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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龙王殿下[金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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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赶我走,所以才没说实话。萧怀英,你不会跟我生气的,对吧。”
他都这么说了,怀英还能说什么。她无奈揉了揉眉心,点头道:“是啦,我才懒得跟你生气呢。不过这事儿你别跟我爹说,他要是晓得了……”怀英完全无法想象要是萧爹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就他那火爆性子,非得拿着笤帚把龙锡泞赶出巷子不可。
“我知道了。”龙锡泞立刻高兴起来,眉眼笑得弯弯的,又十分难得地关心起萧子澹来,问:“翎叔说萧子澹生病了,他怎么病的,请大夫来看过没?”
“看是看过了,药也吃了,就是一直不见好。”怀英一说起这个就有些头疼,她又将前几天去国师府看望龙锡泞,却被雨淋湿的事儿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提及自己晕倒的事,又道:“那天风大雨大,大哥把袄子给了我,自己被淋湿了,一回家就病倒在床,怎么也不见好。”
“那你怎么不去国师府找我?我让三哥叫太医过来么。”龙锡泞一脸的理直气壮,说罢,又唤出那只久违的青鸟给龙锡言捎了信。怀英这才稍稍放心,于是又与他聊起别的事,“……没想到你还在你大哥面前还挺老实的,唔,他看起来跟你们几兄弟不大一样,他叫什么?”
龙锡泞没来由地警惕起来,紧张地看了怀英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么。”怀英见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挥挥手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对了,以后难道我要叫你四郎?太奇怪了,要不,还是叫你龙锡辰吧。你四哥不会突然来京城吧,到时候会不会跟你打架?”
龙锡泞却还想着他大哥的事,托着腮,乌黑的眼睛盯着怀英的脸,“我大哥叫龙锡琛,他比我大了近两千岁,平日里虽然不大出门,可是在天界名气可大了,不知道多少小仙女偷偷喜欢他。原本早早地就定了婚事的,后来三界混战,我大嫂战死了,他就一直单着,愈发地深居简出。要不是这次我要进阶,他恐怕都不会出门。”
“哦——”居然是这样,怀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有些不自在。
“对了,我现在搬到你们家隔壁住了。”龙锡泞忽然又撒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震得怀英半晌说不话来。
“你挺高兴的吧,我就知道。”龙锡泞还挺得意,一副我早就料到你会如此的表情,“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翎叔不好让我住在你们家,萧子澹也一定会总是给我脸色看,所以,我就把隔壁的院子给买下来了。看萧子澹以后要怎么跟我吵!”
他见怀英半晌没吭声,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拍,笑眯眯地道:“怀英你是不是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怀英有点想吐血。
萧爹烧好了水,拎着茶壶过来招待客人,龙锡泞又主动凑到他面前去攀关系,“翎叔泡的茶就是好喝。”
萧爹立刻得意起来,仰着脑袋道:“那是,我可是学过的。这个茶叶是子桐送的,虽然没什么名气,不过香高味淳,回甘迅猛,味道是真不错。四公子您慢慢喝。”
龙锡泞从善如流地又喝了一小口,旋即朝萧爹道:“翎叔不必这么客气,唤我四郎就好。对了,我现在搬到您家隔壁了,以后还请您多多照应。”
萧爹闻言一愣,有些意外地道:“您怎么在隔壁住?不住国师府么?我们这巷子又窄又小,是不是有点不配您的身份?”
“以前五郎不都是住在您家里头吗。”龙锡泞笑道:“我不爱跟我三哥住,他总喜欢管东管西,讨厌得很。翎叔不欢迎我么?”他说到最后,语气中还带了些委屈,眼巴巴的样子还挺可怜的,萧爹立刻就投降了,“欢迎,怎么能不欢迎。”他说罢又叹了口气,道:“哎,五郎怎么忽然就回去了呢,连个口信也不捎回来,我还怪想他的。对了,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回来?”
怀英瞟了龙锡泞一眼,他也显然被萧爹这话给感动了,眼睛里亮亮的,恨不得抱着萧爹撒撒娇,可一见怀英的眼神,他就立刻回过神来了,低着头闷闷地小声回道:“估计暂时回不来。不过,也没关系啦,翎叔把我当成五郎就好了。”
萧爹看了面前高大精壮的少年郎一眼,表情有点复杂。
就连床上一直没动静的萧子澹都忍不住咳嗽起来,实在忍俊不禁,一翻身,从床上给掉了下来。
龙锡泞虽然有点不爽他,但也不至于坐视不理,赶紧起身把萧子澹扶回到床上,还趁着萧爹不注意朝他瞪了一眼,小声道:“你笑屁啊。”
萧子澹没好气地骂他,“你要脸不?”
龙锡泞哼道:“脸多少钱一斤?”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萧爹见他们俩极小声地说着话,好奇极了,这俩人才见过一回,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说。果然是同龄人啊,就是志同道合,这孩子搬到隔壁真是太好了!以后萧子澹多了个朋友,还多了个地方走动,省得他成天窝在家里头不出门,年轻男孩子,这样可不好。
想到这里,萧爹待龙锡泞愈发地和颜悦色,又问:“四郎一个人在隔壁住?府里头可有下人,若是没开火,以后就在我们家吃吧,省得你一个人麻烦。”
龙锡泞求之不得,立刻应下,咧着嘴高兴道:“好呀好呀,我正愁着没地方吃饭呢。”说罢,他又朝萧子澹使了个挑衅的眼色。萧子澹都快被他给气晕了。
说了一会儿话,又喝了一壶茶,院子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萧爹狐疑地起身,道:“这大冷天的,会是谁呢?”他们来京城才这么点时间,认识的人不多,萧子桐这才走了没多久,还会有谁再登门呢。
怀英却是很快就猜到了,朝龙锡泞看了一眼,小声道:“是太医么,来得这么快?”
“太医?”萧爹闻言顿时又惊又喜,一脸感激地朝龙锡泞拱手道谢,“是四郎出面请来的太医吧,真是多谢你了。”他完全没想到为什么人家太医来得这般快,说罢,就欢欢喜喜地去开门,很快的,便领着一个留着漂亮小胡子的中年大夫进了屋。
那中年大夫虽然并未见过龙锡泞,但还是从他五官轮廓中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并不敢拿大,看病的时候态度很是客气。
太医就是太医,果然与寻常大夫有些不一样,问得仔细,看得也仔细,斟酌了半天才开了个方子。萧爹看得心都给悬起来了,一脸忧心地问:“我们家子澹到底是怎么了?可真是愁死我了。”
中年太医见萧爹脸色都变了,龙锡泞也皱着眉头,遂赶紧解释道:“没大事儿,这位公子平日里身体不错,就是这病来得及,先前那大夫的房子又不对症,所以耽误了。吃个三剂药,休息几天就会慢慢好转。”
萧爹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恭恭敬敬地将中年太医送出门,临走前,又悄悄塞了个荷包给他,不料那太医却怎么也不肯收,萧爹说了半天,那荷包最后还是没能送出去。
有了新方子,萧子澹的病果然渐渐好起来,只是他到底病得久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痊愈,但精神还是明显一天比一天好转。一家人总算放下心来。
至于龙锡泞,他就这样理直气壮地重新侵入了萧家的生活,除了不能像以前一样霸占怀英的床外,几乎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就连萧爹也忍不住悄悄与怀英道:“到底是两兄弟呢,四郎和五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也像,性子也像。”
每次萧爹和她说起这个,怀英就忍不住想,她爹这般糊涂,以后要是高中了出去做官可要怎么得了!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一晃就到了年底;接连下了好几场雪,整个京城都被大雪覆盖,出行也变得十分不便。萧爹虽然囤了不少米粮蔬菜在家,可架不住家里头有龙锡泞这个饭桶;再多的食物也不够他吃。
因为见识过“五郎”的恐怖饭量,萧爹对龙锡泞有这么好的胃口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难免还是悄悄与怀英感叹两句,“……这国师大人一家子就是与众不同啊。”
萧子澹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不过怀英还是不敢让他随便出门;生怕他再病一次。眼看着开春就要考试了;这要是继续病下去,耽误了春闱可要如何是好。所以,从腊月初一直到年底;萧子澹也只能在院子里跑几圈,除了怀英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后来,他甚至都不得不和龙锡泞聊天了。
腊月二十八,京城里的年味儿越来越足,萧爹写了对联贴在大门两侧,萧子桐还亲自登门送了两个漂亮的红灯笼。“国子监里有个朋友家里头是卖这个的,给了我两个,我们家用不上,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萧月盈才过世了不到一个月,府里头依旧是一片缟素,哪里有什么过年的心思。一说起这个,怀英也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便寻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外头有些冷,怀英跺了跺脚,哈了口气,准备去厨房烧炭盆。
龙锡泞忽然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瞧见怀英站在屋檐下,顿时皱起眉头,“你怎么站在外头,不冷吗?”其实他才穿得少,这三九寒天滴水成冰的大冬天,他连个袄子也没穿,还是春秋季节的单衣,好看是好看,就是连外人都觉得冷。
当然,作为龙王殿下,他应该是不怕冷的。
“我出来透透气,屋里有点闷。”怀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立刻被那带着寒意的空气充盈,“我以为你已经回国师府了,昨天国师大人不是叫了人来请你回去过年?”他们住得近,两个相邻的院子之间只有一道并不算高的围墙,隔壁发生什么事,怀英都听得清清楚楚。
“过年那天再去。”龙锡泞满不在乎地道:“我三哥就是矫情,不过是过个年,做什么弄得这么兴师动众。以前那么多年也不没隆重过。”他活到两千七百多岁,就从来没有过过年。事实上,天界也没有过年的习俗。
“还说要去宫里。”龙锡泞一提到这个就有些不耐烦,“那能有什么意思?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说话又虚伪,又吵,光是想一想我的脑袋就大了。”他作出无奈的表情,好像自己多么清高,那表情让怀英忍不住想笑。
怀英对于大年夜的宫廷盛宴没有什么兴趣,一边随口与龙锡泞说话,一边往厨房方向走,“我得烧个炭盆,天气太冷了,坐在屋里头手脚冰凉。”
“我帮你啊。”龙锡泞仿佛忽然找到了感兴趣的事,立刻兴奋起来,赶在怀英前头把炭盆抢了过去,怀英忍俊不禁,笑道:“小祖宗,你又不会生火,抢过去做什么?”身为龙宫五殿下,怀英可不认为他会任何一种家务活儿,而且,还是这么有人间烟火气的活儿。
“谁说我不会,试试就会了。”他想了想,把炭盆放在地上,用火钳夹了些木炭放里头,堆得高高的,然后满屋子找火折子。“火折子呢?”他不高兴地鼓着脸东张西望,还是没找着,怀英也在灶下看了一圈,没瞧见。
“哎呀我笨死了!”他忽然一拍脑袋,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拉了拉怀英的袖子道:“怀英你站开点,别烫着了。”
“什么?”怀英还在纳闷呢,就见面前忽地火光一闪,屋里的温度在这一瞬间就升了起来,一团红色火焰从龙锡泞掌心射出,落在她面前的炭盆里,一秒钟后,盆里的炭全都烧成了灰,就连那炭盆也被烧成了一大块难看的铁疙瘩。
龙锡泞:“……”他有点尴尬,原本是抢着要来帮忙的,结果还帮了个倒忙。
怀英捂着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指着他道:“看你还逞能。”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龙锡泞就烧掉了一个锅盖,这会儿他恢复了法力,威力相比以前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把整个房子点了已经算不错了。
“你得再去帮我找个炭盆。”怀英指挥他道:“我可不是你,会怕冷的。”
龙锡泞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简直是熠熠生辉,“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他忽然就跑了出去,留下怀英一个人待在厨房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没有疑惑很久,因为龙锡泞很快又冲了回来,献宝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圆的龙眼大小的珠子来,“这个给你。” 那珠子看起来有点像大一号的珍珠,不过光泽要好看多了,整个珠子四周都笼着一层雾蒙蒙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怀英有点不敢接,摇摇头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龙锡泞手里的东西,恐怕绝非金钱所能衡量的,她甚至怀疑这珠子是不是什么宝贝。
“不贵重,就是个乐子。”龙锡泞咧嘴笑道:“你摸摸看,它是暖的。怀英你带着它,以后就不怕冷了。”他见怀英还是一脸推辞,有些急了,又道:“是真的不贵重,这东西就是海里产的,我家里头多得是。我们又不怕冷,也就是你们凡人有用。”
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道理,他们神仙可不怕冷。
“那……就多谢你了。”怀英想了想,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把珠子接了下来。她要是再不收,依着龙锡泞的性子,说不定他转过头就会拎着一袋子这玩意儿见人就发。
“这个叫什么?”
“灵犀珠。”龙锡泞咧着嘴笑得有点傻,“以后你就贴身带着它,冬暖夏凉,再也不会怕冷了。”
怀英依照他所说的把灵犀珠放在怀里,果然,怀中就像踹了个小火炉似的,热腾腾的暖意从胸口迅速朝四肢蔓延,不一会儿,全身上下都温暖起来,但奇怪的是,怀里却又不会很烫。这可真是个宝贝。
可是,就算有这么个宝贝揣着,怀英还是得去生炭盆,因为萧爹会检查,“怎么连炭盆都没有?冻着了怎么办?晚上睡觉可冷了。”他亲自去厨房找炭盆,结果转了两圈都没找着,纳闷极了,“明明早上都见过的。”
怀英扶着额头,小声道:“唔,我拿给龙锡辰了。他家里头没有……”
“那你怎么不早说。”萧爹朝她埋怨道:“害我白找了半天。”
怀英干笑,“这不是忘了吗。”
萧爹却不知想到了哪里去,继续嘟囔道:“国师府怎么也不派几个下人跟着四郎,他一个大少爷,身边没有人照顾可不行。以前国师大人对五郎照顾得那般精细,怎么换到四郎身上就不管不顾了呢。他们几个是亲兄弟吗?”
怀英满头黑线:萧爹您真是想多了。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大清早国师府就派了下人过来接龙锡泞去宫里,临走时,龙锡泞还特意过来跟萧爹和怀英打招呼,“我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来与翎叔喝酒。翎叔喜欢喝什么?竹叶青还是汾酒?”
萧爹笑眯眯地朝他挥手,叮嘱道:“不急不急,你在家里头多住几天嘛。”就算是亲兄弟,也得经常联络感情,他这样整天待在丝瓜巷,难怪会与国师大人不亲厚,这样可不行。
怀英一家子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还是跟以前在右亭镇一样,一家人忙活着做年饭。萧爹烧火,怀英掌勺,萧子澹则帮忙打杂,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做了十二道菜,象征着来年月月吉祥如意。
因为春天萧爹父子就要科考,他还费心地给这些菜取了寓意吉祥的名字,什么独占鳌头,什么鱼跃龙门,寓意来年二人能高中。
这本是一年中最温馨快乐的时光,结果,到了傍晚时,却出了点意外。萧爹去端炭盆时不慎手滑,那炭盆一偏,烧得通红的木炭竟砸在了他身上,萧子澹见状慌忙去帮忙,也被炭火给烫伤的手。
这大过年的,父子俩居然都把手给烧伤了。家里头没有烫伤药,怀英只能用土办法,从井里打了凉水给他们俩冲洗,但这种方法显然对炭火烧伤没有什么作用,怀英想了想,便决定去街上请个大夫。
萧爹却拦道:“这大过年的,什么铺子都关门了。就算药铺还开着,那坐堂大夫也不会在这时候出诊。反正我和你哥伤得也不重,养上几天就会慢慢好转的。”
萧子澹也不肯让她出门,道:“都快天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多危险。要是……”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担忧的心情却显而易见。
有些时候,萧子澹也会忍不住想,其实,龙锡泞也不是那么讨厌的,起码,只要有他在,就完全不用担心怀英的安全了。可是,一想到龙锡泞看着怀英的眼神,萧子澹又有一种莫名的不痛快,很不痛快……
但怀英还是坚决地出了门。萧爹和萧子澹的手非比寻常,那可是未来进士的手,虽然不像外科医生的手那么精贵,可是,对于马上要参加春闱的考生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脑子和手更重要的了。
街上果然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怀英接连找了好三家医馆都关着门,直到最后才在城东石板巷里找到了一家还开着门的药铺,可是坐堂大夫却不在。
“今儿是过年呢,没有人出来的。”店里的掌柜道:“姑娘若是有方子就好了。”
怀英哪里会记得什么方子,想了想,又问那掌柜店里可有烧伤药膏。
“您怎么不早说。”那年轻掌柜笑道:“这个是一定有的。”他一边转身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小瓷瓶,一边絮絮叨叨地道:“每年这时候总有烫伤的病人,小孩子淘气喜欢放鞭炮,一不小心就炸到了手……”
怀英实在没什么精神听他唠叨,付了钱,拿了药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头赶。
天色早就已经黑了,街上的人愈发地少,但京城并不安静,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各种鞭炮声,烟花在天空中盛开,转瞬即逝。可是,路上却是漆黑一片,黑暗从每一个角落,四面八方地压迫过来,夹杂着寒洌的冷风,虽然怀里藏着龙锡泞送她的灵犀珠,怀英却还是被那风吹得起了层鸡皮疙瘩。
来的时候不觉得,到了要回去了,才发现自己居然走了这么远。走到半路,天上居然又飘起了雪,大朵大朵的,像鹅毛一样。可这会儿怀英却完全没有赏雪的心思,她跺了跺脚,加快了步子往丝瓜巷方向走去。
京城里的巷子四通八达,年前龙锡泞还领着怀英满京城的乱窜,所以,她就知道了几条回到丝瓜巷的捷径。
要不要抄近路回去呢?京城的治安一向不错,那几条巷子怀英也走过,并没有什么不妥当。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烫伤膏,几乎不假思索地从十字路口转了个弯。
这些巷子白天就没什么人,更何况是晚上。不过,今天晚上,除了皇宫里,别的地方恐怕都不会怎么热闹。这条巷子走到头,过了前头的那条街,再往南走不远就能到家了。
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到家了,怀英的心也渐渐沉下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
“咦——”巷子里忽然跳出个黑影子挡在怀英面前,“小娘子,可怜的小心肝,这大冷天的怎么在外头走,快过来让哥哥给你暖暖。”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朝怀英欺身靠近,还伸出手朝怀英身上摸过来。
“滚开!你再过来我就喊了。”怀英沉下脸怒斥道,她倒不是特别慌,城里经常都会有些醉鬼,喝醉了酒言语无状,但真要他们做点什么,却是不敢的。
但怀英显然料错了,那家伙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不仅不怕,他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哎哟,我好害怕呀。小美人性子这么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怀英想也不想就朝那流氓抽了个耳光,旋即撒开腿就往前冲。那流氓哪里肯放她走,一边咒骂着一边追过来,嘴里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到底是个男人,步子大,力气也大,很快就追上了怀英,狠狠拽住了她的胳膊,怀英也不是吃素的,抬脚就朝他下三路踢过去。那流氓哪里想到怀英还有这种手段,顿时痛得大呼小叫起来。
“小贱人,敢踢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一边咬着牙骂着,一边恶狠狠地朝怀英左右扇了两耳光。
怀英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挨打,就连上一次在船上遇着了强盗也不曾受过这种委屈,顿时就被他打懵了,脑子里忽然升腾起莫名的愤怒,而后却轰然地一下,就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怀英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间,但又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黑暗中,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怀英朝四周胡乱摸了几把,摸到了那个掉在地上的药膏瓶子。瓶子挺结实,没有摔碎,怀英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再看地上的那个男人,扶着墙壁起了身,匆匆地回了家。
与此同时,热闹的皇宫里,端坐在龙椅上正在与冯贵妃说话的杜蘅忽然心中一悸,居然失态地站了起来。
大殿中顿时为之一静,龙锡言皱着眉头朝他看过来,二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陛下——”冯贵妃关切地轻轻唤了他一声。 杜蘅的脸上很快恢复了正常,挥了挥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坐了回去。
…………
“怀英!”
怀英刚进巷子,就见萧爹和萧子澹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见她平安回家,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们吓得不轻。”
“去了好几家医馆都关着门,所以走得远了些。”怀英低声解释道,又问:“我去了多久。”
“得有近一个时辰。”萧子澹回道:“早说了让你别出去,你偏不听。我们的伤有什么打紧,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近一个时辰,这么算起来的话,她在巷子里并没有逗留很久。怀英笑笑,把药膏拿给他,又道:“大夫不在,就买了治烫伤的药膏。阿爹和大哥先用着,若是不好,明儿再去请大夫。”说完,便去了自己屋里。
她不敢让萧爹他们知道自己遇到过流氓,更不敢让他们看到她脸上的伤,所以才赶紧躲开。可是,等她回了屋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却发现脸上一点挨过打的痕迹也没有。明明那么痛,当时就肿了起来,这才多久的工夫,怎么就全好了。
也许,是灵犀珠的作用?怀英从怀里掏出龙锡泞送他的珠子,心里想。
第五十章
五十
没守到半夜怀英就上床睡了;谁晓得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梦里头有个受气包,谁都不喜欢她,谁都可以欺负她;明明她自个儿挺有本事的,却还不反抗,到后来,连龙锡泞居然也跳出来踩她一脚,怀英都快呕死了;一生气,就给气醒了。
天还没亮呢,外头一片漆黑,四周安静极了。明明只是个梦;可怀英心里头就是不痛快,好像被欺负的那个人就是她自个儿似的。当然,怀英也知道这仅仅只是个梦,人做起梦来完全没有任何逻辑性,她上辈子还梦见过自己生了一堆娃儿呢,天晓得她连个男朋友也没有。
怀英没有把这个奇怪的梦放在心里,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又睡着了。
大年初一,京城的风俗是不出门的,依旧窝在家里头过。萧爹和萧子澹的手上的伤有了些好转,但怀英还是放心不下,叮嘱着他们再去找大夫仔细瞧瞧。萧爹却有些犯懒不愿意动,摇头道:“这不是挺好的么,你昨儿买来的药好使,不用出去了,外头多冷啊。”他紧了紧身上的袄子,歪在椅子上怎么也不肯动了。
怀英拿他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遂又求助地看向萧子澹。萧子澹立刻起身道:“既然阿爹不愿意出门,就让我和怀英去吧。一会儿看了大夫,多抓一份药就是。”说罢,便无奈地怀英使了个眼色,二人这才换了衣服出门。
街上比昨儿要热闹多了,不时可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街上走过,道路两侧的铺子也开了许多,偶尔总有些生意。附近的医馆果然也开了门,坐堂大夫也在,看过萧子澹手上的烧伤连道问题不大,开了两个方子,一个熬了药汁外敷,一个则内服。
医馆的伙计立刻接了方子去抓药,怀英又补充道:“再多拿一份。”
那伙计笑道:“不必多抓,我们张大夫是专治跌打烧伤的,说是几服药能好,那就一定能好。姑娘你买多了回去也是浪费。”
怀英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家里头还有个伤患,昨儿一起伤着的。天气冷,他不乐意出门,所以就没来。”
于是,最后还是抓了六剂包了十二个油纸包,由萧子澹拎着回了家。回来的时候街上人更多了,其中还有不少官差,怀英悄悄打量了一番,认出他们是京兆尹衙门的捕快。她又立刻与萧子澹说了,小声道:“没想到京兆尹衙门的捕快们还挺负责,才大年初一就出来巡逻来了。”
萧子澹却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会是前头出了什么事吧。”
他的话刚落音,怀英就瞧见孟垚低着头慢吞吞地从前头巷子里走出来了。那巷子,不就是昨儿她遇到流氓的那地儿?怀英的心里一突,隐隐生出些奇怪的,不好的预感来。一定是她想多了!
也许是因为心虚,这个时候,她忽然不想跟孟垚碰面,于是赶紧侧过脸寻了个借口与萧子澹说话,还把他往街道的另一面拉,“……唔,不知道五郎什么时候回来,他昨儿走的时候还说今天就能回,不过我想,国师大人可能不会放,毕竟这才大年初一呢……”
“咦,是萧姑娘?”街对面传来孟垚意外的声音,“萧姑娘!”他挺高兴地朝怀英挥了挥手,然后,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颠颠儿地跑过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怀英心里暗暗咬牙,脸上却是挤出惊喜交加的神色来,“啊,是孟大人,这大年初一的,您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为了萧家的案子么?”
“不是,不是,是另外一桩案子。”孟垚笑呵呵地摇头,他好奇地看了萧子澹一眼,问:“这位是?”
“我大哥,萧子澹。”怀英又赶紧朝萧子澹介绍道:“这位是京兆尹衙门的孟大人,上回因为月盈的案子去过我们家。不过大哥那会儿去了子桐哥那边,所以没见着。”
萧子澹客客气气地朝孟垚见了礼,孟垚笑眯眯地回礼,罢了又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往这边走?萧府不是在另一头?”他低头瞅见了萧子澹的手,顿时愣了一下,讶道:“你这手怎么了?”
“昨儿被炭火给烫着了,小伤,不碍事。”萧子澹不以为意地笑笑地解释道:“我们年前就从萧府搬出来了,现就在前头的丝瓜巷住着。”他说罢,顿了顿,又拱拱手朝孟垚道别:“不耽误孟大人查案,我们兄妹俩先回去了。”
怀英本来还以为他会好奇地向孟垚追问巷子里的案子呢,不想他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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