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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图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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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吧?”石温正再问,眯住眸子,“若是身子有所不适,最后可是会被人说,是御史台怠慢了。”
“不会,自然不会!卑职哪敢怠慢大理!”
石温正点点头,欲带人离开。
身后小卫士再度松口气,准备继续往里走。
可就在这时,石温正却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又停住了步子,回头就喊:“等等!”
小卫士一哆嗦,立刻又将身子转回来弯着腰等石温正发话。
石温正又大步跨回,并重新停在了小卫士的身边。那双鹰隼般的眸一直盯着木盘中的两盘菜。
“大理不吃这些,是否说了什么?”
小卫士紧忙回道:“大理没说什么……就是说,现在在调理身体,所以不用……”
“调理身体?”石温正狐疑,左手捏住木托盘,右手朝外摆了一下。
小卫士当即明白,长揖两下,匆匆退离膳房,并关上了房门。
石温正望着手上的木托盘,深思,端起了放置花生米的那一盘,花生吃了不少。
他将余下花生尽数倒在了碗里,然后查看盘子中间,什么也没有。石温正又摸向盘子下方,也什么也没有。
石温正轻轻松口气。
而后他又拿起了盛放鸡肉的另一个盘子,以同样的方式,先将鸡肉倒到另一个盘中,随后举起盘子看向底座。
原本紧皱的眉突然一下抻开了,黑漆漆的眸子定在了某一处。
然后探出另一只手,一点点伸向了盘子的底座……
第246章 启用
微风拂面,天气微凉,唐玄伊静坐于案前研读带来的《易》书。
牢门的锁再一次的响起了,唐玄伊略微划过视线,长长的眸轻轻浅浅地眯了一下。
来者只有一人,其人亲手关上了牢门,这才踏着稳而缓的步子朝里走来。
唐玄伊依旧翻着书页,那双黑靴却已侵入到他的余光之内。
那人从将手中字条放在唐玄伊面前的案几上,指尖从上到下滑过将其贴牢。
“唐大理,御史台守卫森严,何况膳食并不外送。如此将字条贴在盘子下,可是谁也看不到的。”
唐玄伊唇角微动,却并没放下书,用着闲聊般的语气说道:“既是谁也看不到,可石中丞不还是来了?”
石温正面对唐玄伊而站,视线划过字条,又看向唐玄伊:“光凭这一点,石某便可上申御史大夫。”
“那么,石中丞,你的决定如何?”
石温正沉默了半晌,终于将定在口中的那口气吐了出来,说道:“自是意在初衷,否则,也不会因大理的字条而赶来。”
唐玄伊翻动书页的手停下了,转过头看向石温正。
窗子外的微风吹入,扫动书页嗦嗦作响,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真的可以吗?”唐玄伊问道,“初衷。”
石温正有些迟疑,但还是沉重地点头。
唐玄伊将书合上,回望石温正,唇角终是勾了一丝笑。
这,是他入御史台的第一赌!
三年前,他……亲手送入御史台的大理寺人——石温正!
正如这长安上上下下所有的机构一样,相互挟持,相互提防。
大理寺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但唯独石温正,他从来不用,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一旦启用,便说明大理寺因御史台陷入危机。
但是之所以说是在赌,是因为他深刻的明白一件事:送出去的人,一半在大理寺,一半则在御史台。
唐玄伊从不是个逼人的人,所以当决定要启用这个人的时候,他也做好另一番准备。
他会让他来抉择。是跟,还是弃。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尽量,不会让你做为难之事。承蒙你之前送来的那封信,让我得知沈将军之案是子清派人送来的证据。此事是唐某欠了温正一个人情,往后必是会还。而现在……”唐玄伊转身端坐于石温正之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唯有石中丞可以做到。”
“大理但说无妨。”石温正回道。
“我要找一样东西。”唐玄伊答,“此物正在御史台。”
“御史台……?什么东西会在御史台?”
唐玄伊抬眸对上石温正的那双眼睛,在考量,在判断,似乎是在面临另一次重大的赌注。
半晌,一字一句地说了两个字。
石温正猛地将头抬起,一脸错愕地望着唐玄伊:“那东西……怎么会在御史台……”一时间石温正有些恍惚,似乎这个答案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料,然后困惑地望向唐玄伊,“若是没有了这样东西,大理寺便会全军覆没。温正已经在御史台三年,大理当真还相信温正吗?相信温正不会就地毁掉证据吗?”
“那么,唐某可以相信温正吗?”唐玄伊直视石温正。
那半点不带虚晃的深眸里,写着一如多年前初见时的坚定。
石温正望着,沉默着,然后低垂了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回绝唐玄伊,甚至想捂住耳朵不听那东西究竟身在何处。因为他跟着御史大夫甚久,知道那样东西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若是他真的视而不见,或者修改了证据,那么……御史台、御史大夫……将会从此走入更加无法救赎的绝境。
过了许久,石温正终于再度将头抬起,说道:“大理,御史台是被挟持的一方。虽然温正说这种话,会像是一个叛徒……但是,我还是想用我微薄的贱命,来交换一样东西。若是大理同意,石某哪怕赴汤蹈火,也会找到这样东西。”
“尽管一说。”唐玄伊说道。
石温正紧抿着唇,然后双膝跪地,用力磕了一个头。
“正如温正所言,御史台一直被倪敬等人牵制,左大夫本性不坏,据我所知也没有真的参与七年前的事情。希望到了最后,唐大理可以出面保左大夫一次。”
唐玄伊眯住眸,袖中指尖轻轻捻动,他看向石温正,深思着,半晌,回道:“好,我会力保左大夫。”
石温正眼中流露出惊喜,又可要磕头,唐玄伊却先一步握住了他的上臂。
“现在答谢尚早,现在,我的命,可是在你的手上,温正。”
石温正缓缓抬头看向唐玄伊,重重点了下头,然后顺着唐玄伊的力道站起。
“那么,大理,接下来,温正要去何处帮大理取回东西呢?”
唐玄伊指尖沾了点水,在案上又写了两个字。
石温正眸子倏而一颤。
唐玄伊轻声说道:“具体在哪儿,接下来,就要石中丞告诉唐某了。”
石温正看着案几上逐渐消失的两个字,心口微沉,而后点头。
“石某明白。”说罢,深深长揖。
且听外面又传来了些许脚步,一名卫士来到门口,说道:“石中丞,左大夫唤您过去。”
“知道了。”石温正回道,与唐玄伊交换了下视线,而后一改态度,说道,“唐大理还是多吃些的好,万一身体弄垮了,御史台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除非,大理是真的不想从御史台的牢房走出去。”
“既然石中丞这么说了,下次多吃几口便好,现在,我也要休息了。”唐玄伊答道。
“那石某,便先告辞了,有什么事,告诉门口的人就好。”石温正说罢,转身离开牢房。
很快,房间又渐渐归于沉寂,可是没能歇上半口气,有一个脚步声出现。
“唐大理,饭后糕点,可是要来一块?”其人说着,只手将一块糕点伸过来。
第247章 暗流
唐玄伊并没急着看来人,似是早已料到此人会来一样,从容不迫地接过糕点,然后才将视线转过。
一身御史台卫士衣着的陆云平依靠在木柱旁,一脸悠哉地咬着糕点。
“看来,唐大理不需要我来救了,我还以为进来时会看到唐卿满身狼狈暗自神伤,呵……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即是如此,为何还在木屋给我留言?”
“自是有事要拜托前辈。”唐玄伊咬了一口糕点,豆沙馅,“不同人,不同事。”
“哦?这倒是有趣。”陆云平掸了掸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看向唐玄伊:“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有两件事。”唐玄伊说道,“第一件事,我写了一封书信,帮我带到指定的地方,然后在大理寺门口做个记号,自会有人前来领信。第二件事,将大理寺议事堂中,有关道林道宣凤宛子清等之前案子的卷宗都藏到没人的地方,销毁议事堂墙壁上的线索板,之前我走得匆忙,这件事来不及做,只能拜托云平你了。”
“你怀疑,这段时间会有人碰过去的卷宗?”陆云平的神态微微回归凝重,“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我希望知道有关谭崇俊失踪的事情。”唐玄伊再道。
“谭崇俊失踪?”
“从盗墓和疯癫后的言论来看,谭崇俊本不想陷害你,关于谭崇俊为何这样做,背后又是谁指示的,这件事情事关重要。”
“无外乎就是倪敬这些人……这明摆着是事实。”
“但,这只是很粗略的推测。然而若是细推,会发现,子清与道林道宣有关,道林道宣与凤宛有关,凤宛与谭崇俊有关,我现在就是想要分清,当年谭崇俊的事,背后究竟是倪敬,还是子清。”
“他们两人不是……”陆云平声音戛然而止,“你是怀疑,他们两人,其中之一是被利用者,另有隐情?”
“可是你在位时不是更方便调查,为何现在要我来查?”
“但凡我一碰这件案子,朝里就会有一连串的反应,依你看,现在难道不是调查的最好时机吗?”
闻言,陆云平恍然大悟,呵呵笑了两声。
“看来,主动入御史台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难道不是为了救沈博士?”
唐玄伊说道:“当然是救沈博士,我若不入御史台,沈博士的处境会非常艰难,倪敬不会留沈博士活口。”唐玄伊撑起身子走了几步,背对陆云平,接道,“但,坐以待毙并非我之本性。”他侧过头,淡淡一笑,“该查的事情,总不能也断了吧。”
陆云平稍笑一声道:“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穰县的案子顺利进行的前提下。否则一损俱损,这面进展再是顺利,充其量只是死后报复,救不了任何人。”
唐玄伊平静地动动唇角:“即便救不了任何人,至少也可以了结我手上的最后一起案子,还可以与心仪之人一同赴死。如此,还有何不满?”
陆云平有些奇怪地看着唐玄伊,在那深幽的俊眸里,含着一抹真切的深情,同时,也含着一抹深不可测。
陆云平摇头,如今,便是连他,都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
与此同时的穰县,已经开始了崭新的一日。
按照原定计划,秦卫羽打算去亲自询问下证人,沈念七怀着一丁点的希望,想要再听一次证言,说不定时隔多年,证人反而能够记起一些特殊的细节。在这件案子里,细节可能会改变案情走向。但是对于再见自己的父亲,刁县令的态度却并不积极,甚至可以说有点为难,直到真的见到真人,其他人才终于明白了刁县令的担心所在。
刁县令的家在县衙东侧的一座府上,府宅不大,和一般民居没甚区别。
刚一进门,王君平就差点挨了一大刀。
“哇呀呀呀!”白须枯瘦的老汉挥动着一柄大刀不太灵活地转动了三圈儿,最后一抖擞,用着犀利地眼神瞪着门口来人,嘴角往下一撇,“来者何人?”
“父亲,不得无礼!”刁县令有些尴尬,紧忙上前试图夺过老人手上的大刀,“五婶儿,快来帮忙!”说话间,从后堂跑出来一个掌勺的老妇,一见那大刀登时吓了一跳。
“哎呦,这、这……老丈这是作甚呐!”她紧忙将手在衣服上蹭蹭,搁下勺子一起跟着夺大刀,老丈力气不小,两人夺了半天,这才满身是汗地抢过。
谁料老丈不甘,反手就去拿菜刀,吓得刁县令和妇人忍不住惊叫。
“啪”的一声,王君平伸手按住了那菜刀,老丈拽了几番儿都无法从王君平手中拽动分毫,终于作罢,一个人像是在演一出大戏似的,晃悠悠几步,唉声叹气地坐在石阶上,仰头望着外墙一角,一动不动了。
“这是……”秦卫羽问道。
“我父亲早年便已患了痴呆,状态一直很不稳定。自从传出关于沈将军鬼魂复仇之事之后,我父亲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会儿到处拿可以当兵器的东西乱砍,一会儿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那里盯着墙角,说是沈将军正看着他,一直站在那里盯着他呢。”
“沈将军看着呢?”王君平心口一凉,迅速转身看向围墙处,其余人也跟着看去。
但是墙角处空无一物。
大概是痴呆老者的幻觉。
“看来,证词是没办法验证了,我们得再找个切入点了……”
王君平大松一口气,边说着,边回头,却猛一哆嗦!
方才还神情呆滞盯着角落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死死盯向了这边!
双腮凹陷的脸,将他的眼睛突显的尤为恐怖。王君平觉得有些发毛,又忽觉老人视线好像穿过了自己,是在……看他的身后?
王君平慢慢回过头,结果看到了正以冷漠冷静的神情,同样望着老人的沈念七。
“沈博士……”王君平松一口气,差点就以为自己身后站着“沈将军”了。
沈念七也察觉到老人在看他,便越过王君平走向老人,站在老人面前俯视着他。
“你认识我?”沈念七问道。
“沈、沈——”老人呼吸开始起伏,身体逐渐蜷缩。
第248章 争吵
沈念七微微眯眸,觉得老人似乎在回避她的视线,就像是……歉疚?
有了这样的意识,让沈念七十分意外,于是她蹲身面朝老人,问道:“二十五年前,您目击沈冲叛变杀人之事,可否再叙述一遍?”
“沈博士,我父亲已经……”刁县令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沈念七一伸手挡住了。
“反应比语言更真实。”沈念七不理会刁珏,再问,“二十五年前,您看到了什么?”
老人抽了下脸颊,身子愈发往柱子后面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念七。
难道,她长得像沈冲?
念七见状,便又朝前挪了一步,说:“二十五年前,你……看到我杀人了吗?”
“啊!!!”老人突然尖叫一声,双手捂着耳朵不听不看,“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说了!我和谁也不会说了!!这不是我的错,不是!!不要取走我的舌头,不要!!救命啊,救命啊!!”
老人忽然激动起来,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扔向念七。
王君平立刻伸手拽了一把,将沈念七拉到安全的地方。
刁县令则是迅速上前安抚他的父亲。
再之后,老人便躲在刁珏身后打着颤,看也不看沈念七。
沈念七本还是想再问,这次刁珏却很坚定地扬步挡在老人面前,说道:“沈博士,别再逼我父亲了,这么多年,我父亲因为沈将军的事情已经遭了不少罪,就放过他老人家吧。”
念七有些着急,拽下护着她的王君平的胳膊说道:“可是你父亲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他在惧怕我,也许当年那份证词有问题,或是其中有掺杂谎言,所以你父亲才会害怕沈将军,也许……”
“沈博士难道没想过,我父亲是因为害怕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来寻仇,所以才害怕吗?”刁珏突然打断,似是忍耐已久,语气开始渗透出敌意。
“事情还没有定音,正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有疑点,所以我们才来调查,还请不要先入为主。”沈念七厉声回道。
“先入为主。”刁珏动了动唇角,“既然沈博士将话说到这里了,刁某也就说一句实话……虽然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再开卷调查已经有结论的案子。但是认为沈冲有冤情的,全唐大概只有沈博士一个人……不,应该就连沈博士自己都不认为沈冲是无辜的,不是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终于将压抑许久的厌恶敌意流露出来,他是打骨子里鄙视为了自己利益出卖其他人的沈冲的,像是厌恶白色中的一点脏墨。
而沈念七,则因他的话处微微有些震动。
是啊,她又何尝不是相信着沈冲就是叛变者,所以才连一声父亲都叫不出口。
她到底为什么来调查这件案子?因为她想要唐卿平安无事,她相信唐卿说的疑点,自己却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尽管如此。”沈念七忽而抬眸,“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将所有的疑点都调查清楚。所谓相信,难道不是根据证据而转向的吗?”
沈念七走近半步,也用着某种敌意,一字一句说道:“事实就是这样,三种情况,总有其一。要么,我父亲杀人无赦,贵父说得是实情。要么,我父有冤情,你父亲漏掉了什么关键细节,再要么,你父亲在说谎,弥天大谎!”
刁县令脸颊细微抽动了一下:“我父亲不可能说谎,他既然说了,就一定是看见了!”
“何以见得?”沈念七说道,“就像我不相信我自己的父亲一样,我也不相信任何一个人的父亲。我只相信证据,三种是哪一种,等我离开穰县的时候,自然清楚。”
说罢,沈念七俯身对老人说:“我会再来的,刁老丈,您好好休息。”
她起身看了眼刁珏,转身离开。
旁观已久的一群人似乎都愣住了,尤其是晁非。他倾头问冯显:“沈念七原来就是这么冷情的人吗?”
冯显说道:“被逼到绝路上的人,自然不会因同情心止住脚步。沈博士是,在场的所有人,亦是。”说罢,离开。
“绝路……”晁非环胸冷笑一声,信步也走了。
秦卫羽叹声气,对刁县令说了一声“抱歉”,随后与王君平一起离开了。
刁珏一时沉默,回头又看看终于冷静下来的父亲。
“父亲不会说谎的。”他像是想要坚定自己的心一样,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句话,“教我正直的父亲,绝不会说谎。”
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刁珏这才重新抬步,跟着其他人一同离开。
……
回到县衙,沈念七故作精神地与周围人寒暄,但是不过片刻,她便早早回了房间,门一关上,许久没出声音。
王君平在房间门口晃悠半天,急的抓耳挠腮,见到秦卫羽,立刻将他抓来,说道:“秦少卿,沈博士都将自己关屋子里好半天了,要不我们进去劝劝?”
“我们劝有用吗?”秦卫羽叹气,看向沈念七的房门,“正常的证人,可以攻心试探其当年是否说谎,但是如今证人头脑糊涂,能用的也只有大理寺卷宗上的证词,而且,就算我们幸运可攻破证词,但背后究竟是什么事,恐怕证人也无法告诉我们。对调查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门内,两位少卿的话语已然传入沈念七的耳中。
她知道他们在担心她,她也真的很想回馈这份关心,与过去一样爽朗地拍拍他们的肩膀说自己没事。
然而,现在的她确实已经没力气这么做了。
卷宗翻页的声音不停在房中回荡,沈念七扶着额,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大理寺卷宗上面的内容,看案件发生经过,看证人的证词。
脑海里忽而闪过了刁珏的脸,她不由有些焦躁。如果能有证据给她底气,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她都会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
可是现在……
最糟糕的情况。
很有可能唐卿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重新翻案调查的机会,也会以过去的结论作为终点。
什么都没改变,单单只是自己连累了唐卿。
沈念七双手滑入发中,低垂着头,像是走入了绝境,慢慢的揪住发丝,双齿被咬得快要碎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名大理寺卫士报秦卫羽的声音。
“秦少卿,下面的人来报,坟下的尸骨都挖出来了,让卑职来通知沈博士。因为进行的比较顺利,所以提前了几日。”
沈念七猛地抬起头!
对,尸骨!她还有尸骨!最后的机会!
没等外面的秦卫羽回答,沈念七几个大步跑过去用力拉开房门,兴奋地对卫士说道:“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去!!”
第249章 独验
约莫过了午时,沈念七在秦卫羽与王君平的陪同下,带着数名仵作来到了坟地处。晁非与冯显也一同前来见证。
围墙内的坟,除了中郎将之外,都被刨开一个坑,掩埋的尸首被囤在一个防雨防晒的棚中,按照沈念七的要求,每一副尸骨都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在它们的脚趾骨上,系着一块标识身份的木牌。
棚的外面围聚了许多县民,他们的脸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神情。有惊恐的、有唾骂的、有觉得晦气的,也有零星一些感到好奇抻着头看的。县民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但大多数迸出来的话语,都是对沈念七的讽刺与批判。
这样的视线和态度,沈念七早已可以置身事外,只冷眼瞪了下那些好事的县民,而后便挽起袖子,戴上手套,准备验这些陈年旧骨。
收入眼底的,是十八具骨架,若是由她带着五名仵作一起验骨,差不多一人三具,几日之内还是可以搞定的。于是转过身,想要交代一些简单事宜,仵作们也都兴奋于可以跟着这天下第一骨学者现场学习验骨。
熟料,就在仵作们要接过沈念七分配下来的工作时,一个声音却忽而打断他们。
“这样,恐怕不大妥当吧。”
沈念七听下来看向声音源头,且见御史中丞晁非慢悠悠地走到沈念七面前,挡开了仵作的视线。
“陛下安排这些仵作随同,并非是让他们来帮助沈博士,而是仅站在一旁,以新学知识监督沈博士,岂能跟着沈博士一同验骨?”
一名仵作上前说道:“我们不要紧的,可以跟着沈博士一同验骨,现在时间紧迫——”
晁非打断,厉声说道:“若是验骨途中出现了什么问题,便是协助沈念七作伪证,这样的罪名,你们担当得起吗?别忘了,陛下让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监督沈念七,防止沈念七作假,可别弄做了立场!”
冒头的仵作一下沉默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皆低下头。
沈念七嘴角抽动了一下。
王君平站上前,与晁非对峙:“这可是十八副尸骨,御史台分明就是不想让沈博士在期限内完成!”
“呦,王少卿这可是污蔑晁某,晁某只是按陛下交代的做事,多一分不做,少一分不漏。”
“我呸你个少一分不漏!”王君平看到晁非那一脸故意找茬的样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两步朝前跨去。
晁非一转脚挪在了冯显身后,似笑非笑地说:“御史台只是监督,听听刑部的意见?”他将这矛盾抛向冯显。
冯显一向是个认真的性子,思忖片刻,回道:“晁中丞说得确实有理,仵作没有理由帮助沈博士。”
“你——”王君平快要怒发冲冠,但下一刻,却被沈念七拦住。
“自己验便自己验,总会有办法完成的。”沈念七说道,“而且,这确实是我一个人的事,没有理由让前来监督的仵作帮忙。”
“听见没有。”晁非得意地对王君平扬扬眉角,气得王君平差点翻了白眼。
刚巧秦卫羽与刁县令从外圈查看环境回来,看到这里有冲突便匆匆赶来,也正好听到了沈念七的最后一句话。
“沈博士,你真的要一个人来吗?这么多尸骨不是开玩笑的。仵作帮忙这件事,陛下是应允的,虽然是口头上的。冯侍郎不知这件事,知道的人却在中途耍赖,只要从口头应允改为拿到敕令,便没人——”
“然而,现在已经没工夫在敕令上耽误了。”沈念七回答,“无论如何,这些骨我都会验完。”她回身走到刁珏面前说道,虽因刚才的事,两人关系还有些尴尬,但念七还是用真诚地眼神望着刁珏,问道,“刁县令,这里类似的大锅吗?这么大的。”沈念七指向旁边五口从京城带来的锅。
刁珏确实也觉得方才是自己有些偏激了,有台阶,自然要下,遂说道:“好像是能找到一些,沈博士要多少?”
“最好,一十三口。”沈念七说道。
“这……”刁珏似乎有些为难,半晌,答道,“刁某这就去交代。”
说完,匆匆离开。
念七回头看向晁非:“这样,总不违规吧。”
晁非还想找茬,冯显却先一步说:“陛下并没有特别提到验骨器皿,所以不违规。”
沈念七扬眉勾勾唇角,信步走到晁非面前,道:“晁中丞,念七可要烧水了,若还在此处,小心被误伤。”她用食指骨节敲了敲锅,“这些,可是煮人骨的东西。”
晁非心头一紧,视线扫过那几口大锅,不说还好,一说难免想到开水滚活人的画面,尤其对上此时沈念七带着几分冷光的视线,不由吞了下唾液,说道:“我且在一旁看着,别耍什么花样。”
晁非带着两个御史台的随从跑到棚外扎了个藤椅,遮阳等候。
沈念七冷哼一声,将视线收回,又看向其他几人。
“秦少卿、王少卿、冯侍郎,你们也先出去吧,我要开始验骨了。”
几人纷纷点头,然后一同离开尸棚。
沈念七拽拽手套,正式开始验骨。
像是平日一样,沈念七先要将尸骨进行最开始的预处理,五口大锅同时烧上了水,最开始的骨架一一下放。虽然仵作们并没有帮助念七,但念七仍然像是一位先生那般,将每一个步骤一一讲明。仵作们皆拿着笔将念七的话记录在案。
彼时,刁县令已经按照沈念七的话将锅带了来,可是因为这么大的锅实在太难找,所以充其量给沈念七找来了五口,加上先前的,一共十口。虽然与预期的不用,但多少也可以让验骨与煮骨同时进行。于是立刻倒上水,准备煮第二批骨。
等待的时间,一如既往的漫长。很快又迎来了一个夜晚。
空气寒凉,略有雾气。
此时,王君平因要查之前交代的人名的事,早早离开了尸棚。晁非更是在入夜之前,便熬不住这份等待的无聊,与冯显、刁珏返回县衙。外面就只剩下秦卫羽在从旁守候,大约到了戍时,秦卫羽终于看不下去,拿了几个馒头来给一直忙碌的沈念七垫肚子。
入棚时,沈念七正给那些趴在尸台上睡熟的年轻仵作们盖衣裳。锅子里的水声还在发出阵阵闷响。沈念七的案台上放的全是纸笔还有从卷宗上记录下了的要点。看得出,她在等待煮骨时,一直在研读卷宗里面的内容。
见到秦卫羽,她先用指尖点在唇上示意轻声,随后接过秦卫羽的馒头,两人一同走出尸棚。
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沈念七用力地吸了一口,觉得整个人都振奋许多。然后一口咬在馒头上,更是觉得尝到人间美味,流露了享受的神情。
“感觉好像很久没看到沈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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