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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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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她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了陆克渊。陆克渊听了,并不惊讶,耳语着对她说道:“我也想到了。”
希灵睁大了眼睛看他:“那怎么办?要不然,咱们还是走?自己找个小房子,先藏起来过冬?”
陆克渊答道:“咱们只要一出侯家的大门,立刻就会被人跟上。侯英俊不想让我在他家里出事,怕惹麻烦,但他现在惦记上了你这只小骚狐狸,怕是就要等不及了。”
这句话说完,他忽然翻身压到了希灵身上。希灵在黑暗中伸手推他:“你下去,你说谁是小骚狐狸?”
话音落下,她只觉身上一凉,是两人的棉被离了身,自己的睡袍也被掀了开。陆克渊钻进了她得睡袍里,她听见他喘息着说道:“小狐狸,让我闻闻你有多骚!”
希灵一哆嗦,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他一口噙了住。
两人像是偷欢,全都压抑着声音和呼吸。希灵晕头转向的被陆克渊抱了起来,双腿紧紧盘上了他的腰,她发现他竟是起身带着自己走到了窗前。将沉重的窗帘拉开一线,陆克渊随即把她压在了窗台上。
一线月光射进来,希灵抬手一挡眼睛:“老、老不要脸……”
身下还胡乱垫着一层窗帘,窗帘很滑,让她顺着陆克渊的力道上下起伏,没了自己的立场。希灵快乐而眩晕的微笑,忽然又说:“月亮全看见了!”
陆克渊探头堵住了她的嘴,亲吻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喘息着说道:“算它今天开了眼。再换个花样给它瞧瞧?”
说完这话,他像摆弄一个小玩意似的,把希灵抱起来翻了个身。从后方将希灵搂进怀里,他恶狠狠的向前一挺身,挺出了希灵细细的一声呻吟。希灵回过头,正要对陆克渊说话,然而就在此刻,她忽然听到了远方一串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她的感官是很敏锐的,堪称是异于常人,她认为自己听见了,那就一定是听见了!

☆、第三十八章 疑云(三)

希灵一回头,陆克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本质上,他们是一类的动物,都敏感,都警觉。
希灵背过手推了陆克渊一下,陆克渊抽身而出抱下希灵,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的各自去抓衣服。陆克渊提起裤子系好了腰带,赤膊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枪。希灵这时蹲到了他的脚下,摸着黑给他系紧了鞋带。然后起身抱起床尾那一大团衣服,她腾出一只手,飞快的给自己系纽扣。
脚步声越走越近了,一串的脚步声也渐渐变成了一人的脚步声。屋中的一线月光成了他们仅有的光源,陆克渊向希灵递了个眼色,又伸手一指她的脚下。
希灵会意了,当即是高抬腿轻落步,以最轻和最大的步伐,几步迈到了陆克渊的身后。
就在此刻,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侯英俊的声音响起来:“陆大哥?睡了吗?”
陆克渊不言语。
侯英俊停了片刻,再次敲门,又喊:“陆大哥?”
陆克渊依旧是不言语。
侯英俊加大了敲门的力度:“陆大哥啊!你醒醒,我有句话要和你讲,你开开门!”
陆克渊扭过头给了希灵一个侧影,竖起一根食指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口型。然后慢慢的向后退到床边,他声音低而含糊的开了口:“老侯,有话明天说,我忙着呢!”
门外的侯英俊答了腔:“我耽误不了你几分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陆克渊露出了不耐烦的语气:“我他妈——我他妈正跟你嫂子忙着呢!你等我忙完了再说!”
侯英俊显然是明白了,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啊,那我过一会儿再来!”
陆克渊无声无息的走回了门旁,房内房外一起静了一瞬。
下一秒,希灵只听见轰然一声响,房门被人从外面生生撞开了!
几个人影一拥而入,举着手枪直奔了大床,就在此刻,门后阴影处的陆克渊开了火。接连三枪打倒了床前的三个人,他一手持枪转向门外,一边飞快的退到床前,对着地上的一把手枪猛踢了一脚。手枪滴溜溜的飞到了希灵脚下,希灵当即捡起手枪——这回她一手抱着一大团衣服,另一只手效仿夫君,也把手枪举起来了。
陆克渊不停留,一边开枪一边向外疾行。希灵跟在他身后,第一次发现他真的是个亡命徒!他眉不皱眼不眨,就这么顶着外头的枪口向前冲。忽然肩膀向旁一歪,一朵血花在他的手臂上爆炸盛开,可他像不知道疼似的,一个转身就把要跑的侯英俊扯进了怀里。
后背这回靠了走廊墙壁,他一手掐着侯英俊的脖子,一手把枪口顶上了侯英俊的太阳穴。希灵不用人教,也学着他背靠墙壁,不露破绽。
侯英俊恐慌了,带着哭腔喊道:“你们都退下,都滚蛋!陆大哥,陆大哥你饶我一回,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逼我,他们说我不帮他们把你抓住,他们就要在天津截我的货。”
陆克渊完全的不理会,单是带着侯英俊一点一点的向旁挪。侯英俊看自己身边这帮家伙完全没有滚蛋的意思,不禁歇斯底里的又喊:“我不跟你们合作了,那货我不要了,几位爷爷们赶紧给我走吧!我为了你们,把脑袋都押上了!”
这话说完,一条手臂忽然从他眼前斜斜的伸出。紧接着一声暴雷贴着他的鼻尖响起,周围的人也跟着一起吓了一跳。
是希灵向远处开了一枪。
她对枪是不甚了解的,只看陆克渊摆弄过枪,有一点常识,并没有经验。一枪开出去,她心里有了数,甚至还看出这手枪是自动手枪,一粒子弹打出去,下一粒子弹会自己上膛。
抬眼环视了众人,她收回手枪,把枪口缓缓顶上了侯英俊的软肋。
“除非有人能一枪打死我们两个……”她冷森森的告诉侯英俊:“否则,你就等着给我们陪葬吧!”
侯英俊这回对她是一丝一毫的绮念都没有了,只是不明白本来应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撞门进去把陆克渊乱枪打死,难道不应该是很简单的吗?
楼里的人都出来了,出来了之后又纷纷的退到了最远处,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陆克渊带着侯英俊继续向大门挪,后背也始终贴着墙壁,因为这些人不是侯英俊的手下,他怕也许这些家伙杀人心切,会索性把侯英俊牺牲掉。
一点一点的,他和希灵真挪到了大门口。
这个时候,他不动了,只说:“去,让人把你的汽车开过来!”
侯英俊已经变成了破锣嗓子,走腔变调的大喊:“来人!开车,给我开——车——呀——”
喊到最后,变成了一声嚎啕。
汽车果然就被汽车夫开过来了,侯英俊听见身后门外的汽车喇叭响,哆嗦着说道:“陆大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也是被逼无奈,饶我这一回吧!那汽车你开去,我不要了。”
陆克渊纹丝不动,声音很稳也能冷,甚至有一点柔和:“单有汽车也不行啊,你不会让大哥我拿汽车当饭吃吧?”
侯英俊涕泪滂沱的哭道:“对对对,来人,把咱家的钱全拿出来,还有九香你那五个钻石戒子,都拿出来给陆大哥带上——他妈的快去拿呀!我求你们了我的祖宗,你们快去拿好不好呀?”
这个时候,起码侯家的人,是没有人敢不听话的了。慌里慌张的将能找到现款装好了扔进汽车里,陆克渊这时又说了话:“兄弟,再麻烦你一趟,你开汽车,送我俩走。”
侯英俊大惊:“啊?我也不会开汽车啊!”
陆克渊轻声说道:“没关系,我教你。”
赤着膊流着血,陆克渊像是既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冷,就这么生拉硬拽的把侯英俊推上了汽车。
希灵上车之前,示威似的看了楼内众人一眼,然后钻进汽车,在后排座位上躺了下来,只把握枪的右手举起,隔着车座瞄准了侯英俊的后脑勺——这是告诉外面的人,谁敢对着汽车打冷枪,那么她不死,她照旧还是能打爆侯英俊的脑袋。
侯英俊没敢真向陆克渊讨教驾驶技术,汽车晃晃悠悠的发动了,他一边颤抖,一边把汽车开出大门,上了大街。

☆、第三十九章 夜奔(一)

火车站和码头,陆克渊是都不敢去了,况且现在去了也是无用,他相信那些家伙会赶在火车或者轮船到来之前,就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解决掉,当然,也绝不会放了希灵。
于是用手枪紧紧抵住了侯英俊的太阳穴,他逼着他笔直的走大街,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开,能开多远算多远。侯英俊吓得涕泪滂沱,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哆嗦,透过后视镜向后看,他发现那帮天津来客果然没有死缠烂打的跟上来,心中轻松之余,又有愤怒和恐慌——其实他和陆克渊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他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的捡个摩登小娘子回家,也不是非捡不可,至少,他没打算为了个小娘子搭上性命。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汽车越开越远,天寒地冻午夜时分,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侯英俊眼巴巴的盼着有巡警能留意到自己这一车人,然而酷寒的冬夜里,巡警们也偷了懒,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于是车外灯火渐渐稀疏,车下道路也是越来越崎岖颠簸,车内三人都觉出来,自己这是出城了。
希灵审时度势,自作主张坐起了身,车内有淡淡的血腥气,并且冷的像个铁皮冰箱。她握枪的手指紧张的太久了,已经僵硬的不能动,不能动就不能动,横竖还有一只手。那只手在衣服堆里翻翻找找,同时自己也诧异,没想到自己凭着一条胳膊,能抱出这许多衣服来。
终于,她从陆克渊的上衣口袋中抽出了一条手帕。把那条手帕递向前方,她警告似的用枪口杵了杵侯英俊的后脑勺,同时对陆克渊说道:“给!”
陆克渊接过手帕,却是并没有立即包扎伤口。眼看汽车当真开到荒郊野外了,他让侯英俊停了汽车。
侯英俊不敢转头,脑袋一动就要碰枪口,只能是面向着前方说话:“大哥,你放我走吧,我自己走回去,回去之后我一句闲话都不说,绝对不会供出你们的行踪来。你们开着汽车往远了跑,我家的汽车都是加满油的,够你跑出老远了。”
陆克渊到了这个时候,语气倒是平和了,几乎偏于阴森:“老侯,劳驾你把车窗打开。”
侯英俊战战兢兢的打开了车窗,陆克渊盯着他的手:“再开,开到最大。”
侯英俊带着哭腔答道:“已经是最大了。”
下一秒,陆克渊忽然出手,一把掐住了侯英俊的脖子!
随即把侯英俊的脑袋搡出车窗,陆克渊举枪对准他的天灵盖,干脆利落的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湮灭于旷野寒风之中,侯英俊从脖子往下,还干干净净的坐在汽车里,从鼻子往上,则是没了。
把手枪丢给希灵,陆克渊依然伸手摁着侯英俊的脖子,然后趁着鲜血尚未污染衣领,他开始去扒侯英俊身上的长袍马褂。希灵见状,先是愣了愣,随即起身也来帮忙,虽然只有一只手是灵活的,但是能够撕撕扯扯的去解对方的裤子。
很快的,陆克渊把侯英俊扒得只剩了贴身衣裤。
然后他下了汽车,小心翼翼的拉开车门,他把侯英俊从车上拖了下去。天上飘了雪,希灵心急如焚的看着他,就见他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还是赤膊,真成铁打的人了。
陆克渊不理希灵,自顾自的把侯英俊拖进了附近一丛林木之中,然后小跑回了汽车旁,他找出了车内的工具箱。
从工具箱中翻出了一把并不锋利的小刀子,他将一条胳膊抬起来搭到了车顶上。那条胳膊挨了一枪,看他后来的灵活行动,伤势应该不重,但是流了不少的血,整条胳膊都是红的。
希灵没看出他这是要干什么,慌忙下车想要细瞧。结果走到陆克渊身边一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克渊正在用刀尖挑开伤口,挖出子弹——子弹钻进肉里去了!
希灵急了,想要拦他,又不敢拦他。天黑,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看出他的身体正在寒风中发抖。忽然听到一声短促的呻吟,陆克渊随即踉跄一步,垂下双臂丢了刀子。
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他扭头对希灵低声说道:“没事。”
接下来,陆克渊用手帕紧紧包扎了伤口。
然后蹲下来抓起地上的白雪,他用力擦净了身上的血渍。希灵把他的衬衫和毛背心找出来帮他穿了上,他没做以往的西装打扮,而是将侯英俊留下的长袍马褂套了上。这个时候,希灵的两只手也活动开了,学着陆克渊抓起雪块,她把车窗车门上的血点子也蹭了蹭。
陆克渊这一回坐上了驾驶座,希灵也挪到了他的身边。两人把汽车的门窗都关严实了,就听车外寒风呼号,天上的雪往下落,地上的雪被风卷了往上飞,天地之间一片茫茫,触目之处,皆是最寒冷的风景。
希灵忽然也茫然了,扭头注视着陆克渊发呆。陆克渊像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及至意识到了希灵的目光,他转过脸,满不在乎的向她笑了一下。
“宰了他也不算他冤枉!”他对希灵讲:“败了老子的好兴致,他是自己找死。”
希灵看了他这个不大正经的劲儿,心里的渐渐的恢复了一点温度:“你还有闲心开玩笑,胳膊疼不疼?”
陆克渊发动了汽车:“不疼。”
“咱们这是上哪儿去?”
“先往北走。”
说完这话,他从方向盘下摸出了一盒香烟,香烟大概是汽车夫留下的,牌子马马虎虎,算不得好。陆克渊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含糊的说道:“希灵,火儿。”
希灵立刻满车的乱摸,最后从后排的上衣口袋里,她摸到了一盒火柴。
双手捧着一点小火苗,她颤颤的给陆克渊点了香烟。陆克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用手指夹着香烟一打方向盘,一边拐弯一边喷云吐雾的说道:“欠你一炮没打完,明天还你!”
希灵听了这话,满心的寒冷与畏缩骤然全部烟消云散了。
“色胚!”她不知道怎样骂他才好,总之一定要骂一句,骂是撒欢和发泄,不骂就憋得慌:“老骚狐狸!呸呸呸!”

☆、第三十九章 夜奔(二)

因为油箱内的汽油总量有限,所以陆克渊看准了方向前进,并不由着性子乱开。希灵安安稳稳的坐在一旁,明明是前途未卜的,可因为是和陆克渊在一起,仿佛一生最宝贵的财产都随身携带了,所以心中很安宁,随便走到哪里去,都不在乎。
侯英俊这个“人”是马马虎虎,但一身的衣裳是真不错,尤其是马褂里面的皮袍,是真正的好灰鼠皮,穿到身上是又轻又软又暖。希灵估摸着陆克渊是冻不着,自己身上也不冷——临出来的时候,她不假思索的抱了一大堆衣裳出来,结果里面竟然夹了那件貂皮大衣。貂皮大衣穿了上,再把扣子和衣带一系,她把两只手往衣袋里一插,几乎感到了几分舒服。
冬季天短,日头出来得也晚。陆克渊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怀表也是侯英俊那袍子里自带的——然后带着希灵下了汽车,正好,汽车行驶了大半夜,汽油消耗殆尽,让它跑也跑不出多远了。
希灵一下汽车,就在稀薄的晨光中惊呼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铺天盖地一片茫茫的白,树木落尽了叶子,成了黑瘦的几笔抽象画。抬手挽住陆克渊的手臂,她大声说道:“这是哪儿呀?”
陆克渊“哎哟”了一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摘了下来:“没轻没重!”
希灵这才想起来:他那条胳膊,昨夜刚受了严重的枪伤。
连忙把手挪了开,她仰脸问道:“疼不疼?是不是疼了?”
陆克渊摇摇头:“皮肉伤,疼能疼到哪里去。抬脚,我看看你穿的是什么鞋。”
希灵立刻抬起了一条腿,夜里出来的匆忙,她不可能特地的挑选鞋子,所以忙中只穿出来一双半旧的平底靴子。
“好。”陆克渊一拍她的后脑勺:“现在走长路,穿它正合适!”然后他对希灵微笑了:“一会儿走累了,会不会跟我闹脾气?”
希灵不假思索的一扬头:“你老人家都不累,我小姑娘会怕累?”
陆克渊笑着迈开了步:“还你一炮你就不是小姑娘了!”
说完这话,他回身一把牵住了希灵的手:“小姑娘,跟上!”
希灵跟着陆克渊,一口气走了十里山路。
她一辈子也没一口气走过这么长的路,何况是山路,何况是积雪淹没脚踝的山路。然而,热汗顺着她的鬓角脖子往下淌,她气喘吁吁,真的不累。不是拉着陆克渊的手,就是牵着陆克渊的马褂一角,她走得踉踉跄跄蹦蹦跳跳。
陆克渊都活泼不过她了,走着走着停下来,单手插着腰向前喘气。背过手把希灵扯到了自己身边,他一揽她的小肩膀,口鼻中呼出了团团白气:“前边是个镇子,镇里有火车站,两天过一趟火车,往北去的。”
希灵抬手搂住了他的腰:“咱们还要往北走吗?”
不等陆克渊说话,她抢着自问自答:“只要咱俩在一起,去哪儿都成!”
陆克渊笑道:“看来这是赖上我了!”
希灵往他身上一靠:“没错,赖上你了!”
陆克渊深吸了一口气,从雪中拔出了一只脚:“加把劲,继续走!”
又花了大半个小时的工夫,陆克渊和希灵进了镇子。
镇子很小,但是因为修建有火车站,所以并不闭塞,也常有南来北往的过客在此落脚。今天偏巧不是火车过站的日子,所以陆克渊进了镇子里最大的旅馆,先要了一间上等的客房休息。两人进门之后,一起奔了火炕去。希灵一屁股坐上炕沿,伸手摸了摸炕上的被褥,她开口说道:“今晚睡觉咱们别脱衣服,这地方脏。”
这话说完,她回了头,却见陆克渊四仰八叉的仰卧在炕上,两条腿则是长长的拖在地上。一个转身爬到陆克渊身边,她低头去细看他的脸:“哎,怎么了?”
陆克渊闭了眼睛,低声答道:“累了,我躺一会儿。”
希灵定定的望着他,忽然抬手一掀额前乱发,俯身和他贴了贴脑门。
随即,她变了脸色。
“你发烧了!”她轻而急的开了口:“是不是夜里冻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克渊抬手摆了摆,只说:“你让伙计把炕烧热,我睡一觉就好了。”
希灵不再啰嗦,先是跳下炕给陆克渊脱了鞋,把他的腿搬到了炕上去,然后推门出去叫来伙计,拿出钱来支使伙计跑腿干活。
不出片刻,炕就由微温变成了滚热,桌子上也出现了热饭热菜。希灵信不过此地的医生和药品,想要喂陆克渊喝点热汤,然而陆克渊只喝了一杯水,然后就翻身滚到炕里,沉沉的真睡去了。
希灵顾不得卫生问题了,自己脱了鞋爬上炕,她在陆克渊身边一躺——躺过一会儿坐起来,探头看看陆克渊的脸,看过了之后,再躺回去。
陆克渊一觉睡到了晚上,醒过来后盘腿坐在炕上,他对着希灵苦笑:“你没事?”
希灵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里也很纳罕:“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现在也歇过来了。”
伸手摸了摸陆克渊的额头,她放了心:“不热了,你的话还挺准,真是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顺势一粒一粒解开了他的褂子,希灵说道:“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陆克渊虚弱的笑问:“饭都不给我吃一口,就急着讨债了啊?”
希灵一愣:“什么讨债?”
“一炮的债啊!”
希灵又气又笑了:“滚你的蛋!谁稀罕你的炮,我是要看看你胳膊上的伤。”
她嘴上厉害,手也很快。三下五除二的剥出了陆克渊的左胳膊,她睁大了眼睛,发现那勒在伤口上的手帕已经和黑血一起粘了个难解难分。
于是把牙一咬把心一横,她看了陆克渊一眼,随即下了狠手,连解带拽,硬把那条手帕从他的胳膊上撕了下来。陆克渊眼望着别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头上微微的冒了汗。
“我去买点刀伤药吧!”希灵盯着他那孩子嘴似的伤口问道。
陆克渊立刻摇了头:“算了,对付一夜,明天就走了。等走远了再说。”
希灵知道他这话说得有理,现在那侯英俊的尸首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而此地距离大连可并不算远,他俩顶好是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千万不要惊动旁人。

☆、第四十章 凛冬(一)

这一夜,希灵顾不得嫌弃旅馆内的被褥肮脏,将陆克渊从头到脚严严的盖了住,想让他痛痛快快地再出一场透汗。毕竟昨夜他光着膀子在风雪中来回跑了好几趟,即便他是个火力壮的年轻小伙子,那样的行为也是类似于作死了。
陆克渊虽然退了烧,但明显是精神不济,希灵让他睡,他便真就乖乖的滚到了热炕里头去。但是他睡,希灵不睡,仰面朝天的躺在他身后,她睁着眼睛望天,是这屋子里的警卫。经过了昨夜那一场惊魂,她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警觉,而且,她颇欣慰的想,自己还真是有点本事的,平时自己虚弱得手无缚鸡之力,可到了这真卖力气不可得时候,自己可是一步的后腿也没有拖,这样的自己,很可以配得上陆克渊了。
事到如今,她对陆克渊依旧存着仰视的心。
陆克渊睡得很沉,直到凌晨时分才醒了过来。醒了之后他没言语,只慢慢的翻身看了看希灵。
希灵立刻就察觉到了,在黑暗中问道:“醒了?”
陆克渊“嗯”了一声。
他的呼吸扑在希灵脸上,热烘烘的有些异常。希灵伸手一摸他的脸,登时叫出了声音:“哟,怎么又烧上了?”
窸窸窣窣的摸黑爬起来,她从层层的棉被和衣裳下面伸进手去,摸了摸陆克渊的身体——当真是发烧了,而且还是高烧,比白天那一场来势更凶。
“你觉得怎么样?”她压下心慌,小声的问他。
陆克渊出了声,声音低哑:“没事。”
希灵急了:“说实话!到底觉得怎么样?是胳膊疼?还是脑袋晕、身上冷?”
陆克渊依稀的像是对她笑了一下:“晕,也冷,看来真是冻着了。别怕,小病,不耽误咱们今天上路。”
“这怎么办?”希灵的声音也随之低了,像细弱的猫叫:“连点药都没有,只能是硬扛。要不然,我去给你煮碗姜汤?我看外头有个小厨房。”
陆克渊摇了摇头:“不用,我懒怠喝。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然后他问希灵:“你冷不冷?”
希灵答道:“不冷,这炕烧得挺热,我身上还盖着大衣呢。”
陆克渊闭上眼睛,又道:“你也躺下吧,养精蓄锐。”
希灵蜷缩在陆克渊身边,眼巴巴的熬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陆克渊的体温没升没降,希灵逼着他喝碗热粥,他依言喝了,然后这口粥被他含在嘴里,越是想咽,越是反胃。最后还是把那一口粥吐了出来,他擦擦嘴,只逼着自己喝了几口热水。
希灵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他,他狠狠的擦了一把脸。起身把一身长袍马褂也穿整齐了,他微微的恢复了一点精神。眼看窗外是个大晴的天气,阳光照着满地新雪,雪光明亮耀眼,他便催促希灵道:“快吃,吃饱了咱们就走!”
希灵把一口馒头塞进嘴里,然后一边抓起毛巾擦手,一边站起身穿好了身上的貂皮大衣。
两人结了旅馆的账,陆克渊又让伙计给自己雇了一辆车——镇子小,没有洋车,只有马车,马车也行,马腿总比人腿快。两人顺顺利利的到了火车站,火车站只有一间土坯房,过站的火车只停一分钟。陆克渊想买两张头等票,然而此站只出售三等票。
三等票就三等票,陆克渊这边刚把票买到手,那边的火车已经呼啸而至。一分钟之内,一位粗壮的好汉——即本站的站长兼站员——将包括陆克渊和希灵在内的五位乘客全塞进了三等车厢里。真是塞的,因为车厢里已经人满为患,也非得是站长这样孔武有力的汉子,才能把五个活人硬嵌进火车里去。
希灵生平还没有见识过这样恶劣的环境,向左转是一张臭嘴,向右转是一口黄牙,脚下不知道踩的是什么,反正双脚没有落地。挣扎着再去看陆克渊,她发现陆克渊面颊是红的,嘴唇是白的,闭着眼睛向前一靠,他倒是随遇而安的会取巧,踏踏实实的靠在了前方一个大胖子的后背上。大胖子火力旺,穿得并不厚,显然也觉出自己背上贴了个人,侧过脸用眼角余光瞟了瞟,他被陆克渊那一身阔气的长袍马褂震了住,没敢提出抗议。
前有大胖子,手里攥着希灵,陆克渊挺到现在,实在是挺到了极限。视野扭曲摇晃着暗淡下来,他昏睡了过去。
没有人发现他的昏睡,包括希灵。
夜很深的时候,火车停在了奉天火车站。
混乱的人潮卷醒了陆克渊。借着昏暗的电灯光,他扭过头去看身边的希灵。希灵经过了这一整天的煎熬,和上午出发时的模样相比,已经憔悴得大不相同。她是靠着眼中的精神和脸上的光彩来美丽的,现在眼睛黯淡了,面孔也呈现出了青灰的颜色,她似乎连嘴唇都枯萎了,然而一个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她依旧紧紧握着陆克渊的手,在强打精神的预备下火车。
下火车,又是一场大战。
陆克渊调动了周身最后一点力气,抱孩子似的把希灵抱起来护在怀里,横冲直撞的向车门硬挤。让他靠了一路的大胖子想要抢先,结果被他忘恩负义的一胳膊肘杵了开。踩着行李和人腿向前冲,他最后一大步跳出去,踉跄着落了地。
希灵立刻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过身想要去搀扶他。他果然是晃了一下,抬手扶了希灵的肩膀,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挺住!”
可是对于此刻他的他来讲,“挺住”也真的是太难了。
月台上的寒风吹过来,一瞬间就吹出了他的寒战,腿是软的,血是冷的,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却是依然调动不起那两条腿。
这时不用他说,希灵也看出不对劲了。
但是希灵也不很惊慌,原地跺跺脚活了活血,她扯着胳膊架起了陆克渊,架着他向外走。月台上人太多了,她见缝插针的尽量快走,因为陆克渊禁不住冻,她必须马上把他带到暖和的地方去。
在火车站外拦下一辆洋车,她让车夫做向导,把自己和陆克渊拉去了最近最好的旅馆。车夫是个飞毛腿,而且眼力也真不错。希灵扶着陆克渊下车之后,就见这旅馆乃是一座很洋气的二层楼,名字的气派也不小,叫做“东亚之星”。拼命的把陆克渊架进了旅馆大厅里,她累出了满头满身的虚汗。
茶房很热情,迎上来陪着笑容寒暄。希灵无暇多说,直接让他开一间上等客房给自己,然后把手伸进陆克渊皮袍下的裤兜里,她去摸钱夹。
下一秒,她脸色一变,因为手在那裤兜里摸了个空。
慌忙又掏了陆克渊另一侧的裤兜,在再一次一无所获之后,她皱眉做了个恍然大悟的疲惫表情,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扔到了茶房面前。
等到伙计把他们送入客房之后,希灵扶着陆克渊坐在了沙发上。眼看伙计关门走了,她这才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了陆克渊的马褂,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把他摸了个遍。
然后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慌意乱的没了主意。
钱包没了!
侯英俊当时取出来的现金,被陆克渊收进一只大钱夹里。他的裤兜宽敞,所以钱夹由他随身带着,希灵的大衣口袋更类似装饰,故而只放了一些零钱,以便花着容易。忽然又爬起来,她脱下大衣甩开,从里面的连衣裙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手帕包,望着小手帕包,她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当时侯英俊还交出了几枚钻石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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