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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弃公子-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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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转头拉着胭脂往一旁走去,在岸边的石墩子上坐下准备吃饭。
打开了食盒,倒是不在意里头的饭食如何,只看了眼饭后的点心桂花糕,不由微微敛起眉心,不悦道:“怎么只有两块?”
胭脂闻言眨了眨眼,一副小媳妇模样,怯生生道:“这些太甜了,你每日吃这么多对牙不好。”说完便有些心虚,只怕日后连桂花糕都吃不起了。
刚头成衣铺子的老板娘说没法再收她的绣品了,再收赵家那处怕是不会再把衣裳给她做,这般铺子的收入就少了一大半,老板娘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看着铺子倒了罢。
胭脂垂着眼一时忧心忡忡起来,旁的她倒是不怕的,怕就怕这没了赚钱的地方,苏幕如今被她养得极不好,吃穿用度都比往日差了十万八千里,往后恐怕连桂花糕这般平常的点心都得逢年过节才给他吃了。
体面的亲事更是不可能了,以现下这般光景能活下来都已然很不错了……
胭脂想着便有些愧疚起来,苏幕真的很好养了,也不跟她挑嘴,还帮着做苦力补贴家用,她却还是养不起,这般没用也真是开了眼界的。
胭脂越想越不是滋味,赚钱这事终日让她郁结心中,都能硬生生愁白了阴物的头发去。
苏幕闻言直接甩了筷子,连饭都不想吃了,以往每日盼着她的桂花糕,现下好不容易能吃了,她却还给他扣着。
胭脂见他这般,忙环顾四周见得周围人都在自顾自吃饭,便站起身坐到他身旁,小声哄道:“晚上再给你做一些好不好?”
苏幕闻言看了她一眼,见胭脂张着红红的小嘴,软嫩嫩靠在自己身旁,便是再不满意也发不出半点脾气来,只在她唇瓣上狠狠嘬了一口,才略微解了气。
周围的见状一时皆偷偷摸摸笑起,胭脂忍不住臊红了脸,只敢埋着头安安静静窝在苏幕身边。
苏幕倒是半点不在意,见胭脂这般乖巧听话,眉眼弯起,又旁若无人地揽着“红烧”胭脂,亲了亲她粉嫩嫩的小耳垂,才提了筷子开始吃饭。
胭脂见他一本正经地吃饭,只觉好看地心里慌慌跳,便忍不住贴在他身旁,只拿小眼儿一眼不错地望着他吃饭。
远处又重重冷哼一声,胭脂转头看去,果然见那络腮胡大汉站在远处一脸不屑看着这处。
胭脂:“???”
苏幕见了便随口淡道:“不用管他,自己娶不到媳妇,便越发见不得夫妻亲昵。”
胭脂听见夫妻心里不由一阵欢喜雀跃,可一想到自己被断了生路,苏幕这头搬货又不是每日都有的,到了时候便会有好一阵子的歇季,自然就没了收入。
戏班子那处倒是没让赵老爷伸到手,那处戏班子班主是镇上极有名望的,赵老爷那头是管不到他的,可唱戏得来的银子连她自己都养不活!
胭脂想着便一阵心焦,她马上就要养不起苏幕了,若是卖不了绣活,她怕是要上街乞讨来养苏幕了。
待苏幕吃好,胭脂便心不在焉地提了食盒慢悠悠往回走。
络腮胡想了想才上前,如同壮士断腕一般道:“三七分就三七分,你大抵什么时候回扬州接手,旬家这几年势头大好,那旬家长子行事颇有章法,你往日在扬州的人脉已然被他挖得七七八八,现下回去怕是不容易,可需要我帮衬什么?”
苏幕看着胭脂的背影许久,才开口道:“我不去扬州,让苏安苏寿把我之前的管事全部找回来,往后只管波斯,这处做好了,外头便能通起一条线,扬州比起这个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胭脂提着食盒慢吞吞往回走,心事重重便七拐八拐地绕弯子散心,磨磨蹭蹭了许久才到了巷子拐角,却听巷子里隐隐传来王婆的声音。
胭脂微微侧耳听着,王婆那厢嘀嘀咕咕道:“这胭脂在外头找了个野男人,白日里都在码头那处搬货,瞧着也没什么能耐,到时您赔几个钱就能轻轻松松打发掉。
只这胭脂是个棘手的,唱戏的手脚上总有点花架子,一会儿得用点麻药,给迷晕了才好行事。”
马车里的赵老爷撩开车帘子,冲王婆扔了锭银子,催促道:“去罢。”
胭脂闻言眼眸慢慢发冷,只觉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地不行,这王婆和赵老爷这般“熟能生巧”,显然是常做这种龌龊勾当。
胭脂看了眼巷子里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微一垂眼,换了条巷子往王婆回家的必经之路去,挑了块极隐蔽的位置等着。
默等了半个时辰才见王婆一个人骂骂咧咧往这处走来。
胭脂冷眼看着她从眼前走过,才慢慢走出来,几步跟上,往她身上狠踹了一脚。
王婆如何架得住这般力道,猛地往地上扑去,门牙都生生摔断了去,嘴里一时血流如注,在地上痛苦□□起来。
胭脂快步上前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狠狠一碾,王婆还没反应回来,便疼得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胭脂这才慢慢开口,平平静静问道:“王婆,上回儿是不是我下手太轻了,才叫你这般没记性?”
王婆闻言越发慌了神,口里满是鲜血,直含糊不清叫嚷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呀,我这好好的走路,怎么就惹到了你?”
胭脂听后不言不语,整个身子微微一倾,直往脚下使力。
“啊……!”王婆越发撕心裂肺惨叫起来,只觉自己的手要彻底被碾断了,这胭脂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这般怕是把自己打成个残废,前后又没个人相救,便忙看向她开口求饶道:“胭脂姑娘,我不敢了,嘶……您大人有大量快些松松脚,老婆子年纪大了……吃不消这般!”
胭脂见状也不再动手,只面色平静道:“王婆,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往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和赵老爷在背地里商量如何害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微微一顿又莫名笑起,笑里只带几分阴森古怪,吓唬道:“我对付不了赵老爷,还对付不了一个你,惹急了我,到时破罐子破摔,也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的事!”
王婆这下是真的怕了,见得胭脂面上的笑只觉诡异惊悚,身上一阵鸡皮疙瘩直起,巷子阴风阵阵,让她不住毛骨悚然,她忙慌道:“可是我这也是身不由己啊,赵老爷想要办什么事,我一个媒婆还能管着他不成?”
胭脂俯下身看向她,一脸诚恳道:“这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管你要钱还是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精灵们卖肾雷,么么哒~
第150章
胭脂收拾好了王婆便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 回去将食盒放好便飞奔去了湖边的戏班子。
戏台上戏早已开锣,胭脂忙去了后台,褚埌正好从里头出来; 见她进来也没说什么只点头一笑。
胭脂回以一笑颇有几分尴尬,那日过后便没再见过,她都忘了那件事,且后头伞都给苏幕烧了……
胭脂见他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便也抛到脑后,去了后头换头面穿戏衣,将早上练过的戏又重新过了一遍; 等了会儿便上了台。
等到湖边一轮戏下来,天色也暗了,胭脂下了台便慢慢悠悠往后头去。
戏台后头聚了一群人,褚埌也在里头; 正和荷花一道发喜饼; 俨然一对夫妻模样。
褚埌见胭脂过来; 便揽着荷花过来; 又提了一篮子喜饼给她,带着些许高人一等的语气平平道:“过几日便是我和荷花的喜事,你和你家相公有空便来吃喜酒; 不过码头那边事多; 有时候也脱不开身,我们也能理解。”
荷花一脸娇羞靠在褚埌身旁,看向胭脂颇有几分得意; “胭脂,你家相公若是脱不开身也没事,你一个人过来也可以,毕竟谋生计不容易,每日搬货也实在辛苦。”
胭脂闻言颇有些呆愣愣,像是不敢相信,这二人速度竟然这般快,他们说成亲就能成亲,为何自己却不能这般潇洒……
她伸手接过那篮子喜饼,细细打量了一番,忍不住问道:“你们成亲花了多少银子?”
褚埌:“……”
荷花:“……”
褚埌看向胭脂,见她似有后悔,不由微微笑起看向了荷花。
荷花不由掩嘴一笑,仿佛胭脂没见过世面一般嗔道:“成亲花银子可是看不见的,处处都要花银子,鸡鸭订了一堆就已然花了不少,这喜酒就要摆上几桌,相公往教书认识了许多人,这一桌桌叫过来可是要不少人。”
胭脂闻言只觉深有同感,苏幕光随口一说,她就觉得银子哗啦啦地往外倒,更别提正经开始筹备,便也极为认同地感叹道:“成亲确实要花不少银子……”她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打算摆几天的流水宴?”
褚埌只觉胭脂在找茬,她嫁了一个在码头做苦力的,瞧着这样子,只怕成亲连喜事都没曾办过,现在却来这处指手画脚。
哪有人成亲摆几天流水宴的,那流水宴用银子可是往外泼的,便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也经不起这般,这不是摆明找他不自在吗?
荷花见胭脂这样说,自然不愿意让自己落了下风,“胭脂,这些可不重要,重要得是和谁过日子,自家相公若是疼自个儿,便不在乎这些,你家相公三年后还能回来,应该是极喜欢你的。”
这一句可真真是带了嘲讽的,戏班子里的人可都清清楚楚,舍得让自家媳妇等了三年,又怎会真正喜欢,便是回来也是玩腻了才回来的,瞧着现下穷困潦倒的做苦力,摆明就是在外头混得不好,灰溜溜地回来,一时也觉得胭脂可怜至极。
荷花看着胭脂,心中隐约又有些窃喜,胭脂现下可不就是比不过自己,心里犯酸了?
胭脂近日和苏幕甜甜蜜蜜,整个都成了一只蜜糖阴物,闻言也没听出什么,反到有些羞答答。
只是被他们一头说来说去也没说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成亲究竟要花多少银子?
于是她就变成了晕乎乎的羞答答……
褚埌见状便也不想再理胭脂,转身又和戏班子里的人笑言。
荷花见胭脂还一副沉浸自家相公喜欢自己的可笑念头里,不由面露嘲讽,转身跟着褚埌去了。
胭脂看着他们,颇有些愁眉苦脸。
褚埌这后来的都已经要成亲了,她早早答应了苏幕,现下却也没个动静,而他们连喜饼都发了……
一群人围着他们贺喜,胭脂看着便越发羡慕起来。
戏班子里的人见胭脂如此便不由可怜起她来,当初褚埌显然是先看中胭脂的。
这时不时来看戏,明眼人哪还能猜不出来,本以为二人可以修成正果,却没想到胭脂还真有相公,过了三年才回来,听说回来了还在码头那处搬货,还要胭脂每日绣着荷包补贴家用。
听着说面皮子是好看,可光好看有什么用,好看又顶不得饭吃。
看看荷花现在多风光,嫁了镇上最体面的教书先生,这往后出门面上不都渡了层金光,都不用抛头露面的在外头唱戏了,往后只要在家中相夫教子什么都不用做,可不正舒服着吗?
胭脂不知旁人心中所想,只提着喜饼跟着他们一道出了戏台后头,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苏幕,他正站在外头静静等着。
布衣清简,眉如墨画,容色过人,湖边月下轻易便成能成画。
见胭脂从后头出来,嘴角轻轻上扬,不由微微弯了眉眼,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胭脂见苏幕来接,面上一时笑开花,提着篮子便想窜出去钻到他怀里,可是一想到自己手上提着的喜饼便有些心虚,一时都不敢拿眼去看他,只躲在后头磨磨蹭蹭地走着。
苏幕见胭脂慢吞吞走着,便提步向她走去。
一行人热热闹闹贺喜而出,见得迎面而来的苏幕皆有些晃了神,镇上何时来了这般体面的人物?
这模样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瞧出这不是平平之辈,先不管这面皮好不好看,便是这通身的气派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褚埌见状不由嗤之以鼻,装得人五人六的又如何,还不是整日窝在码头那处搬搬货的苦力。
胭脂见他过来,心下越发虚,躲在后头一时也不敢出来。
苏幕站定在人前,又看见了那日的“呆头鹅”,便淡淡道:“不过来吗?”
答案是显然易见的,她若是不过去,今晚也不用睡了,十之八九会被他磨砺死。
胭脂忙提着手中的喜饼,从前头挡着的人钻出来,几步就到了苏幕面前,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众人闻言皆不可置信,看向胭脂又看了看前头站着的这个人,也是一脸愕然,这人便是胭脂三年不见的相公?
在码头当苦力的相公?
这可真是说不出的古怪,这样的人跑去做苦力,还真叫人看不过眼,皆不由自主有些惋惜起来。
苏幕见胭脂一脸乖巧,这才微微有了点笑模样,伸手去牵她的手,见她手中提着一篮喜饼,不由微微一怔。
胭脂见他看向手中那篮子喜饼,便觉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他来问,倒不如自己坦白从宽得好,便指了指荷花,“咱们戏班子的荷花和褚先生过几日便要成亲了,这是她送给咱们的喜饼,请咱们去她那吃喜酒呢~”
苏幕听后看了眼“呆头鹅”,便接过胭脂手中的喜饼,拉着胭脂的手,对着褚埌半真半假微微笑道:“那日褚先生一派言论颇为有趣,没想到这般快就要娶妻了,倒是叫人意想不到。
不过这样的大喜事自然是要去恭贺的,过几日我便和胭脂一道去见礼,恭贺褚先生喜结良缘。”这话明里暗里带着暗讽,旁人听不懂,褚埌又岂会听不懂。
褚埌闻言面色一红,继而又一青,恼羞成怒至极,这捏得位置正正好,正掐在那个点上,他缓了半响才没一拳砸过去,可到底忍不住心中怒意,刻薄讽刺道:“若是在码头干活太累,就不用来了,毕竟苦力不是人人当得。”
周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众人皆想不到这样教书育人的先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里皆有些惊愕。
苏幕闻言只微微一笑,全无责怪之意,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礼让三分的好做派,叫人不生好感都难。
这二人相貌本就是镇上出挑的,站在一块自然会两厢对比。
褚埌气势相貌本就矮了一大截,行事又这般小家子气,旁人好心好意恭贺于他,竟还这般说话,还真当自己是个教书先生便高人一等了?
人胭脂相公便是个做苦力的又如何,还真以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褚埌本就有些自命清高,在苏幕这般对比之下,便更加明显,越发叫人生不起半点好感来。
镇上又小,褚埌这样的人本就遭妒,今日这一派言论自然会小雪球滚成大雪球,叫他失了往日的好名声,教书一事也因名声牵连,落得不上不下的地步。
要说褚埌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运道差了点,碰上谁不好,非碰上苏幕,这摆明一毒中巨毒,轻轻飘飘一句话把他后头的路都堵死了,褚埌还半分没察觉。
荷花站在一旁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见得周遭眼神不对,自己也尴尬不已,便笑着打哈哈道:“我家相公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体谅你辛苦才这般说,成亲那日你们可要早来。”才勉强将这段尴尬气氛给掩了过去。
苏幕闻言体面又不失礼貌一笑,荷花愣是给看直了眼。
褚埌怒瞪了眼荷花,又看了眼苏幕和胭脂,招呼也不打便走了,留得荷花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围见状也颇有些尴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纷纷劝起委屈落泪的荷花来,这一段亲事片刻间就埋了刺。
苏幕这才牵着胭脂,提着一篮喜饼,沿着湖边慢条斯理往回走。
胭脂见他默不做声走着,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忙上前几步挽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
苏幕眉眼弯起,看了她许久,忽道:“你白日里见得那个大胡子找我做点小生意,咱们有银子筹办亲事了。”
胭脂闻言不由瞪圆了眼睛,一时弄不明白他做的什么生意,这般快就能来钱,便有些不知死活问道:“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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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苏幕闻言脚下微微一顿; 眼里的笑意一下消散的干干净净,看着胭脂半响,忽启唇平静问道:“你觉得快?”
那微微落下的尾音让胭脂心中咯噔一下; 忙垂下手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头摇成个拨浪鼓,避重就轻道:“不快不快; 一点都不快,我刚头只是稀奇你怎么这般快就来了银子。”
苏幕听后看着她默不作声,又慢慢抬眸看了眼她发间的花木簪; 眼睫轻轻一眨,温声道:“这一回我给你买了簪子,你愿不愿意戴?”
这显然是一道送命题,他们以往闹得不可开交; 便是连簪子都成了吵架的点; 现下想来也是啼笑皆非; 这明明是他送的; 他却以为是顾云里送的,这么久以来她都忘记了这回儿事,他肯定记得; 只是压在心里不说。
胭脂想到此; 忙开口肯定道:“戴,你送的我都戴!”
苏幕闻言随手丢掉了手中的喜饼,伸手探向她的发间; 去取那根“眼中刺”。
胭脂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抬手去挡,却不想苏幕速度极快,片刻见已然取下了木簪往湖里扔去。
胭脂一慌,忙用去打他的手,阻了他的力道,苏幕的手一偏,扔出去的木簪堪堪落到湖边,差一点就掉进湖里去。
胭脂看着心尖儿乱颤,忙抬头看向苏幕,看着她的眼神冰冷至极,说变脸就变脸,一点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胭脂没想到她都跟他求亲了,他还会在木簪上死磕着,有心和他解释却又说不出口。
和他说这木簪是他前世送的,这实在太过荒谬了,谁会相信这种鬼话,更何况苏幕从来不信鬼神存在。
胭脂微微蹙眉,只觉这事棘手得很,她是真不愿意丢了这木簪,他当初是那样送给自己的,她怎么可能舍得丢掉?
且……还被他自己亲手丢掉。
她还没想好说词,苏幕已经甩开她的手,往木簪方向去,显然不把那木簪扔离眼睛是不会罢休的。
胭脂忙追上去抱着他的腰,一慌就开口胡诌道:“这木簪自懂事起就在身上了,少时便开始戴,真不是顾云里送的!”
苏幕突然嗤笑出声,片刻后慢慢淡下笑来,言辞轻浅,暗含嘲讽道:“胭脂,你说谎也要有个限度,这木簪一看便没有十几年之久。”
胭脂闻言哑口无言,根本没法解释,这花木簪她带了这么多年,一点不见古旧,暗红色的血迹沿着簪身花纹细绘,半点不见褪消,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鲜红。
胭脂忽又想起那一日满林子的血,他全身的血都在她身上流尽,怎么叫也叫不醒,全身便微微发颤起来,只觉现下还能抱着他便是极为庆幸的一件事。
胭脂越发紧紧贴着他,好在人还在,还能这样抱着,虽然……难搞了点……
苏幕见她不说话,眼里冷意越盛,也不管胭脂还抱着他,直往前去想要一脚将木簪踢到湖里去。
胭脂被他拖着往前走,一时急道:“我真没骗你,确实不是顾云里送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戴了,就戴你送的。”见苏幕没反应,便绕着他转了个圈,蹭到他面前一脸讨好乖巧地看着他。
苏幕垂眼看来,却还是冷着脸不说话。
胭脂忙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薄唇,凉凉软软的,便又蹭了蹭将他的唇微微弄暖,才挂在他身上小声嘀咕道:“别这样凶我好不好,咱们都要成亲了呢~”
苏幕想到亲事才微微缓和了脸色,抱着胭脂在她唇瓣上啃了一口,才拉过她的手,“走罢。”
胭脂安安分分被他拉着走了许久,才到了小巷,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停下来道:“对了,咱们忘记把喜饼拿回来。”
苏幕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只平平道:“不要了,你要是喜欢吃,往后我给你买。”
胭脂忙郑重其事道:“人家成亲送得喜饼,咱们怎么能随意乱丢,反正离得也不远,我去拿罢,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苏幕微垂眼睫,也摸不清他想什么,胭脂管不了这么多,耽搁了这么久丢了可怎么办,便也不管这借口有多蹩脚,忙从他手里抽出手,对着他笑道:“我马上回来。”
说完便忙转身一溜烟往回跑,一路都注意着后头,到了湖边忙又往后看了眼,见苏幕没跟来,才略略安了心。
几步到了刚头站着的地儿,一眼就瞧见落在湖边的花木簪,胭脂忙上前拿起,琢磨了下放那处都不安全,回去苏幕随手一摸就摸出来了。
胭脂皱眉想了想忙快步走到喜饼旁,琢磨半响,便打开包纸想将木簪塞进喜饼里,身后忽有人淡淡道:“塞在头发里岂不更好,看不见也搜不到。”
好……是挺好的,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惜这是危险本身想出来的法子……
胭脂闻言哭丧着脸转头看去,果然见人就站在几步外,皎洁月光细细洒下,落在眉间长睫上越显容色耀眼夺目,长身玉立,乌发深衣,清简却不失雅致,以往看来总是眼里带笑,现下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胭脂转回头直攥着木簪,蹲着缩成一只球儿,埋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微风轻拂,他们这般来回折腾,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湖边看戏唱戏的都回家去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胭脂蹲着只觉荒凉得很,别人都欢欢喜喜回家吃饭了,她却不可以,苏幕这儿都不知道要怎么磨砺人。
胭脂想着便有些泫然欲泣,苦巴巴地拔了几根野草撒气,又埋下头当着缩头乌龟,希望苏幕看着她可怜听话的份上放过她。
然而这显然是个奢望,她这个念头都还没想好,苏幕那厢已经提步行来,腿长自然走得快,衣摆都带着风劲,片刻功夫就到了胭脂这处,一俯身拽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拉了起来,眉心狠折,厉声训道:“把这破簪子扔了!”
胭脂给吓得心怦怦跳,也不管荒不荒谬了,忙颤巍巍可怜巴巴开口道:“其实这木簪是你上上世送给我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你的夫子,这是你自己雕了送给。。。。。。”
这可真是要把苏大公子给活活气死,连这么荒谬的谎话都说得出口,还上上世的夫子,这显然就是没给修理够!
胭脂还没说完,苏幕已经面色发沉,微微一眯眼,伸手到一把抓住,“扔不扔!”
胭脂脸猛地一红,这么空旷的地方他竟然……
她忙抬手抓住他的手想要拿开,她一动手苏幕就更用力捏着,胭脂吃疼也不敢跟他较劲,直攥着手里木簪,委屈嘟囔道:“这真的是你送的。。。。。。。”
苏幕呼吸一沉,像是气得不轻,见她还冥顽不灵的模样,手上便用力一捏。
胭脂疼叫了一声,忍不住抓着他的手腕,眼里直冒泪花,哪有这样欺负阴物的,她忍不住低头看,这样捏肯定乌青了……
胭脂越想越委屈,只泪眼汪汪地抬眼看他,闷声不吭。
苏幕看在眼里那里还逼得下去,默站了半响,突然松了手搂上她的细腰,捏着她的下巴,低头用力吻上她的唇,惩罚似的蛮横吮吻着。
胭脂直觉自己的嘴唇一片生疼,麻麻地都没有知觉了,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整个人都站不住脚,只往他身上靠。
苏幕呼吸一重,手越楼越紧,突然离了她的唇,看着她恶狠狠道:“回去再收拾你!”说着便弯下腰,揽在她的腿弯处,将人一下抗起就往回走。
胭脂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高高悬起,青草地在视线里快速移动。
她是真的怕了,他这么生气,手下肯定没个轻重,她现下胸口都还犯疼呢,真要是这么给他弄回去,她一定会很惨很惨……说不准真的会被磨死在床榻上。
胭脂胆战心惊地想着,苏幕已经快步走到了大片的高粱田地,细细密密地一大片一大片,长得比人还高,正是躲藏的好地方。
过了这片高粱地离家就不远了,这一遭还是要先躲一躲,等他气消了再回去,也少吃点苦头。
胭脂有了计较,忙把手里的木簪往发间塞,藏得严严实实的,才装得极为痛苦地低吟了一声,断断续续道:“苏幕,我肚子疼。。。。。。。疼。。。。。。”
苏幕会上当才有鬼,权作没听见,抗着她一言不发往前走。
胭脂心里越发慌起,完了。。。。。。这回必然要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精灵们卖肾雷,么么哒,明天也是晚上更~
第152章
刚头这么凶; 一会儿肯定要把气都撒在她身上,胭脂忙抓住他的腰带,话里都带起了哭腔; “苏幕,我真的不舒服。。。。。。”唱戏唱多了,自然是演得极好,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自己是真的肚子疼。
苏幕脚步一顿; 才弯腰将她放了下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伸手抚向她的小肚子; 问道:“你怎么了?”
胭脂脚落了地便忙捂住肚子,五官皱成一团,语调发颤道:“我肚子疼。。。。。。”话着便捂着肚子,不再管苏幕直往高粱地里钻; 才走了没几步就打算解衣带; 回头看了一眼; 见苏幕站在不远处看着; 又假意道:“你可不要看……”才拧着衣摆继续往里走。
苏幕静静看着胭脂消失在视线里,又抬眸看了眼成片的高粱地,嘴角微微勾起;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胭脂一出苏幕视线; 脚下步子一下加快,在高粱地里飞快窜走,又觉后头声响渐近; 忙加快步子狂奔起来,不多时就已经跑出好长一段路。
这片高粱地大的,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处,后头也变得悄无声息,她忙停下脚步,微微矮下身子,尽力平稳着呼吸细听。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不远处声声窸窣虫叫,微风轻拂高粱秆子发出轻轻沙沙声。
胭脂心下不由忐忑起来,弄不清他在何处反而更加慌神,细细观察后头动静,待确认了人确实没跟来,才略略松了口气。
忙一脸庆幸地站起身,刚一回头便瞧见后头站着的苏幕,神色平静看着她,似乎站在那处静静看了许久。
见她转头看来便微微笑起,嘴角弯起一个轻佻的弧度,眉眼暗隐风流捉弄,少了端方君子的做派,轻启薄唇调侃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玩,早和我说不就好了,何必跑得这般急?”
胭脂吓得后退一步,瞪圆了眼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慌失措,心口慌跳得耳朵发懵。
见他这般,连话都不敢接了,眼里水汪汪一片,颇有几分哀求的意思,跟一头小鹿被逮到一般可怜兮兮。
苏幕忍不住轻轻笑起,笑声清越好听,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连笑里的莫名意味都一一传进她耳里。
胭脂腿肚子微微有些发颤,越发紧张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的脑里的弦直崩得紧紧地,浑身都有些僵硬起来。
苏幕站着不动,目光却落在她身上,从上往下慢慢扫过,又慢慢看向她,轻佻肆意,视线如有实质一寸寸审视而过,叫人浑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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