路上走。步伐一天比一天稳健。有一次一轮来回走完,小楼扶着她在人工木椅上坐下休息,蹲□喂给她水:“明天试试绕着花园一整个来回。要是成功了,有礼物给你。”
“礼物?”白小楼没送过她礼物,沅芷对此颇为好奇。
他说:“对,礼物。”
第二天,她如期完成,他果然给了她一份很好的礼物。
阳光正好。
中庭的榕树下,树影婆娑。
沅芷坐在秋千上微微地荡,看着他。
白小楼吹笛子,左手托笛,右手习惯性地拂过笛身,杏黄色的穗子从他的手掌里跌落。沅芷耳畔听到清越的乐声,近在咫尺,又觉得遥远,这个午后,闷滞和嗔怨在空气里被渐渐驱散,鼻息里、毛孔中,一点一点沁入清凉。
心情莫名平静。
她托着腮帮子在旁边看他。高个子,白皮肤,冷澈明亮的黑眼睛。从侧面看,他是有些消瘦的。
多么英俊的一个人。
他吹完一曲,沅芷鼓掌:“节奏把握地不错,其他也还过得去。”
他笑了:“你也懂音律?”
“看不起人啊?我从小学琴,专长钢琴和古筝。”她抓住绳子猛然荡一下,“画画、下棋、书法……你问问我哪一样不会,哪一样不精?”
“够自负的。”小楼看着她说,“我没见你画过画,书法也没看到过,不过下棋嘛,我记得某人好像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这一下噎地她对不上话。
“别咬牙,生气就直说嘛。”
“白小楼……你滚地越远越好。”
身边传来小楼的笑声,轻轻的,开怀的,和风的声音穿梭在一起,轻盈地远去。
马守成比她预计来得早,那是段明坤外出归来的三天后。
他们在茶室里招待他,雾霾天气,窗外天色暗沉,沅芷站起来在移门边眺望,远处山峰连绵无边。
马守成被人带上山,走到庭院里,一眼看到沅芷,他倒退了一步。
沅芷走过去,接过他刚刚摘下的手套,朗声道:“马老板,稀客啊。来来来,里面请。”伸手把他引到门内。
天气实在冷了,段明坤难得披上了大衣,内里还是绸布的白衬衫单衣,拴在黑色的西裤里。
“马老板,幸会。”
马守成看看他从桌案对面伸过来的手,握一下,低下头,姿态放得很低:“坤哥。”
“就当是自己家,别这么拘束。”
仆人奉茶,上好的铁观音。
马守成捧在手里,觉得烫,又不敢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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