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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命契神(苏怡哀)-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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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真相是，任何生命一旦近距离地靠近初始神，构成他们身体最微小的分子便会不顾一切地朝祂涌去，如同雨滴总要落地，江河终要入海——因为前方才是它们真正的归宿，是它们最初，也是最后的归属。
第一百六十四章所谓神临
人影缓缓地转向他们，神之子们满脸呆滞，他们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双眼睛，。
他们从来没有机会近距离看过初始神，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双眼睛的特别。而从最初，到现在，他们却是唯一看过那双眼睛的人类。
他们当中有人后来留下自己的记录，上面写道：“它们初看起来像是浮于虚空的两颗黑色的宝石，再细看时，便觉得宝石已无法用来形容它们——那双眼睛漆黑如深沉的夜空，时不时闪过的光芒则像点点星辉，可偏偏又让人觉得自己平生所见最璀璨的星空也比不过这一双眼。”
然而，那样的形容也不够确切。但如果抛开具体的描述，单论给人的感觉的话，恐怕应该是这样的：那双眼睛初看时美得难以言喻，再看时又觉得充满静谧的气息，可一直沉缅下去竟给人以浩瀚之感。原来溺死在眼中的形容竟不是虚话，只不过这还不够描述他们的感受，远远不够，他们不是想死于那浩瀚，而是渴望能与那浩瀚融为一体，如果**是障碍，那就抛却**，如果灵魂是障碍，那就抛却灵魂，即使这样也不能融于其中的话，那么至少要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
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形容的状态，与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就失去了对自身意识的主宰。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一直一直这样看下去的话，自己的意识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者说，是无法保持存在的形态。若要仔细分析，那种对融为一体的渴望更超出了本能。甚至已然上升到本质的层面。
而这才是“万物初始之神”这个称呼所代表的真正的含义。
洛缇斯在听到这一段的时候，总有很熟悉的感觉，然而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读过或听过相关的描述，那么，这种异样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呢？
少女还在这边苦苦思索，那边瑟希斯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他的讲述。她过了很久才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便见对面的瑟希斯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用眼神疑问。
对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脸偏向另一边。
少女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一直以来视她如仇敌的小屁孩居然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等等，那不是呆滞。那个表情，她同样见过。
洛缇斯终于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费迪亚和撒西尔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与眼前的小屁孩如出一辙。那种表情，应该叫“痴迷”。而她也终于意识到，正是这个表情让她觉得那些奇奇怪怪的描述是熟悉的，因为它完美地诠释了那段话。
小姑娘还记得。当两人从痴迷状态中回神之时，皆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撒西尔甚至还问过她为什么会摄魂术。这同样表明了他们当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对自己意识的控制。而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洛缇斯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想了，她根本不敢想，不论那最后的真相是什么，或者说结论是什么，那似乎都已经超出了她的常识——不论她的身体被瑟希斯改造得有多么变态，多像一个怪物。但她的内心始终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女孩，而不是什么怪物，或是什么神明，绝对不是！
然而。瑟希斯就那样看着她，眼睛像是有很多很多感情溢出来。又像是空空洞洞，一无所有。
洛缇斯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瑟希斯，不停地摇着头，低声且坚定地说：“不！不是！不可能！”
少女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让仍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小屁孩清醒了过来。后者难以置信地望着洛缇斯，又望了望自己，他甚至还忘记了自己对于瑟希斯的恐惧，将眼睛转了过去。可也正是这一举动，让他做出了同女孩一模一样的反应。他摇头，尖声道：“不！这不可能！”
洛缇斯扫了小屁孩一眼，但他却哪里都没有看，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浓雾弥漫之处，仿佛无法承受眼睛给他带来的震撼，或说，恐惧。
瑟希斯冷冷地发出一个命令：“闭嘴！”
那可怜的孩子便闭紧了双唇，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可从他的视线还有颤抖的身躯中，少女仍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内心尚未平静。
虽然洛缇斯从来没有过那种被人夺去对身体对意识的控制权的事情，但单凭想象，她也能够理解对方的恐惧。害怕自我不在，那也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一旦知晓，便永远无法将它驱除。
可是费迪亚和撒西尔为什么不害怕？与此相反，他们由始至终都对她殷勤备至，温柔体贴，这种感情并不是伪装出来的，也不是一个被夺去心智的人会做出的反应。洛缇斯甚至相信，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谁是真正打从心底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话，那一定是他们。
而眼前的这个孩子，恐怕会更加憎恶自己吧。
瑟希斯也没有搭理洛缇斯的小情绪，他自顾自地将故事讲下去。当然，他并没有在创世神如何对待那些背叛了诸神的神之子。他只是讲述了祂的降临给尤利尔大陆带来的巨大变化。
当然，每一个从天堂来到下界的使者都给这片大陆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祂们改变了大陆的地形，重新规划了物种的分布，不论是从好的意义上讲，还是从坏的影响来看，一切无不如此。
而初始神的再度降临却让几乎统治了整个大陆的神之子们一夕之间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忽然发现，大陆上多出了一些凡人无法踏足的地方。那里的能量分布是他们所不能适应的，那里的物种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有人说，那是初始神为了惩罚神之子们所特意制造出来的囚笼，也有人说，那是天堂掉落在下界的碎片。
神之子们的传说最开始流传甚广，曾经备受摧残、奴役，屠戮的其他智慧种族对于他们渎神的行为咬牙切齿，因此对于他们的结局当然发挥了丰富的想象力，并且不遗余力地进行宣称。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传说渐渐消亡，新的传说诞生。在新的传说中，诸神高高在上，而作为祂们最完美的作品，神族和魔族天然便拥有统治整个尤利尔大陆的权力。龙族，精灵，兽人，海人鱼等诸如此类的智慧生命与他们相比则低了一等，且不得不依附于他们。
这些低等的智慧生命中，有不少种族天生狡诈，为了自身利益，常常挑唆神族和魔族进行战争，几次大规模的神魔之战都是因此爆发。
最后一次神魔大战之后，神族与魔族厌倦了这种无止尽的争斗，他们在死亡之域订立了和约，并且离开了这片大陆，将广阔的世界留给了其他种族，。而其他种族则延续了争斗的命运，相继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自此，人类才真正崛起，成为大陆的主人。
这才是现在流传的创世传说，也是游吟诗人们最爱讲述的《神魔纪》。然而，雅格所讲述的《神魔纪》既不同于传统的创世篇章，也不同于瑟希斯的版本，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两者的混合。
那么哪一种才是真实的呢？洛缇斯只是下意识地提出了疑问，但很快，她的心便做出了决定——瑟希斯，她只相信瑟希斯的话。
然而，大陆上流行的传说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变成现在的版本的呢？
从瑟希斯的描述中，她可以感受到初始神的慈悲。即使神之子们背叛了祂，杀死了祂的孩子，但祂也仍然没有将他们全部抹杀。因为在祂看来，神之子们也同样是自己的孩子。所以祂只是悲哀，只是给予了一定程度的惩罚，但却并不想毁灭诸神倾注了最大心血的创造物。
而从雅格的描述中，也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所以神族和魔族只是生活在了大陆的某一个角落，从此没有公开出现过而已。但这并不意味他们不会离开自己的聚居地，至少雅格就在外界以著名歌者的身份生活得很滋润。
他还说过，艾尔是他的学生。不论帕维亚的皇室有多么开明，皇帝和皇后必然不会允许自己的爱子拜一个歌者为师。何况，帕维亚历来尚武，而皇室尤甚。同样地，武者的霸道与权力的结合导致皇室中人一点儿也不像他们试图表现出来的那般开明。
所以，雅格在帕维亚必然是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的，这身份足够崇高，比如神殿的祭司，或者足够强大，比如一流的武者。
而雅格的生命很漫长，谁能保证他不曾以某个历史名人的面目在世间行走过？
第一百六十五章雅格的野望
吾命契神_来自洛缇斯从雷恩的手记里了解到，五百年前着名的炼器大师贝尼。罗格这位炼因为吃了长生果，从而拥有了漫长的生命。然而，现在想想，谁能在完全不知道长生果真假的情况下贸然将它吃下去，哪怕他再豁达？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长生果只是一个幌子，以此来掩饰他之所以长久行走于人间的真实原因？
贝尼。罗格的真实身份也许是雅格，也许是同样长寿的利维塔所伪装，或者说，是两人的同族。当然，我们无法否认，这位炼器大师也很可能谁都不是，只是一个真正的传奇，如此而已。
既然神族和魔族的生命相对凡人来说，仍然长久得有些无聊，那么，他们偶尔来到人世间，为挽回自己的名声做点小小的努力，比如篡改历史，改造传说什么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洛缇斯试探地提出了自己的这一假说，瑟希斯听闻，也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赞同之意。但前者知道，让这位强大的神明嘲讽或诅咒一个人远远比赞赏要容易得太多。所以，她对于对方这细微的表情已经很满意了，这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倒是小屁孩出生未久，对于人类或者说曾经的“神之子”们的阴暗，时不时都表现出强烈的情绪波动。然而鉴于面前两位都不是能够忍耐他的人，所以，他什么感叹都不曾发出，而是像一个哑巴那样默默地倾听，默默地思考。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同族们也许就是在那久远的屠戮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龙族是仅次于神之子的智慧种族，聪明。且强大。
作为唯一被神之子们放在心上的对手，它们没能像其他种族那样留下一些微弱的火种，而是被赶尽杀绝。
对于神之子们来说，龙族低下的繁殖能力实在是让他们很欣喜的一件事儿，这意味着他们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和太长的时间，就能将一切完全搞定。所以当时生活在尤利尔大陆上的所有龙族在经过惨烈的搏杀之后，最终接二连三地倒下。而临死之前，它们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撕裂空间，回到这座小岛上，并且以自己的骸骨为媒介。布下了一个禁咒。
洛缇斯来到这个死寂的空岛上一直无法凝聚能量，正是这个禁咒的效果——它在小范围内无视了创世神在创造这个世界之初所定下的规则。
正是由于这个禁咒。龙族得到了它们最后的生存之地，也是它们唯一的安息之地。神之子们在追到此处，发现这种超出了他们想象的事情时，既觉得后怕，又觉得庆幸——如果它们的种族再庞大一点儿。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神之子们在被初始神驱逐到偏远之地之后，消停了很长很长时间。他们一代又一代地繁衍着。血液里流淌着的力量越来越弱。而当初代神族和魔族渐渐衰老，死去以后，这两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种族变得更加没落。为了将种族延续下去，而不是彻底退化成为普通的人类，他们开始将某些继承了先祖力量的婴儿集中起来培养，并且想尽各种办法，让他们的后代能够重现当年的盛况。
虽然神族和魔族在历史上也曾经有过不少分歧。他们横行大陆的时候，也常常为了各自的地盘与利益大打出手。但当两族面临着亡族这一共同命运时，他们又像当初弑神时一样，一起联合起来。
为了提纯血统，他们毫不犹豫地决定两族通婚——尽管漫长的进化让他们之间有了很大的区别。但他们的始祖同样都是神之子。如果不得不选择异族通婚的话，他们宁愿选择对方。而非普通的人类。而利维塔正是这种通婚的产物。
当然，由于各自力量属性和生活环境的不同，神族和魔族在个人性格、生活习惯，以及人生理念上都有很大的差距。所以，这种族中长老强迫推行的婚姻政策很难得到圆满的结果，很多异族夫妻都以离婚告终。
好在两族的上层在意的只是孩子的血统，对于混合家庭幸福与否并不那么关心。因此，只要完成了生育优秀后代的任务，他们对于那些父母最后的选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由特定的人来照顾，不论对那一方来说，父母都不是那么重要的角色。
利维塔的父亲和母亲曾经是两族最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他们的结合势在必行，中间根本没有感情存在的余地。所以，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以后，毅然回到了自己的族里，同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生活在一起。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就是雅格。
如果说利维塔的出生不论对与神族还是魔族都是一个好消息的话，那么雅格的出生就只是神族的好消息——他的父母是神族这一代血统最纯正的年轻人。
因此，与不知道最终会倾向哪一边的利维塔相比，神族自然对雅格更青睐。后者尚未成年，便成为了神族的大祭司，拥有阅读一切秘典，参与一切决策的权力。
正是在这个时候，年少的雅格知晓了神之子的历史，他那颗少年的心被先辈们庞大的野心和弑神的壮举（弑神被所有种族视为极恶的罪行，但唯独在这两族之中，是一个充满了英雄色彩的伟业）所诱惑，渐渐无法自拔。
如果说雅格知道的仅仅是这些的话，那么，即便他拥有比先祖还要疯狂的念头，但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毫无实现的可能。他也许会被自己的妄想与执念折磨一辈子，最终充满怨恨地死去。
可是，倘若历史仅仅是这样的话，洛缇斯大概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没准儿还在遥远的异世界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的凡人，生平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如何能够让自己喜欢的男孩也喜欢上自己。
事实上，在洛缇斯在雅格的记忆中见到他和利维塔争吵的前一天，这位年少的神族祭司在祭殿的藏书库中无意间翻出了一本破旧的笔记。
这本笔记的主人究竟是谁，生于什么年代，已经无法考证。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对于神之子最初的历史有着非常详细的了解。雅格最初并没有注意这本笔记，他在寻找一本罕见的经书时，不小心撞翻了书架。于是他不得不在布满灰尘的藏书库中，努力将一切回归原状——虽然他的身份足够高，大可让仆役来干这样琐碎的杂事。然而能够随意进出藏书库的人却寥寥无几，尊贵的祭司大人不得不亲自动手，来收拾他弄出的乱子。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少年翻到了那本破旧的笔记，并且在昏暗的书库里一呆就是一整夜，连饭都忘了吃。
当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到那个角落的时候，少年的心境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最初的欣喜若狂中清醒过来，开始冷静地思考着笔记中记载的那个惊天的秘密，以及自己究竟能利用这个秘密来成就什么样的未来。
听到这里，一直因为恐惧而表现得很自制的小正太终于忍不住开口疑问：“那本笔记里到底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瑟希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仿佛为他打断了自己的讲述而发怒。小屁孩被那眼神一刺激，顿时浑身一颤，重新低下了头，死死地抿住双唇，似乎在表明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再乱插话了。
老实说，虽然洛缇斯一开始看见这小屁孩的时候，就对他的嚣张和傲慢非常不满。可在狂虐了他一下午之后，心情多少有了点变化。加上小屁孩今天一直表现得很乖，所以他的恐惧和颤抖，倒是让小姑娘难得地发挥了一下善心。她看着瑟希斯，也问着：“是啊，我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让雅格下定决心要去做那么疯狂的事情？”
是的，在洛缇斯看来，当神之子已然成为过去，神族和魔族一起没落的情况下，雅格居然还想达成他先祖当年都未曾达到的目的——成神，不得不说，这简直比他的祖先还要疯狂。
瑟希斯白了她一眼，像是对于她又一次心软很不满。但他也没有明说，只是用他那毫无起伏的声音继续讲述着这个曲折到让人想抓狂的故事。
事实上，那本破旧的笔记里所记述的秘密很简单。它认为初始神在对神之子们进行了神罚之后，情绪变得非常低落——祂是这个世界最为至高无上的神明，祂几乎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但祂却无力让这个世界一直如最初那样美好下去。
祂第一次将神界与凡界隔开，固然是因为怕神力对凡间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又何尝不是对下界的生命无休止的争斗感到了厌烦？
祂将神界**出来，称之为“天堂”，意为没有争斗的地方，希望至少能够在这里，一切宁静如初。
第一百六十六章十二星石
然而，时隔多年，这个曾经只有欢笑没有忧伤的净土重新变得焦躁不安，神之子们越来越多，内部的冲突也渐渐浮现，且愈演愈烈。不论是他们，还是诸神，都无法找回往昔的宁静。于是其中绝大部分被送到下界定居，初识之神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再次感觉到了疲累。祂悄悄地尾随众人，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凡间。
没有人知道这位至高神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在下界静静地隐藏。也没有人知道，当诸神逝去，天堂染上血色之时，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祂究竟是真的不了解当时发生的一切，还是祂已经彻底对这种争斗感到厌恶。
人们只知道，当曾经的天堂一片荒芜，弑神的神之子们在尤利尔大陆开始新一轮的屠杀时，这位至高神终于回应了祂子民于绝望之中发出的呼声，将神罚带给了叛神者。
受到惩罚的神之子们绝口不提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迫躲在大陆的角落苟延残喘。但一个真假不明的流言却渐渐在破灭之地流传。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仿佛一切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初始之神一次又一次目睹了那些渺小的生命怎样残酷地厮杀与争斗，有的是为了生存，而有的，却什么都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祂对这个争斗不休的世界已经绝望，但却始终无法下手将它彻底毁去——祂还记得这个空无一物的世界是怎样在自己的手中变得生机勃勃，也还记得创世神说，一切的一切皆是祂的。而毁掉自己的所有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祂曾经倾注了你所有心血的时候。这一点，在神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与创世神不同。初始神再绝望，祂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而作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只要祂的力量还在，祂的意识还清醒着，祂就永远无法摆脱这些痛苦。而祂既然无法选择亲手毁灭，就只好任这个世界自生自灭。而为了让自己不再为此而痛苦，祂选择散去自己的力量，彻底沉眠。
传说，为了避免在自己沉眠之后，整个世界的能量失去平衡。从而崩塌。初始神将自己的力量化为十二星石，让它们代替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的支柱。当它们从天空落下之时。变化为十二种不同的事物，隐藏在尤利尔大陆的各个角落，悄无声息地平衡着世界的能量。
于是，整个世界一切如常，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神已经不在了。死去的不再复活，活着的却宁愿长眠不醒。他们的忏悔与祈祷将再也没有谁能听见。他们的幸福与痛苦将再也没有谁能分享与承担，他们的神殿，他们的祭司，他们一切一切与神明沟通的手段，全都失去了作用，形同虚设。
当然，这个让人绝望的故事并不是普通的人类想要的。于是。神之子和他们的后人们很容易便将历史篡改，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远古的神话。
不过，这个故事对于神之子们却无疑是个好消息。唯一能够制裁他们的人不在了，意味着神明的时代真正结束了，而新神必然是在他们当中产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未来更美好么？
雅格便是被这个结局所激励的人。他像他的祖先们那样，对于所谓的十二星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他看来。十二星石正是初始神之所以能够成为至高神的倚仗。如果有一天，这十二星石成为了他的东西，那么，即便初始神从沉眠中醒来，也将不再是他的对手。
这个推论，神族和魔族的历史上都有不少人相信过，而雅格却是第一个满心满眼想要将其付诸实践的人。于是这个故事在他的前人那里，只是个美好的未来，像空中楼阁那般虚幻而不切实际——谁知道那十二星石落下来的时候究竟化成了什么鬼东西？
没有名字，没有特征，没有半点线索，即使是初代的神之子也只能望而兴叹。
在神魔两族繁盛的时候尚且如此，更别提以后了。于是，当两族日渐衰弱的衰弱之时，这个传说被彻底埋没，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曾经让他们的祖先激动无比的故事了。
可想而知，当同样怀着巨大野心的雅格在破旧的笔记中读到这个故事时，该会有多么激动？他在昏暗的藏书室里呆了整整一夜，从欣喜若狂，到平静，再到冷静地规划他此后的行动。于是，就有了洛缇斯看到的那一幕。
雅格原本是打算与利维塔合作的。虽然两人同母异父，也并没有生活在一起。可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都是一出生就被抱离了父母身边，被当作族中的希望精心照料，特别教导。
因此，在他们彼此眼中，父母只是个名词，与此关联的情感一概缺失。倒是常常在族中大小场合见面的两人关系更密切，也更符合亲人的概念。
所以，在少年看来，能与哥哥一起，亲手缔造如此美好的未来，其实很值得期待。
然而他并没有料到，平日里对他颇为关爱的兄长却毅然决然地回绝了他的邀请——有神族和魔族双重血统的利维塔竟然比他这位神族的大祭司还要敬神。
“渎神”，利维塔在说着这两个词的时候，带着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厌恶。是什么时候，他的哥哥开始质疑他们祖先的所作所为，开始对自己身上的血统感到罪恶？
那一瞬间，他觉得很有意思，以至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没有阻拦利维塔的离开，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后者从此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家，不论是神族的，还是魔族的。也许在他看来，神族和魔族都无法让他具有某种归属感，而那些低等的人类远比他们更像是他的同类。
在雅格的推断中，能够承受十二星石力量的人，一定要很强大，即便无法像初始神那么强大，但也不能相差太远。否则，他的身体很容易就会崩坏，意识被巨大的能量完全吞噬。
雅格的野望是成神，这个神当然最好是他自己，而非他所创造出来的某个人。然而他的身体并不完美，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初代神之子的差距——初代神之子的身体虽然在普通人看来再完美不过了，但他知道，要真正达到神明的标准，那还远远不够。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一具很完美的身体。如果这个世界实在不允许这样完美的人出现的话，那么他也一定会创造出一个来，就像诸神创造智慧生命，就像初始神创造诸神，就像创世神创造初始神。
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将某物从虚空中创造出来那样让人心动了。雅格对此毫不怀疑，哪怕彼时，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个艰巨的工作。
想到雅格当时看着自己的那副样子，洛缇斯就觉得浑身发寒，她记得他说过，自己是最完美的，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完美的身体了。所以他才急不可耐地要将自己的灵魂注入这具身体。那么，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他究竟有没有收集到十二星石？
洛缇斯忍不住将自己的担忧问出了口：“他真的知道十二星石究竟是什么么？”
瑟希斯并没有责怪少女打断了他的讲述，或者说，他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主人，终究还是比旁人要多一些容忍。当然，也或许，他觉得这件事情与洛缇斯的关涉太深，自己多少得表现出对她的同情吧。不过洛缇斯本人是不会相信这个推测的，她宁愿认为瑟希斯是在接受了圣石的能量之后，渐渐恢复了他的本性。
诶，等等，按照他的叙述，这个世界自初始神沉眠之后，应该已经没有神明了。那么，他又为什么会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仅次于创世神的存在？
难道说……
不会的，不会的，少女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一边用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眼前那个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
她记得这个斗篷是撒西尔为自己特制的，想必是瑟希斯在拥有实体之后，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拿出来的吧。话说回来，小屁孩刚出现的时候，穿的那件宽大的黑袍，貌似也是撒西尔为自己做的。
像是明白洛缇斯心里的担忧一般，斗篷之中的那张脸，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
洛缇斯瞬间呆滞了，她从未在瑟希斯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平和的表情，甚至于，当她脑子里出现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她从未想过那样一个暴躁易怒的家伙，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安抚自己疼爱的孩子。
“瑟希斯？”少女迟疑地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答案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真的不是我想象的那个人么？额，不，你真的不是我想象的那位神明么？”
“是的，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位，不论是人，或是神。”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星石的激活&瑟希斯的真身
听到瑟希斯的回答，洛缇斯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但她隐隐觉得一切并不是“是”或者“不是”这样简单的肯定或否定能够完全包含的，而对方显然还有话没有说完。
但瑟希斯却将话题转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雅格知道十二星石是什么，不然，他不会急于夺取你的身体。他最害怕的事情是等你将那些星石全都收集了以后，会先他一步达成他的心愿。所以，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绝不会允许这种意外的事情发生。”
“他的心愿？他疯了么？我又不是他，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么疯狂的事情！”
拜托好吗，就算听到自己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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