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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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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熏火燎的气息——黄帝觉得无限陌生,已经多久没有闻过了?他甚至不知道宫里的厨房在哪里,可又觉得无限熟悉,曾经这一切都陪伴着他的每一日,他记得还是他教会阿嫘如何做熏鱼,当年的西陵大小姐可是只会吃、不会做。
阿珩进了厨房去帮云桑,颛顼和玖瑶跪坐在嫘祖塌边玩着游戏,用桑叶的叶柄拔河,谁输就刮谁的鼻头一下,嫘祖做判官,监督他们。
夜幕降临时,饭菜做好了,人都进了屋子,院子里安静了,冷清了,黑暗了。
屋内却灯火通明,一家人围在嫘祖身边。
嫘祖的手已经不能自如活动,阿珩端着碗,围着嫘祖吃饭,好似照顾一个孩子。黄帝鼻子猛地一酸,这个女人,曾穿过铠甲,率领过千军万马,英姿烈烈!
用完饭,阿珩和云桑又陪着嫘祖喝茶说话,估摸着食消了,云桑带着孩子们去洗漱安歇,阿珩和朱萸留下来照顾嫘祖。
阿珩安置母亲歇下后,让朱萸去休息,她就睡在隔墙的外间榻上,方便晚上母亲不舒服时,可是随时起来照应。
阿珩歪在榻上,刚翻看了几页医书,一阵香风吹进来,眼皮子变得很沉,晕晕乎乎地失去了知觉。
黄帝推开窗户,跃进室内,走到了嫘祖塌边。
纱帐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
他隔着纱帐,低声说:“我知道你我已恩断情绝,只能趁你睡了来和你辞别。轩辕如今看似兵力强盛,可真正能相信的还是跟随我们一路浴血奋战过来的几支军队,归降的军队只能指望他们锦上添花,绝不要想他们雪中送炭。蚩尤的军队已经到了阪泉,我决定亲自领兵迎战,挑选了半天的铠甲,居然挑中了你们为我铸造的第一套铠甲。你还记得当年所有人都反对我们用耀眼的金色吗?”
阿珩体内有虞渊的魔力,黄帝的灵力并未让她真正睡死。她突然惊醒,发现塌边盛放夜明珠的海贝壳张开着,自己竟然枕着竹筒就睡着了,脸被咯得生疼。
阿珩正要起身收拾竹筒,一抬头,看到一道黑黑的人影投在墙壁上。她心头一惊,掌中蓄力,屏息静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却看见站在母亲榻前的是父王。看似凝视着母亲,可又隔着一段距离和密密纱帘。
阿珩惊异不定,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潜入母亲的寝宫,于是悄悄躲在了纱幔中,静静偷看。
黄帝微微而笑,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不明白一个人想要拥有万丈光芒,就要不怕被万丈光芒刺伤。还有什么颜色比太阳的颜色更光芒璀璨?”
黄帝眼神坚毅,语声却是温柔的,犹如对着心爱的女子倾诉:“统一中原,君临天下是我从小的志愿,如果此生不能生临神农山,那就死葬阪泉。”黄帝走近了几步,伸出手,似乎想掀开帘帐。此一别也许就是生死永隔!可手抓着帘帐停了半响,神情越来越冷,终还是缩回了手。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院外,两扇窗户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在他回头间,风吹纱帐,帷幕轻动,朦胧月色下,千年的无情流光被遮掩,榻上人影依稀,仿佛还似当年时。
黄帝不知不觉中,冲口而出:“我走了,阿嫘。”竟然如同几千年前一样,每次他上战场前的告别。
大荒第一猛禽重明鸟落下,黄帝跃上重明鸟背,冲天而起,消失在云霄间。
阿珩脚步虚浮地走到塌边,父王要亲自领兵出征,与蚩尤决一死战!
她无力地合拢盛放夜明珠的海贝,呆呆地坐着。
她和蚩尤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了,她也从不提起他,可是,他一直在她心底,陪伴着她的日日夜夜。
四嫂自尽前留下遗言说四个已经不恨蚩尤,可母亲知道大哥意思,阿珩怕母亲看到蚩尤受刺激。上一次蚩尤来看她时,她一再求他,不要再来朝云峰。
这几年,在她的悉心照顾下,母亲最后的日子平静安稳。
她也在刻意忽略蚩尤和轩辕的战争,只知道他一直在胜利。
现在,父王要亲自领兵迎战蚩尤了!
阿珩突然跳起,匆匆出去,叫醒朱萸,叮嘱她去照顾嫘祖。
赶去云桑的住处,外间的床榻上,被子卷着,却不见云桑,阿珩来不及多想,直接走到里间,颛顼和小夭并排而躺,睡得十分酣沉。阿珩随手拽了件披风,裹好小夭,乘坐烈阳化成的白鸟,星夜赶往阪泉。
烈阳自虞渊出来后,体内魔力凝聚,速度虽然不能和逍遥比,比其他坐骑却快很多。
阪泉城外,是蚩尤的大军驻扎地,与阪泉城内的黄帝大军对峙。
军帐内,火烛通明。神农的几位大将,四王姬沐槿都在。
蚩尤听风伯、雨师汇报完日常事务后,说到:“黄帝肯定舍不得放弃阪泉,在青阳重伤的情况下,轩辕国内再无大将能和我对抗,按我的预料,黄帝应该要亲自领兵出征了。”
雨师默不作声,风伯神情凝重,沐槿先是兴奋地说:“那我们就能为榆罔哥哥报仇了。”可转而又想到,黄帝可不是一般的帝王,他是轩辕的开国之首,靠着南征北讨,才创建了雄立于世的轩辕国,她的兴奋渐去,心头生起了恐惧,盯着蚩尤问:“你有把握打败黄帝吗?”
蚩尤淡淡一笑:“你明日回神农山,这里不是你游玩的地方。”
沐槿不满地瞪着蚩尤,半嗔怒半撒娇地嚷:“我哪里是游玩?我是来帮你,好不好?难道我不是神农子民?你可别以为我是女子就不行,我告诉你……”
蚩尤打了个大哈欠,展着懒腰站起来,“已经是半夜,都睡吧!”说话间,已大步流星地出了营帐。
沐槿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蚩尤的背影,一瞬后,神情渐渐哀伤,战场上有今天没明天,她对他有什么气可生的呢?
她回到营帐,洗漱休息,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自从榆罔死后,她一直盼望着夺回阪泉的一天,如今蚩尤真要和黄帝在阪泉对决,她又再害怕起来,万一、万一……蚩尤输了呢?
在战场上,输,就是死亡。
沐槿坐了起来,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没穿外衣,只裹了一件披风就悄悄出了营帐。
因为蚩尤的命令,蚩尤的大帐周围没有一个侍卫守护,沐槿很容易就溜了进去。
虎皮毯子上,蚩尤闭目酣睡,沐槿脸色酡红,用力咬了咬唇,轻轻褪下衣衫,走向蚩尤。
刚接近蚩尤,蚩尤的手已经掐到了她的脖子上,眼睛也随即睁开。
看到半裸的沐槿,蚩尤愣了一愣,掌间的灵力散去,冷冷说:“不要随便接近我,刚才我若先发力后睁眼,你已经死了。”
沐槿就势握住了蚩尤的手,半跪在蚩尤身边,“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和大家一起扔石头打你,和他们一起叫你禽兽、妖怪。”
蚩尤把手抽了回来,淡淡说:“你深夜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如果是想道歉,不必了,我不在乎你们怎么叫我。”
“这些年我一趟趟来,你难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其实,我那时并不讨厌你,我甚至觉得你能驱策猛兽很厉害,我只是气恼你从不肯讨好我,我是王姬,容貌明艳,人人都对我好,唯独你对我冷冰冰的,我气恼不过,才领着大家一起欺负你,那个时候太年少,不明白自己心里其实是想亲近你,如今后悔也晚了。”
沐槿脱下了最后一件衣衫,身子贴向蚩尤,含着眼泪柔声央求:“几百年了,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什么都没指望,可是我害怕,害怕以后再没机会,害怕我会后悔。就一夜,就今日一夜,我明天就回神农山,你若胜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若败了,我会永远记着今夜,了无遗憾……”
沐槿也不知道是怕,还是羞,身子一直打着颤,眼泪也是一颗又一颗不停地滚落,她凭着女性的本能,无师自通,犹如水蛇一般缠绕挑逗着蚩尤,身子柔弱无骨,肌肤腻若凝脂,呵气如兰,在持有耳畔喃喃低语:“蚩尤,就一夜,就今日一夜!”
温香入鼻,软玉在怀,柔情似水,沐槿不相信蚩尤能拒绝她。
蚩尤却双手按在她的肩头,坚定地推开了她,起身拽起一件衣服,盖到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沐槿。
沐槿一腔最真挚的少女热情被打得粉碎,仰头盯着蚩尤,满面泪痕,却再无勇气尝试第二次。
蚩尤面无表情地说:“我派侍卫立即送你回神农山。”
“不用!”沐槿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营帐。
蚩尤默默而坐,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无喜无怒,无忧无惧。
她拿起枕头下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袍,手轻轻抚过,犹如抚摸情人的肌肤。
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蚩尤不耐烦,灵力挥出,“你怎么又来了?”
“蚩尤。”阿珩身子向后跌去,所幸蚩尤只是想把沐槿送出帐外,并不是想伤她,心急之下,他飞跃上前,敢在阿珩跌倒前,又抱住了阿珩。
蚩尤又惊又喜:“阿珩,真的是你吗?”几年不见,骤然相见,犹如置身梦境。
阿珩也是似喜似悲,好似不认识蚩尤一样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垂下眼帘,含笑问:“你刚才说谁又来了?难道半夜有美女入怀吗?”
蚩尤似笑非笑,“不就是你嘛!”
阿珩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我眼神不济,烈阳却眼尖地看到沐槿衣衫零乱地从你营帐里出来。”
蚩尤刚想解释,阿珩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如果真是沐槿,你就没有那么多束缚和顾忌了。有时候,我倒是真希望你能和沐槿在一起。”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冒险星夜入敌营。你后悔过吗?”
阿珩没有回答,只是靠到了他怀里。
蚩尤抱紧了她,“不管发生什么,我心里只有一个你,以前是你,现在是你,以后仍是你。”
阿珩说:“我父王决定亲自领兵出征。”
蚩尤说:“我知道,这本就是我的计划,逼得黄帝不得不在阪泉迎战我。他在阪泉杀死了榆罔,我也要在阪泉给榆罔一个交待。”
“你不怕输给我父王吗?几千年来,黄帝从没打过败仗!”
“我的确有可能输给黄帝,不过我不怕这个,我杀人,人杀我,本就是天道,我倒是比较害怕赢!”蚩尤抬起阿珩的下巴,盯着阿珩的眼睛,严肃地说:“我若死了,你无须迁怨你的父亲,黄帝若死了,也求你宽恕我,这只是两个男人的公平决斗。”
阿珩眼眶红了,“我特意来看你,你就是告诉我你必须杀我的父王?”她用力 推开蚩尤,转身想走。
蚩尤急忙抓住她,“我们难得见一面,上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阿珩,你真舍得就这么走了?”
阿珩神色凄伤,既不说走,也不说留。
蚩尤看到她的样子,柔肠百转,心中也是极不好受,迟疑了一下问:“我这一生过得畅快淋漓,没有任何憾事,可即使我死了,有一件事我仍然放不下,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少昊……”
阿珩猛地回身抱住了他,“不许说死!”胳膊越圈越紧,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罢了,罢了,管他是什么,反正我就是一只野兽,也不在乎那些。”蚩尤低头吻着她,在她耳畔喃喃说:“其实,你冒险来看我,已经说明你心里放不下我。”
阿珩拉着蚩尤往营帐歪走,“有人和我一块儿来见你。”蚩尤不解,倒也没多问。
静静的山林中,烈阳守着沉睡的小夭,看到他们过来,主动飞去了远处。阿珩把小夭抱给蚩尤,蚩尤嘴上说不在乎,可真看到小夭和少昊酷似的模样还是很不舒服,不愿意接。
阿珩把小夭强塞到蚩尤怀里,小夭睡得死沉,阿珩摇醒她,“叔叔要上战场了,和叔叔道别。”
小夭勉强睁开眼睛,觑了蚩尤一眼,“叔叔。”打了个呵欠又闭上,双手环抱往蚩尤的脖子,头往蚩尤肩头一靠,继续睡。
阿珩还想叫醒她,蚩尤说:“别叫了,叫醒了该哭闹了。”
阿珩轻轻叹了口气,只能由小夭去睡。
蚩尤绝顶精明,心中起疑,不禁就着月色细细审视小夭的五官。因为小夭和少昊酷似的容貌,蚩尤从来不愿仔细看她,第一次发现小夭额间有一个淡淡的桃花胎记,他心中一动,问道:“阿珩,小瑶是不是我的孩子?”
阿珩张了张嘴,欲说未说,忽而狡黠地一笑,“你活着,活着就能知道她究竟是谁的女儿。”
蚩尤虽然没有得到渴望的答案,却比知道任何答案都喜悦,阿珩要他活着!
他右手抱着小夭,左臂长伸,把阿珩拖进怀里。
阿珩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握着女儿的手,侧靠在他怀里。月光泻入山林,温柔地照拂着他们。
阿珩多么希望,这一刻,就是天长地久。
可是,彩云易散,好梦易醒。
“竟然是你,高辛的王妃,轩辕的王姬!你,你个淫妇,真不要脸!”沐槿乘坐雪雁从天而降,声音尖锐,充满了愤怒,“蚩尤,你怎么可以和她……你喜欢谁都可以,她可是轩辕的王姬,早就成婚了!”
阿珩默默不语,只是赶忙用灵力设下禁制,不让小夭听到任何声音,蚩尤的严重却有了怒气,“滚回神农山!”
沐槿恨恨地说:“我现在就去告诉风伯、雨师他们,看看有几个神农将士能接受这个轩辕的淫妇?”
沐槿转身就跑,蚩尤懂了杀机,张开五指,灵力虚引。阿珩立即抓住他,“她是炎帝的义女,榆罔的义妹!”又频频叫沐槿,“王姬,你听我说几句。”可沐槿的冲动性子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
“沐槿,站住!”
一声清冷的喝斥传来,悲怒交加的沐槿竟然停住了步子,迟疑地看向四周,“云桑姐姐?”
云桑姗姗出现,沐槿指着阿珩,怒气冲冲地控诉:“原来勾引蚩尤的妖女是这个早就有了夫君的淫妇。”
云桑淡淡说:“我早就知道了,风伯和雨师也不会在乎蚩尤喜欢的是谁。”
“那些被轩辕摧毁了家园,杀死了亲人的神农百姓会在乎!姐姐,你忍辱负重嫁到轩辕是为了什么?在这里浴血奋战的神农士兵又是为了什么?所有神农百姓都指望着蚩尤打败黄帝,匡复神农,他却和轩辕的淫妇偷偷摸摸在一起,我一定要告诉所有士兵,让整个神农都知道!”
“沐槿,大战就在眼前,你若现在把此事昭告天下,神农军心散了,被黄帝打败,倒是出了你心头的恶气,可神农呢?你这就是为了神农好吗?”
沐槿愣住,云桑轻叹了口气,“在你眼中,不是对就是错,不是爱就是恨,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倒是好了!很多时候,对错难分,爱恨交杂,既是朋友也是敌人。听姐姐的话,乖乖回神农山,好好修炼,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今日我说的话。”
沐槿是个直肠子,性子冲动,可自小最服的就是云桑。此时,虽然心中不甘,恨不能立即狠狠地惩戒勾引了蚩尤的轩辕淫妇,却也明白蚩尤和黄帝的决战就在眼前,不能胡来。她狠狠地瞪了阿珩一眼,跃到雪雁背上,飞向神农山。
阿珩向云桑行礼道谢:“幸亏你在,大嫂是跟着我来的吗?”
云桑说:“我的坐骑可赶不上烈阳的速度,我先你一步出发,却比你晚到。”
阿珩不解,她以为云桑是发现她行踪诡异,跟踪而来,可听云桑的意思显然不是,难道她也是来见蚩尤?
云桑走近了几步,和他们面对面,压着声音说:“前段日子,我悄悄去了一趟高辛,去见那个被酒和药侵蚀得神智昏乱的诺奈。今日夜里我是来见雨师,听说他是你倚重的左膀右臂,心腹大将。”云桑的语气是陈述式,眼睛却紧盯着蚩尤,好似说的是一句问话,在蚩尤眼睛里寻找着答案。
蚩尤淡淡一笑,眼中却锋芒冰冷,“打仗需要大量兵器,高辛是轩辕的盟国,神农即使有钱,也很难从高辛购得兵器。雨师不仅神力高强,还擅长制造兵器,幸亏有他,我们才有源源不断的好兵器。他现在的确是我的左膀右臂。”
云桑好像已经在蚩尤的眼睛里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如释重负,“那就好。”紧接着,她却面色哀凄,眼中竟然有了泪光,赶在泪珠落下来前,猛然转身,疾步离去,“我走了,阿珩,你也快点离开,对你、对蚩尤,都太危险了。”
阿珩低声说:“我要走了。”蚩尤把小夭轻轻放到阿珩怀里,在阿珩额头亲了一下。
双目交视,蚩尤和阿珩都沉默着,眼中千般不舍,一瞬后,却不约而同,都是一笑。如果这是离别,他们都想对方记住的是自己的笑颜。
阿珩抱着小夭跃上了烈阳的背,冉冉而去,她握着小夭的手,对蚩尤挥了挥,在小夭耳边低声说:“小夭,和爹爹再见。”
小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蚩尤。
阿珩一直面朝蚩尤而立,他送着她,她亦送着他,两人在彼此眼中越去越远,越去越小,渐渐地,眼中都只剩了寂寞长空,一天清凉。
十六 桃花落,生离别
面对勇猛善战、嗜杀好血的蚩尤大军,轩辕士兵萎靡不振,阪泉城里死气沉沉。离朱和象罔已经跟随黄帝几千年,经历了无数次战役,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想尽了招数都没有办法振作士气。
旭日东升,整个大地都被太阳的光芒照耀,高高伫立的阪泉城犹如敷了金粉,散发着淡金的光芒。
“看!那是什么?”士兵们惊呼。
在明亮的阳光中,西边的天空好似有七色彩霞翻涌。
彩霞渐渐飘近,众人这才看清是一只硕大的鸟,羽毛五彩斑斓,头上有羽冠,两眼四目,正是有大荒第一猛禽之称的重明鸟。
看着“彩霞”飘得不快,可实际上,重明鸟的速度十分快,大家眯着眼睛正欲细看,忽觉重明鸟背上似驮着一个太阳,发出万道金色的光芒。和东边的旭日交相辉映,就好似天空出现了两个太阳,光芒刺得众人的眼睛都难以睁开。
离朱和象罔最先反应过来,彼此兴奋地看了一眼,振臂欢呼,是他!那个对众人发誓会带着轩辕走出贫瘠土地的少年再次披上了他的铠甲!
重明鸟在阪泉上空盘旋,黄帝一身黄金铠甲,威风凛凛,立于半空,俯瞰着所有人。
“黄帝,黄帝!”
就好似太阳一出,阴霾就会散去,黄帝的出现令整个阪泉城都焕发了勃勃生机。
黄帝温和的声音徐徐响起:“轩辕国曾经的名字叫轩辕族,位于大荒的西北,土地贫瘠,物产匮乏。还记得年少时,我去中原游历,因为说话有轩辕族的口音而被人讥嘲,连为心仪的女子买一件稍微贵一点的首饰都被怀疑是小偷。几千年前,我站在轩辕山上问你们的先祖,有没有勇气跟着我走出轩辕山,他们用气壮山河的声音回到我‘有’!因为他们的答案,你们才得以在轩辕国的土地上衣食无忧,现在不管走到哪里,有轩辕族口音的人只会更被尊重!弱者用眼泪悲叹今日,强者用鲜血奋斗明日!你们是弱者,还是强者?”
士兵们热血沸腾,似乎祖先的英勇气概再次在胸间燃烧。
黄帝落在了城头,声音如雷般喝问:“今日,我问你们,有没有勇气守住阪泉?”
“有!”地动山摇的吼声,响彻天地,远远地传了出去。
风伯遥望着阪泉城啧啧而叹,“难怪这个男人能雄霸一方,我还以为他就阴谋玩得好,没想到阳谋玩得更好,不过几句话就把必败的局势扭转成了胜败难判。”
雨师领着一群匠人,扛着一堆刚打造好的兵器走来,忧心忡忡地问:“蚩尤呢?”
风伯瞥瞥大帐,“还睡着呢!”
“这都吵不醒他?”
风伯笑,“他若想睡的时候,把他脑袋放在老虎嘴里都能接着睡。”
魑说:“刚醒了一下,问‘是不是皇帝来了’,我说‘是’,他就又睡了。”
“那我们该做什么准备?”雨师问。
“生火做饭,哦,多加点肉,多添点香料。娘了个皮,天大地大,大不过一顿热汤热饭!”风伯拢了拢披风,晃晃悠悠地巡营去了,和往常一样,一路走,一路笑眯眯地和所有人打招呼。魑魅魍魉四兄弟本来被轩辕士兵传来的吼声弄得很紧张,可以看蚩尤翻了个身继续睡,风伯依然笑得贼眉鼠眼,他们也嘻嘻哈哈起来。
就像紧张会传染,轻松也会传染,士兵们看他们和往常一样,都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又闻到了饭菜的扑鼻香气,说说笑笑中,一碗热肉汤下去,身子一暖,不知不觉中就消泯了黄帝带来的压迫感。
黄帝到阪泉后,并未改变战术,依旧坚守城池,不管是雨师带兵雨夜偷袭,还是风伯带兵暴风突袭,黄帝总是雨来土挡,风来树阻,防守得丝毫不乱。
这场战争居然一打就打了两年多,双方都精疲力竭。
轩辕是一个完整的国家,粮草供应充足,士兵们又都在城池内,还能坚守;神农却已经国破,粮草供给时足时缺,士兵们又居于荒野,士气渐渐低落。
蚩尤却全不在意,用一只妖兽的胃做了一个球,不打仗的时候就整天带着 魑魅魍魉一帮兄弟踢球玩,重若小山的球被他们踢得在空中飞来飞去,想打谁就打谁。
风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情绪丝毫不受影响,雨师却有点坐不住了,拉了风波去见蚩尤,行礼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人。”
雨师来自“四世家”的赤水氏,赤水氏和西陵氏一样,都是上古氏族,重血脉之亲,轻国家之属,不属于任何一国,在各国都有位居要职的子弟。赤水氏家风严谨,教育子弟甚严,雨师虽被家族驱逐而出,重刑让他变得丑陋不堪,可自小的家教难以改变,说话行事十分谦逊多礼。蚩尤的兄弟多粗人,刚开始完全受不了,多有矛盾,常要风伯调解,但相处久了,大家都对这个说话有礼,办事周到,善于兴云布雨,又精于锻造兵器的将军很敬服。
蚩尤本质上还是个野人,可毕竟被炎帝调教了几百年,也算能武能文,依着神农礼节,先和雨师彼此让了座,再道:“先生请讲。”
雨师说:“两军对峙,时间越久越不利于我们,如今士气低靡,如果再拖下去,只怕就是轩辕大举进攻之时。”
蚩尤笑问:“那先生有何良策?”
雨师叹道:“惭愧,在下苦思冥想无一良策,黄帝的确是千古将才,行军布阵,算无遗策。如今唯一的方法只能是趁着士气还未全泄,先设法激励士气,再大举攻城,毕竟阪泉是我们的故土,我们赢的机会仍有五分。”
风伯说:“阪泉易守难攻,若换成别的主帅防守,我们也许还有可乘之机,但现在还是黄帝亲守,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大举进攻一旦失败,上一次阪泉之战的失败阴影就会重新笼罩战士心头,到那时黄帝的黄金铠甲就真成了我们的招魂幡、催命符。”
“可这么拖下去,我们会更惨。战,还有一线生机,不战,也许就是全军覆没。”
风伯嘻嘻笑看着蚩尤,“喂,我说你!虽然黄帝利用阪泉眼专门为你布了一个什么七星阵,你闯了两次都没闯过去,可你真就打算束手就擒了?”
蚩尤大大咧咧地说:“那我再带兵去攻城。”蚩尤说着话,真的立即就去点兵,攻打阪泉城。
半日后,蚩尤铩羽而归,脸色低沉,所有人都不敢和他说话,营地里的气氛越发压抑。
到了晚上,管粮草的将士又来禀报粮草快要用完了,新粮草却还没到,如今只能减少消耗,若每个士兵吃个三四分饱,大概还能再撑七天。
粮草不足,再英勇的战士都打不动杖,这下连风伯的脸色都变了。
八日后,深夜。
神农族的士兵正忍受着饥饿沉睡,巡营的士兵突然发现从他们驻军营地的后方冒出了轩辕族士兵,一个接一个从山林中冲了下来。
原来,黄帝利用这两年多的时候,明里和蚩尤对峙,暗中派人挖了一条地道,出口就在神农族士兵以为可以作为屏障的山中。
当黄帝看到神农族的士气已经消磨殆尽,粮草也耗尽,正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于是连夜派了精锐部队从地道绕到神农族营地的后方。
精锐军从后方偷袭,大部队从阪泉城正面冲击。
惊叫声撕破了安宁的夜。
饿着肚子的神农士兵在仓促间被杀得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前方是阪泉城,成千上万的轩辕士兵冲杀而来,后方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轩辕精锐,左面是波涛汹涌的济水,众人只能沿着右翼,逃入了阪泉山谷。
山谷地势曲折,不是追击,神农士兵都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黄帝已经研究过无数遍阪泉地形,早算到前后夹击时,神农族只能逃往这个方向,所以集中了有神族兵力在此布阵恭候。
为了这个阵势黄帝已经演练了一年多,保证几百名神族将士能迅速各就各位,发动攻势。
如雷的鼓声从山崖两侧传来,震破了神农士兵们地胆,他们绝望了。
黄帝脚踏五彩重明鸟,从天而降,“蚩尤,给你一次机会保住所有士兵的性命,要么你立即归降,起誓效忠轩辕,要么你立即自尽,不管你选择哪一条,我都会善待所有士兵。”
黄帝的离散人心之语在这样的绝境听来十分毒辣,一身红衣的蚩尤却抬头笑道:“如果两条路我都不选呢?”
黄帝一眼看破他是风伯乔装变化,脸色顿变。风伯看他神色,知道已经被窥破,脱下红袍,变回本来面容,笑道:“在你追着我这个假蚩尤时,蚩尤应该已经进入阪泉城了。”
黄帝面色如土,当年他让青阳假扮自己诱敌,今日蚩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以为蚩尤中了他的计,却不料是自己送上门中了蚩尤的计。
阪泉城前早已风云突变,在蚩尤和雨师的强势进攻前,不过盏差工夫,兵力空虚的阪泉城就易了主,当轩辕族的黄色旗帜被撕下,空中飘扬起红色的旗帜时,整个狂野都寂静了。不管是轩辕族,还是神农族都不敢相信,阪泉城竟然丢了!阪泉城竟然重新回来了!
黄帝不愧是黄帝,一瞬后就恢复了镇定,蚩尤虽然带领神族和妖族将士控制了阪泉城,可被蚩尤做了诱饵的人族大军仍在山谷中。
黄帝用足神力将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蚩尤,只要我一声令下,山谷两侧的山峰就会坍塌,这几万被你当成了诱饵的将士将全部葬身谷底。”
声音若擂鼓,加剧了轩辕将士们心中的绝望,震散了神农士兵心中的喜悦。
蚩尤驭着大鹏,转瞬而至,站在黄帝面前,“那我们就在这里一较生死!”
风伯的斗篷飞了出去,满天大风,吹得人站都站不住。
象罔将手中的一把竹筷扔出,竹筷见风就长,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竹林,挡着狂风。
雨师站在阪泉城头,借住城池凝聚的阪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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