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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万人迷养成手册-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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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南修一面捡了鱼肉送到她面前去,一面含笑道:“南人饮食中,本就是鱼类居多,天长日久下来,便是再蠢的人,也给有两手功夫才是。”
阮琨宁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好厉害。”
韦明玄黑着脸推门而入时,便听见了他的阮阮这句话,本就泛黑的一张脸,顷刻间便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
他扫一眼同阮琨宁正对而坐的段南修,冷冷的哼了一声,便往阮琨宁那边去了。
阮琨宁倒是没想到韦明玄会过来,乍一见他,心头倒是有点儿难言滋味,尤其是在见到他脸色难看,神色沉郁之后,就更加加重了一点儿。
——明明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都没做,怎么莫名的有点心虚啊喂!
她抬手掩口,轻轻的咳了一声。
韦明玄目光严厉的看她一眼,阮琨宁敢担保,那个眼神的意思便是——给我等着,稍后再跟你算账!
她再度咳了一声,还是决定先发制人:“你怎么才来,之前我险些遇险,还是多谢平南王世子相救,”阮琨宁拉一拉韦明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吓死我了,现在心头还在咚咚咚跳个不停呢。”
段南修想了想她面不改色的送那几人上路,再看她此刻遭受风雨摧残的白花模样,眼底禁不住闪过一丝微光,极轻的摇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起身,合乎仪礼的向韦明玄行了一礼。
活了两世,韦明玄对于阮琨宁这性子也是知根知底的,心知她必定不是那种经不起风雨的娇花,但饶是如此,见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径自软了三分,一面示意段南修不必多礼,一面却拉了她的手,一道坐下。
阮琨宁心知自己是避过去这一回了,心头便松快了几分,面上也些微露出了几分来。
韦明玄倒也没当着段南修的面问到底事情如何,而是郑重的向他敬酒——自然,也是被段南修推辞了的,他也不在意,只是再三致谢。
段南修见他一副为阮琨宁而感激不已的神态,好像阮琨宁已经是他的妻子一般,心头便是有些发堵,却也不想叫韦明玄那么畅快,他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公主福缘深厚,自然不会有碍,我也不过是有缘,赶得巧了,才碰上罢了。”
他这句有缘说的奇妙,韦明玄心头反倒是被他堵了一堵,低头时却瞧见了阮琨宁面前碗里头的鱼肉,脸色便不太好看了。
两世的几十年下来,阮阮的事情,只怕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她喜欢吃甜,也爱吃鱼,只是手笨心粗,挑刺也挑不干净,总要有人在侧小心伺候着才是,只一打眼韦明玄便看出来,这一碟子鱼肉绝不是她自己挑出来的。
好啊,我不在的时候,连鱼都吃上了!
我要是不来,你们还想干什么?!
韦明玄也没说什么,只是用那种受到了伤害的柔弱眼神,谴责的看着阮琨宁,活像一个大度隐忍的妻子在注视着她出轨之后还理直气壮带着小三回家的丈夫,别提多哀怨了。
阮琨宁看的脸红,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献媚道:“知道你喜欢吃鱼,我特意给你挑的,”她拿筷子挑出来一块儿大的,手腕微抬,送到他嘴边去:“你尝尝看,可喜欢吗?”
段南修:“……”
殿下,当着我的面说这话,你不觉得亏心吗?
韦明玄也这是阮琨宁信口胡说的,却还是配合着她将这一页揭了过去,傲娇的哼了一声,便乖乖地低下头,张开口,由着她送到了自己嘴巴里去。
虽然阮阮背着我跟小白脸卿卿我我,但那不能怪她,事出有因嘛。
再者,要不是小白脸太狡诈,怎么会搞成这样?
阮阮还是偏向我的,本质还没有腐朽,那就值得挽救嘛。
段南修:“……”
太子殿下,你也没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都成了这二人你来我往的秀恩爱过程,段南修一只单身狗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只觉北风阵阵吹,浑身都在透风,勉强吃了几口,寒暄几句之后,便告辞了。
韦明玄一面示意侍从拉开门,一面又虚情假意的挽留了几句,段南修知他心思,也不久留,彼此之间在言语上过了几招,便施礼离去了。
他一走,阮琨宁也觉周身松快了几分,懒洋洋的靠在一侧靠垫上,道:“你怎么来了?”
韦明玄示意那几个内侍退下,道:“我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他走到阮琨宁面前去,将她整个抱到怀里去:“我们阮阮就得跟别人跑了。”
“瞎说什么,”阮琨宁轻轻戳他脸颊,笑嘻嘻的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韦明玄含笑摇摇头,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关切道:“今日怕是凶险,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他握住阮琨宁一只手,低声道:“本来还是王府议事,听说你险些出事,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阮琨宁犹豫几瞬,便道:“今日……本是我师父如素夫人的生辰,我照例往听月小筑拜祭去了,却撞破了一遭事……”
她语速不快,将今日所经历之事细细说给韦明玄听。
段南修对她有恩,她不至于恩将仇报,却也不会将今日之事隐瞒韦明玄。
别的事情,不坦白也就算了,但像是今日这般,同别的男子一道之事,自然是说的越清楚越好。
一段感情的经营,是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毫无隐瞒的,今日之事她自然可以一言不发的隐瞒韦明玄,或者按住某些地方不提,韦明玄自然不会生疑,但倘若日后,他自别人口中知晓,对于二人情分,难免是一种伤害。
阮琨宁才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呢。
她说的时候,韦明玄也不曾插话,只神情温柔的看着她,等阮琨宁说完了,他才轻轻一笑,道:“我爱重阮阮,阮阮……也值得我爱重。”
阮琨宁不解的看着他,给了韦明玄一个疑惑的眼神。
韦明玄失笑,却也不解释,只是道:“他既相助阮阮,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他,叫阮阮难做的。”
阮琨宁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狐疑的盯着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韦明玄淡淡的道:“前世,我也是过了许多年才知晓的,一个小秘密罢了,”他伸手轻柔的摸了摸阮琨宁头发,极亲昵的在上头亲一下:“阮阮要是想听,我便说与你。”
“还是算了,”阮琨宁摇头,韦明玄在多数情况下都是极为靠谱的,既然没有直接告知于她,必定有他的道理,再者,秘密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她道:“单单只是做人便已经够辛苦了,知晓那么多秘密,也没什么意思。”
韦明玄早知她会如此,倒也不觉吃惊,低头亲亲她脸颊,便将他的阮阮用到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我的阮阮这么好,总会会有人觊觎,怎么办?
果然,还是赶快娶回去,放在自己窝里面看好,这样比较好吧。
这群人啊,赶走一个又来一个,真是无休无止。
从王某某张某某李某某陈某某,一直到了现在的段某某。
好气哦。
不过……这位平南王世子,可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
韦明玄眼底飞速的闪过一丝暗芒,说不出其中意味来,只令人深感晦涩难言。
金陵与南边的关系本就微妙,说亲近也亲近,说疏离也疏离。
如此一来,受平南王世子的身份使然,段南修在金陵的生活,就更加尴尬了。
他并非是韦明玄这种兄弟一大堆好容易才上位的例子,相反的,他的生母是平南王的正妃,出生一年之后,平南王便为他请封了世子之位,随即也是结结实实的按照平南王的位子培养他,这些年的功夫下来,花费的心血可想而知。
在世子已经确立的情况下,虽说不会刻意的将其余儿子养废,却也不会专门在政务军事上进行栽培,有此,更加可以知晓段南修在平南王府中的位置了。
在对于他的态度上,金陵也是犹豫不决的,甚至于,有人提出要将这位世子扣住,随即对南边发战的提议,只是到头来,被皇帝否了而已。
段南修自己也是聪明人,所以在金陵的时候,也不会四处结交权臣勋贵惹人怀疑,只是带着几个下属,四下里听听曲儿打打牌,日子过得堪称潇洒。
直到前日,金陵正式在他请求返回封地的奏折上盖印,准许了此事。
可就是因此,韦明玄心中才更觉不痛快。
他低下头,用大脑袋蹭了蹭自己的阮阮,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当然,对于他这种类似大型犬类的动作,阮琨宁毫不留情的在他腰上拧了一下,算是小惩大诫。
又不是掉一块肉,韦明玄表示,他才不在意呢。
眼睛缓缓合上,也遮蔽了他眼底的暗光。
在即将返回封地的关头上,同前朝余孽牵扯在一起,委实算不上明智之举。
尤其是,段南修选择将此事的决定权,交到了阮阮的手里。
这样深重的心思,实在是……由不得他不心生防备。
第232章 前事
段南修的态度委实是暧昧; 韦明玄那里得不出什么结论来,小燕娘的身份又是扑朔迷离,简直是一团找不到头的毛线; 叫人头都大了。
回到永宁侯府之后; 阮琨宁冥思苦想了许久,却还是有些想不出什么答案来,便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另一个方面去。
——作为介绍自己结识如素夫人的人,对于她的身份; 谢宜舫一定是知晓的吧。
顺着这一条线往下想; 说不准; 对于当前之事; 他也能看出一些阮琨宁自己看不出的门道来。
阮琨宁打定了主意,还不曾吩咐人准备车马; 明日出门的关头,便听云舒在外头小心翼翼的回禀:“——殿下,殿下?您可歇下了吗?”
“并不曾; ”阮琨宁抬手拉开床帘; 回答她道:“怎么; 可是有事情发生吗?”
云舒在门外回禀; 道:“殿下; 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过来了,此刻正在前厅等候,您可方便见他一见吗?”
阮琨宁正要嘀咕几句“他来做什么”,却忽的想通了。
是了; 同皇族相关之事都是要归锦衣卫管的,今日她遇刺,顾如钦作为指挥使,过来问一句也是寻常。
看现在这个时间,指不定还是自己打扰到人家休息了呢。
想通了这一节,阮琨宁也不再磨蹭,起身重新梳理了发髻,便带着云舒几人往前厅去了。
已是晚间时分,前厅早已掌了灯,有仆从奉上了茶,顾如钦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灯光淡淡的晕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不知怎的,竟有了几分温柔意味,惹得一侧的侍女时不时的偷瞧他一眼,脸红红的。
顾如钦内力深厚,五感灵敏,听得阮琨宁几人的脚步声近了,便反应了过来,不慌不忙的起身向她施礼。
阮琨宁也不在乎这些礼节,摆摆手示意他落座,他也没有坚持,顺从地坐在了身后椅子上。
阮琨宁不想打什么机锋,说那些无用话,便直截了当的道:“顾大人可是为了今日之事而来的吗?——委实是辛苦了。”
“臣不敢当。”
顾如钦的面色却不像阮琨宁这般轻松,目光深深的掩藏着什么,定定的看了阮琨宁一会儿,直到把她看的发毛,他才沉声道:“有劳殿下将今日之事细述,叫臣听一听,也好解一解心中疑惑。”
他态度这般郑重,阮琨宁心头倒是忍不住拧了一个疙瘩,隐隐的生出了几分担忧来。
本来,此事在她看来并不算是大的,虽说是死了几个人,但阮琨宁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是哪里?
这是金陵啊,大齐国度,天子脚下!
最繁盛的地方,往往就掩盖着最深的邪恶,别说是死几个人了,更大更恶劣的事情到处都是,要是锦衣卫都挨着管一管,便不需要做事了,只管对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磨牙去吧。
寻常锦衣卫都是如此,更何况,是顾如钦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阮琨宁想到这里,便禁不住有些出神,换过来之后,才抬头看一眼顾如钦,目光所到,却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那目光沉静儿柔和,不知是看了多久。
烛火温柔,在一侧静静摇曳,在这样迷离的夜晚,似乎有些暧昧的危险。
阮琨宁心头一动,垂下头,低低的咳了一声,略一构思,到底还是将小燕娘的出现略掉,整个事件稍加修改之后,才缓缓的说了出来。
她语言的表述能力不错,不算长的一段话下来,便将事情说的清楚明白,顾如钦也很配合,不曾开口发问,只是静静的在侧倾听,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已经是晚间,又说了一通话,阮琨宁便觉嗓子有些干,随意的端起一侧茶盏,缓缓抿了一口,这才看向对面的顾如钦。
这一看,她就有些后悔了。
顾如钦端正的坐在对面,神情严肃,目光却直勾勾的落在她脸上,同方才那个她避之不及的目光一模一样。
要是对着的是别人,阮琨宁指不定早早就出言说什么了,但是对着顾如钦这种表面上看起来不善言辞,实际上脸皮厚度无敌的人而言,她就不想做那些无用功了。
——嘴上又说不过,还是暂且忍一忍好了。
她再度抿一口茶,这才开口随意道:“事情就是如此,顾大人也去查了一日,可是有什么收获吗?”
顾如钦目光微闪,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殿下遇刺本就是大事,臣去探查之后,却顺藤摸瓜,找到了另一件旧事上头。”
阮琨宁第一反应便是——顾如钦是不是知道那几人前朝余孽的身份了?
不然,怎么会说到旧事上头去?
她心头微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神情中带了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疑惑,阮琨宁才开口问道:“旧事?什么旧事?”
顾如钦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目光也是依旧沉静,但阮琨宁清楚的从中感觉出某种利刃的锋利感,以及其中未曾掩盖的寒光。
他双目狭长,目光微微上挑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犀利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阮琨宁平静外表下的波动,顾如钦竟笑了笑,他道:“说起来,此事也与殿下有关系。”
阮琨宁目光在他平静无澜的面上游走了几圈儿,却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她道:“我有些不解,还请顾大人明言。”
顾如钦低下头,随手去拨弄桌案上茶盏的盖子,就这样停顿了几瞬,他才淡淡的道:“去年的时候,锦衣卫便曾经接到一桩案子,也是皇族遇刺。”
他挑起眼帘,目光似探寻,似关切的落在阮琨宁面上:“——别人可能不知,但殿下……应该极为了解才是。”
阮琨宁本以为顾如钦是在装神弄鬼,到了此刻,却当真是大吃一惊。
“顾大人所说的,”惊骇之下,她面上竟抑制不住的带上了些许:“——是当初我与熙和在清河遇刺之事吗?”
去年的清河崔氏家祭阮琨宁也是去了的,同行的便是她的胞兄阮承瑞,但是在此之外,她还遇上了另一个人——因为玉奴的关系,同她极为不对付的熙和公主。
也是在这位公主的挑衅之下,二人举行了一场赛马,却不想,在赛马即将结束的时候,却遇上了刺客,险些一起交代了。
好在阮琨宁不是真正的闺阁弱女子,这才带着熙和公主逃出生天,顺利的化险为夷。
那时候阮琨宁还不曾被册封为公主,自然是不够格叫锦衣卫为之服务的,但熙和公主却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她在清河遇刺,在通报了当地官府之后,便有驻守此地的锦衣卫接管了此事。
只是,后来阮琨宁也听熙和公主提过——此事一直都没能得出个结果来,只怕是要不了了之。
那时候,阮琨宁还在心中暗暗的猜想过,那群人到底是为了自己而来,还是为了熙和公主而来,到底也没等得出一个结论来。
到了现在,按照顾如钦话里头的意思推量,倘若这两拨人都是来自于同一个组织的话,只怕自己就纯属是倒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是了。
熙和公主这个大齐的金枝玉叶,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只是……阮琨宁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他们都是前朝余孽,对于熙和公主这个皇族公主出手也是寻常,但是,这样做了,对于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杀一个公主有什么用,在这样的封建体制之下,公主在皇权的更迭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委实是微乎其微。
说的难听一点,便是杀十个公主,也不如杀一个皇子造成的政治影响大,顶破天,也就是叫皇族丢一点脸面罢了,无伤大雅的。
这么一想,阮琨宁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顾如钦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眼见她眼底惊诧之色散去,这才继续道:“去年之事发生后,臣便亲自到了清河查探,本是找到了一点痕迹的,只可惜,那几人机警得很,察觉到有被发现的危险之后,便当即壮士断腕,舍弃了那个据点。”
“其后,我们几经探查,他们却像是融化了一般,”顾如钦眸色微深,沉声道:“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阮琨宁眉梢微动,又问他:“既如此,那这一次的事情……”
“倒是也不难想,”顾如钦也不曾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死去的几个人里头,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便曾经在那处据点出没,只是他消失的早,才不曾被捕获罢了。”
“不过,”顾如钦的眉头皱起,眼底有几分难解的疑惑:“自从那次刺杀之后,他们便已经夹着尾巴做人了,却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竟在金陵铤而走险,真是疯了。”
阮琨宁远目——我猜,他们大概也不想的。
怎么说呢,大概……真的是命运不济,这才撞上了我吧。
事情说到了这里,阮琨宁心中也就有了几分了然,却听顾如钦道:“恕臣失礼,多说一句,宫外到底是不安全的,殿下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宫去吧。”
阮琨宁也知他是好意,含笑谢过了之后才道:“还是且等一等吧,外头的事情有些多,等劝不了了之后,我自是会回去的。”
她神色温和,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顾如钦定定的看她一会儿,摇摇头,倒是也不曾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告退,却顺便提起了另一茬儿:“殿下若是有闲暇,便同臣一道去一次事发地吧,有些事情,臣想细细询问一番。”
阮琨宁心底有些不明所以,却没有表露出来,只含笑站起身应了:“这是自然,顾大人若是需要,只管令人事先递个话便是。”
顾如钦回过身去看她,面上缓缓一笑:“有劳殿下。”
“说的哪里话,”阮琨宁笑道:“本就是为了我的事情奔走,哪里当得起一句有劳。”
烛光正是温柔,那光亮轻柔的落在她面上,像是覆盖了一层轻薄的光纱,趁着她面容皎皎,竟不似凡间人物,宛如天上来。
顾如钦深深看她一眼,轻轻颔首示礼:“殿下客气,”他缓缓道:“臣……本就是心甘情愿的。”
短短一句话说完,他脸颊竟缓缓的浮现出一丝红,最后向阮琨宁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第233章 背景
顾如钦的到来; 只是解开了阮琨宁一个疑惑,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迷茫。
阮琨宁越想越不明白; 只在困顿中纠结了一夜; 第二日,她便决定往谢宜舫那里去。
从永宁侯府到城南的谢宜舫住处,也算不得是远,乘坐马车; 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罢了。
不算长的一段路; 从阮琨宁拜谢宜舫为师开始; 一直到如今结束; 她走了整整十年,到现在; 堪称是闭着眼也能过去。
但是,自从经了那番前事之后,她到谢宜舫那里的次数; 便是屈指可数了。
每每见到谢宜舫; 她便觉心酸难抑; 随即便是几乎按捺不住的心疼; 以及心中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阮琨宁自己也说不出的滋味。
多种感知夹杂在一起,难以言表。
从相处多年的师傅,陡然变成了竹马相伴的师兄,加之其中间隔的三十二年岁月; 实在不是几句话便能够消弭掉的。
如此一来,也只能缩头乌龟一般的选择避而不见,不去触动那片容易叫自己伤心的情肠。
阮琨宁不算是容易畏缩的人,可是在面对谢宜舫的时候,却还是会觉得气短。
大概是因为……她欠他太多,所拥有的一切,又远远不足以偿还吧。
尽管——谢宜舫也不需要她的偿还。
这一段路程太短,短到不曾叫阮琨宁收拾好自己的心绪,人便已经到了谢宜舫所在的竹屋前发怔。
阑仪出门时,见阮琨宁正站在外头,面上禁不住闪过一丝讶然,道:“阮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阑仪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她到里面去,嘴上还不停地絮叨:“得亏你来得早,若是晚了些,先生便要出门去了。”
阮琨宁来之前也不曾送过帖子,闻言倒是有些吃惊,便顺口问了一句:“怎么,师傅可是有事吗?”
阑仪嘴唇一动,还不曾说出什么来,便听谢宜舫的声音自里间传来,带着些许的不确定:“——阿宁?”
他轻声道:“……是你来了吗?”
阮琨宁也不是第一次听谢宜舫这般叫她,偏生到了此刻,她才觉得心头触动非常,顿了一顿,才回答道:“是我。”
谢宜舫听得出她语气中的顿涩,也有转瞬的停滞,却还是开口道:“外头冷,且进来说吧。”
阮琨宁轻轻应了一声,示意侍从们候在外头,自己掀开门帘,缓缓走了进去。
谢宜舫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手里头还捏着鱼竿,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调试鱼线,本是有些失礼的姿态,落在他身上,却自生一种闲适出尘,说不出的洒脱。
阮琨宁同他相处已久,也不讲究那些虚礼,见他对面的椅子空着,便径直走过去坐了上去。
谢宜舫手上不停,语气中却带上了些微笑意:“——阿宁不躲着我了?”
自从经了那一遭前世今生之后,阮琨宁再面对谢宜舫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许别扭,好在,之前她多数时日都是留在宫中的,倒是也显不出什么。
但谢宜舫心思敏锐,自然感觉得出其中真意,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阮琨宁此次前来,本也不是只为了探寻前事,也是有着既然避不开,索性看开些的意思,此刻闻谢宜舫此言,倒也没有闪躲:“躲又躲不掉,反倒是徒伤人心,也没什么意思。”
谢宜舫挑起眼帘看她一会儿,又问道:“怎的这个时候过来,可有事吗?”
阮琨宁也不跟他客气,略一沉吟,便道:“你可知道……知道夫人的身份吗?”
“哪个身份?”谢宜舫心知她说的是如素夫人,倒也不曾含糊,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几分:“你是说,前朝公主的身份?”
“……”阮琨宁默了一瞬,道:“原来,你当真是知道的。”
正是正月时分,外头还隐隐透着凉,屋子里头正点着炉火,上头还热着茶,咕嘟咕嘟的出着声。
谢宜舫微微一笑,低下头,缓缓的将面前那卷鱼线缠在了一起,语气中也有了几分追忆:“本也是不知道的,那时候你刚刚离去没多久,师傅带我四处游走时遇见她,便告知了我她的身份,那时她夫君新丧,须得留居南地守丧三年,匆匆一见便分开了,直到后来在金陵遇见,我才为她找了听月小筑这个地方……”
阮琨宁静静听他说完,又出言问道:“师傅他老人家……怎么会识得夫人?”
“你当师傅只是寻常江湖人么,”谢宜舫将那卷鱼线放下,伸手到那炉火旁,似乎是要取暖:“难道阿宁从未想过,为什么我能跟王先生以及卢先生平辈相交?他们二人,一个是世家魁首,一个是今上帝师,论资排辈,在大齐只怕都是独一份的。”
阮琨宁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一节,但也只是以为他们不计较这些罢了,此刻一听,却似其中另有内幕,禁不住出言问道:“如此说来,师傅他……”
“范阳卢氏当真了得,”谢宜舫眸光淡淡:“两朝之间,竟都有人做过帝师,”他含笑扫一眼,道:“师傅居然有这样的本事,阿宁是不是猜不出?”
岂止是猜不出,一听谢宜舫如此言说,阮琨宁只惊讶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舒明子那个又懒又馋还老不着调的家伙,居然曾经做过帝师?
她居然跟前朝皇帝,有过同一个师傅?
等等!
她忽的想起另一茬儿来,略微提高了声音问道:“既如此,范阳卢氏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度过新旧两朝的交替?”
“你以为会怎样,”谢宜舫慵懒的笑了笑,风姿出众:“新朝确立,便要将旧朝的根基悉数击毁么?”
“倘若如此,现在的朝堂上,起码有一般的人会消失,”谢宜舫目光中隐含嘲讽:“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阿宁以为,当真是早说笑吗?历朝历代,除去有直接姻亲关系的家族外,真的被新朝处置灰飞烟灭掉的,也算是寥寥无几。师傅固然做过前朝帝师,但先帝仍然选聘卢先生为今上帝师,本身就是表明了直接的态度。”
“世家有世家的骄傲,也有世家的风骨,等闲不得轻侮,”他语气转凉,道:“像是陈郡谢氏那样,旧朝一倒就迫不及待踢一脚的人,还是很少的。”
阮琨宁目光复杂,又问道:“那师傅跟卢先生……”
“仔细论起来,”谢宜舫道:“师傅该是卢先生族叔才是——若不是有这一层关系,我怎么能与他平辈而交?”
“既如此,那夫人便应该是……”
“她本是末帝太子嫡女,后末帝崩,太子继位,也就是后主,她自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了,只可惜……”谢宜舫摇摇头,不曾再说下去。
阮琨宁对于他话中未尽之意心知肚明——只可惜,前朝亡了。
既如此,她在心底仔细一算,如素夫人应称呼谢宜舫一声表兄才是。
阮琨宁在心底理了理这一通关系,又问道:“昨日,我曾在听月小筑遇见一个人,之前……他自称小燕娘……”
直到她说完这句话,谢宜舫面上才真正的显露出几分惊诧:“——你竟见到他了?”
顿了顿,他又恍然大悟:“也是,他去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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