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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众魅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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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声渐渐隐去,大家全都看着克里斯贝拉,一个个脸上莫名有些亢奋。
“今天,我们这来了两个外乡人,她们说是迷路来到的这里。”克里斯贝拉高声说道,“可是在目明之人面前,真相无比清晰。她们来这的目的,是为了传播黑暗!”
人群分开,两个教徒从后部的办公区走上前来,手中抓着仍在挣扎的小女孩。
“莎伦!莎伦!”罗斯一瞬间就认出了女儿,撕心裂肺地叫着。
小女孩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寻找到了罗斯的身影,带着哭腔喊道:“妈妈!救救我!”
“莎伦,你看着妈妈,别怕,妈妈一会就来救你!”罗斯眼睛充血,完全不顾身在空中,拼命挣扎。
等教徒将女孩带到面前,克里斯贝拉环顾四周,朗声说道:“这个女孩,就是恶魔生下的孽种。两个外乡人将她带来,就是为了让黑暗的力量渗透进我们的神圣之所。”
“不,她是我的莎伦,她是无辜的!”罗斯在空中徒劳呼喊,并无一人理会她。
克里斯贝拉继续说道:“又一次,我们为了恢复清白聚到了一起,让我们烧死这巫女,征服邪恶!”
所有人已癫狂,跟着喊道:“烧死这孽种,战胜邪恶!”
“不!你们不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西比尔试图唤醒这些丧失理智的人们,“你们特妈的是怎么回事?谁都不许碰她!”
罗斯的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用力扭动着身体,可绳索没有丝毫松动。
克里斯贝拉看了一眼竖立在祭坛两旁的外乡人,冷冷说道:“助纣为虐者,也要接受审判之火的净化!”
“你们都疯了,疯了!”西比尔仍然做着努力,冲人群大喊,“你们为什么听她的?她是个疯子!”
人群沉寂了刹那,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声音。
“烧死女巫!烧死她们!”
克里斯贝拉从旁人手中接过火把,缓缓走到祭坛边缘。
烈火,将重新燃起。
“咚咚咚。”
教堂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门口处。
“咚咚咚。”
克里斯贝拉手举火把,用眼神示意靠近门口的教徒去观察情况。
“咚!”
厚重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齐子桓走了进来,先环视一周,然后才跺脚拍头,抖去身上落满的灰絮。
片刻后抬起头来,一脸埋怨地说道。
“真没礼貌!有人敲门不知道开门么?”
第一百章 忘了的,都给我想起来
“真没礼貌啊!”刚把人家大门踹了的齐子桓埋怨着。
一屋子教徒看着这个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年轻男人,一时间竟无人说话,集体蒙逼。
三十年来,他们早就习惯了以那扇厚重大门为界,门外是恶魔的领域,门内是神圣的居所。
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人擅闯圣地,更何况是以这么野蛮粗暴的形式。
噼啪!
克里斯贝拉手中的火把已丢入祭坛中的柴堆中,火焰里传出湿木爆裂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克里斯贝拉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子桓。
“齐医生,这些人是疯子,求求你救救我的莎伦,然后快跑吧!求求你了!”罗斯在高处大喊,她对自己安危早已不顾。
齐子桓抬头看了一眼,对罗斯轻轻点头示意安心,然后才一脸轻松地对克里斯贝拉说:“我姓齐,是一名心理医生,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指捏住一甩,飞至了克里斯贝拉旁边不远处。
立刻有教徒捡起递来,克里斯贝拉拿过一看。
嗬!
只见名片上没有头衔、没有电话、没有地址,只在中间用花体字印着一个“MR。QI”。
逼格好高!
齐子桓看着对方不住变幻的表情,得意至极。他早就想装这个逼了,可是作为一个卖纸钱的小老板,别说名片了,哪怕印叠白事八折的优惠券都没人要。
悬在空中的罗斯和西比尔对望一眼,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懂得东方功夫的心理医生在搞什么名堂。
洞开的大门处有个女人在探头张望,正是阿蕾莎的生母达利亚。
“齐医生,你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教堂?”克里斯贝拉很快恢复了冷静,一边询问着一边暗示教徒将闯入者围住。
“我来,当然是为了出诊的。”齐子桓无视渐渐围拢的人群,又在口袋里掏摸着什么,“比如像你啊,眼小、鼻尖、唇薄、颧高,天生一副刻薄相,再加上极端的自大,排斥一切,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在心理学上就是将事实曲解而逐渐形成妄想,又在妄想影响下与周围环境之间的冲突增加,从而进一步强化妄想内容,属于典型的偏执型精神障碍。”
克里斯贝拉再深的城府也被这话气到了,含着怒意说道:“你是在说我有病?”
“不不不,你别误会。”齐子桓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纸鹤,细细将翅膀展开,然后才抬头环视一圈说道,“我没有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有病!”
人群暴怒,几个靠得近的教徒已经伸手抓来,誓要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异教徒与女巫一起净化。
没想到齐子桓凭空拿出把古色古香的木剑,绕身一拨,就将几只胳膊荡了开去。同时一道金光笼下,光芒中一位金甲神将的身影与齐子桓渐渐重合。
这类似神迹的场景让一干教众脚下踌躇,暂时不敢靠近。
齐子桓将手中纸鹤往天上一扬,纸鹤振着黑翅悠悠飞去,在祭坛上空盘旋了两圈,忽然一头扎下,从容不迫地落到了火焰中心。
“抓住他!他是恶魔的仆人,我们必须立刻将他净化!”克里斯贝拉大声催促着。她虽然看不懂这个神秘东方人在干什么,但肯定没有好事。
众人又要逼近,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被制住的小女孩方向一片混乱,嘈杂不堪。
原来是疯女人达利亚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金光临身的齐子桓身上,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跑到抓着小女孩的中年教徒身边,眼睛溜溜一转就张嘴咬下。中年教徒手上吃痛,下意识便将莎伦放开,抬手查看着伤口。
达利亚趁机将莎伦抢入怀中,紧紧抱住,埋头就往门口逃去。
周围赶来几名教徒,对着她拳脚相加,争抢着女孩。
达利亚状若疯虎,完全不顾及落在身上的拳头,只是一味死死护住莎伦,对着试图拉扯女孩的手又挠又咬。
罗斯看见女儿落入了争斗的漩涡,心焦如焚地喊道:“齐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莎伦!”
“我的!这是我的女儿!”达利亚疯狂叫嚷,也不知是冲着身周愤怒地教徒还是冲着半空中的罗斯说道。
“够了!达利亚,这个女孩是恶魔孕育出来的罪恶!”克里斯贝拉见到局面再次失控,声音都变得分外尖利,“我一眼就看透了她黑暗的本质,一如当年我看透了你怀的孽种。”
达利亚多年拾荒度日,其实身体早已虚弱无力,几个来回后可怜的小莎伦就被再次夺走。
她瘫坐在地,向克里斯贝拉的方向喃喃说道:“求求你放过她!姐姐,她是无辜的,求求你放她一条生路。”
“达利亚,我的妹妹,当年就是你的软弱才让镇上这些虔诚的信徒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而这一次,活该让你目睹我们对孽种的审判。”克里斯贝拉口称姐妹,可语气冰冷,毫无亲情。
“齐医生!你救救莎伦吧,齐医生!”罗斯声音已经嘶哑。
齐子桓眼睛定定地看着克里斯贝拉身后的火焰,手中桃木剑像长着眼睛的鞭子一般随意挥舞,每一下都用剑脊将扑来之人抽得踉跄跌回。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头有句话我总是理解不透。书上说,所谓自由就是可以说二加二等于四的自由,只要承认这一点,其余一切就迎刃而解。”齐子桓收敛了从一进门开始就挂着的坏笑,表情严肃地说道,“我总是无法想象,要怎样一个扭曲的社会才能对众所周知的道理视而不见,而用极权下的暴力将所有人洗脑,从而建立一个二加二等于五的世界。”
火焰越烧越旺,噼啪作响,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感觉教堂里的温度正在逐渐降低,让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齐子桓仍在啪啪啪地抽人,口中不停:“直到见到你们,我才知道,原来一群人在一个神经病的带领下,真的能够愚昧如斯。”
火焰中心,纸鹤燃烧之处,冒出了一团黑火。
“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逼数?”
黑火肆虐,瞬间就将整个火堆染成了如墨的黑色。众人惊恐地看着祭坛,就连克里斯贝拉也忍不住扭头。
“还是你们已经对当年的真相进行了选择性遗忘?像鸵鸟一样撅着屁股,埋头扎在你们那狗屁邪教信仰里头?”
冰冷的黑火如真似幻,迅速蔓延。
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了黑火,不住拍打,可是拍不息,却也没有灼烧的疼痛。
齐子桓的声音振聋发聩。
“忘了的,都给我想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火,真的很烫
噼啪。
除了黑色火焰燃烧时带来的爆裂声,整个教堂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在被虚幻的黑火撩到身上后,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强行塞入脑中,就像一盘录像带录着录着,突然就多出了一段焦黄的陈旧的画面。
这段回忆阴暗、痛苦、带着烧焦的臭味,偏偏又与自己真实的回忆相互印证,连欺骗自己出现了幻觉都无法做到。
齐子桓绕过一个个眼神呆滞、站立不动的教徒,慢慢走到莎伦的身边,蹲下身将她揽入怀抱。
身上金色的光芒如同液体一般,缓缓流淌到小女孩身上,轻柔地覆上一层。
莎伦眼睛恢复了清明,下意识地惊恐挣扎,等看清面前的是一脸和蔼模样的齐医生时,不自觉地放松了心防,疲惫地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齐子桓轻拍小女孩的背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沐浴在金光之中,互相依偎。
……
教室里有许多同学,可伏在课桌上的阿蕾莎却觉得分外孤独。
“她没有爸爸,一定是她妈妈和外面的野男人生下来的。”
“我妈妈每天出门都要告诫我,不要跟她一起玩。”
“她就是个巫女,你看她长得那副可爱模样,以后也是要勾引男人的。”
她没有抬头去看,但她知道周围有许多人正在转身肆无忌惮地盯着她,与旁边的同学讨论着她的身世、她的模样……她的一切。
每天都是如此。这些刻薄的污秽的话语在她耳边萦绕,每天都是如此。
手指触摸到桌面上的凹凸,那是上个星期坐在她前排的格伦用小刀刻下的词语——巫女。那时的格伦狞笑着,就当着她的面,一笔一划刻下了这歪歪扭扭的字迹。她不敢反抗,生怕哪怕说出一个“不”字,那闪着寒光的削笔刀就会划到她的身上。
“烧死这个女巫!烧死她!”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喊道。
“烧死这个女巫!烧死她!”
教室里所有的孩子都疯狂地拍打课桌,跟着叫喊。
阿蕾莎被吓得抬起头来,看着周围一个个扭曲的面庞,茫然而无助。
她逃了,像个丧家之犬,连回头吠上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她躲进了女厕所里,现在是上课时间,只有这里才能逃离人群。
女厕最后一格隔间处有名清洁工正拿着墩布打扫卫生。他头发油腻,胡子拉碴,听到阿蕾莎的脚步声后就转过身来,冲她一笑,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
清洁工并没有班上同学那么充满愤怒,可阿蕾莎觉得他的笑容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阿蕾莎对吧?我听说过你。”清洁工微笑着,眼睛不断瞟向她校裙下的白嫩小腿,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阿蕾莎害怕地后退,直到靠上墙上冰冷的瓷砖。
清洁工的身材是她的两倍有余,就像一只野熊一样摇摇摆摆地靠近。在她被野熊揽住的瞬间,她看见那脏兮兮工作服上有一块名牌——柯林斯。
力竭的叫喊,撕裂的疼痛,胃里不断翻涌的恶心……
阿蕾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泪水早已流干。
她捡起被扔在一旁的内裤,疯狂地擦拭着地上肮脏的血迹,仿佛只要将这血迹擦去,就可以抹掉发生过的一切……
隔间门被打开,她的母亲泛着泪花的脸出现在眼前,默默将她合身抱起。
妈妈也在痛苦。
不,谁也也无法感受到我的痛苦!哪怕是深爱着自己的妈妈。
校长办公室里,阿蕾莎的姑姑正在和母亲说着话,语气极不耐烦。
自打她记事开始,她就一直害怕自己的姑姑,因为姑姑看待她的眼神永远都是冷漠厌恶,和旁人一样。
“……连学校里的孩子们都知道,你的女儿是个孽种,她的话不可信任,我的学校里绝不会出现这种肮脏的事情。”姑姑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冲着母亲说道。
“克里斯贝拉,求求你听听阿蕾莎说的……”
还未等妹妹将话说完,克里斯贝拉就粗暴地打断道:“达利亚,你为什么至今仍不肯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
这句话就像句咒语,每次从姑姑嘴里说出,都会让母亲放弃一切抵抗,软弱地沉默不语。
“你给大家带来了罪恶。”姑姑逼近身前,接着说道,“我们要集合镇上所有的信徒,对阿蕾莎进行审判,以清洗这不洁之事。”
阿蕾莎害怕地躲在母亲的身后,死死拽着母亲的上衣后摆。
姑姑伸手抚着母亲的长发,语气柔和了些许:“亲爱的妹妹,你总是太过于软弱。你要相信我们,达利亚,相信信仰的力量,我们一定会恢复清白的。”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阿蕾莎被母亲带到了镇上最大的饭店。
她听说过这里,在几乎已无游客的如今,这个饭店已经成为教众聚会和进行仪式的地方。
不断有车辆前来,一个个带着黑色面纱的教徒步入酒店,表情肃穆。
阿蕾莎跟着母亲和姑姑来到了111房间门口。姑姑突然转身,拦住了就要进入房间的母亲。
“你可以走了,达利亚。”姑姑的面纱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表情,“你可以放心,我们要斗的不是罪人,而是罪恶本身。”
阿蕾莎本能地想躲到妈妈身边,可以姑姑旁边的教徒伸手将她死死拽住,用力拖进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看见母亲摘下自己的面纱,一脸无措。
房间很大,四周是圆形的阶梯,教徒们整齐地站在阶梯上,秩序井然。
房间中间架了个火盆,燃烧着熊熊火焰。房顶中间吊下一根绳索,正捆绑着瘦弱的阿蕾莎。
“今天我们又一次地聚集到一起,面对生死存亡的战斗。”姑姑站在火盆边,抬头看着正在被炙烤着的小女孩,朗声说道,“我们将用神圣的力量,净化这不洁的罪恶。”
周围的人们纷纷跟着姑姑念诵。
“赞美上帝赐给我们清明。”
“赞美清白之人所作的牺牲。”
“赞美我们的信仰,以及团结。”
绳索被砍断。
火,真的很烫。
第一百零二章 恶魔,也有恶魔的正义
火焰舔舐着进入其中的一切,衣服、头发和皮肤……
小女孩在火盆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犹自痛苦地扭动、嚎叫,火星四溅。
四周阶梯上肃穆站立着的教徒,对响彻房间的惨叫置若罔闻,一个个都是狂热地盯着火盆,口中随着克里斯贝拉一起背诵圣经选段。
房间大门在砰砰作响,走廊上有个隐约听见房内声音的母亲正在焦急地拍门。
无人理会她,大家正在进行着这神圣的仪式。
封闭的房间很怪异地拂过一阵阴风,烛光摇曳。
也许是垂危的阿蕾莎聚起了最后一丝力气,用力翻滚。位于房间中央的火盆突然侧翻,里头正在燃烧的柴火连同不成人形的女孩全都倾泻而出。
火焰撩上了昂贵精致的地毯,撩上了用作阶梯的木台,撩上了厚重沉暗的窗帘,很快将整个房间都变成了火海。
人群挤榨,这些带着黑色面纱的教徒都抛下了刚才的严肃与骄傲,呼喊着、拥挤着、慌乱着往外逃去。
只有一个人逆着人潮奋力往里挤。
一个母亲。
“阿蕾莎!阿蕾莎你在哪里?”达利亚在不断涌来的人流中寻找女儿娇小的身影,一无所获。
直到她看到洒落一地的柴火旁,那一具分不清面目、生死不知的焦黑躯体。
她瞬间崩溃了,双腿一软半跌在地,就要手脚并用地穿过人群向女儿爬去。
“抓住她,把她架走。”克里斯贝拉匆匆路过自己妹妹身边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吩咐跟来的教徒将她强行拉走。
达利亚用尽一切力量挣扎、反抗,可这时的反抗已经迟了。
所有人都顾命狂奔,生怕被身后的火焰追上。唯有一个年轻男孩留在最后,挣扎片刻后无畏地走入房间中央,不顾烧灼的疼痛,将阿蕾莎拦腰抱起。
他是镇上理发店老板的小儿子,从小就立志当名惩恶扬善的联邦警察。也许正是这个男孩心中一点小小的理想,才让他没有完全被所谓的信仰洗脑。
阿蕾莎被送入了医院,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块好肉,即使抢救还算及时保住了性命,也只能终日靠着呼吸机和流食存活。
由于呼吸道和食道也被严重灼伤,她每吸入一口空气,每喝下一滴清水,都如刀割针刺一般,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这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的疼痛和仇恨,足以将任何一个正常人逼疯,哪怕是一个原本乖巧、懦弱的小女孩。
她无法动弹,每日只能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顶灯,心中的黑暗日益增长,最后竟然脱离出来成为了实体。
永远保持着小女孩面目的黑暗面守候在病床边,日日夜夜对阿蕾莎诉说着镇民们曾经施加给她的屈辱与痛苦,诱惑她借助恶魔的力量进行复仇。
直至有一天,病床上的阿蕾莎颤颤巍巍举起了手掌,与自己的黑暗面击掌为誓。一只手掌血肉模糊,一只手掌苍白中透着黑气,在相互触碰的瞬间,红褐色的铁丝与血痕蔓延了整个房间。
一个古老的契约达成,来自于地狱的力量降临人间,将整个寂静岭烈火焚城。
镇上一部分人被当场烧死,被已经心理扭曲的阿蕾莎改造成黑夜里的各种怪物。一部分教徒凭借盲目狂热的信仰,在克里斯贝拉的带领下龟缩在教堂,苟延残喘。
只有极少数一些人,因为没有作恶方才成功逃离出去。
三十年来,阿蕾莎折磨玩弄着被她囚禁在寂静岭的灵魂,同时也折磨着自己。病床上的本体已长到成人的体型,当年的复仇也没能让她的呼吸变得不再疼痛,她决定将心中最后一丝善良凝聚起来,通过创造生命的方式逃离这个自己建造的囚笼。
莎伦诞生了。
这个婴儿从出生起就是注定是善良、阳光,充满了正能量。
阿蕾莎和黑暗面联手将小莎伦送出这个世界,让她在西弗吉尼亚州立孤儿院呆到了几岁,才被克里斯和罗斯夫妇领养。
而现在,黑暗面越来越频繁地召唤着莎伦,诱骗她和养母罗斯前来。
因为她还缺少一片敲开教堂大门的钥匙。
……
教堂里众人从记忆中苏醒,被刻意遗忘的真相重新浮上脑海。可是,仍然只有小部分人面露愧色,大多数人则是恐惧和愤怒。
达利亚瘫坐在地,掩面哭号,原本还在殴打她的教徒现在也无暇管她。
半空中的罗斯总算明白女儿莎伦噩梦的来源,心中也是一阵刺痛。
祭坛上黑色的火焰不再扩张,反而朝中心收缩,汇聚,最终逐渐凝成了两个身影。
一个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小女孩模样,一如当年被烧之前的阿蕾莎。
一个被捆缚在竖直的病床上,浑身缠满绷带,只有露出的眼睛漠然地看着坛下众人,没有一丝情绪。
“恶魔……你是恶魔……”克里斯贝拉指着小孩模样的阿蕾莎,声音颤抖。
“我是恶魔?是的,我就是恶魔。”黑暗面似笑非笑地说着,“可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再次烧死我么?利用这些愚昧之人对末日的恐惧,控制他们的头脑,然后烧死你所惧怕的,烧光不受你控制的。”
齐子桓并不理会这场辩论,牵着莎伦的小手来到祭坛旁边,将楼梯上的罗斯解救下来。
罗斯紧紧抱住了女儿,用手捂住她的耳朵,不愿她再多听到一些关于阿蕾莎的故事。
“我们是为了维护信仰,那孩子本就是不洁的存在!”克里斯贝拉大声否认,引来了周围教徒的低声附和。
“许多年前,你们为了体现你们自以为是的审判权力,极尽所能地丑化、抹黑一个无辜的灵魂。”黑暗面语气冰冷,“可是,其实你们一直是徘徊在地狱的门口,孤立无助,因为上帝并不在那。你们的信仰将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我们对你的审判是神的旨意,是正义的。”
“哈哈哈,正义么?正义也分很多种的。”
黑暗面双手高举,身后的病床向四面八方生长出无数条铁丝。
“恶魔,也有恶魔的正义!”
第一百零三章 我愿意去死
从古自今,正义有很多种,法律上的正义,道德上的正义,神学里的正义,萝莉即正义……
当然,大多数观点还是认为正义就是判断是非,实现公平。
简单来说,就是人家拿小拳拳锤了你的胸口,你嘤嘤嘤地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这就是正义。
所以,恶魔也有恶魔的正义。
阿蕾莎站在圆形祭坛中央,高举双手,背后的铁架病床缓缓升至半空,无数的铁丝带着尖刺和锈斑不断生长、蔓延,如同传说中美杜莎的蛇发。
教堂里人群沸腾,狼奔豕突,哭声、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有人跌倒,复又被后来人踩踏,过了片刻便没了动静。也有人并不逃跑,而是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垂头祷告。
克里斯贝拉虽然和众人一样面露惊慌,可多年的领袖经验让她能更清楚地判断出形势。在这永远飘扬着灰烬的寂静岭中,有信仰之力做屏障的教堂是唯一的安全之所。
逃?还能逃去哪儿?
她双手紧握,不断念诵着祷词,期盼有神迹出现。
可就如阿蕾莎所说,上帝并不在这里。
几条铁丝纠结成两股,如闪电般迅猛袭来,缠绕着克里斯贝拉的两只手腕,再往两旁一分,生生将她整个人凌空拉起,扯出了一个受难圣像的姿势。
“万能的主啊,请你帮助我保持灵魂的纯净!”克里斯贝拉感受着双手传来的巨大力道,手臂加肩膀绷得笔直,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壁画,大声哀求。
一道粗糙、肮脏的贴片从地上突出,飞速延伸,从克里斯贝拉两腿间刺入,将她胸腔以下搅得稀烂。
鲜血如暴雨般哗哗往下泼洒,偶尔有内脏跌落。
阿蕾莎的黑暗面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克里斯贝拉的正下方,沐浴在鲜血和碎肉之中,翩翩起舞。
有人说,杀人与交响乐是极配的,其实不然。
你拿个板砖朝人头上啪啪几下,BGM配一首《勃兰登堡协奏曲》显然很不合适,最适宜的应该是《最炫民族风》。
但凡能用交响乐做背景的杀人场面,无一不是狂热中不失冷静,自信中不失细节。
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华丽。
阿蕾莎的黑暗面在鲜血中舞动,空中铁丝交错纵横,四处是哭号与惨叫,真像是在演奏一曲激昂奋进的G大调。
有人在奔跑中被铁丝拖住脖颈,晃晃悠悠挂在空中,赤红了面目。
有人相互拥抱畏缩在角落,被身后墙壁长出的铁丝贯穿了两颗头颅。
有人试图攻击在跳舞的阿蕾莎,伸手未及,手掌却被钉死在地面,然后是脚掌,肘部,膝盖……所有的关节。
所有的门窗都被密密麻麻的铁丝封锁,无人能够逃脱。任你地位崇高、信仰虔诚,这会儿都是猫爪下的小鼠,除了逃窜还是只能逃窜。
血中的身影越舞越快,曲目的高潮就要来临。
唰!
空中爆开了一蓬血雾,克里斯贝拉整个身体被撕裂成两半,像破麻袋一般掉落至两边。
阿蕾莎的黑暗面抬头仰面,闭着眼睛细细体会蒙蒙血雨轻落脸颊的感觉,猩红的舌头时不时探出,将掉在嘴角的碎肉卷入口中。
惨叫声逐渐消停,教堂中除了齐子桓几人和达利亚以外,再无活物。
达利亚瘫坐在地上,四周是弥漫的浓稠血液。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着:“阿蕾莎,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
铁丝慢慢收缩,铁制病床也落回地面,病床上被医用束腹带捆住的阿蕾莎看着面前的狼藉,眼神异常平静,无喜无悲。
齐子桓刚才已经将西比尔一同救下,正与罗斯母女站在一起。
“我将你带了进来,让你完成了这场华丽的复仇,你可有满足?”齐子桓提着桃木剑,悠悠走来。
阿蕾莎的黑暗面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肉,谑笑着说道:“三十年来,我日日夜夜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现在心愿已经达成,你可以执行你的条件了。”
“我没有问你。你不过是一道阴影,一旦没有了本体,你也只能跟着消失。”齐子桓冷冰冰地怼了一句,转头朝向病床上的全身疤痕的阿蕾莎,轻声问道,“我问你,你愿意去死么?”
染着血渍的绷带间,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齐子桓。
良久,眼珠自上而下摆动了一次。
我愿意去死。
齐子桓举起木剑,剑尖对准阿蕾莎的心口。
阿蕾莎的黑暗面站在血泊中,并没有什么动作,貌似真如她所说,完成了复仇的夙愿后便再无它想,已经坦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阿蕾莎!阿蕾莎……我的女儿……”
达利亚看到齐子桓的动作,突然暴喝一声,可似乎也不知是不是应该要阻止,犹豫中声音越来越小。
剑尖入肉,准确地插入了肋骨间的缝隙。
那双圆睁了三十年的眼睛终于闭上。
没有什么地动山摇、土崩石裂,只是教堂中的血痕和锈迹越来越淡,窗外跳进了一缕阳光。
站在教堂中央,承受了阿蕾莎一切负能量的小女孩逐渐变得虚无,化成一朵在风中摇曳的黑火,随时将息。
阳光在不停扩张,整个教堂变得愈发明亮。
阳光下,除了有些许灰尘,桌椅地面都整洁如新,没有尸体,没有鲜血,没有罪恶。
罗斯看到教堂恢复了原状,才将一直紧紧捂住莎伦双眼和双耳的手放了开去。
莎伦迷茫地看着四周,感觉自己又曾经经历了一场梦游。
黑火扑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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