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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天(流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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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沉闷压抑昏昏欲睡,丁七那声喊无疑凭空惊雷,顿时把众人给惊醒,一干弟子尽数转身看他。茫然、疑惑、惊愕、失神种种皆有,还有些活动手臂腰身,窃窃私语,伸手烤火的,显出一片喧嚣吵杂景象。

至尊宝恍若不见,只是挨个从众人脸上看过去,每看一人便注意那三火玄光,如此细细瞧来自然是不快,可也算是安稳——丁七明白其意,见众人有所动静立刻出声道:

“都先别动!”

苗风本守在那百鹤的身边,此刻突然间至尊宝转身查看众人,那丁七又站在他那边,心中顿时升起老大个不痛快,反问喝道:“丁七、至尊宝!你们这是何意?难不曾怀疑我们么?”

他不明至尊宝是看那魂魄游离,只认为他俩是因为黄大通之事而寻找弟子中的叛徒,故有此一说。

此话出口那弟子中顿时炸窝,神情激动口说纷纭乱作一团,有几个脾气暴躁的杂厮弟子已经站了起来,不敢呵斥丁七却是发难至尊宝:

“你算什么东西…”

“好大的胆子…”

“来来来!你给我说说…”

丁七在弟子中只算中规中矩之人,倒不敢冒那天下之大不韪,连忙举起双手喊道:“不要慌,不要乱,请听我解释…”“你解释什么?”苗风见风助火道:“这里谁不是上山数年之人,你居然怀疑我们?”他猛然站起,指着至尊宝斥道:“你倒给我解释解释!”

那些弟子见状也纷纷站了起来,个个前涌,口中喝骂不止。

至尊宝那有时间管如此闲事,心中着急却也只能继续在纷乱中挨个查看,那丁七急得无法,唯有出声喊道:“不是…真不是怀疑你们…哎!赵师兄,你来说说…师兄!赵师兄!”

赵峰平日为人持重在弟子中也有颇高威信,丁七无法只得把他给抬出来了——赵峰站在洞口原本想听个缘由再发话,现在看那洞中都乱了,只等朝里面走来喝道:“都别吵!别乱!有话好好说…”

“别过来!”至尊宝突然大喝一声:“当心…”

话音未落,就看那赵峰背后猛然掠过一条人影,朝着洞口窜了过去!动作之快,暴起之迅速,简直让人为之咂舌!

同时那手朝天一扬,呼的把个纸包扔向了山洞穹顶!

这包中何物?他扔出来又是何意?

那声暴喝把众人惊得一愣,回过神来纸包已扔、人影已逃,心中顿时想到了那百鹤中毒之状,一时间呼号漫天尽数慌乱!最先醒悟的便是那苗风,此刻他猛然一把抓住苗霜之手就朝外冲去——这一动而牵全身,众人立刻全部朝着外面死命的涌了过去!

乱作群鼠!抱头逃窜!

竟然是谁也顾不得谁了!

跌倒、爬起、唾骂、推倒、踩人、甩开、拉住前人、朝前拥挤、手足并用、拼死爬起…还不如那市井小贩,全数乱了!

“死一个,好过死全部!”不知谁喊了一声!

“当心师叔!”赵峰见人群刚乱就喝了一声,同时奋力扑到那百鹤身上,刚刚趴下脸上就被人踩了一脚,回头看时却见到张惶恐惊骇的脸孔从身边爬起,又被人一脚踢倒在那地上…

脸上顿时多了几道口子。

“当心!”旁边有人呼呼喘气的扑了过来,一把护住百鹤的双脚,嘶喊道:“师兄…不行了…护住师叔就好…一起死罢了…”来人却是丁七!

众人全部朝外,只有他是逆流挤过来把师叔护住!

赵峰喜道:“好—呃…”刚回话又被人从背后猛然一撞,扑倒了地上!

哗啦啦!一排木架倒下砸在火堆上,激起满目火星飞炭,四射溅开!

“噗通!”有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丁七赵峰奋力抬头,这才看见面前那人是至尊宝。此刻他双手抱在胸前,把个衣服死死的压着,脸上身上满是灰土蛛丝,抬眼只看看两人,随即双脚在地上蹬了几下,扭动身子费力站起——那双手竟是不用,死活抱在胸前!

除了丁七、赵峰,其他人尽数挤出了山洞,就算地上有受伤之人也是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的扶墙逃窜,哪管百鹤死活?

他俩万万想不到至尊宝还留着未跑!

刚刚想喊他来帮忙搭手,谁料异峰突起——

至尊宝回首一瞥,便转身跟着众人出了山洞!

“你…!”那丁七喝了一声响阻止他,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愤愤道:“人心叵测,居然他也走了…”

“他?!…不!不是!”赵峰突然喊了起来,惊喜道:“那毒药…那毒药…”

洞中没有毒烟飞尘,那扔上天的纸包居然没有掉下来?

两人这才明白,必然是至尊宝在那危机关头高高跃起,张开自己胸前衣服把那纸包中的毒药裹在了衣物之内,这才……怪不得听闻有人喊‘死一个,好过死全部’,想必也是他了!

至尊宝冲出洞外,看那群弟子已经鸟兽而散,于是只能自己走到一旁把那衣服敞开——顿时山风扬起,那胸前毒药都随风而去飘洒在了夜空之中,荡然无存。

他把身上又掸又弹,这才回到了山洞之中。

刚刚进洞就看见一双明亮之极的眼睛,清澈透亮,正是那醒转的百鹤,至尊宝喜道:“师叔,您可醒了!大好了罢?”“无妨!”那百鹤咳咳两声:“他们正说你呢,就是奋不顾身把那毒药抱在怀中了…现在处理了罢,你可觉得有恙?”

至尊宝摇头道:“我倒是不觉有事,可能和我自己有关——开始我进那大厅中取祖师灵牌的时候就沾了一身,也没多大事儿!”

“咳咳,我们还错怪你了。”丁七一边把百鹤扶起来坐定,一边面带愧色道:“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那怎么会?”赵峰在一旁扑灭那些星星点点燃烧的火头,“那些只不过是门外弟子,还不是我们五轮宗人。至尊宝可不一样,再怎么也算是五师叔的弟子,自己人嘛…呃,只不过苗风那厮就有些可恶了!”

他一说那丁七也愤然道:“不错!这厮居然跑了——哼!我看他一会怎么有脸回来!”

至尊宝摇摇头道:“怕是不会回来了。适才我在外面的时候,看见许多弟子在那山边张望,怕是一会还会回来,可是苗风他们却是不见,我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大殿人影晃动,怕是准备逃了吧。”

“逃?逃得掉么?”赵峰插嘴道:“他以为逃走就没事了?那仇家能放过他?”

“未必是吧,”百鹤慢慢解开衣衫把那胸前祖师灵牌取下:“仇家那旗子我扔出之时虽是一瞥,可也看见了上面的字迹。那写着:‘五轮弟子,斩草除根,脱宗离派,饶其狗命!’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威风!”

口气虽然淡淡,可那遏制不住的豪气已经渐渐显露。

“想必是苗风见了这字迹,所以准备逃了?”丁七心中恼怒也不称师兄而直呼其名:“这厮真是小人!当初还雄心勃勃想要鳌首待封,没想到如此不堪…”

至尊宝突然道:“不是!他是以为我们死了!”短短数句竟然猜到了那苗风心中的念头。

百鹤眼神闪烁,心念一动:“宝儿所言极是!苗风必然是以为我们都尽数死在毒药之下,就算不死,也难逃仇家之手,所以他才准备独自下山去投奔师父师兄,到时候编个借口回来,不又是我五轮宗三代大弟子了么?”

“那他……”赵峰正要再问,百鹤却摆了摆手:“罢了,他那琐事我们不必再去理会,只说现今的事儿!你们可有什么提议?”

丁七赵峰还未开口,至尊宝心中已想到了当初鬼市离开逃脱之事,立刻开口道:“师叔,时间紧迫我也越礼多说一句,不若现在我们去把未逃走的弟子都给召集回来吧,先行离山回避吧?”

“离山?”丁七赵峰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句!他俩万万没有想到至尊宝居然敢冒此大不韪喊师叔立山,当即便要发作,却看那百鹤微微一笑——

“不错,我醒来之时已经明白了,那仇家本事不小又是有备而来,加之敌暗我明实在难以抵挡。既然对头厉害,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便暂且避他一避。”

丁七急道:“师叔,狗贼藏在暗处,会不会是怕了我们五轮宗术法,所以只敢偷袭?若是…若是…”吞吞吐吐两句却没有再说,只是看着至尊宝:“你这是吓破胆了!我们未必就一定认输!”

百鹤哈哈一笑:“你是想说若是我身子还好,那自可抵挡是吧?实话告诉你们,敌人所用的法子便是要破我术法,让我无力反击…这毒药厉害,我不但术法无力施展,身子弱得就连普通壮汉都不如,又如何来挡?!唉…他计谋得逞,想我们是不敢放弃这山中险峻,可我们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收拾下山去!”

丁七、赵峰见百鹤虽然精神颇佳,可是那脸上却有无法掩饰的疲态,手足微微颤抖发颠,知道所言非虚便不再言语,两人领命寻那四散的弟子而去。

“记住,你们同去同归,万万不可落单!”百鹤叮嘱道。

第六十章符来袖里求方解,机关算尽尸骨白

丁七赵峰二人寻遍山野,所找到的也不过就寥寥四人而已,而且那四人俱是留在山门中打杂之人,并非那些准备斩阴的门外弟子——心中惦记师叔,也就不再寻找把那四人带了回来。

齐大兴、万牛、欧南和杜老二。

这四人都是二三十岁年纪,当年不曾成为门内弟子可也留在了山上,打杂做工,算是份活计生路,这次慌乱之中虽然也曾逃出山洞却未走远,只是远远的打量等候着,看丁七他们出来无事,也就有回到了洞中。

个个羞愧难当,直是脸都红到了脖子根,那百鹤却好言劝道:“所遇危难逃离也是人之常情,你等大可不必羞愧——若我未曾昏迷,自己也会避开祸事的,你等又如何有错?”

四人齐齐拜倒在百鹤面前,哭丧着脸,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心中主意却是打定:“便是死,我也不逃了!”

大善大智之人,往往一念一语而感悟众生,便是如此!

祸起酉时,现寅过卯初,相距也有了五个时辰,天边玄色依旧,残月相伴,想着半夜中的离分辗转、惊变坎坷,那山中学术修道之人恍若一梦,直道是:

寥寥灵台一梦惊,松柏残月鸠孤鸣,犹疑飘魄千年恨,化作冤禽万啭声!

百鹤带着众人回到大厅之中,收拾历代祖师爷灵牌用布裹了,分作两包命丁七赵峰负在身上,然后又到账房之中收拾了些钱财细软,库房中寻了些兵器刀剑、符箓法器、香蜡封钱,分给众人道:

“此次危急,你们也不必太过拘泥固守,若有危难来时各自奔逃,逃出去一个算是一个——丁七、赵峰,你们只要把那祖师牌位顺利带到山下钟馗庙中交给你师叔,那便是门中的大功臣,以后我自会求你们师祖传点二代的玄妙予之。”

换做平日,那丁七赵峰听这话非得跳起来不可,但今日那百鹤语之切切分明是交代后事,两人默不作声只是点头,但那心中却已早有了算计。

百鹤也不耽搁,转手又从那箱里取出个木匣,内中排得整齐全是纸折百鹤,数数竟有二三十之多——他将在桌上点燃香烛,将白鹤分别在烛上稍稍烘烤,待那缭缭青烟在鹤身熏培:“这些鹤儿全是那丁甲宗所赠之物,他们门中的术法在御使、纵行上颇为神妙,比我们的纸鹤飞得更远更久,当年为了防吐蕃比丘僧而传讯所留,没想到这次排上了用场——待会我便给你们师祖、三师叔、丁甲、经纬,一共四方求援,希望能有人前来相助。”

说话之中那纸鹤全数摆弄完毕,放在桌上双掌一击,啪啪两声。

只见那些纸扎的白鹤听闻掌声,居然都一齐缓缓动了起来!

“起!”

纸鹤展翅站立、梭梭舒展、抬头挠腮,稍停,俱拍打翅膀飞到了半空中,围着百鹤成个半圆,呼呼扇动翅膀悬于面前——

“敕!今日五轮宗有难,被不明就里之强敌围攻,弟子死伤无定,敌人深匿难寻!百鹤不才被敌所伤,术法无力施展,唯有带弟子离山暂避,特传讯诸位,请多家提防!”

不说其他,只是伸手在那纸鹤群中分划几笔,便见那鹤群啾啾连鸣,盘旋而动,转得两圈便奋力朝那远处四散而去。扇翅迅捷,顷刻便消失在了那茫茫夜色之中。

遥望鹤群,百鹤哼了一声:“想必你们也会阻拦白鹤,但…你们拦得下来这许多么?”想那白鹤飞在群上之上,白云之中,敌人万万难以阻截,不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干弟子也欣喜不已,均说这纸鹤放出去便是大吉大利的兆头,敌人说不定见有求援,自己退了也未可知…

百鹤哈哈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些许底气,声音不由响亮了几分:“好!我们这就去伙房吃饱喝足,带上写干粮,下山去罢!”

伙房中分明已经来过人了——只见那原本收拾妥当的蒸笼格子大大敞开,格上全熟的馍馍早已被人取走;地上胡乱有几个碗盆扔着,里面尚有残留的稀粥汤水;平日装咸菜的盆子打翻一边,除了残羹再无其他…其余的缸盆菜架都被收刮殆尽,甚么也未留下。

万牛原本就在这伙房做事,见状不由得骂了起来:“王八羔子东西!把这里搞得如此,叫我以后怎么弄?这帮不知道爱惜的王八蛋…”那赵峰喝道:“万牛,你说甚么?”

万牛是个粗陋汉子,平日也没多少心机,适才看见自己所用被人糟蹋打破,心中急了,这才胡乱骂了起来,听赵峰这么一喝才想起自己无礼,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垂手低头道:“师叔,这、这…哎,弟子该死!”

百鹤平日素来愤恨弟子口中污秽,可今日之事也不愿多计较,于是黔首道:“万牛,修行之人切忌口舌,你今后多注意便是——好了,这里你最熟悉,想想还有甚么可以吃的东西没有?”

万牛见师叔不恼,心中顿宽,连忙回道:“有!有的!我们伙房后面有个小窖,里面收着些吃食,他们一定寻不到…”说着快步便走到了后间,不多时便取来个筐子,里面满是土豆干菜,笑道:“哈哈,师叔,他们果然没有寻到那里!您看,可不是留下了这许多么?”

他将那筐子递给百鹤,百鹤随意取了一把干菜,笑道:“甚好!有此干菜充饥,也好过无米无炊之日。来,大家都吃上一些,吃完我们便可赶路。”

众弟子都取了干菜,那至尊宝也拿上一把,刚刚送到嘴边,突然变色道:“师叔,这干菜吃不得!”

众人正要下嘴,忽听此言都嘎然住手,齐齐盯着万牛,他脸色骤然红了,猛然叫道:“你若是吃不惯这些粗菜,全可不吃,又没人逼你!”

至尊宝双眼微眯,沉声道:“这干菜有毒!”

“有毒?怎会有毒!?”万牛分辨道:“那小窖的锁头都在,里面未动过,怎么会…”

他的叫声骤然顿住,就像被人一把扼住了咽喉,突然停顿!

只因他对面那杜老二的脸已经变得灰黑,张着大嘴,里面还塞着一把干菜!

百鹤神色惊变,连忙喝道:“小杜,赶快坐下凝神…你…你…”他那话音未落,杜老二已经偏偏斜斜的倒了下去,面孔扭曲变形,整个五官都抽搐拧到了一块。

好厉害的毒!

至尊宝抢步上前一把按在头顶,觉得那股凉气已经开始不住朝外泄出,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身站起道:“救不了,已经断气了!”

众人尽皆惊悚寒噤,忙不迭把手中的干菜扔了,万牛甚至连那筐子都摔了出去。

丁七冷冷盯着万牛,突然一把伸手拧住他的衣衫,口中道:“你下的毒?”

万牛此刻被骇个半死,现在见众人又一起盯着自己,那屎尿都差点吓出来,牙齿不住‘咯咯’打颤,只是不住分辨:“不是,不是,不是…”

旁边赵峰连忙劝解:“不会是他!万牛在山上已经数年了,一直很忠心的…”

丁七哼了一声,猛然一把将他拖到至尊宝面前,对赵锋道:“他要真是万牛,那忠心我却是相信,但现在情形,你能知他真是万牛么?——来,宝师弟,你看看他还是不是本人?”

至尊宝瞅了一眼,点头道:“不用看了,必然是他本人。若是换了魂魄,那刚才我叫破的时候已经逃了,为何要等你来抓?”

丁七这才‘哼’了一声把那万牛放下,还在责骂:“也不当心些!差点把我们全部毒死!”

万牛逃得性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却哪里还敢分辨?

百鹤嘎声叹道:“这毒好生厉害!宝儿,你可是如何看出来的?”

至尊宝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我看出来了,”他缓缓道:“当初在城隍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食物究竟是不是鬼魂偷吃过,是不是供奉过,或者有甚么异样,我都是一眼便能看出,老头子说我这是天生的本事,不用教也不用学,自己就会了。”

他突然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些凄凉:“师叔,我想他了…”他倔强旬月经日,现在已经忍俊不住,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百鹤凝注了他半晌,突然长叹一声,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缓缓道:“莫要想多了,这些都是命数,你我不能逆天改命的…”

至尊宝猛然挣脱,赤红双眼道:“命数是谁定的?又是谁安排的?为何一定要如此?师叔,我不服!不服!”

“不服么?”百鹤对天唏嘘连连,感慨道:“跳出三生,不在三界,如此便可逆天改命!宝儿,一切都在天地真解之中!”

众人不知此话究竟何意,但却看那至尊宝突然笑了!

笑容之中,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百鹤再叹一声,吩咐道:“此间东西已经不可食用了,我们这边离山吧——路上但凡有吃有喝,都叫宝儿看看,方可食用。”

七人,还没离山却已只剩六个了!

第六一章善恶无性行有常,善恶不分岂轻重

(至尊宝:诸位啊,求评价票,求推荐票——拜谢拜谢!你们多支持下,让流云也别老是叫我一个人在世间开始闯荡啊,再怎么也得要个女猪脚啊~~

流云:呃~~你十二三岁,想什么想…)

六人跟随那百鹤进入后院,绕过一干弟子所住之处,然后径直到了几名二代弟子的小院中,也不多说,只是笔端走向了末尾一间空屋。

那二代常年住在此处弟子也来得不少,都知最后一间乃是石柱梅花先生师兄弟的旧居,常年紧锁,只在个念想而留着,心中奇怪他究竟为何到了此处——百鹤站在那门前左右看看,见左右无人才冷笑一声:“旁人都留有后手,难道我们五轮宗就缺了么?此处便是师门密道,从此便可绕到万芒峰的山腰。如此这般走了,我看谁能追得上!?”

众人这才惑然,心中都庆幸自己未曾跟那大队逃离,有这密室小道,生还的机会增加又何止一筹?

百鹤转到门前,伸手一摸,谁料突然就是啪嗒一声!

火光照亮,这才看见那锁头居然堪堪落到了地上,上面新印不久,竟像是被人生生撬开一般!

百鹤连忙进的那屋内,却看那平日靠在墙边的柜子早已被人搬开,地上空留个黑乎乎的洞口——未等他明白究竟,已有弟子在身后怯怯发问:“师叔,是被敌人发现了么?”

“未必!”说话的却是那至尊宝,但见他半蹲在地,仔细看柜上落灰处的手印:“这柜子如此沉重,一个人万万搬挪不开的,必定是两人所为。你看此处的掌印一大一小,分明是苗风苗霜兄弟所留,所以才…”

“不错!”百鹤沉声道:“那苗风身为你们师父的大弟子,所知所也要多些,必然是知道此处密道从此下山了——哼!怪不得逃得这般利索,竟然是心中早有此等算计!”

“地上脚印倒也只有他二人的。”赵峰观那脚印,也出声以证。

时不待人,百鹤既然推断此处并非敌人所设自然就大胆进洞,顺着那石梯一路而下数丈,逾走逾是阴冷,待到底处竟然是条阴河水流,潺潺水声不断,天造地设的一个通途。

百鹤指着这阴河道:“此处是祖师爷在修葺屋基的时候发现的,常年水流不断是条暗河,后经修整以备不测。此间滑石若刀,锋利异常,喜得此刻水枯节燥倒是不深,你们跟在我后面来罢!”说完便踩进那溪水中,手扶石壁朝着前方一路而去。

暗河阴流中水冷异常,众人下水都打起了寒战,唯有至尊宝浑然不觉,只是看那百鹤走得艰难,不由抢上几步将他扶住,如此一来便妥贴了许多。

这阴河温度极低,走不几步众人均感那脚上传来阵阵酥麻冰冷的感觉,再行几步转作了微微刺痛,随即变作针芒在扎…饶是如此,一干弟子均知此刻是何种情形,只是咬紧了牙死死撑着,紧随赶路,并不出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百鹤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在头顶上摸索几下,奋力一推,即见一片白光撒了下来。

那天光已然大亮!

众人挨个从那洞口钻出,看见此处果然是那万芒峰的山腰,此间大堆乱石、杂草丛生,谁也想不到此处居然会有个出口。

“到了!终于到了!”“我们逃出来了…”“太好了…”众人虽然唇青面白,冷的直打哆嗦,可依旧哗然顿生贺那死里逃生的幸运,抬眼再看山顶云雾缭绕中的铁索,恍若隔世,真像梦中一般。

至尊宝扶着百鹤在那山石坐下,轻声问道:“师叔,是不是生火烤干鞋袜,歇息再走?”“不可!”他离开摆手:“这火起生烟,可就瞒不过敌人了,太过冒险,我们就此原地休息,然后即刻下山再做打算!”

这乱石堆正好是个歇息的所在,余者那里还要他说?都是纷纷除去了鞋袜,抓得几把干草揉烂塞在鞋里,再从衣襟上扯下布条裹了赤足,再穿进去就暖和的紧了——百鹤看众人所作也不多说,只是提醒道:“山路打脚难行,可别穿得久了,待会磨破脚来这路可就难走的多了。”

应声连连,纷纷都言‘知道’。

百鹤能逃出来心中也是宽敞亮堂许多,只是抬头朝着顶上看去,隔着那晨雾所见依稀,心中竟然渐渐生出了惆怅之意,暗中念道:“我若是当年跟随师父之时能多下功夫、多练术法,或许今日也就不置于如斯境地了…唉!都是当年荒唐,太过看重拳脚,反倒把本门功夫遗漏疏忽了…”正看之时,突然眼角瞄到了那铁索,心中一动想起个事儿来!

他连忙喊了一声,问道:“丁七赵峰,你等寻那弟子离开之时,可去过思过崖,见过孔峰?”

此话一问两人齐齐变色,无需多言已经表明了——未曾去过不说,或者连这事儿都早忘记了!

“唉!你们这是…”百鹤心中顿时明白,叹了一声拿过鞋袜套上:“那,你俩这些师弟离开万芒峰到山下找你三师叔去,我独力上山把那孔峰救出,然后再到山下与你们汇合…”“师叔!”丁七闻言心中大急,有些乱了方寸的插言道:“你万万不可再回山上啊!”

“不能回去!”赵峰也附言劝道:“好不容易我们才逃出来,您这又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么?”“不错不错,师叔万万不要回去啊…”

“这阴河水流如何上山?您要是转回大道,仇敌一定会发现师叔你的…”

“现在天明了,师叔,太冒险了…”

几名弟子都凑过来劝阻百鹤,小指一动之以情,权衡利弊众说纷纭,言中之意只是让百鹤打消念头。至尊宝也不知道心中所想为何,倒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百鹤主意既定岂容更改?他呵呵笑了两声:“无妨!我此次上山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岂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记住了,别的东西倒是没什么要紧,独独那祖师爷的灵牌不可丢了,你们就算只剩一人,也得给我平安带到老三面前去。”

湿漉漉的鞋袜穿上脚,随手剑根木棍杵了两下试试着力,从那石上下来:“好了,我这就上山去了…”

见百鹤真要上山,那丁七一下子急了,猛然拦在百鹤面前道:“师叔,你真不能去啊!我和峰师兄确实难担重任,无法把师弟们全部带下山,万一路上遇见敌人仇家,不是一锅端了?”他嘴角抽搐两下,艰难的吧那话从嘴里吐出来:“更…更何况,我们这里六七个人,山上只有一个…”

丁七言下之意谆谆,意思倒是明白,数量上算着,把此间六人带下山和上山去救那思过崖一人,轻重优劣立见分晓,也希望百鹤以此为重…百鹤听闻此言,脸上神色变化几次,口中忽然道:

“善恶无自性,行之亦有常;善恶无轻重,缓急难罄书!现在孔峰存于危难之间,虽较之人少,但上山救助却不可免,否则必葬送敌人之手!若我们心中知善而行恶,以轻重缓急来论此事,那有何那些普通人有何区别,这山上修行又有何用——同是弟子,同是山门之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不弃你们,我亦不会弃他…此事我必然要做,且非做不可!”

他放眼在一干弟子脸上扫了一遍,缓缓道:“此处下山不走万芒峰前山大道,转而走去山腰,那处有一悬梁小径能辗转到旁边侧峰,然后沿侧峰的溪水一路下山,万无一失…这一路我曾与你们师祖来过,沿途每有桃树的地方就种下了一丛山薯,路上共有三五十处,足够你们食用以济,到达昆仑群山之中。届时离了敌人,吃食更不是不愁,大可安然到达山下…你们可明白了么?”

话虽似在询问众人,但眼神却在丁七赵峰两人脸上来回,看两人脸色分明,自己也不禁露出了笑意…忽然听得有人插了一言:“师叔,你不能去!”

百鹤说了半天,那所有弟子都已经收声不再劝阻,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有人发声,他心中不由有些烦躁起来,正想呵斥两句,不料转脸却看竟然是至尊宝!

至尊宝这次在山上虽不说出众,可也开始看出了那魂魄丢失的端倪,然后又在众人逃逸之际奋不顾身抢下了毒药,率先发现了干菜中所下的药…百鹤见他出声,揣测至尊宝有自己的主意,不由按耐下性子问道:“宝儿,你可是有甚话说?”

至尊宝点头道:“师叔,上山之事万万不能你去!你是说你上山不好,而是说千万不能由你上山去寻师兄!”

“为何?”

至尊宝掰着手指头算道:“第一,这敌人上山首先对你用毒,可见对师叔你是极为重视的,您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他们的注意,说不定他们那毒药中也有什么能追您行踪的法子…”他把第一根手指头举起:“所以,您虽说艺高人胆大,但确实上山万不合适!”

“噢?还有呢?”

至尊宝举起第二根手指头:“这个第二,您看,此次敌人来袭首先便是对您施毒,可见您是他们的很明确的目标,现在山上找不到您,那必然会沿着万芒峰来寻,山上也就空了很多…”他嘻嘻一笑:“其实现在山上并不危险,或者已无敌人都犹未可知!”

这话说得众敌人议论纷纷,连番点头,均说有理,百鹤也不禁蹙眉思量起来…

至尊宝此刻才靠近百鹤低声道:“师叔,那些敌人既然有法子解除魂魄,那我想也说不定有法子寻人三火,这玩意儿…您知道我没有的…其实我上山去可比您上山好多了,至少说身子没伤没病,随便怎么藏一下也不那么容易被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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