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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图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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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银针散发着晶亮的流光。
而那流光又映在了唐玄伊深邃的墨眸深处。
他对沈念七点了下头,沈念七便执起银针,沾了一些骨粉,小心翼翼地引到蜘蛛口中,蜘蛛并未挣扎,而是似乎如那些虫蚁一般,很喜欢这骨中味道。
又多喂了一些后,念七便将蜘蛛放入一旁的方盒中。
“蜘蛛可以验毒,这骨中是否有恶性之物,很快就会知道。”她盖上盖子,看向唐玄伊与王君平,“这段时间,耐心等等吧。”
……
时间一侧的沙漏,一点一点流空。
夜空的深邃不知何时已经被白墨渐渐吞染,开始泛出内敛低调的微光。
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沈念七盘腿做在案几前,只手撑着额头,早已不知“磕”了多少个头,王君平则侧身躺在席子上,呼噜声一波接一波。
唐玄伊拿过衣袍,分别盖在了沈念七与王君平身上。
看两人睡得正香,唐玄伊轻步走到窗畔,依靠着墙壁看向窗外微微泛起的微光。脑海里不由闪过了与无生交手的画面。
不知为何,那个人让自己有些在意。
想起时,会有种很矛盾的感觉,让人在熟悉与陌生之间徘徊。
“嗯……”沈念七像是做了什么梦,皱着眉闷哼了一声,一头差点扎在案上,幸好唐玄伊更快一步,直接伸手,拖住了那险些吃痛的额。
沈念七用力眨了下眼,还有些浑噩,“唐卿,你没小憩一下?”
唐玄伊指尖掩唇,眸子瞥向侧卧成虾状的王君平,呼噜声阵阵作响。
沈念七迅速捂住嘴,想到什么,紧忙将案几上的方盒子挪到正中央。
“时候够了?”唐玄伊问道。
沈念七点头,“差不多了。”
她俯身四指慢而稳的抹过木盒的盖子,滑至边缘,双手自两侧握紧木盒。
两个拇指稍微将盖子顶开一个缝隙。
第64章 邀约
沈念七与唐玄伊交换了下视线,见唐玄伊点头,便继续一点点将盖子掀开。
借着外面的火光月光,她的视线在盒中角落搜索着。
看了几处,都是干干净净。
念七眉心紧锁,看向了最后一个角落,眼神忽然一亮。
在那里,有一团细微的,白色的东西正伸着长长的线角。
“有了!”念七轻呼,拿着盒子来到床边,推开窗缝,借着更强一点的光线细细看那一团白色。
可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下意识启了唇,又看向唐玄伊。
“不对啊……”念七低语,“唐卿,这个结果……不对啊!”
唐玄伊接过那木盒,也借光看去。
但很快,他的神情也同沈念七一样,多了一丝隐隐的困惑。就在这时,王君平忽然间从席上直瞪瞪地坐起,“大理、沈博士,有什么人来了……”
房门外,缓缓映出一个站在门口的人影。
“看来,我们有客人了。”
伴着唐玄伊的话,王君平迅速起身摆好防御架势,沈念七也快速盖上手上的木盒,将其藏在案几下方紧贴边缘处。
但出于意料的是,外面那人影并没急着进入,而是先对旁边两人说了什么,那两名衙役竟然悄然离开了。待人走,那人方贴在门前,敲了三声。
这人既不想陈县尉的人,也不像刺客,来得十分蹊跷。
王君平暂收兵器,走到门口,问道:“谁呀?”
外面那人没有回答,抬起手,又敲了三下门。
王君平眉头锁的更深了,回头看向唐玄伊听其指示。
唐玄伊将四指往回扬动,示意他开门。
王君平点头应命,慢慢将门打开。
随着火光一点点洒入房中,门口人影落入了房中人的眼里。
那是一个身着特殊护卫服的男子,神情警惕,目光却比这里的衙役有神的多。
见王君平要开口询问,那人先一步将食指贴在自己唇上,随后以迅捷的速度闪入房中,并顺势将门关上。
“外面还有人巡视,不能回答问题,惊扰各位了。”
“确实惊扰了。”沈念七回道,打量了下面前人,眉眼一弯,“虽然有点晚了,但……请问,您是哪位,半夜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拱手,说道:“鄙人名唤张傲,我家郎君请诸位去一趟东房。”
东房?那不是……戴县令的公子,戴德生的居处吗?
这下,有点儿意思了。沈念七侧咬下唇。
“然,方才戴县令可是来了一趟,就是怀疑我等与刺客相关。此时君支开衙役带我们离开,对我们,并没什么好处吧、。”唐玄伊说道,“按立场来说,难道不是你家阿郎来见我们更合适?”
张傲面露难色,再度拱手,“我家阿郎也有难处,立场不见得比几位更好,听说娘子略通医术,还请几位铤而走险与鄙人走一趟,能将阿郎从水深火热中救出的,也许只有几位了!”
唐玄伊眸子微眯,思忖半晌,望向念七,“可以吗?”
念七早已对戴德生的情况十分在意,自然点头。
于是唐玄伊应道:“好,贱内可以随你走一趟。不过……”他接道,“我们要一并同行。”
“当然!”张傲回道,“我家阿郎本就也想请几位一同过去,还有另外一事相商。”
“大——”这边王君平忍不住唤道,喊了一半儿,紧忙又收了一下声,转了称谓说道,“阿郎,现在去,真的合适吗?说不定县衙的人正在盯着呢。”扫了眼张傲,“说不定戴县令又设了一个局,想要冤枉您呢。”
“若是戴县令的人,何必兜这么一个什么也证明不了的圈子。我不过是受了小郎君的邀约,于情于理,也不该拒绝的。”唐玄伊回道。
张傲面露喜色,迅速低头拱手,“多谢,多谢几位客!,我的人已经将衙役收买换走,只有一轮换班的时间。”
“容我们几人,换下衣裳。”唐玄伊道。
“那我先在外面候着。”张傲长揖回身,关了门,在外面观望情况。
人刚一离开,王君平就凑过来。
“大理,这样真的妥善吗?那小郎君也怪异的很,不知是什么情况,就这么去,会不会有点危险?”
“就是因为有疑惑,才要解决,尤其是在得到那个结果之后。”
“结果?”王君平狐疑,随即恍然,问道:“对了,之前蜘蛛的那个,已经有结果了吗?是什么样的?”
沈念七鼓着嘴,长长吐了一口气,将凭几下的盒子拿出来交给王君平。
“自己看吧。”
王君平对蜘蛛有点怵,但好奇心终归战胜了恐惧,他凑近窗口小心打开那盒子,也是看了一圈儿,最后视线留在了那一团白色上。
那是一团完整的蜘蛛网,白丝一圈围着一圈,整齐有序。
王君平剑眉一挑,“这……”茫然地看向沈念七,“沈博士,这不就是普通的蜘蛛网吗?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因为太普通了。”沈念七接过这盒子,“若是骨头里有异样的,或者致死的东西,蜘蛛网不会是这样的。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或者判断错误的。”
“药。”就在这时,唐玄伊也开了口,“初次见面,在戴鹏正喂戴德生吃杜一溪的药时,戴德生的神情有一丝抵抗,我想,他也许知道什么。”
王君平思忖,亦同意地点点头。
片刻后,已经换了常服的三人从房中走出,一直担心三人改变主意的张傲一见他们,这才将紧锁的眉头舒展,说道:“鄙人给几位引路,请随我来。”
说罢,先一步走在前面。
张傲不愧是对县衙轻车熟路的护卫,带一行人走了一条很隐蔽的小道,恰好绕开了陈县尉的人所驻守的地方。
不多时,入了东房的一座院子。
院子里比外面要通亮的多,路面平整,便是连青石砖的缝隙也用沙土填平。一切都布置得谨小慎微。
一处单独的屋子映入眼帘。
屋子不似其他房那样有门槛儿、石阶,一路平出接路。
“唔……”痛苦的低吟声隐隐从房中传来。
“阿郎!”张傲闻声,脸色一变,先一步冲入房中,其余几人也随之入内。
第65章 秘密
房中光线比外面稍显昏暗,幽幽火光映在墙上,绘出了榻上那正痛苦煎熬着的身影。
张傲入门便来到遮掩的纱幔前,疾声唤了几句“阿郎”,半晌,才从里面探出一只瘦骨嶙峋且苍白的手。那只手一把握住张傲的手,却不敢用力,像是一样东西般,颤巍巍地挂在张傲掌中。
沈念七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掀起纱幔。
且见戴德生满身冒着虚汗,双眼迷离而飘忽,一双本可以很好看的唇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且掀了皮,一张一翕似想说些什么。他发饰凌乱,似在这榻上不知辗转了几次,双眼明显有些凹陷,眼眶子黑乌乌的,仿若那已身处弥留之际的老朽之人。
“阿郎,我……我还是去叫戴公吧……”
“不!”戴德生忽然开口,染着水雾的双眸铮铮望着张傲,“不,不能叫大人,不能叫他来……”
“那、那先吃一点药,哪怕一点……”张傲将一个小瓶拿到戴德生面前,打开塞子要喂,却被戴德生愤怒地挥到地上。
“不要连你也要逼我吃那东西!”戴德生大吼,急促喘息着,身子愈发虚弱。
“阿郎!”张傲紧忙上前抚着戴德生,因着自己的无能为力,重重在榻上锤了一下。
“阿七。”唐玄伊唤道,与沈念七交换了个眼神。
沈念七明白了唐玄伊的意思,虽然有些事并非她之所长,但这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于是坐到戴德生身边,“我来看看。”说着,伸手为他把了一下脉。
脉象凌乱且不稳,与常人决然不同。
余光忽而瞥见袖口后一些奇特的伤痕,沈念七思忖,继而将指腹朝上挪了挪,一点点掀开他的衣袖。
那是一道轻肿的痕迹,到现在还未消退。
念七指尖稍微下按,摸了一下那肿处,戴德生立刻痛苦地低吟出声。
沈念七迅速将手挪开,半晌,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郎君的腿……怕不是‘摔断’的吧。”
此言一出,房内气氛微变。
张傲为难而又痛苦,几番张口,却不知要如何说。
沈念七也没耐性在这里墨迹,直接利索地掀开被子,并推上戴德生的亵衣亵裤。
包括戴德生在内的几个大男人皆是被沈念七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只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戴德生腿脚上多处的紫青处,整条腿就像是被一次又一次砸过一样,红红青青,肿得触目惊心。
房中安静了不少,只剩下戴德生痛苦的呻吟从未断过。
沈念七以指腹划过那些青紫,感受着皮肉之下的“真相”。一顿,问道:“小郎君,回答我,听东西是不是比过去要费劲?”
戴德生微怔,艰难地点头,干裂的唇中缓缓飘出几个字:“大约一年前就开始……”
沈念七又深望了戴德生一眼。
纤细的指尖无声地从那满目疮痍的腿上抬开。
沈念七长长吐了一口气,回眸先看了眼唐玄伊,随后对戴德生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病,大唐没人能治得好。”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过去好好的……一定,一定不是的!”张傲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不然,不然还是听杜大夫的话吧,阿郎!”
“我不知杜大夫说了什么,但这病,是骨病。我曾见过一次,在……”
在一具尸首里。
沈念七将这句话藏了藏,接道:“在一本书上。得此病者,通常都是孩提怪异身形,所以初见时,我并没认出。看郎君身形大致如常人,想来这病是后来突发的。得此病者,骨质极其脆弱,随时可以折断,到达一定时候,耳骨开始硬化,会渐渐失聪,眼睛颜色也会开始变化。”她看向戴德生那已经开始泛蓝的双眸,“你的眼,你的耳,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戴德生惊讶于眼前这女子竟然能将他的症状说的一个不落,沉默良久,点点头,“如你,所言……我已经,病入膏肓。”
“阿郎!”张傲焦急而又绝望地唤了一声,却被戴德生打断。
“然,此番我深夜唤几位前来,并非是想让这位娘子医我这匪夷之病,而是想要托几位,救一个人。”
“何人?”唐玄伊问道。
戴德生忍下剧痛,拽着张傲的手缓缓从榻上坐起,望着唐玄伊,一字一句:“救……俞县县令,我的父亲,戴鹏正。”
“叮”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严丝合缝的东西,被这一句话敲开了。
“你的父亲,需要我们救吗?”唐玄伊问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戴德生看了眼张傲,张傲得令离开房间去外面把守。
而后戴德生才对唐玄伊道:“其实,客不用我说,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这座县城不正常,每一个人都不正常。”他有些焦急地上前,以枯瘦的手抓住了唐玄伊的衣袖,“我怀疑,我父亲为了医我恶疾,在帮助杜一溪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我父本不是这样的人……”戴德生面露痛苦,“我父亲曾是洛阳的官员,蒙冤被贬至此……他过去一向刚正不阿,他是被威胁的。”顿顿,又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被‘关进来’的,这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地方,是地狱。”
威胁、治病、蒙冤、关进来、有进无出……
唐玄伊眉心拢动一下,“这一切,与杜一溪给你的药有关吗?”
戴德生愣了愣,垂眸思忖,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每次吃下拿药,我都会变得很奇怪,就像着了魔一样,身子真的不疼了……好像真的治好了一样。但……我自己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我根本没被治好,而且情况愈发糟糕。”戴德生坚定地抬起头看向唐玄伊,“我早已翻遍医书,根本不相信有药能让我痊愈。我不相信杜一溪的药,也正如我不相信杜一溪一样。”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们?”唐玄伊凑近两步,弯身与戴德生平视。
那双深眸突然划过一丝锐利的光晕,一闪而过的逼人气势令戴德生浑身蓦地一震。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凛冽寒意,如一只手一样已经攥住了他的喉咙。
第66章 怪味
让人感觉但凡有半句谎言,都会在下一刻被这双眸子冻结。
戴德生咬牙,铮铮回望唐玄伊,微微泛蓝的眼底,尽是执着与坚定。
“因为我感觉得到,你们与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与其就这样沉沦,何不冒死一赌。”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在判断着彼此眼中的真实一面。
只是,戴德生终归还是无法看透眼前的人,首先垂下了眼帘。
唐玄伊半晌才直起身,凝思着戴德生口中的事。
真与假,错与对,生与死,战与避,都在一念之间。
但凡他应了戴德生,便是间接对杜一溪与戴鹏正宣战,宣战必是会露出敌对端倪。然此时还并不能确定戴德生话中是否有假,若是局,可能会顿时成为众矢之的,不仅意味着暗查到此结束,还意味着矛盾就此激化,三人对付全县之人,恐不明智。
唐玄伊尚未回答,张傲却已匆匆赶回。
“换班时辰快到了,几位客必须要返回了。”
戴德生启唇还想再说什么,但因时间不够了,只得抿唇作罢。
不过这次,唐玄伊却先开了口,道:“郎君的话事关重大,还请容我三思。”
终归是有性命之险,戴德生本以为唐玄伊会拒绝,未料还有缓转的余地。遂重重点头,“德生静待佳音。”
言罢,张傲已经准备给几位引路离开,一转头,沈念七不见了。结果发现她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只手捡起那被戴德生推开落地的药瓶,其上还有一些黏腻剔透的药水正徐徐往外落着,借着火光,散发出了奇异的流光。
她晃了晃瓶子,起身对戴德生说:“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戴德生望着那瓶子,露出一抹厌恶,“当然……”他一字一句说着,望着那药瓶的眸底却多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最后干脆转过视线,再也没看过那药一眼。
“几位客,快走吧。”张傲又催促道。
唐玄伊点头,与念七君平返回了。
人刚一走,戴德生就支撑不住倒回榻上,急促地喘息了几下。
待稍微好转一些,他侧过头看向地上,见到了一只笛子。
他困惑了一下,想起是方才那叫阿七的女子掉落,于是颤着手,一点点伸过去,艰难地将笛子捡起,握在手里。
“一定……一定要……离开……”他勉强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一阵剧痛袭来,身子一松,便痛的不省人事了。
……
另一面,唐玄伊原路返回,幸在衙役换人前刚刚好回到了房间。
离开前,张傲似乎还有些什么话想要对一行人说,但因时间紧迫,最终未能达成所愿,带着一些未能告知的事匆匆离开了。
人走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外面已经开始泛起蒙蒙白意,但是此行之后,凉意却像是滚滚不尽的浓雾,一点点渗入俞县的四面八方。
沈念七才一回房,就直奔木盒处,准备给蜘蛛喂食从戴德生那里拿回来的药,而唐玄伊则站在一边,看似是在看沈念七的动作,实际却有些出神了。
房中这种微妙的静寂,直到王君平开口说了一句“大理您要相信戴德生的话吗”方才打破。
“不管戴德生的话是真是假,这座俞县确实存在着异常。”唐玄伊微侧眸靠在窗畔,“若是你出去走一趟便会发现,但凡沾上‘杜大夫’三个字,这里的县民都会特别的小心谨慎,这种谨慎大大超乎了面对县令的时候。以往,大夫是不会有如此崇高之地位。在见过戴德生后,倒是解决了我这个困惑。”
“大理您的意思是说,杜大夫不仅在威胁县令,还有可能在威胁县民?”
“我想,应该不只这么简单。”
“咦?”正说着,旁边传来了沈念七一声低吟,她轻捏着蜘蛛缓缓站起。
“怎么?”唐玄伊走到沈念七身边。
沈念七偏头皱眉,将蜘蛛端给他看。
且见那蜘蛛正亢奋地晃动着几只脚,而且亢奋得有些过头了。
“怎么和喂食骨粉的时候不一样了?”王君平也觉得不解。
“是不一样,蜘蛛在饮下这瓶药时,非常的兴奋,它喜欢这药的程度要远远大过骨粉,这药里,果然有什么。”沈念七将蜘蛛放回木盒,轻轻盖了盖子,“唐卿,我觉得你说得对。”微沉下眸,“我觉得,这件事并非只是威胁这么简单。”
她将手放在唐玄伊的鼻息下,指尖上是方才喂蜘蛛时沾上的药。药汁粘附在她的肌肤上,流着一丝美妙的光晕。
唐玄伊顺着沈念七的意思,轻闻了一下,是一股十分香甜的味道,这股味道有点儿熟悉,但又有些许的不对。
他即刻将案几上那瓶余下的药拿来,自己也用指尖沾了一点,舌尖轻舐。
“大理——”王君平担忧地朝前走了两步,却被唐玄伊身手止住。
唐玄伊含动几下舌尖,分析着其中的味道,眉心渐渐拢起。
沈念七也随之以舌尖碰了下指腹上残留的那些,眉眼也跟着舒展了。
“唐卿,这怎么是……”
“甜的。”唐玄伊说道,又细品了一下,“虽然有点怪味在里面,但……如果没有猜错,更多的,应该是……蜜。”
“蜜?!”王君平愕然,索性也跟着尝了一点,“是有蜜味,但另一个味道也太怪了,有点苦,不知道是什么。”
“关于那个是什么,就要看它的了。”沈念七余光瞥向案上那木盒。
唐玄伊以指沾了点水,抹去那甜腻的药,一面擦拭着,一面喃喃道:“这药蹊跷的紧,我想,必是与那些被虫蚁所喜的尸骨有所关联。”
“这杜大夫,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沈念七侧身,随后掀开木盒盖子看了一眼,本只是随手看看进度,却忽然停在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唐玄伊与王君平一同看向沈念七方向。
沈念七又确认了一下,然后急急回头对唐玄伊道:“唐卿,你快来看!”
唐玄伊蹲身来到案几前,接过木盒,且见角落里已经有了一张新的网。
“这么快……”唐玄伊思忖。
“虽然蜘蛛确实可以在不到一刻的时辰里就织好一张网,但我们刚刚碰触过它,按理放下警戒也需要一段时间。”沈念七摇了摇头,“总之,先看看结果吧。”
沈念七将盖子慢慢挪开,凑到微亮的窗前。
待看清后,浑身一颤。她慢慢回头看向唐玄伊与王君平,神情有喜悦又复杂。
半晌,自那微启的唇中道出二字:“有了!”
第67章 断鬼
王君平立刻看去,且见那盒中角落里的白色蜘蛛网,与方才所织的那张网截然不同,丝与丝之间宽细不匀,形态诡异,乱七八糟,一开始警惕不已的蜘蛛正挂在网上,脚下忽的一松,落在了盒底,却非死了,它依旧在动着脚,时快时慢。
房间里彻底沉默了下来,几乎全部视线都在那如痴如醉的蜘蛛身上。
唐玄伊拿起了案几上放着的药瓶,接着蒙白的天色,深望着那仍旧泛着流光的药。
“致富之宝,鬼门之香……”他转回头看向两人,“看来我们,已经拿到了俞县鬼门的这把钥匙了。”顿顿,沉声接道,“正好,我们,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唐卿?是说……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念七与王君平颇为疑惑,似乎眼前的唐大理唐卿还有什么更深一层的东西没有告诉他们。虽然这个男人,一向这般深藏不露。
唐玄伊笑而不语,将木盒放回案几,指尖在案面儿上轻轻点了几下。
沈念七认出了唐玄伊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想起了之前她与他下棋,在布局时,唐玄伊也做了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念七轻声问道:“唐卿莫不是已经做了什么?”
唐玄伊看向沈念七,冷傲眸底尽是看不透的深意。
半晌,指尖停下了,他不容任何人拒绝地说道:“王少卿,十日之内,我会制造一个空隙出来。俞县,你们不能再待了。”
“什么?!”沈念七愕然,“为什么?”满眼不能接受。
“因为我的另外一个结果,应该也快到了。”唐玄伊如是说,看向了窗外,逐渐挂起的清浅朝阳。
……
西都长安晨钟响起,天上的鱼肚翻了白。
秦卫羽带着一份秘密文书前往他在大理寺的办公地。
他先遣走了门里门外的卫士,亲自关了门,随后回到案前打开手中那份文书。
这是大理寺曾在京城户曹那里备份抄写的“手实”,一共十人,上面详细得记录着此十人生平家世。他将此十人手实一一平铺,严丝合缝地摆在自己的面前。
这十个人都是道林道宣自缢那晚在牢狱流动值班,并有机会接触到道林道宣的人。若是一一调查,不仅会打草惊蛇,还可能使得大理寺内部人心惶惶。
只有先初断,然后想办法将人钓上来了。
秦卫羽将腿盘起,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个人的每一条记录。大理寺看守牢狱的卫士不及大理寺带有官职者,并非都有他人保举,或者通过考入国子监再升至大理寺,而是从例如金吾卫或武将手下调配而来,经历自然都要比普通大理寺人复杂一些。
秦卫羽一向记忆力甚好,细细看了几遍后,便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整理。每一条记录都像是浮在他的身边一样,被他心中的声音一一念出。
忽有几条信息在脑海里闪过,是一些看起来十分不重要,也没有任何关联的信息。
秦卫羽睁开眼,愣了半晌,低头将脑海里浮现出的几条信息找出,随后将其余手实都夹回了文书之中。
秦卫羽将余下的三份,平平整整地摆在面前,重新审视着上面的信息。
这三个人名字分别叫卢阳、毕丰以及陶正鸿。
这三个人的升迁都要比其他人快一些,而且要么父母双亡,要么就是尚未迁入,在长安都是孤身一人。
秦卫羽修长的指尖在三张手实上有节律地一一点过。但接下来要仅凭靠只字片语进行筛选,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的事了。
他抬起指,算了下大理离开长安的时间,已经快有大半个月了。
“差不多了。”他长吸一口气,面上透出了复杂而严肃的表情。
这时门口传来报声,他应门,大理寺丞文立走了进来。
“秦少卿。”文立先唤了一声,见秦卫羽视线朝门落了一下,了然,但因着身上有不少泥泞,所以只得用手肘将门关严,“抱歉,少卿,方才一直在外面调查命案,身上有点脏。”
“无妨。我来找你,是要你待会儿帮我一个忙。”秦卫羽抬起指尖儿示意他靠近,待文立走近,秦卫羽附耳对他说了几句,文立先是一怔,随后肃穆地频频点头。
说完,秦卫羽轻拍了下文立的手臂,“大理在岭南无暇顾及这面,这件事,就靠你了。”
文立立刻长揖,随后转身离开了。
秦卫羽视线扫过面前三张手实,一抬指,将其一一叠放,一起塞进文书中,又将文书小心收起。
“啪”的一声,插上了木柜上的铜锁。
“接下来……”秦卫羽回身,看向了大门之外。
……
大理寺内设的牢狱旁,有一间专供卫士轮班休息的房间。
此时,飘来了一股难得的烧鸡味。
卫士薛光双小臂托着几碟子小菜,掌端一整只烧鸡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另一名小卫士,小卫士手里拎着几坛子酒,尚未入门,香味四溢。
正在房中休息的几个人忽然就被这股香气引去了注意。
“这是啥东西?公厨这是要开荤啊!”性子大咧咧的毕丰一个大跨步来到案几前,盘了腿,搓着手,一顿,看向正在放菜的薛光道:“能吃不?”
薛光笑了,“能吃,怎么不能吃,这是寺丞专门送来让公厨送来的,说是前阵子的事弄的大家人心惶惶,所以让膳夫弄了几个小菜,好好慰劳大家一下。”
他也坐在案几一侧,开始分发陶碗,“来来来,赶紧垫上两口,待会儿又要换班了。”
几名卫士围着案几席地而坐,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毕丰也不客气了,直接撕下一块鸡腿,咬了一口。咀嚼着大肉回头看向仍旧卧在榻上看书的人道:“卢阳,你看那东西,不能顶饱,赶紧过来吃肉吃酒!”
卢阳抬起眼,看起来一点都不为毕丰的话所动容。
“别忘了,我们还都是间接导致道林道宣之死的嫌犯,别人的送行饭都送了不止一顿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毕丰咬鸡腿的嘴突然一停,眼睛瞪得滚圆,“不会吧,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受罚?!”
卢阳哼了一声,懒洋洋地翻过身背对毕丰,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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