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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天师再就业指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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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本该固定在某个位置的眼珠倏地动了动,她笔直地站起来,歪着头又看了一眼两个女孩,在她的膝盖上轻轻碰了碰。随后,她径直从狗笼的缝隙中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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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调查组。
“你电话里喊成那样,我还以为来了什么厉害的精怪,把调查组给掀了,没想到。”陆见深提起坐在地上的那尊娃娃晃了晃,“就为了这个?”
她痛心疾首,早知如此,怎么着都应该多拖组长一些时间,好歹吃完饭再走啊。
做娃娃的人手工上乘,摆明了是费了不少功夫制作的。做出来的这尊人偶娃娃皮相极佳,虽说只有二三十公分那么高,却连人的肌肤纹理都雕刻了出来,看着乌眼红唇,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稚龄女童。
人偶娃娃在陆见深手里挥动着小手小脚挣扎,陆见深也没真用力按住她,任由她从她手里挣脱,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阮安跟前的地界上。
阮安狐狸毛都炸了起来,他又爆发出一阵尖叫,一个箭步跳到了远处高高的长桌上,“你不要让那个离我那么近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偏打小看见这种东西就心里发怵,这会儿连走路的脚跟儿都是发飘的。
人偶娃娃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整理皱褶的裙摆。
阮安颤抖着手:“她刚刚那个眼神是在鄙视我吗?”
沈思原不紧不慢地道:“难道不应该么。”
“你个老粽子!”阮安怒道,“我让你帮我把她弄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动手,分明是你自己也怕了吧。”
“当然不是。”沈思原朝他轻松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你这种反应,还蛮好笑的。”
宋显在一旁默默点头附和。
“你们!”阮安顿觉气不打一出来。
“不过组长,这小东西可会给咱们惹麻烦了。”宋显揉了揉脖子,“她这天没亮地光明正大乘电梯上来,就这么睁着眼坐在门外等着,倒把大楼值夜那保安吓得不轻,我今早一来,人抓着我看监控,死活说是闹鬼,还非要往我手里塞这些。”
他说着,甩了甩手里整叠的黄符,陆见深看了两眼,她沉思片刻,道:“这是什么符?”这等画法,她竟然不曾见过。
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必是她睡得太久,见识短浅学艺不精的缘故。得空还是得在这上面多花点心思下去才行呐。陆见深暗下决心。
宋显随手将这叠符纸往桌洞里一塞,“你看不懂才是正常。”他道,“压根就是江湖术士随手瞎写的玩意儿,指望着靠他驱邪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也就值得下回拿来垫垫桌脚。”
“况且,”他冷笑道,“你见过哪家大师画符是就地在街上摆摊,当场现画,还卖十块钱三张,买十送二十的吗?”
哪怕是超市降级大酬宾都没有这个卖法。
陆见深:……忽略掉后半部分,只听前半句的话,这说的简直就是她了啊!
沈思原道:“费了点功夫把监控给抹干净了,保安也只会认为今天的事是他值班时做的一场噩梦。”
阮安哼道:“动动手指的事,说得有多了不起似的。”
沈思原微笑道:“连一只人偶娃娃都怕的人,没资格说话。”
阮安:……妈的。
擦,被抓到小尾巴了。
人偶娃娃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地毯上戳手指,宋显将她提起来,放在小茶几上,“你不是吵着嚷着说要找组长吗,人就在这里,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人偶娃娃迈着小短腿在茶几上来了个助跑,她腾空而起,想要跳到沈遇坐着的沙发上去,被沈遇一掌在半空中挥落。
小人偶在地上打了个滚,她没有痛觉,此刻也不气馁,依旧固执得走到沈遇腿边,扒着他的西装裤,“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沈遇吗?”
陆见深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传说?
沈遇道:“我的确是沈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的那一个。”
人偶娃娃精神大振,“调查组、沈遇,都对上了,我想找的人就是你!”
她终于肯松开抓着身体裤腿的手,看样子似乎是想跪下给他磕个头,只可惜她到底不是个活人,关节僵硬,好好一个叩拜被她硬生生做成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小人偶半点不在意的样子,她直接开口求道,“我想请您帮帮我,帮我去救一个……不对,或许更多,可能……是一群人。”
她说得恳切,然而沈遇全然不为所动,他道:“天底下的人这么多,不可能每一个求到我面前的,我都要因为她的一句话挨个帮过来。”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小人偶仍不肯放弃,“是一个叫青峦的大哥哥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你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见人有难绝不会坐视不理,就算嘴上不答应,只要我多求一求,你就一定会同意的。”
“大哥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她们,她们真的等不起了……”
阮安直接被刚入口的热水呛了嗓子,宋显他们几个也是竭力按耐住面部的扭曲。
组长和面冷心热,乐于助人这种词扯得上关系吗,反过来说才对吧。
明显是冷漠无情,奸滑毒舌之类的词才比较配他们组长啊!
沈遇听见这个名字,他微怔道,“青峦?”
“是呀。”人偶娃娃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态度有所松动,“他长得可好看啦,就是眼睛的颜色有点怪怪的,啊,还有他的腿,好像是受过伤,走起路来看上去有点不自然……”
人偶娃娃凭着记忆努力多说一些,力求证明自己的可信度。
“我欠青峦一个人情,既然是他让你来找我,我自然会帮你。”沈遇站起身,道,“更何况,诚如你所言,我的确是那样一个富有善心的好人。”
调查组众:……
沈遇犀利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次扫过:“怎么,你们觉得她说得不对吗?”
调查组众瑟瑟发抖:那必须对呀!
“组长古道热肠。”“没错我们组长就是那么一个热心肠的大好人啊!”“是这样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们组长这样的好人了!”
沈遇听得颇为满意,他正要回头看一看陆见深的反应时,却发现她正按着那只大肥猫,省得它动不动就要去扑人偶娃娃玩。
显然,她怕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沈遇:……啊,天凉了,该带这猫去做个绝育了。
调查组众:等等,他们明明已经强忍不适努力夸了,组长的表情为什么反倒更冷了啊。
真是相当难伺候。
☆、46。人偶 二
人偶娃娃虽然言之凿凿地求沈遇救人; 但一细问; 才发现她连人在哪里; 大名叫什么都说不出; 只能凭着她那点依稀的记忆,在圈出来的地界里挨个排除,最后唯一剩下的那个点; 圈在了离帝都足有上百公里远的一处偏远山区里。
陆见深怪道:“这么远的地方; 你是怎么孤零零一个人跑过来的?”
“我长得可爱呀。”人偶娃娃提着小裙子,在地毯上准了个圈,她一板一眼地道; “我那么好看; 一看就很值钱,往车站那种地方一躺; 多的是小孩子愿意把我抱走。”
搭顺风车什么的; 对于她这样的人偶娃娃来讲; 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
陆见深:她竟无法反驳。
要放在平日,阮安对于这种公费出游的事情是抱有极大热情的,照他的意思; 反正有组长在前面顶着; 他负责混吃等死就好。只不过这一回,想到要全程跟个小人偶呆在一处; 他就浑身不自在。
阮安不顾猫崽的挣扎; 一把将它抱住; 猫崽脾气大得很; 亮出爪子往他胳膊上来了好几下,都抓出了血痕。阮安全当是在给自己挠痒痒,他道,“陆陆你放心,你不在的这些天我一定给你把猫照顾好了,保证你回来看见它,比现在长得还敦实!”
陆见深:……谢谢,但是这就不必了吧。
她还是很想要一只娇小可爱的小猫咪的啊。
倒是李堪言一反往日的懒散,积极地表示愿意跟着去跑个腿,他脑门上冒出了一层青黑的发茬子,这些天随身揣着面小镜子,时不时就要掏出来照一照。
“陆陆,你上次给我的符水效果可真好,这才几天啊,就长了这些头发出来。”李堪言美滋滋地摸着新长出来的小短毛,道。
“你不是成日躲在调查组里,连门都不肯出吗?”陆见深看了看支在角落里的行军床,取笑道,“这回怎么有勇气从窝里出来了?”
“调查组之所以靠谱,那是因为有组长坐镇。”李堪言抽屉里掏出一包肉脯啃得欢实,“他都走了,我当然是跟着跑路才比较保险。”他可不想再被那只缠人的破鸟逮住剃光头,这种事情要再来一次,他非得呕死不可。
“既然如此苦恼,当时怎么死活不让组长直接送那只青鸟去轮回,也免了你这日日忧心。”沈思原打趣道,“你莫不是真动了春心?”
李堪言拿肉脯的手一顿,“瞎说什么,小爷我的眼光好着呢。我就是觉得那妹子看我的眼神怪可怜的,说到底我是没什么损失,她修行也不容易,犯不着为这事毁了。”
“你倒好心。”沈思原嗤笑道。
李堪言白了他一眼,往他衣服上抹了一手的肉油。
他们这趟所要去的地方,叫塻村。
塻村偏僻得很,陆见深一行人下了飞机就坐上了预约好的车子,起先窗外还都是商厦高楼,人潮攒动,越到后来,周边的环境就要寂静,车子一路爬上了环山公路,山路崎岖,车子颠簸得厉害,每过一小段路,就能看见树立在山上的座座孤坟。
李堪言抱着装有人偶娃娃的背包坐在副驾驶上和司机天南地北地胡扯,司机还奇怪呢,他道:“看你们这样子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呢。”
李堪言早有准备,他侃侃道,“咱们就是些爱玩的背包客,对那些早被开发出来的景点没什么兴趣,就爱往这种没什么人来过的地方跑,多清静呐。”
“那倒是。”司机深有同感,“那些个旅游胜地,去了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连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没意思透了。”
“不过也亏得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塻村那地方,实在是偏,你看这,还有好一段路要开呢,而且那旮旯也没听说有什么上档次的饭店酒楼,除了山还是山,就怕要让你们失望喽。”
李堪言嘿嘿地笑了几嗓子。
他们这说着话,车子又剧烈地抖动了几下,陆见深靠在窗玻璃上打着瞌睡,她越发怀念能御剑飞行的日子,万分想不明白为何要白白把时间耗费在漫长的行程中。
都说这个时代出行方便省时,恕她实在无法体会啊。
她在睡梦中依稀觉得靠着的枕头温暖坚实,还会自动调整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陆见深大为满意,伸手将枕头紧紧抱住,察觉枕头没有要溜掉的意思,她才安心地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等她睡醒的时候,窗外的太阳都快下山了,夕阳的余晖落在山路上,陆见深撑着身体刚想爬起来,就听见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方才后知后觉发现所谓的“枕头”究竟是什么的陆见深:要糟。
她面带尴尬地道歉:“对不住,我……”这种情况下做什么解释都显得很奇怪啊,她到底是做到把组长的大腿和枕头混为一谈的啊。
陆见深一向自诩睡相良好,入睡时是什么样,醒来就还是怎么样,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明明她是靠着车窗睡的,离组长还隔着一小段空隙呢,这会儿居然滚到人家腿上去了。
沈遇看上去倒混不在意的样子,他含笑道:“没关系,我并不介意。”
“还有一小段路才到塻村,你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陆见深讪讪地道:“不了,不了。”组长这么说,绝对是在故意说反话吧。
李堪言从后视镜里偷偷瞄向后排,被沈遇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挺着后背不敢乱瞄了。
剩下的时间,陆见深打起精神,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睡过去。李堪言倒是能聊,嘴就没停过,司机师傅还乐呵呵地和他留了个电话,等他们什么时候下山回去,他再来接他们。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的盘山车程,他们这才临近目的地,剩下的那一小段路车不好开,只能步行上去。
塻村这边地势很高,周遭被连绵起伏的高山包围,一低头脚下仿佛踩着云雾。这里的人不爱外出,大多自给自足,只有极少数人才会选择外出求学,而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还肯回到这个小村庄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有个穿着运动衫的年轻男人在村口等他们,见三人背着包走过去,忙热情地跑过来,朝他们挥了挥手,“辛苦了,这地方不好上来吧,你们几个肯定累了,放心,住的地方早都给你们收拾好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他说着,就要动手接过几人的背包。
男人叫孙肖,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了几年,又回到了这里,是这里唯一一个老师。
李堪言联系到这人时,说的身份是要来这里采风的,会在塻村小住几日,他付给孙肖一笔不菲的定金,就是放在旅游胜地,这笔钱拿来食宿也绰绰有余了,孙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堪言试了试手机信号,果然断断续续的,他道:“这里来回市区一趟就得花上好几个小时的功夫,都能称得上是与世隔绝的地界了,也亏你舍得放下外头的新鲜玩意儿回来。”
孙肖推了把眼镜,他苦笑道:“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村里还有那么多孩子,我小时候是吃过上学难的苦的,不想让他们再经历一次了。”
眼看着日头就快落山了,孙肖便先带他们到自己家的空房子落脚,他们一路走去,路边看见的大多都是带个小院子的平房,院里种着各式蔬菜,偶尔才有间二层小楼。
照说这个点正该是村里热闹的时候,可整个塻村里的人们却是挨家挨户门窗紧闭,别说玩闹的孩童,就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要不是屋顶的烟囱有炊烟升起,陆见深几乎都要以为这地方没人住了。
孙肖解释道:“村里人忙活了一天,都休息得早,吃完饭就洗洗睡了。”
李堪言纳闷道:“这也太早了吧。”放在别处,这连夜生活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呢。
孙肖带他们住的房子就在他家隔壁,是他祖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了,不过收拾得倒很干净。等他们放下行李,孙肖又端来了腊肉饭给他们。
饭里加了腊肉,鸡蛋,青豆和葱花等混炒,味道出人意料的好,孙肖还有点不好意思,“你们付的钱够吃更好的东西了,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再让我妈做顿好的,给你们接风洗尘。”
他收拾了碗筷,顿了顿,道:“咱们村里很少有外乡人来,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息都很规律,你们要采风的话,最好还是白天,等到了差不多这个点,就早点关门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才是要紧,就别往外跑了。”
那还不得闷死,李堪言正要开口,就听沈遇答道:“我们知道了。”
“好。”孙肖松了一口气,他抱着吃完的碗筷走了,李堪言这才能将人偶娃娃拿出来,娃娃趴在背包上,转了转脑袋。
“你可别告诉我,我们找错地方了啊。”李堪言戳了戳人偶的脑袋。
“我也不确定……”人偶娃娃迟疑着道,“但是我觉得,应该就是这里。”
“得。”李堪言翻了个白眼,“费劲巴拉请人帮忙的是你,到头来一问三不知的也是你。算了算了,明天再看吧,我先回屋睡觉了啊,组长,陆陆,你们也早点睡吧。”
陆见深的房间朝南,透过蒙了纱纸的窗户正好能看见屋外的小院。
天色昏暗,周围却安静得很,连鸟鸣声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下午睡了一觉的缘故,陆见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能睡着,反而越加清醒。
就在这时,陆见深恍惚听见了一些轻微的响动,仿佛是一群小孩子嬉闹玩耍所发出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陆见深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孩子们的交谈,近得……好像她们就在这个院子里。
陆见深呼吸一凝,她极快地翻身下床,无声地贴近了窗口。
她看见一群孩子正在院子里围成圈做游戏,他们中最小的看起来才六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这群孩子有男有女,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身影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其中一个小孩儿正绕着圆圈奔跑,其余的孩童边鼓掌边唱,“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小孩儿脚步顿在原地,他像是在问坐在地上的同伴,又像是在问他自己,他黑白分明的瞳仁直勾勾地望向窗子:“你说——”
“他为什么要哭呢?”
☆、47。人偶 三
随着他的动作; 其他的孩童也一并站起来; 一步一步朝着陆见深走去; 他们边走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嘴角裂得很大,几乎挂到了耳根。
陆见深扬眉,她还未来得及动手; 突然; 这些孩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东西的靠近,脸上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如潮水般退去。陆见深肩膀一沉; 她条件反射地执剑往身后刺去; 剑尖被人拿指夹住,发出委屈的铮鸣声。
“组长?”陆见深一愣; “你还没睡吗; 不对……你怎么会到我房间来?”
沈遇眸光闪烁; 他拈着锐利的剑峰,“不如你先把剑收了,我们再来说话?”
陆见深忙把富贵剑散去。
沈遇修长的手指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是刚才以手挡剑留下的伤口; 陆见深有些愧疚,沈遇倒不在意; 他伸手一抹; 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失了。
“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不对劲。”沈遇望着窗外幽黑的夜色; “这几天一入夜了还是早点休息; 看见了这些东西也当没看见,别去回应他们,还有……你笑什么?”
他看着陆见深翘起的嘴角,道。
“组长,若是刚才握住我剑的人不是你,而是李堪言或者其他的什么人。”陆见深自信地笑了,“你信不信,这会儿,他们的手指早就没了。”
沈遇不动声色地磨搓着手指,“我信。”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也就李堪言睡得沉如死猪,半夜里的响动半点没惊到他,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他震天的呼噜声,第二天舒舒服服地睡到大天亮才起床坐到堂里的木桌前,拿起一个大包子就啃,嘴里还道:“都凉了,肉也腥气,味道实在一般。”
人偶娃娃被他吵了一整夜,眼下一听他声音就烦,当即掐着嗓子嘲讽道:“大懒虫,这个点给你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挑。”
李堪言才不管她,他回嘴道:“连一毛钱都没有的偶,肯陪着你大老远过来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挑。”
人偶娃娃气结,把小身子一扭,那屁股对着他,不说话了。
孙肖一大早就给他们送来了今天的早饭,不外乎就是些包子馒头,稀饭咸菜云云。他来去匆匆,听说村里现下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教孩子们念书。因此,塻村学校的大小事物,基本都是孙肖一个人在负责。
“孙肖说跟他父母讲了,中午会把饭菜端来这里,余下的时间我们自己随意走走看看就好。”陆见深补充道,“他走之前反复叮嘱了很多遍,说是村里常年没有外人来,大多村民排外比较严重,叫我们别去招惹他们,尽量少跟村里人搭话,有什么事等他晚上回来问他就成。”
“还有,村子东面一直以来都是村民们用来安葬先人的坟场,叫我们忌讳着点,别误打误撞跑到那地方去,省得被村里人看见,起了冲突,他也为难。”
“知道了知道了。”李堪言漫不经心地应着,他是真饿了,把头埋进大碗里,就着咸菜将一大碗稀饭喝了个干净。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高照,万里无云,孙肖家的老房子围墙低矮,是以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来来往往的村民。入秋后正是临近丰收的时节,不少人提着锄头拿着麻袋箩筐,瞧着忙碌得很。
中午来给他们送饭的是孙肖的老母亲,老太太年纪一大把,身子骨倒还算硬朗,耳不聋眼不瞎,整个人都很清明。
“塻村这儿别的好去处没有,我听肖子说你们是城里来的,要不就去看看大山农田,喏,后边一大片就是,这庄稼地你们城里人铁定没见过。”老太太带着浓重的乡音道,“我和我家老头子种的那些果子蔬菜,你们要是感兴趣,摘也就摘了,左右也是种来自己吃,不值几个钱。就是别家的可千万别去碰,有几个脾气爆着呢,不好惹,仔细他们放狗咬你们。”
陆见深耳朵一动,她问:“老太太,这附近的村民家里都会养狗吗?”
“那可不,就是些养来看家护院的土狗。”孙老太笑呵呵地答,“别的不说,凶起来可是真凶,一咬上什么东西,不打死它们不撒口呢。”
“陆陆,你问他们养不养狗做什么。”李堪言吃饱喝足,躺在摇椅上揉着肚子,这是真把自己当成来度假的了。
沈遇经过踹了他一脚,“就知道吃,我留你有何用。”这种属下,不如拿去喂狗。
李堪言被他从摇椅上踹下去,摔了个狗吃屎。他揉着屁股站起来,拍了拍灰尘,瞪着眼睛看向沈遇,“组长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呀,我,我就那么随口一问。”
沈遇冷笑:“打的就是你什么都没做。”
李堪言:老子委屈!
组长这狗脾气果然一天比一天阴晴不定,真的不是因为上了年纪更年期的缘故吗?!
陆见深温言安抚道:“不要紧,李堪言毕竟年轻,等再过几年,多历练历练就好啦。”
沈遇勉强点头。
李堪言:这种长辈教导小辈的口气是要闹怎样,他又不是组长和陆陆的儿子!
况且你顶着一张比我还年轻的脸说出这种话来到底算怎么回事,听起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我问你,从你进这个村子开始,有没有听见过哪怕一声狗叫声?”陆见深道。
“没有啊。”李堪言不假思索地道,“一晚上都没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我睡得可好……”话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里的迟疑越来越明显。
这不对。李堪言心道。
纵然主人管教的再好,可狗终究是狗,不可能忍得住整晚一声不叫的。何况全村上下照孙家老太太的说法,还养了不少。以他们的耳力,怎么可能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呢。
有穿堂风吹过,激得李堪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堪言嗷地一嗓子,抱住了桌上的人偶娃娃,人偶被他揪在怀里,艰难地翻了个白眼。
孙老太说的庄稼地出来门右拐,一直往前走,再过二十分钟多的路就到了。田地鲜明地被划分了区域,地里的农作物长得很好,每隔一段地方就插了一个稻草人树在那里,稻草人披着衣服,远远看去,倒与真人一般。
三两村民迎着烈日蹲在稻田里劳作,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息,见有外乡人走过,他们也不搭理,只是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围着他们打转。
陆见深眉头一皱,她不喜欢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好像他们是一件被摆在案台上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不会呼吸的死物,正估量着究竟得是个怎么样的做法,才能把他们身上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村民们脸上,落下婆娑的树影,把他们的眼神烘托地更加幽深诡异。
陆见深莫名想起了昨夜听见的那首童谣。
李堪言原本就没从狗的事情里挣脱出来,被这么一盯,当即嫌恶地回瞪回去。
人偶娃娃安静地躺在他的背包里,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只真正的玩偶。
有村民举起手边的锄头,朝李堪言挥了一下,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李堪言正要回击,就被沈遇揪住衣领直接提走,他踢蹬着腿,在黄土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手还不忘竖个中指朝村民招摇。
“这地方的人都有毛病吧,哪儿哪儿都不正常。”李堪言搓着胳膊抱怨,“就他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他扣了个绿帽子呢,多大仇。”
沈遇摩挲了一下下颌,状有所思。这村子实在不大,他们一路慢悠悠地晃过去,没花多久,也就走到了村口。
陆见深对这个地方倒是印象深刻,无他,只因为这里中了不少老桑树,枝干纵横交错,横挡在村前,将进村的道路团团围住。
“桑”与丧同音,俚语里一向有句话,是说“前不栽桑,后不插柳,院内不栽鬼拍手。”这前不栽桑,说的就是这个。而今虽然不大忌讳这个,但种上那么多的,却也少见。
倒有几分有意为之的意思。
“你们是谁呀,是孙老师说的外乡人吗?”有个背书包的男孩站在不远处,好奇地问他们。
男孩年纪不大,人看着黑瘦,却很精神。
李堪言眼咕噜一转,他朝男孩招招手,从包里掏出一袋大白兔奶糖,“小朋友,你跟我说说,你们村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哥哥我觉得好,就给你颗糖吃,好不好?”
男孩依言走了过去,却摇了摇头。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堪言手里的糖,坚定地道:“一颗不够。”
“嘿,你小子还挺贪。”李堪言想去摸一把男孩的头,被他灵活地避开,“那你想要多少?”
“我全都要!”
“这小孩。”李堪言啧了一声,“我就带了那么一包糖,留着解馋的。你是谁啊,张口就全都要,想的还挺美。”
“我是大英雄,是这里的小主人。”男孩双手插腰,理所当然地答。
李堪言心说,果然是个小屁孩,这个年纪可不就爱做些英雄梦呢嘛。他正想把糖袋子放回包里,却被沈遇一把夺了过去。
李堪言正诧异着呢,就见沈遇撕开糖袋,从里面抓了一把在男孩面前一晃而过,只听他沉声问道,“你说你是英雄,是主人,那我们呢?”
“我们是什么?”
“是兔子。”男孩从他手里接过奶糖揣进兜里,笑眯眯地答。他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蹦跳了两下,“天真又傻气的小兔子。”
☆、48。人偶 四
李堪言心疼自己的糖; 又不敢从沈遇手里抢回来; 只好在心里腹诽; 哥哥我一双臂能跑马的大老爷们; 像哪门子的兔子,你个还不到我腰的小鬼头才像兔子呢。
陆见深半蹲下来与男孩平视,她诱哄道:“我们哪里像兔子了?”
男孩把吃剩下的糖纸叠好放进兜里; 没有回话。
陆见深只好换了个说法; 她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除了我们; 你还有没有见过其他的小兔子?”
男孩眼睛一弯;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当然见过啊。”
“我和我朋友都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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