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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新倾城之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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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华不禁失笑,为一个女子烦愁,他从未有过,还是当初他不屑一顾的人。
林礼贤见少华皱眉片刻,又转为一笑,心中对他口上的那只毒刺猬升起好奇,若她能成为沈家公子的一根软肋,不知日后能不能拿来做一个谈判的筹码。
林礼贤在片瞬之间能考量到这一步,主要因为不知沈少华是否能成为真正的战友,毕竟他不过是一介商人,求得到官老爷的庇护当然最好,求不到也绝不能为敌,否则商贾奸诈,加上官字两口的压迫,腹背受敌的日子并不好过。
正在他为敌友之间踌躇不定时,沈少华开口道:“我今日来找林老板请教的事情可要保密,我是当您是朋友,才倾心相告。”
林礼贤转了一圈眼珠,点头笑道:“既然少华认了我这个兄弟,你的问题我总要援以相助。”
原来他还留了一手。
沈少华挺背恭耳,莅闻其详。
林礼贤道:“少华可有想过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
沈少华一愣:“我自己?”
林礼贤点头:“按你的描述,那位女子应该不曾是有夫罗敷,那么便是豆蔻少女待字闺中,并且是位学富五车的大学生,现在的大学生就是太有理想,各个想为国捐躯,不知天高地厚,动荡的时代并不是她们随意搞一个起义和运动就能除暴安良,国强民富。你心尖上的那位,也不出其右,心怀所谓的抱负,想一展宏图。”
沈少华眼角弯起:“林老板的建议是?”
林礼贤挨近耳语:“软硬兼施——”
沈少华眯着眼听完耳畔的‘良言善语’,频频点头,在尾音处自讽道:“确实要改一改。”而后眼底升起一抹谢意,对眼前身经百战的男人道:“那么多谢林老板不吝点化。”
“有空再来。”
“没问题。”
林礼贤送走沈少华,看了一眼台上落寞的穆秋葵,分付老钟道:“去告诉秋葵她立了功,加一个月工资。”
老钟不懂林礼贤和沈少华之间的暗流涌动,只知按照分付办事绝不会错,笑着应承两声,欠身离开。
沈少华出门便看见顾乔梁吐得昏天暗地,他躲过去低了张帕子给他:“进个烟花场所也能吐成这样,你说说你这个秘书我要来有什么用,吃喝嫖赌,你哪样能替我挡?”
顾乔梁接下手帕狠狠抹嘴,一股恶臭散开:“我是一位秘书,行文濡墨的文官,不是你贴身保姆,哪管你那些应酬!”
沈少华皱眉躲开三寸,挥了挥身边的空气:“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这样下去迟早被人栽。”
顾乔梁自动把前一句辱骂文人墨客的话忽略不计,甩了甩手帕说:“还要不要?”见沈少华摇头,他随手朝裤袋一塞,问道:“你在里面完事了?接着做什么?”他记得今早敢最早的一列班车回上海的时候,沈少华说的是有要紧事要找人咨询。
“回杭州。”某人淡然开口。
顾乔梁找车钥匙的手一抖,嘴长成一个鸡蛋那般圆道:“你今天中午刚刚回来,才逗留了几个小时就要回去?”他看了一眼百乐门前的霓虹曜字说:“不会就为了来这里看一看吧?”
沈少华只当看不见他的怒色,轻描淡写回答:“就为了来这里看一眼,所以现在马上要回去。”
顾乔梁气岔,撇了撇嘴,咒了他一声厚脸皮后发动汽车。
沈少华在后座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半晌,分付顾乔梁:“你去查一查简希身边都有哪些人。”顿了顿,再刻意加了一句:“特别是那些男同学。”
顾乔梁吃惊,看着后视窗中面无表情的男子,怀疑道:“少华,你是真对那女的上心了?”
“你说呢?”他反问,微微睁眼,看着车窗外的摩登世界,突然有些想念杭州的银装素裹,袅袅烟柳,还有那个娇俏娉婷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5、赵姨娘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还是求各种包养收藏
这篇文章很民国,相信大家也看的出来,不管是文风,笔锋,都在民国的基础上稍微贴近现代的风格,但有些地方还是差得很多。
怎么说呢,我喜欢的东西真的和JJ现在的文章大相径庭,在这个时候发文,真的不是一个好的时期。
但是坑出来了,总会填好的,时间长不代表不填。
我坚持,希望读者也能坚持吧
赵文莉本是金陵城中人,嫁给简正德做二夫人的时候只有十四岁,所以只有三十出头的她加上一头民国流行的洋发便显得很年轻。
赵文莉喜欢中式旗袍,但是因为杭州的几位裁缝师父逢年过节统统回乡下去了,她只能在年中去了趟上海重新订做几件旗袍,顺便替二小姐简阳买了一套洋裙。
“二夫人二小姐,到了。”前去火车站接赵文莉母女的是简家的老管家陈恪。
“陈伯,东西就让下人搬进去吧。”赵文莉在车上对陈恪分付道,老管家弯着眼点头哈腰,招了两个下人把车后座的行李箱搬入大屋。
赵文莉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等陈伯带着人走后,才愿意下车。她今天穿着一套大红海棠样式的旗袍,紧贴曲线的布料描绘了一副年轻少女才拥有的身材。这也是赵文莉骄傲的资本,一张年轻貌美的容颜和一副玲珑有致的身材,才是绑住世上所有男人的杀手锏。因此,她确实是简正德的三位夫人里最受宠的一位,恃宠而骄一词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妈,你别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么做作!”简阳穿着新做的洋裙跟着从车上下来,一脸不高兴。
“什么叫‘做作’。有了新衣服,就该穿出来给别人看,那些‘贩夫走卒’还穿不上这样的衣服,现在你穿了就说明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是有身份的人,懂不懂?”赵文莉最喜欢拿手指戳简阳的脑袋,简阳被她虐待几下,忍着怨气躲开一步。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好不容易你爸对简希那个小蹄子有了隔阂,你只需要多讨好几句你爸爸就能爬到简希头上了,到时候简家的大小姐称号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你偏偏要跟你老娘唱反调!”赵文莉恨铁不成钢,虎着一张□脸,配上一头蜷起的油发,活像人们口中凶神恶煞的那只贪‘年兽’。
简阳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心里却气得乱颤。有时候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赵文莉生出来的‘亲’女儿,不管脾气性格,甚至是张相,她们母女俩每一个地方像的。
有一次她和赵文莉吵得鸡飞狗跳,简阳便胡唚乱语说了这句话,被赵文莉掴了一巴掌,气得两眼发直对简阳劈头叱骂:“你怎么不是我女儿!我幸幸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你妈说话的?!”
从那以后,简阳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赵文莉到底是她‘妈’,即便她‘无理取闹’,也要顾忌妈的感受。
想到这里,简阳忍住了,松开握紧的拳头,不顾赵文莉的唾沫横飞,逮着她自导自演的一个空档,便火急火燎地奔向大门,溜之大吉。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赵文莉气急败坏,也不顾身上新做的旗袍,三步一跨地追了上去。
“简阳你别给我躲,我话还没说完呢!”赵文莉追到大屋,正碰上简正德从楼上下来,她发狠地双眼立刻缩了回去,变得温顺起来,和刚才泼妇骂街一般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吵什么?”简正德看到两母女一路你追我赶地进来,昨天因简希而中烧的怒火,又渐渐攀了上来:“大过年的,人家家里和和乐乐,你们俩要反其道而行,就关起门来当周瑜和黄盖!”
赵文莉为人处事很是精道,懂得掐蛇就要掐它的七寸,捉住对方的软肋骨。对付男人也是同一个道理,不会出其左右。她推了推缩在一旁的简阳,媚起笑容来说:“哪里有吵,正和阳阳说着新衣裳呢,老爷你看看,上海新出的一款洋装,这粉色的碎花还是咱们中国工人给人家打工缝起来的,要真正说起来,也还算得上咱中国人的东西。”
说着,赵文莉朝沉默的简阳背后掐了一把,简阳被冷不丁地一掐,龇着牙喊了一声:“妈,你干什么!”
赵文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不说两句好话,讨好你爸,没看他在气头上吗!”
简阳知道反抗赵文莉的下场最多被甩两个巴掌,如果惹得简正德不痛快,就不是两个轻飘飘的巴掌能了事的。四年前,简希身上的那几条红泱泱的鞭痕,她一生都忘不了,即便站在一边看着,她也没由来觉得背上隐隐作痛,何况,那一次简希差点丢了性命!简正德连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大女儿都下得了狠手,别说她一个庶出的二小姐!
简阳咬了咬唇,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卑微’,在赵文莉锋利的目光下,唯唯诺诺地站到简正德跟前,喊了一声爸。
简正德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再看了看赵文莉,不由心里冒出一团无明业火,挥了挥手说:“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厨房帮你大娘做事,过年置办的宴会请帖年货多如牛毛,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和你妈都去换一身方便点的衣服,这些花花绿绿的等到年初再穿出来。”
赵文莉听到后,头顶像被浇了一桶冷水,心突然从青天坠下,钉了眼不争气的简阳后,又端起笑脸应承了一句,便带着简阳打算回屋。
简正德却突然叫住了她们:“先等等。”
赵文莉则像是听到了天子昭寝的纶音,欣喜地挨上一张笑脸:“还有什么事,老爷。”
简正德将陈伯招来说:“去把大小姐喊下来,就说她二娘和妹妹回来了,来厅里行个孝礼。”
在简家其实并不兴这种孔孟之道,赵文莉明白简正德是在气头上,故意找简希的瑕疵,挫一挫小姑娘心高气傲的锋芒锐气。她也不愿捅破这层纸篓子,既然是简正德发令了,她便能明目张胆地在简希面前趾高气扬,何乐不为。
简阳好歹是赵文莉一手带大,肚子里被灌了二十年七荤八素的黄汤水,晓得她脑子里打什么主意。天生带着些反逆的骨头又耐不住痒,小声地出口说了一句:“不用这么麻烦,我和妈不是去帮大娘做事吗……”
但是被赵文莉瞪了一眼,她又立刻住嘴,不敢再说。
“就让她过来。”简正德固执己见,对陈伯说:“还不快去。”
陈伯支应一声,回头就忘简希的房间跑去。
半路上恰好遇上穿戴整齐的简希。
他立马迎上去嘱咐:“大小姐,您来的正好,老爷正找你。”简希抬头朝厅里望了一眼,皱着眉问:“爸又有什么事?”陈伯说:“是二太太和二小姐回来了。”简希不明白了,嘀咕了一句:“她们回来管我什么事?”
陈伯着急了,皱起了脸上的鸡皮褐纹嘱咐:“大小姐,你知道老爷的脾气,昨日你这么一闹,加之又受了那什么少将的气,更没处发泄,这就——”他不敢再多说只言片语,这是每个家宅里的禁忌,下人若是同主子嚼舌根被发现了,罪名重大甚至被扫地出门。他陈恪年岁已老,底下还有孙子孙女要吃饭,他的一份总管工资整好养齐三张粗粮口,万万不能把简家的工作给弄丢了。
简希懂得陈伯的遮遮掩掩,简正德这会子是正在气头上,需要拿人开刀,而她正好撞上这个枪口,简正德是盯准她和赵文莉之间不对付,故意喊她去长那么一出戏,让她懂得顺从。
简希心中冷笑,果真是一个好父亲,把女儿卖给沈家不算,自家人还要思量着窝里斗,他便作壁上观看虎斗,以此来解气,一石二鸟的计策。
简希站在原地稍稍分析一遍后,有了对付赵文莉的办法,刚刚抬脚准备去前厅,突然想到陈伯说的话,回头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昨天那个姓沈的给我爸脸色看了?”
陈伯叹了一声:“可不是嘛。”他把昨天沈少华和简正德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评语虽然不敢多加,但两人之间的一颦一笑,他都记得很牢靠,和简希一笼统倒出来的时候也绝无遗漏。
简希倒是没想到沈少华竟然敢给她爸下了一个温柔的马威,旁人不仔细点还真看不出来个中暗流涌动。
只是她想不通,沈少华何至于同自己的老丈人过得不愉快,女婿应该巴不得讨好岳父岳母,日日像供奉太上皇老爷那样毕恭毕敬地尽孝道。但这个男人却压根不把简正德放在眼里,还给他难堪。
简希琢磨不透沈少华的动机。
难道他和她说的一番话,都是逢场作戏的场面话?
她还在分析沈少华的古怪做派,一旁的陈伯已经候不住了,催了催简希说:“大小姐,您别想了,老爷还在等你呢。”
简希被陈伯的一句话惊醒,从沉思中走出来,笑着说:“知道了,这就去,陈伯你别跟着来了,去帮我检查一下屋子里的‘东西’,别让它们跑出来了。检查完之后记得锁上,以防唯恐天下不乱的黄鼠狼给鸡拜年。”
陈伯跟了简正德四十多年,在简希没出生前便了熟简家的一切,这个大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对她的脾气性格以及喜欢的书籍,包括心里的重振中华之正气都一清二楚,并携怀了一丝丝敬佩。他觉得简家能出一个简希是简家的福气,大小姐绝非池中之物,乃是上扶摇冲霄的金龙玉凤。
陈伯点了点头,笑着跑上楼。
简希在大厅外驻足片刻,看了眼身上一套朴素的民国学生装。转了一圈眼珠,在脑中仔细旋思了片刻后,方走了进去。
6、针锋相对
“爸。”简希走进大厅,略过赵文莉的嚣张跋扈,走到简正德面前:“陈伯说您喊我。”态度诚恳。
简正德微微怔动一下,心头的火气稍有退意:“嗯,你二娘和妹妹回来了,喊你来见一见,之前你忙着学校里的事,三天两头不回来,文莉和简阳又去了上海,算起来快有半个月没见了,你也该行一行孝礼。”
言下之意是让她给赵文莉说一句好话,哪怕喊一声二娘也称了简正德的心。
简希保持微笑不动,简家谁不知道她脾气梗得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要她对赵文莉低声下气好言笑语不如被老爷的鞭子抽一顿来得简单。
简希略略瞟了一眼赵文莉,不轻不重道了一声:“原来是莉姨回来了,确实好久没见了。”
赵文莉微微变了脸色,简希这句话表达的很清楚,好久不见差点把你忘了,要不是爸提醒她,她刚才就当没看见自己。
赵文莉笑了一下,这年头但凡有几个女人的高门深宅谁能安分守己天下太平,女人的天性就是针锋相对,明着不敢乱来,暗中总要耍一耍小心思才能消停。
她重整旗鼓,拖着一浅一深的步子站到简希的身旁,虽然身高矮了一截,气势却不能输人,抬头挺胸笑得尽可能端庄大度:“离家大半月,小希漂亮了不少,刚才二娘还在想,那从侧门出来的小姑娘是哪家的女儿呢,可人得紧。”
简希面不动色,还击道:“确实,我刚才从正门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一个标志的女子,着装打扮甚是光鲜亮丽,夺人眼球。我跟爸谈话的时候,还在想这女子有些眼熟,没想到竟是莉姨。果然佛靠金装,人便需衣装,莉姨今日穿了这身新衣裳换了这头新发型,简希差点认不出来了,莉姨可千万别怪小希,我偶尔也要眼拙个一二回,才能辨认出真假佛爷。”
赵文莉脸色蓦地一白,心里称多日不见的小蹄子口齿伶俐不说,还懂得拐弯抹角骂人了。到底是‘真’佛爷,还是‘假’佛爷,都是让旁人自己去咂摸的。说到底,她赵文莉只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姨娘,上有简家夫人压着,下有简家大小姐欺着,她不过仗着简正德多宠她几日便想摘星捞月,驱除中华,叩迎鞑虏。简直是痴心妄想。
赵文莉被简希的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怔怔地站在那里,脸色发青,咬着唇,双眼瞪得跟黄灯笼似得。
简正德不知道两人口蜜腹剑,夹枪带棒的模糊含词,却能感觉出气氛有些僵持,便开口道:“又怎么了,晤个再寻常不过的面,各个端着一张涂了黄椒水的脸色摆给谁看!你们两个好歹是二娘和长女的关系,竟然就这么难相处?在餐桌上哪一回不是吃了火药就是吞了炸弹,阖家给你们闹得鸡犬不宁。我告诉你们,眼下逢年过节的都给我省省心。”
简希看着自家老父怒气横生的训人面孔,那道刀疤虽是狰狞,却不由得透着几分可笑。她暗暗嘟囔一句,还不是他巴巴地喊自己下来的,明知她和赵文莉算是个‘世有猛虎,绝非蛟龙’的关系,非将两人凑一道粉饰太平,但既然是粉饰,终究还是有扯破的一天,就如民国此时的动荡局势。
简正德训得正在劲头上,没注意到简希的表情,来回踱了两步,突然提到一件往事:“小希,我记得你小时候挺中意你二娘的。有一回过年还巴着你二娘的腿不放,说是让你二娘给你讲故事,你娘给你讲得故事没二娘好听,还窠臼得很,只有二娘的故事陈新,你听得进去。”回忆着这件事,简正德不自觉露笑,但只是一瞬间便又暗了下去,面色黑沉:“真不晓得你二十二年的书读到哪里去了,越长大越不懂事,偏爱跟亲近的人唱反调。我看女子无才便是德倒说的没错,女儿读太多书,特别是那些‘鱼龙混杂’不干净的文章在脑子里搅和,才催生出这么个‘亲极反疏’。”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个没完,没注意两女人间的剑弩拔张。赵文莉已经从简希的枪林弹雨里缓过神来,熨平了眉峰间的褶皱,铺着一张笑脸说:“我说小希,不是二娘没提醒你,你这幅不吃软的梗脾气在家里闹一闹也就罢了,亲人总是护短的,能一忍再忍。你以后是要嫁人的,你的夫家可容不了你这么个铁娘子,还不如我们家阳阳乖顺灵巧比较惹人怜。”
踩着别人的痛往上造楼的人,素衣厚脸皮著称,简希小时候便见识过这位二姨娘的手段。
简正德说她儿时缠过赵文莉确实不错,小孩子的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曲折弯钩,别人对自己好,便潜意识地认为她是个好人。赵文莉初进简家大门的时候,对简希几乎是百依百顺,比亲娘还要亲上几倍。
简希那时候不过两岁的智力,只记得有那么个漂亮的姐姐时常变出各色包装的零嘴和鲜绿挑红的衣裳给她,她便在心里将这个姐姐定义为‘自己人’,愿意和她亲近耍乐。哪知她刚刚将自己人的名头套在这位漂亮姐姐的头上不久,转眼就看见她将娘亲备的几套新衣裳剪出千奇百怪的窟窿形状。
简希看在眼里,心里怵归怵,面上意外地没有表露出来,对于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也得夸一声奇。
到底外亲不如娘亲,简希在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亲娘的,看见赵文莉的阴鸷举措之后,对这位漂亮姐姐便存了芥蒂,小时候尽可能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待翅膀硬了一点,才稍作反击,也算替娘亲护尊守节。
简希知道赵文莉在简家钉了二十年,图的便是女主人的位置,可惜不能如愿生一个儿子夺家产,故而将怨气撒到简阳身上,为人也越来越刻薄,甚不得简家上下的人心。
简希捉着她心里的这根刺,还笑道:“莉姨说的也是,我和简阳都是将来要嫁人的,哪里像三姨娘,生了个儿子,未来便是简家的男主人。我妈是简家的正夫人,少不得需要跟着三姨娘操持家计,整饬简家老老少少几十口人,忙都忙不过来,年纪轻轻的便白了头,看了让人窝心。”她故意打眼看了赵文莉两回,再笑道:“不过 ,幸好这事摊不到莉姨头上,只待简阳嫁人以后,便能窝在院子里享享清福,多好的晚年生活,别家的人求也求不过来,对不对莉姨?”
赵文莉霎息拉下了一张花容,冷哼道:“简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的伶牙俐嘴要不改一改,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我们家阳阳好歹能把夫家照顾得妥妥帖帖,站一站脚跟子,你呢?就等着揣一纸休书卷铺盖回娘来吃冷饭吧。”
简希知道赵文莉是个纸老虎,面上刁难几句,身后根本没杖腰子的家底,她说两句天不应地不接的咒言术语,也委实没必要放在心上,和一介目光短浅的妇道人家置什么气。
这是简希在心里对自己说的,旋即板正了调笑的脸,一丝不苟地回答:“莉姨,你心里的求的未必是人人想要的,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况且我也不愿意跟别人,还是‘自家人’成天抬杠吵嘴。只要你有心和平共处,我也乐意遵从游戏规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但你如果存心要当癞皮狗咬着我们家的人不放,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赵文莉刚刚忍下去的怒火被简希的三言两语一点,轻易重燃,本能地将她当作简阳,想甩手给她一个巴掌。
但刚刚扬起两寸的手却被简正德一记嘹亮的怒喝震住。
“又吵什么!赵文莉你这只手抬起来是想做什么?”
赵文莉被嗬得浑身一抖,两股战战地觑了眼面目可怖的简正德,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含笑道:“这不,看见小希的衣服有些皱,替她熨一熨嘛。”说着,已经拍上了简希的肩头,四只眼睛交汇的刹那,不约而同地弯成月眉。
“我和阳阳先去看看大姐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小希这身衣服,看起来应该是要去学校吧。”赵文莉挂起冷笑,心里暗骂简阳不争气,拖着缩头缩脑的女儿向后厅走去。
临走还不忘睬她一脚,简希叹了一声本性难移,心知想要化干戈为玉帛怕是很难在有生之年实现了。
简正德却因赵文莉的提醒,注意到简希的校服,眯起眼睛问:“你要去学校?”
简希晓得这位严谨的军官摸出了些猫腻,不敢轻举妄动,撇了眼神,审慎地道了句:“是老师喊我去的。整理些年考的测试卷子。”
她以为拿老师的名号当幌子,简正德应该不会怀疑什么,却没想到得了一句铁腕军令。
“不准去。”
“为什么?”简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蛮横无理。
简正德点了一根烟,袅袅云雾中,看不清他此时的脸和那双鹰锐的眼眸。
“不准去就是不准去,没有为什么?”
“爸!”
“你一天在简家住着就要懂得言听计从。我从前怎么教你的,长辈说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违者就要受罚。昨天的教训还不够,还要领教一下,让‘别人’来看笑话?”
简希怒不敢言,心中委屈。她知道如果在这里跟父亲争驳起来,自己吃亏挨打是小,却叫‘某些人’看足了热闹,过足了瘾,一快其意。
吃力不讨好还叫别人捡便宜的事,她也权衡得过来,心上虽然恼火,也只能憋着一张红脸,道了声知道,扭头就走。
回房的路上,她的步子踏得很重,脑袋开始高速运转,务求想出一个不通过简家大门,便能出逃出生天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7、情敌(上)
因了过年的缘由,学校里清冷不少,各处银装素裹,伟岸萧肃。青苔瓦砾上堆满了点点白雪,学校的保洁员正抱着一把笤帚扫出一条道,看到陆双双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笑着问安:“陆同学新年好呀,过年阿要来学堂啊。幸苦,幸苦。”
一口地道的吴越语,其实陆双双是去年从北平来的,对于当地的吴越话不是很熟,跟着简希和高珩学了一年才够着了些皮毛。
陆双双抱着一沓考试卷说:“我只是来帮老师批考卷,倒是您在冰天雪地里还要做清扫工作……”她说到一半,看着中年男子驮背劳作,心如万蚁噬咬,突然把手中的考卷放在一旁的石头上,从不远处的仓库里又取出一把笤帚,帮忙清扫。
中年男子赶紧叫停:“哎哟哟哟,陆同学,侬是学生,要帮老师做事嗲,这种体力活就交给我。”说着就要去抢陆双双手里的家伙。
“叔儿,没事儿,我在北平的时候齐打伙儿都是一起干活的。扫地擦桌,那样儿没做过,您看这冰天雪地霜冻瞎的,多活动活动还能暖暖身子唉。”
不留神满口京片子溜出来,陆双双跳到一边,吐了吐舌头,笑起来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两颗星星。
“北平的姑娘就是爽快,比南方的柔水女儿麻溜许多。”男子搓了搓手掌,夸了一声,望了一回天:“最近的天气不好,今晚怕有暴风雪。”
陆双双知道他这是在关照自己,立马笑着回应:“晓得了,阿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回家把门梭子闩上,窗外头钉两块板头。”
男子笑了笑,还想闲攀些家长里短,越过她的肩头恰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学生一瘸一拐走过来,他指了指大门说:“同学啊,那小姑娘你认识吗?”
陆双双停下扫雪的工作,转过头去望了一眼,吓了一跳:“小希!”
乱糟糟的头发,水蓝色的校服上满是雪垢,肩膀湿漉漉的像是被一瓢水打湿了,过膝的裙子内蜿蜒流出一道红,应该是哪一出受伤所至。
陆双双顾不得别的,立刻迎上去,拿出手绢替简希擦脸,皱眉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简希咬了咬牙,任她在自己的脸上摆弄,撩起裙子查看膝盖上的伤口,淡如凉水道:“没什么,爬墙的时候没注意墙顶的雪渍,跌了一跤。”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自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陆双双急了,看见简希膝盖上被活活撤下了一块皮,瞬间红了眼眶,仿佛受伤流血的是自己。
“皇帝不急太监急。”简希笑着嘲了她一句。
陆双双不乐意了,白她一眼说:“谁是‘皇帝’谁是‘太监’?这两人都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只有共/产和国/民……”突然收住了嘴,知道在这个年头,这些话是禁忌,私下妄作商榷议论,否则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被请入小黑屋喝茶,并永远出不来。
简希瞅瞅她,摇头咧笑:“就你这胆子,还想跟着高珩混革命,怕还没革命成功,你就先行被革命了。”
提到高珩两个字,陆双双不禁红了耳根,蹲下身来给简希清理伤口,默不动声。
简希嘶了一声说:“唉,我不过糗了你一句,你不要恩将仇报。”
陆双双抬起头来,迎着阳光暖了一双眸子:“什么是‘恩’什么是‘仇’,你什么时候给我‘恩’了?我又什么时候报给你‘仇’了?”
简希扒开她按在自己腿上的手,稍稍推开两步以作逃跑的姿势,玩笑说:“丫头,来了杭州几天,口齿就伶俐了,唇舌就默契无间了,你要咬文嚼字是吧。我来跟你仔细说一说,这个‘恩’,你要感谢我把高学长介绍给你,在陆双双活了二十二年之后,总算知道了何为怦然心动,这个‘仇’吗——”她看着陆双双又红又羞的脸,继续笑道:“仇就多了去了,比如你前天欠我一顿中饭,结果我让学长请了,是不是仇?还有大前天,大大大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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