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玄学天师再就业指南-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都不要留下。”
陆见深一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里面装的,可是他们自己的骨灰。
“可以吗?”小孩渴求的看着她。
“……好。”
“要是能够回到半年前,我一定要告诉我爸爸妈妈,决定不要来这里旅游了……”
小孩和他弟弟是对双胞胎,养他们花费不少,爸妈一直辛苦赚钱,那个暑假,是他们第一次全家一起出来玩。
暑假一向是旅游的高峰期,到处都挤满了人,那天他们原本是定好了要去跟团爬山的,结果弟弟途径游乐场,闹起了脾气,又哭又闹的,一定要进去玩会儿此肯走。
太阳太猛,他和弟弟都热得慌,爸爸去拐角的小店里给他们买个饮料的功夫,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儿,她拽着妈妈的裙子,小声哭泣着,说自己与家人走散了,心里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孩牵着弟弟站在妈妈旁边,听妈妈细细安慰那个女孩儿,说是要带她去广播站找人帮忙。忽然,他手上一松,原来是弟弟看见那边有个卖气球的老爷爷,乐颠颠地跑去看热闹了。
小孩看了看正在说话的妈妈,心里想着,我得看快把弟弟牵回来。
他记得妈妈跟他说,出门在外不要离大人太远,但是这点距离,妈妈一回头就能看见我了,应该不算远吧。
这么想着,小孩朝着卖气球老爷爷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就在这时,那个老爷爷匆匆站了起来,大步要走,而弟弟似乎被五花八门的气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孩急忙跟上,可他毕竟年纪小,跑也跑不快,大热个天,他追得气喘吁吁地,流了满头的汗,生怕把弟弟跟丢了,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里。
他看见弟弟被那个和善的老爷爷抗在肩上,就要往一辆面包车里塞,小孩急得不行,正要大声呼救,忽然就要一块毛巾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无力地踢蹬着腿,视线却不受控制,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
最后的视野里,他看见老爷爷手里的气球全都散了,争先恐后地朝着蔚蓝的天空飘去。
他耳边仿佛听见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在大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村子里了。”小孩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屋子很小,没有床,也没有桌椅被子,只有一个铁做的狗笼,狗笼里垫着一点黑灰的棉絮。我和弟弟被放在同一个笼子里,那个在游乐场看见的女孩子,就被关在我们隔壁。”
男孩嘴巴一咧,“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其实那天,还是我和我弟的十岁生日呢,爸妈就是因为这个,才想着今年要好好带我们出来玩一次的。”
☆、51。人偶 七
起初; 小孩并没有真正意识到; 自己究竟落入了怎样的处境中。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有个高高壮壮的男孩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两个不锈钢大盆,分别装着稀饭和几个窝窝头,小孩双手紧攥着狗笼的栏杆; “你; 你是来放我们出去的吗?”
男孩歪着头,把食物搁在一旁,他蹲下来; 饶有兴味地看着狗笼里的两个孩子:“真奇怪; 我为什么要放你们出去啊?”
“你们不是老爸带给我的新玩具吗,给我的就是我的。”他说着; 拿起一个窝窝头在狗笼前晃了晃; “饿不饿; 想不想吃这个?”
小孩的弟弟弱弱地反驳:“你瞎说,我才不是你的玩具!”
“也是。”高壮的男孩盯着他,赞同地道:“像你这种瘦得没二两肉的家伙; 一点都不经玩; 说你是玩具,也太高估你了。”
“喂; 你。”他说着; 朝小孩勾了勾手指; “过来; 把吃的接着,这顿不吃,下顿是在什么时候了,我可不敢保证。”
小孩眼睛热热的,他觉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曾经生活中的认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看着狗笼栏杆间的间距,再看看挂在上面的那把锁,小声哀求道:“这碗太大了,塞不进来的,你把笼子先开一开,好不好。”
他天真地想,只要他开了笼子,他们就有机会跑出去了……
男孩却没有如他所愿,他大剌剌地端起粥碗,“哪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上手接不就好了。”说着,他一把将手伸进去,拉住小孩的胳膊,将他的手拽了出来,滚烫的粥对准了小孩的手,径直浇了下去!
小孩被父母娇惯着长大,细皮嫩肉的,从前被热水烫到一点就要掉金豆豆,哪受得了这种灼热的痛楚,他大声嘶叫起来,手拼命想摆脱男孩的束缚,可男孩的手像是一道枷锁死死地抓着他,任他怎么用力都没用。
他的弟弟捂着脑袋,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只晓得一边哭一边喊“快放手”“放开我哥哥”。
直到一碗粥倒了个干净,男孩才大发慈悲般将手劲一松,小孩白嫩的小手上一片红肿,还挂着不少饭粒,他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捧着自己的手一个劲地吹气,可疼痛依然没有丝毫缓解。
男孩看了看地上的残粥,道:“怪可惜的,好好的粥,浪费了。”
“不过这个距离,你们应该够得着,要是饿了,自己从地上捡起来吃,这总不用我来教你们吧。”男孩说着,又将另一个碗里的窝窝头扔进了狗笼里,窝窝头在笼子里打了个滚,沾上了不少脏兮兮的东西。
“儿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妈叫吃饭了,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呢。”有个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疼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
他扫了一眼趴在笼子里□□的小孩,跟没看见似的把头转了回去,继续跟自家儿子说话。
“知道了阿爹。”男孩中气十足地应了声,跟他的爸爸边走边朝屋外走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笼子里的两个小孩喊道:“喂,你们晚上尽量憋一憋,别跟之前那对小东西一样,弄得满笼子屎尿,积得多了,害我妈花了不少力气清理,平白挨一通唠叨。”
他说起这话来语气自然,就像他所养的,真的只是两只普通的小动物,而非活生生的,甚至比他还年幼的大活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宠物是什么意思。”小孩坐在沙地上,双臂抱膝,这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在被抓来塻村的那一刻起,在这些人的眼中,他就不算是个人,而是被圈养的一条狗,一条谁都可以随意打骂发泄的野狗。
有谁会在乎,这样一条脏污的野狗,夜里会不会受冻,吃没吃饱饭这种事呢。
塻村与世隔绝,这里还保持着一条从多年前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旧俗——一胎双生诞下来的孩子,生来就是罪恶的,不仅克父母亲人,若放任其长大,还会影响全村的运势。
而要想破除这种灾厄,就得在那对孩子小时候令其受尽苦楚折磨,方能偿还孽障。
陆见深皱眉,“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要真是那样,天底下有从古到今诞生过那么多双胞胎,难不成还都该死吗。”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胡乱说话,她非得扒了那人的皮不可。
“好歹是亲生的骨肉,多年下来,难道全村老少就没人对这完全不合情理的规矩提出质疑吗,就没人觉得于心不忍?”竟任由这种谬论延续了那么长时间。
“不会有人出来说不的,就算有,也很快就会被压下去。”出来说话的是村里打扮的小姑娘,她扎着麻花辫,裸露的肌肤上伤痕累累,像是……被什么钝物砸伤所至。
她道:“每一代都会出几对双胞胎,那些孩子的爹妈,也是按照旧俗这么做的。他们从孩子生下来,就对他们不闻不问,即使看到孩子被怎么欺负,被人当狗骑,他们也只当作没看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这时候,你要是告诉他们,你们错了,你们的孩子本可以不用凄惨死去,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陆见深无言以对。
她心里清楚,不会的。
哪怕那些人心里或许曾有过怀疑,他们也会反复告诉自己,他们没有错,双胞胎的出生是罪恶的,他们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小孩,他们生来该死。
如果不这样做,他们该怎么样面对他们自己呢。
在这种情况下,逃避变成了一件比面对要轻松太多的事。
这个村子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社会,有些父母或许曾有挣扎,但是久而久之,他们只会越发相信,他们没做错,并让更多的人做出和他们一样的抉择。
而当所有人都认可同一项准则时,即使那条准则本身再怎么荒谬,它也会渐渐变成人们眼中无可辩驳的——正确。
女孩站在那里,笔直地像棵青松,她问:“大姐姐,你在祠堂,有没有看见两具尸骨?”
她眸光闪烁,一时间,陆见深竟无法分辨,她究竟是希望听见的答案是有,还是没有。
“枉死的小孩太多了,村里人怕我们报复,就请人在祠堂做法,把我们烧成灰留在瓷娃娃里,让我们没有办法下到地府,死后无法投胎,更无法报复村人。只能在这里逗留,一直到魂魄消散。”女孩子身形轻微地晃了一下,“祠堂里的尸骨,是我爹妈的。”
“他们舍不得我和姐姐,看不得我们吃苦,所以想偷偷摸摸带我们逃出去,可惜被人发现了,到最后也没能跑掉。”女孩眼里燃烧着无尽的恨意,“那天夜里,他们在村中央的沙地上挖了个坑,把我和姐姐丢了进去,当着我爹妈的面,不顾他们怎样跪下来向他们磕头求饶,一个接一个地往我们身上扔石头,直到我们咽气。”
“再下一个,就是他们口中的不知廉耻,违反村规,被恶鬼引诱的我爹妈。”
“不只村里的孩子,还有这些无辜被抓来的孩子,死了那么多人,凭什么我们就该无声无息地死去,到死都不得安宁,而他们,依然可以每天笑呵呵地过活!”
“姐姐,真正该死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那个小男孩认真地盯着陆见深,他问:“姐姐,他们说,像我们这种双胞胎的小孩,不配有好日子过,所以要让我们到这里,给他们的小孩做玩具。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迎着他的目光,陆见深发觉自己的手被气到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肯定地告诉他:“你说的很对。”
“你们是最棒的小孩,只要你们不想,谁也没有资格把你们当作玩具。”
“而那些令人作呕的杂碎。”陆见深站起来,她目光凌厉,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在月光下锋芒尽显,“他们理当付出代价。”
“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一趟祠堂吗?”在看向那个女孩子的时候,陆见深下意识地放柔了眼神,“我想,你应该想把你父母的尸骨取出来,让他们入土为安。”
女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说话的时候,林间又冒出不少鬼影,他们小声说着什么话,陆见深朝前走一步,这批大大小小的鬼影赶紧在她身后跟上。
“等一等!”人偶娃娃不知偷摸着听了多久,它挣扎着从窗柩跳下来,拼命甩着两条腿奔向陆见深,看得陆见深都怕她奔跑得太用力,把手脚给甩飞出去。
“我,我想跟你一起去。”人偶娃娃扒着她的裤子,她一遍遍看着这些鬼小孩,没有,没有她所熟悉的那两张脸。
这是不是表明,那两个小女孩儿还是有希望的?人偶娃娃陡然升起一种希冀。
“那就去吧。”陆见深把人偶娃娃捡起来放进衣兜里,人偶娃娃挣扎着露出头,双手紧紧揪住她的口袋。
村里没有路灯,只有月光隐约照亮前路,足有上百的鬼娃娃跟在陆见深身后,要是这时有玄门中人经过,不知道的,该以为陆见深是个将鬼娃娃炼为己用的妖道。
坟山上的祠堂里,人骨风铃仍随着夜风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见深手执长剑,她乘风而起,手中金剑穿过她挥出的符纸向祠堂劈去,带起一阵罡风。
符纸焚尽的同时,祠堂周围凭空冒出一簇火苗,眨眼的功夫,火越烧越大,不一会儿就席卷了整座祠堂。
摇曳的火光倒映在鬼娃们眼中。
他们自由了。
☆、52。人偶 八
“滴答、滴答……”
躺在炕上的男人翻了个身; 他闭着眼对边上的婆娘哼道:“是不是天下雨; 房顶漏了?去; 你去先拿个盆子把水接着; 等明个儿天放晴了,我再爬上去修修。”
他说着,把被子拽过来裹得更紧了些。明明才刚入秋; 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好端端躺在被窝里,他硬是冻得打了个寒噤。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声依然没完没了地在他耳边回响,没听见婆娘的声音; 男人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这老娘们,睡得比猪还沉。他这么想着; 往床边就是一脚; “还不快给老子醒醒。”
他这一脚踹了个空。
嘿; 这大晚上不在房里睡觉,人能跑哪儿去,难不成是去会哪个野汉子了?
男人顿时没了睡意; 他揉了揉睡眼; 从炕上翻身坐起来,这时; 男人突然觉得脑袋上一沉; 一股湿漉漉的感觉传来; 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啥玩意儿啊。”男人把手往头上一摸; 入手粘腻,似乎还带着一股子腥气。
屋里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有透进来。男人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上放着的小夜灯,这才看清他手上沾的究竟是什么。
他手上沾满了暗红色的东西,其间还夹杂着不少零碎的杂志,有点像是……皮肉。
男人一个激灵,寂静的房间里,他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砰、砰、砰……
他抄起放在床头的棍子,粗大的棍子握在手里,男人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底气,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回头。
没有他想象中的劫匪逃犯,他的眼前只有一个女人。
一个,熄灯前还带着温热的呼吸,躺在他旁边的女人。
除了脸皮,女人身上的皮肉被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尽数剥去,露出内里的血肉和脂肪,只留下一张脸上的皮肤还好好地贴在她的脸上,那张衰老的脸庞上写满了惊恐和痛苦,显得尤为丑陋。
她被人倒吊在房梁上,一双脚上系着麻绳,头朝下垂着,血不停地往下滴,男人这一回头,正好能与她脸贴脸。
“啊啊啊!”男人爆发出一声惨叫,他头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就往屋外冲,就连撞翻了桌椅都没注意。
他前脚刚出屋门,后脚,屋里的长椅上赫然多出了两个小男孩,他们手拉着手,五官生得相似,只是脸上爬着大面积的烧伤,一直蔓延到手上和脖子上,想来被遮住的衣服底下,也是同样的情形。
两个小男孩盯着男人跑走的画面,无声地扬起了嘴角。他们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脚离地,静静地跟在了男人身后。
男人一口气跑出老远,他上了年纪,体力比不上年轻时候了,这会儿蹲在路边,平复着呼吸。他有些发晕,恍惚好像看见,前边不远处有个人站在那儿。
这种时候,有人陪总比一个人呆着要来得安心多了。
男人这样想着,振作着重新跑了起来,朝那人的方向追去,他边跑边喊:“前边的哥们,你等等我。”
那人真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原地,等男人追上来,才轻声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那可不是。”男人气喘吁吁地答,“这可不就只有你一个人,我跟你说,刚才可把我吓的,差点没尿裤子……”
“欸,老弟,你倒是把脸转过来跟我说话啊,老背对着我干什么。”
“我长得丑陋不堪,怕吓着你。”对方声音轻飘飘的,男人只觉得声音耳熟,却么多想,他径自绕到前面,“怕什么,老子又不是个胆小鬼,再说了,咱们大老爷们的,不在意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
他话说了一半,然而在看见对方相貌的时候,剩下的话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大方脸,小眼睛,厚唇……这张脸,他每天都能看见,实在太熟悉不过。
这根本,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脸!
男人这才发现,对方脖子上那条歪歪扭扭的缝线和拖拉的皮肤,就像是、就像是硬生生把一张本不属于他的人皮给套在了他身上。
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恍然大悟般感叹道:“也对,女人皮,男人脸,是奇怪了点,既然这样,不如你把你的皮子,借我穿一穿,可好?”
他嘴上像是在征求男人的同意,可他的手却已经扣在了男人颈上,微一用力,就穿透了他的皮肉。
男人自诩壮实,力气不小,可在这人手下,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动作,感受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地,被人从身上完整地扒下来……
那两个小男孩坐在高高的土坡上,嘻嘻地笑着,笑久了,却又留下两行血泪。
“你们还有一个弟弟,他怎么样了?”陆见深站在他们身后,开口问道。
她脚下的塻村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夜过后,塻村这个地方,恐怕就真正不复存在了。
这些鬼娃娃积压了太久的恨,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村里人的。
“他就在那里啊。”小孩遥遥一指,“他从前就不是最喜欢骂我们比猪还蠢还臭,宁可把饭倒进猪圈,也不肯给我们么。所以,我们把他也扔了进去,让他从此只能做一只待宰杀的猪,不是正好?”
“多有意思啊。”小孩感叹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害怕,他把滚水当着那对夫妻的面浇到我们身上的时候,他们眼看着我们伤口感染躺在墙角等死的时候,一定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姐姐,你不要觉得我们残忍。”那个被石头砸死的女孩朝他们走了过来,她站到陆见深旁边,抬头看着她:“这里没有人是无辜的,不管是八十岁的老太婆,还是最小的孩子,他们都一样恶心,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着我们的血。”
陆见深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找了一圈,该死的人,都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女孩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带你们进来的那个孙肖,就因为他是去过大城市的老师,有些被抓来的城里小鬼以为他是不一样的,还巴巴地去求他,傻乎乎地以为,他会愿意帮忙。”
“你猜怎么着,他转头就把那些小孩求他的事全给捅了出去,不知有多少个是为这个被活活打死。现在,也该轮到他自己了。”
女孩双膝跪下,不顾陆见深的阻止,朝她磕了个头,“……谢谢您。”
谢谢您,不仅救了我们,也救了未来可能有的更多的人。
陆见深抿了抿唇,她心里沉得厉害,眼前这个一早死去的女孩的谢意,她觉得她根本当不起。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陆见深腾空而起,她双手快速变换,金芒围绕着她周身散开,向整个塻村散落,点滴光芒落在鬼娃娃们身上,融进他们身体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布下一道往生咒,以祈此地孤魂,尽早超生。
“组长,陆陆她折腾出那么大个阵仗,你真的不管管吗?”李堪言听着周围的响动,迟疑地道。
“有什么好管的。”沈遇站在院子里,理所当然地答,“这些人犯下种种恶行,这样的惩罚,难道不该受吗?”
“再让他们晚几年到地下,也是要打入地狱受刑赎罪,如今不过是把他们受罚的时间略微提前一些罢了,我看没什么不好的。”
“何况是鬼娃要为自己身前事报仇,与她何干。”
李堪言:……得。
您是老大,您说什么都对。
他早该知道,他们这位组长的心,从来都是偏着长的。
他还是去看看那只人偶娃娃是找着他想找的人没有吧,总归这两天一路把它背来背去,还是有点感情的,没准他还能帮上点忙呢。
李堪言才走了没多久,陆见深终于想起来要把这事与同行的两位说一声,她一赶回他们落脚的院子,正看见沈遇从屋里拖出桌椅摆在小院里,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他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品茗,还有闲情招呼她:“回来了,坐吧。”
“这地方的水尚可,拿来泡茶别有一番滋味,你也来尝尝。”
他神色如常,仿佛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乘着夜色,出门遛了个弯。
“组长,对不住……”陆见深握着茶盏,却没有喝,“此番是我冲动了些……”一夜之间村民得有半数丢了性命,虽然在陆见深看来,这些人是罪有应得,但善后之事,却有些为难了。何况组长跟她一起出来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先告诉他再行事才对。
以己度人,要是从前师门里的师弟妹如此冲动,就算他们占理。陆见深也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她越想越觉得羞愧,只觉得这么多年下来,她简直是连带着脑子都给睡没了。
“你不必跟我道歉,我也没有生气。”沈遇皱了皱眉,他将茶盏搁回桌上,溅起了三两水珠,“我已知道塻村村民所为,他们该当此报。再者说了,不过是山里走火,不慎烧了祠堂,以至冤魂逃出,前前后后,你不过是陪我走这一趟还人情,帮人偶娃娃找人罢了。”
“可是……”陆见深一愣,那把火,明明是她有意放的呀。
“塻村人种下了因,方才得此果,与人无尤。”沈遇给这件事敲下了章,“李堪言已去帮人偶找人去了,你坐在这里等结果就是。”
“要不我也去帮个忙?”
“不必。”沈遇淡淡道,“外边还有那么多鬼娃帮着,若是这样都找不到,我留李堪言在调查组,何用?”
“阿嚏!”李堪言捂着鼻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果不其然地被人偶娃娃回了个嫌弃的眼神。
看出沈遇是真的不在意,陆见深也不矫情,她抱腿而坐,低声道:“我不太明白吧。”
“嗯?”沈遇悄无声息地竖起了耳朵。
“孙肖那个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意村里的孩子,希望他们未来能有个好出来。可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他,也可以决绝地毁掉另一群孩子最后的希望,把他们彻底推向深渊。
“无他,亲疏远近尔。”沈遇道,“若放他们出去,把村里多年来的阴私暴露于人前,倒霉的,可就成了整个塻村。塻村村民与世隔绝,怎样对待双生儿的事,对他们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不懂自己犯下的错有多大,这样的恶事一旦传开又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可孙肖懂。他在塻村长大,怎么肯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呢。”
“而那些村民的想法也不难明白,一胎双生在他们看来是大罪,这样生来有罪的孩子,怎么能在外面被父母宠爱,过着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他们怎么配过得比村里的孩子还要好。”沈遇缓缓道:“是以,自然要将他们带来塻村,好好让他们偿还上辈子带下来的罪孽,正好,村里的孩子也喜欢这种‘玩具’,还能帮着做点杂事,岂不是一举三得么。”
陆见深把唇抿成一条直线,就为了这种理由,为了这种事,多少个孩子,甚至连带着他们的父母,他们的人生就这么毁了……
真是太荒谬了。
沈遇叹了口气,他道:“陆陆。”
“你怎么能指望从淤泥里长出来的东西,还能是干干净净的呢。”
☆、53。青鸟 一
或许整件事情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人偶娃娃最初所要寻找的姐妹花; 她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屋里;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受到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但是,她们依然活着。
只要人活着; 总归还有希望。
妹妹面色潮红; 显然还在发烧,她感觉到手上多了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人偶娃娃安静地躺在她手里; 像是一个真正的小玩偶,“呀; 姐姐; 你看; 是我的娃娃,我的娃娃又回来了!我之前还以为娃娃被拿去扔掉了呢。”
她又看了看蹲在她们旁边的李堪言,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害怕地往姐姐身边缩了缩。
两个小姑娘瘦得皮包骨头; 下巴尖尖的,李堪言稍微一抬胳膊; 她们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抱住头; 显然是被打怕了。
看得李堪言一阵鼻酸。
“你们别怕。”李堪言吸了吸鼻子; 努力让自己笑得更随和一些; “我是来救你们的,再有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
“我会把你们平平安安地送去见你们的爸爸妈妈。”
他郑重地承诺。
姐妹俩都没有说话,做姐姐的眼角低垂,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陌生大哥哥说话的可信度。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厄迫使她飞快地成长,在这种时候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而在黑夜里呆久了的人,突然看到光,是会怕的。
“姐姐呀。”妹妹扒拉着姐姐的胳膊,将自己滚烫的脸贴在她手臂上,“你之前跟我讲,娃娃不是被丢掉了,而是去给我们搬救兵去的,我还不信,以为是你在哄我呢。”
“没想到真的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接连几日的高烧不退让小妹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连说话的力气都弱得很,“要是梦的话,也没关系。”
“能做这样的梦,我已经很开心了。”小姑娘满足地道,她嘴角弯起,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李堪言心软得不像话,恨不得把这么对她们的村民抓出来鞭打一万遍!
他不容拒绝地从姐姐手里接过妹妹,将她稳稳地抱起来,一边蹲在姐姐面前,露出并不怎么宽厚的后背:“上来,我现在就送你们下山。”
“再拖下去,你妹妹就真的撑不住了。”
女孩咬了咬唇,再看看烧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的小妹,终于还是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个人身上香香的,衣服也很干净,没有动手打她们,说起话来也很温柔……女孩心想,反正不会有更坏的处境了,所以,她是可以试着,去相信他看看的吧。
她将头搁在他背上,浓浓的困意袭来,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李堪言尽力让脚步迈得更加平缓,他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睡吧。”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道路两边挤满了鬼娃娃,他们沉默地看着李堪言带着唯二两个幸运儿离开这里。
人偶娃娃动了动眼珠子,它朝李堪言无声地比了比口型:“谢谢。”
看样子,是怕吵醒了两个小姑娘。
李堪言同样压低声音问它:“你以后要不要跟着我们?”它开了灵智,在这两个女孩面前,就只能当个最普通的小人偶,不能露出破绽来吓着她们,总是不方便。
人偶娃娃沉默了片刻,还是道:“不了。”
它看着两个那稚嫩的女孩子,这世上的坏人太多了,而她们还那么小,那么天真,一点自保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