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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风花(女尊)-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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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了解他心底的彷徨与挣扎,她握着那个信封,伸直了手臂坚持着递给他。她的眼眸是不再掩饰的深邃不见底,眼底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定,脸上也是满满的决绝。

他定定的看着她,女子脸上的神情让他有了片刻的茫然,茫然之后又觉得好笑。

也是,他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能比抄家灭族更让他怕的?

接过信封,面无表情的撕开上面的封印,里面只是薄薄一张纸。狐疑的看了太女一眼,那个女子迎上他的视线,只是点点头示意他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纸上不过寥寥数句话,落款是太女的亲笔签名,甚至还盖上了太女的印鉴。他看了一遍,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遍,在知道沈家将亡时都忍住了泪水的眼睛,无法控制的泛出了湿气。

“沈家的事情,牵扯的方面甚多,我已经努力过了,我救不了沈家,也救不了你。”她低低的说着,仿佛贴在耳畔的声音听上去是重得发沉的苦涩,“我知道,如果沈家败了,你必然落入贱籍,那样的结果对你来说,是生不如死,也许还不如一死了之,至少不用受辱。”

“如你所见。有了它,虽然我不能救沈家,但我可以陪葬,这样你在黄泉路上至少不会孤单。”

他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字迹,泪水无法克制的顺着睫毛连连滴落下来,在纸上润开了一片。那上面是她亲笔写的罪状,黑字白纸的诉说着自己是逼宫的主谋,甚至还盖了章,落了款。

那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他自己也掌管着一部分家业,消息网虽然比不上她身为太女的大手笔,但这种程度的东西若是真的,他不可能一点不知情。何况这里所谓的 “逼宫的从犯”,还是指的本就无辜的他们沈家。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为他擦拭着眼角的泪,可那些水花泛滥成灾了一样,无论怎么擦都还是会一直一直的流下来。

一片模糊中,他听到她在头顶长长的叹了口气。下一刻,他就被温暖包围,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背,他的脸贴在她的胸口处,耳中是她有节奏的心跳。

她果然了解他。

真走到那一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去面对以后那些可以预见的跌落至深渊的看不到尽头的侮辱!他一定会在自己还是沈家的嫡子之时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骄傲无法忍受自己从此只能没有反抗余地的任人践踏!他希望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至少还能保有最基本的尊严……

“你留着我,还有什么用处么?”他慢慢撤出她的怀抱,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纸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

她还保持着想要半拥住他的姿势,见他坚持着没有再度依偎过来的意思,这才失落着放下了手臂,低低问道:

“沈风,你不信我么?”

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他直直看进她的眼底,没有动笔写下一个字。

他信她。身为太女的她,能自行备好这种自掘坟墓的字据给他,已经是最诚挚的证明。如履薄冰的她,步步为营的她,能做到这一步,能亲自动笔写下这样的东西,哪怕是做戏,也是需要深思熟虑鼓起足够的勇气才能下笔写得下去。比照皇室教育将近十四年,他很清楚她交到自己手中的,是什么。

仿佛很是满意他的反应,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丝的笑意,又重新将他圈入怀中。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她勾起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双唇温柔而又坚定的紧紧贴上他的。他也随之踮起了脚尖,伸直了双手抱住她的脖颈。

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吻。不同于往后的岁月那些一点朱唇万人尝的麻木,那个时候的他还很生涩。尽管纸上谈兵的学过媚术,可当真面对让自己心仪的那个人,他生涩的连闭上眼睛都忘记了。在第一楼由影卫把守的云天间中,背景是打入室内的几缕春日的阳光,映衬着周遭的墙壁有种不见天日的隐晦。她用手轻轻合上他睁着的双眼,黑暗中唇舌纠缠的每个细节都尤为鲜明。那个吻其实并不甜美。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混入在两人唇齿的淡淡咸味,他知道,那并不是来自他的。那个身为太女的女人长时间的紧紧扣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严严蒙住了他的双眼。在那双唇一遍又一遍的温柔含住他的唇,深深侵入与他缠绵的时候,他最想做的,其实是好好看看她的脸。

就像察觉了他的意图,她拥抱他的手臂更加用力收紧,他被紧紧按入她的怀中,感觉到她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肩颈。

“风,我愿意将自己交到你的手中,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我想要你活着。”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泪,也是唯一的一次。尽管后来的种种,让他无数次质疑过她,无数次怨恨过她,但直到她不在了,他才明白那个时候,她想要留住他,只希望他活下去的用心。那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来的真挚诚恳,弥足珍贵。

后来每一个午夜梦回,他都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个时候,她的气息流连在他脖颈处的温暖。如果可以选择,他也愿意倾其所有,哪怕孤寂一生,献出生命,哪怕被时间和距离间隔开永不能相见,哪怕被那个人所遗忘在岁月的深处,他也想要她可以活着。

☆、落定的尘埃(七)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智大乱或者是心如死灰的什么,他每天就像木偶一样过着他世家嫡子、准太女正君的日子。心不在焉的打理着那些还看不出什么分崩离兮痕迹的家业、出入宫去请安、张开手臂让那些裁缝伙计丈量着他的尺码,反复修正着大婚礼服的每一处细节。他几乎整天整天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好多次他都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发了一小会呆,可往往回过神来,一整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他的身体就像脱离了他的意志在自己行动。他明明看到对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他看到自己的脸上挂着一个准新郎所该有的期待又有些羞怯的幸福神情,嘴巴脱离了自己的管辖一般,自顾自的对答如流。他明明觉得周围什么都是一片模糊,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可竟然,没出过什么差错。

事后回忆起来,他只能将其归功于近十四年从未懈怠的对比皇室的高强度教育。她们把他培养的,太好了。

然后是他一生中只有一次的婚礼。太女的大婚,是这个帝国除了女皇迎娶帝君之外,所能举办的最大规格的婚礼。那一天,整个皇城都为了他的婚礼而沸腾着。

他一整夜都没有合过眼,似乎也没有在想什么,只是那么望着窗外呆呆的坐着,任凭黑夜将自己包围淹没。眼看着窗外的天色隐隐透出曙光,他摸了摸一直藏在胸口的那张纸,轻手轻脚的下床点了一盏灯烛,然后静静看着那张可以让那个人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的纸,慢慢化为一小摊灰烬。

服侍的小厮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大睁着眼睛坐在那里,吓得整个人都是一惊。他却已经恢复了一个太女正君所应该有的气度,微笑着冲来人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开始吧。

他要做的不过是张开双臂,从内襟到外袍,从鞋子到头饰,自然有专人为他一件一件的板板整整的捧过来,再有专人一件一件的伺候他穿戴好。大红的云缎,金银线刺绣,层层叠叠的百年好合,头上是黄金镶玉的龙凤呈祥,是传统的太女王君大婚经典款式,并不新鲜,却十足名贵。

印象中,近五百年内这个款式的大婚礼服,也只有七个男子穿过。有一些女皇在成为女皇之前,并不是太女。也有些太女还未等大婚,就已经登基或者消失。他笔直的坐在八匹纯血统的不迷纯白宝马拉的豪华马车内,通过垂帘看着被护卫队拦隔开的喧闹人群,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笑。

热闹吧、愉悦吧、欢腾吧。他会是几百年来第一个穿上这套礼服而不得善终的太女王君,会是历史上第一个在大婚当日被抄家灭族的世家嫡子,而现在追逐着他的马车想要沾点皇家喜气的每一个人,都会见证他最后的荣耀时刻。

三十八声礼炮开路,他坐在马车上缓缓经过皇城的主要街道,接受万民敬仰,然后是祭天、拜祖。百米前下车步行至太女府,他扬起脖子看着那个女子高高坐在汗血宝马之上,她也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然后举手扬鞭,鞭稍啪的甩在他脚前的石板路上,以振妻纲。

这是她对他承诺过的,他会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那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大婚临近,更是因为有太多的准备工作,她邀请他出去的次数甚少,而且几次都是在户外,那些可以做戏给别人看的场合。

偶尔的时候,借着饮茶或者其他的什么动作掩饰,她会用传音入密简单告诉他一些打算,每次都是短短几句,却也句句敲痛他的胸口。

太女迎娶正夫所需的礼数,除了最后的对拜交杯,其余一个环节都不会少。她说,她会按照祖上的规矩按部就班的办好这场婚礼,那些上告天地祖先、中告长辈亲朋、下告黎民百姓的仪式,每一样都要举办齐全。

他明白她的心意,也始终挺直了脊背,用他最为端庄的姿态,去面对那一个个神圣而庄严的仪式。她牵着他的手走上通往皇宫正殿雕着凤飞于天的天阶,迈过铺了落叶生根图腾毯子的门槛,她们双双跪在皇宫正殿之下,他听到那个被称为一代明君的和帝开了金口,字字回荡的给了她们来自天子的祝福。

跪在他身边的女子拉着他三叩九拜的谢过天恩,然后接过礼仪司捧过来的银针细线,亲手为他穿了耳洞,带上她亲自准备的冷暖玉石的耳饰。

冷暖玉石,通体晶莹,伴在身上冬暖夏凉,据说还有辟邪提气的作用,是相当名贵的玉石品种,整个奉临也不过三块,而最大的那块,是镶嵌在女皇的王冠之上。禾页私下对他说过,当太女提出要用冷暖玉石作为正夫耳饰时,和帝恩准之际还笑称过,说只有这等名贵稀有之玉石,才配得起她这个冠绝天下的女儿的正夫。

其实大婚之前,太女最后一次宴请他,在看戏散场送他回府之时,她曾低低在他耳边交代过一句关于这对耳饰的选择。

世人只知冷暖玉名贵,却鲜少有人知道这玉若捏碎了,就是绝好的金创药。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多少年后有另一个女子,会为了保护他而让他带上另一对独一无二的耳饰。那时,她亲手为他带上那对名贵无双的耳饰,他的脸也始终保持着笑颜如花,谁也不知道她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用的怎样决绝而缠绵的力气。

一路欢腾又回到太女府。他的母亲和两个姐姐都已经等候在此,脸上无一不是挂着喜悦的笑。他看着面前那些和他同样姓氏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神情不由得一阵恍惚。一个月了,从那日在第一楼她告诉他沈家的下场整整一个月了。每日他没起,母亲就已经离府,等他睡下,母亲还没回来。他被抄家灭族的信息锁住了眼耳,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好好的见过母亲!

母亲和父君都坐在主位等着她们一对新人三拜礼成,等着喝太女亲手奉上的喜酒,两个姐姐站在左右,大姐还是一身戎马装束,一向缺少表情的脸竟然也带着不容错认的笑容,二姐更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满脸都是深深的祝福。

这实在不是马上要被灭族的人所应该有的神情,这实在不是明知荣耀已经走到尽头的人所应该有的神情!他僵硬着身体被她拉着手站到母亲近前,耳边响起了司仪尖锐的嗓音,他感觉得到她手上强硬的力度,拉扯着他弯下了脊背,拜了天地与高堂。

似乎有什么,是他一直忽略了的。他站直了身体,愣愣的看着母亲与父君脸上的笑颜,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还来不及细想,他身侧的女子就已经松开了他的手,用一张看起来恭敬而又幸福脸,接过司仪端过来的“孝敬酒”,稳稳的递了过去。

之后的画面就是一片混乱。看到母亲倒下去的那个瞬间,一切声音都突然从他的世界消失。他看到父君一脸的泪扑过去想要扶住母亲倒下去的身体,大姐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脸不敢置信和几个影卫打扮的人交战成了一团,他看到二姐正冲着他大喊,那一张一合的嘴巴仿佛正焦急又愤怒的说着什么,可下一刻就被一些侍卫打扮的女子扣住了肩臂,按着头压到了地上。

他看到被按倒的几个庶出姐妹脸上无一不是惊慌失措的面孔,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简直是铺天盖地的皇家侍卫占满了整个太女府,墙头、屋顶、更不用说大厅和庭院。他看到观礼的三、四皇女被人护着隔离在一旁,是两张难掩意外的皱紧了眉头的脸。他看到那些刚刚还衣冠楚楚的笑着祝福着她们的来宾,那些各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与嫡女,此刻形象全失的惊恐慌乱与故作镇定。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是沉默的,周围都是让人压抑的无声,可闯入眼中的画面却明明白白的混乱着,一张张开合的嘴巴、交错相接的武器碰撞、和那些熟悉的愤怒着哭泣着的脸。

视线被一身同样的大红挡住。他缓慢的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太女面无表情的脸。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她低下头看了看他,嘴角竟是挂起了一丝玩味般的笑,轻佻的伸出手高高挑起他的下巴,用指尖厮磨了一下,又嫌弃一般的甩开。

她的碰触仿佛是揭开封印的魔法,在她指尖的温暖传递到他胸口的那一瞬,声音又重新回到他的世界。他跪在她的脚下,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被五花大绑,他看着她挺直了的脊背,高高扬起的脖颈,视线投向人群的脸上是正气凛然又高不可攀的冷。

“圣上密旨。沈家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念在沈家祖上为开国功臣,特赐沈青玉酒一杯,留以全尸。其余人等,先行压入刑部大牢,明日由母皇亲审……”

尚未恢复惊诧的人群再度发出一阵阵骚动,他却已经无意再留意其他人的反应。他的母亲倒在了礼堂高椅之上,瘫软的身体已经没有半点生气,一双愕然睁大的眼睛被定了格一般残留着最后的不敢置信,就像在宣召着她的死不瞑目。他的父君被压扣着跪在母亲身旁,被泪打花的妆再无半点雍容可言,只剩下满脸的狼籍。大姐被扭断了双手反剪着捆绑住压制在一边,手臂不自然的弧度连带着肩膀都在颤抖,周身伤口渗出来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裳。二姐也被堵住了嘴五花大绑着,那些因为他的大婚而齐聚一堂的庶女姐妹更是各个狼狈,颤抖着身体齐齐跪在太女府的石铺地上。

他已经无暇再去关注那个女子究竟说了什么,无暇再去关注其他人的反应。他的视线被水汽模糊成了一片,他拼命的想要睁大眼睛最后看清楚自己的家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逼退那些汹涌而出的泪。

被独自关在刑部冰冷的大牢当中,他将头靠在湿漉漉的石墙上,将捆绑着的身体缩成一团,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忆着一整天的一点一滴。

已经无需再猜测,不用再怀疑。母亲、父君、两个姐姐……她们都不知道今天会是世族沈家的最后一天,她们都不知道。太女在一个月前就告诉过他沈家会在今天被灭族,他一直以为,她的母亲、姐姐都会有所准备,他一直以为太女至少会……可是今天他才看清,那个女人为了达到最佳的效果,为了巩固住自己的太女之位,竟然让毫不知情的母亲和沈家就这样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突如其来的就做了替死鬼!难怪母亲临死之前会露出那样不瞑目的神情,她一定一心以为今天不过是自己最痛爱的儿子的大喜之日……

整整一个月,他一直是知情的,整整一个月!泪水顺着脸颊颗颗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他又将身子缩了缩,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母亲活着时的最后一幕。

她对他说过,除了对拜交杯,应该给他的仪式一步都不会少。的确是没有少,她连拜过高堂之后的“孝敬酒”都敬了,只不过,敬的是毒酒。她竟然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是她亲自动的手,赐死了他的母亲!

关在不见光的大牢之中,暗无天日的潮湿冰冷,他身上一直穿着那套大红的云缎,捆绑着的绳索也一直没有松开。恍惚之中他知道有人送粥过来给他,见他一动不动,就干脆打开牢门进来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硬灌下去,然后再卡着他的脖子肩膀将他的头高高的固定住,让他连干呕都呕不出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牢门外告诉他,他的大姐因流血过多而去世。

然后不知道又隔了多久,又有人在牢门外告诉他,他的父君已经在牢中自尽。

他静静蜷着身子在那个单独的牢房之中,四周是鸦雀无声的让人窒息的安静。除了间隔一段时间会有人送粥或者谁过来送一句消息给他,他一直是见不到人影的,甚至连狱卒都看不到。

他的手脚早已僵硬到麻木,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都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们现在究竟都如何了。只是,他宁可就这样被人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也害怕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对他说话的人,带来的没有一个是好消息,他害怕听到。

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好像已经一个月多,又好像不过几个时辰,他听到交杂在一起的众多脚步声和由远至近而来,还来不及惊恐,就已经有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紧接着他就被一左一右两个强壮的女人架住,一路用拖的带了出去。

左拐右拐的似乎走出去好远,他路过的牢房渐渐不再是空着的,可里面的人也都是蓬头垢面到几乎看不出模样。终于走在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他回过神来,这才看清自己是被带到了一个偌大的大堂,四周都是火盆火把,墙上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刑具,边角都站满了男子,老老少少都是狼狈不堪,一张张都是熟悉的面孔。

太女一身的纯白云缎,稳稳正正的坐在大堂正中铺着毛皮的实木太师椅上,周身的高贵气质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看到他,她厌恶的皱了皱眉,撇开头对旁边的狱头说道:“去把他给我弄干净点,我不希望一会儿闻到什么让人反胃的味道。”

☆、落定的尘埃(八)

狱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大红云缎,犹豫了一下,转身弓着腰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太…太女殿下,这种小事儿小的来做就好,真是不敢劳烦您亲自动手。牢里阴气重,这又是见血光的活,这些犯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洗漱了,身上都不大清爽,一会再哭号什么的……下官是担心败了您的心情,您看这实在……”

抬起了手止住了狱头的话,太女的眼梢淡淡一挑,脸上似笑非笑。

“张狱头,你也是这天牢里面的老狱头了。我听说,你为人处事一直勤恳谨慎,交到你手上的事儿或者人,就没有办不妥当的。”

这样的话若是一个新来的狱卒腆着笑脸说出来,那自然是一番恭维孝敬,相信这张狱头听进耳朵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十之**也是舒坦的。只是可惜,说这番话的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女。

那张狱头连冷汗都滴下来,原本弓着的脊背弯得像只虾,嘴里只能连连胆颤着:“这……太女谬赞了……小的实在不敢当……”

“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办的不错。赏你五百银币,明天去我府上找管钱的取。”

张狱头一听,脚下一软,整个人好险没瘫倒在地上。“不不!这是小的的本分,怎么敢要赏银?”之前这个一贯以沉稳仁厚著称的太女曾派人交代过,说是要将那沈家的嫡子单独关押,还特别提了一句留意着别让人自尽了。虽说她是三皇女那边的门生,可毕竟人轻职微,太女下了令怎么说的她自然就怎么做,只是照做之余自己留意着情况上报给三皇女那边就是了。只是,如今她若是去太女府上领了赏银,那三皇女那边……

“赏你就收下。”太女一笑即敛,不轻不重道,“我不喜欢下面的人逆我的意,赏、罚、升、降、生、死,都要顺着我的意思,这是我的秉性。懂吗?”

“懂。小的谢赏。”

太女满意的看了一眼整个刑牢大堂都被她的话震得战战巍巍的杵在那里的一杆人,终于又将视线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去把他给我弄干净点。记住,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这一次再没有多余的废话,张狱头亲自过来站到了他的面前,手上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有自己动手,只是连忙低声交代着架着他的几个狱卒,将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刑部大牢的审讯大堂,在她的示意之下,他被人架在那里,在沈家的长辈兄弟以及下人面前,在一干恕不相识的、甚至是之前都不屑一顾的粗壮猥亵的狱卒面前,他就那样毫无抵抗余地的被人硬褪下了全身的遮掩,将他整个人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那些意味不明的视线之下。

他无法停止身体的颤抖。他必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紧到让牙齿刺破皮肉、让血随着唇角流下来。只有这样,他才能阻止自己不去开口哀求那个女人,不去哀求让那些人住手。坐在那里静静注视着他的女人,那样残酷冰冷的命令、那样平淡冷静的目光,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说来好笑。若干年之后,当他几载欢场、久经风月,每每再度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赤。身。裸。体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当初那个出离愤怒而又无比羞耻的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心情,竟然只剩下了淡淡的影子。

那个时候的他,身体虚脱得连站着都很吃力。尽管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可那点挣扎到了那几个架着他的粗壮女人那里,简直弱得连晃动一下胳膊都做不到。

他只能绷紧了自己的身体,任凭冰冷的水从头顶直直的浇下来,任凭那些满是皱纹和粗茧的手贴上他的皮肤,任凭那些看着就想吐的人,借着擦拭的动作有意无意的摸他。旁边就是他的家人,他知道他们的眼睛都在看着他,充满了绝望到最深处后自我救赎般的幸灾乐祸与安慰平衡。

他曾经是沈家最为高贵的人啊!一直都是他们,甚至是整个皇城的男子仰望着羡慕的人。他拼了命的挺直脊背,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忍着那些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避开那些看向自己身体的视线,只用一双眼睛牢牢的看着她。

她的神情是平静的淡然,迎上他的视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对自己一直有点温柔有点坏的女人,一旦褪去了眼底的宠溺,竟然可以如此冰冷。

直到觉得他的身子已经足够干净,张狱长终于低声唤了那些人停下了的动作,然后转过身用一种本分的卑微姿态,等待太女下一步的指示。

她也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始终迎着他的视线,女子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的面前,纯白的云缎衬着火光,映入他的眼中扭曲得犹如地狱中踏着烈焰而来的修罗。光是看着她那张简直类似于恬静的脸,他就已经宛如身坠万年冰窖,胸口痛得只剩下彻骨的寒。

她慢慢的抬起手,指尖先是抚过他的眉头,然后是脸颊、脖颈、锁骨、胸口、腰侧,然后沿着他的后臀寸寸滑落至他的大腿,揉捏了一下,最后握上了他的男性。

在场的女人们眼睛里各个炙热的仿佛要冒出火花。一双双眼睛都放肆而又贪婪的猥亵着他的身体。她却对那些侵犯的视线视而不见一般,即使手中握着他,她的神情也是平淡的,看着他更为强烈的,几近痉挛的颤抖。她用指尖有趣一般的划过他因为惊恐而弹动着的,却也始终瘫软的分。身,嘴角勾出了押玩一般的笑意。

“这就是沈家老太太为了取悦我而精心培养呵护出来的身体么?难怪她老人家那么有自信我会让你生下一个有一半沈家血统的孩子。的确是漂亮啊!只可惜……”语气一顿,她握着他的手一松,还未等他暗中松口气,下一刻她的手指就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半强迫一般的逼着他仰起头,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到他的脸上。

“只可惜,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个男子而已。你的母亲未免也太高看你,太高看你们沈家了。想要睡你,并不是非得娶沈家的儿子进门可以。你看,以后我花点钱,或者连钱都不用花,不是也一样可以睡么?”

他死死的盯住她,恨不得用视线将她钉穿。眼泪却不受控制的顺《文,》着眼角向下流淌,流到嘴边又和唇《人,》上渗出的血混在了一起,一滴一滴《书,》的滴落到地上。他却不敢松开死死《屋,》咬住的嘴唇开口骂她。在她的衣冠楚楚面前,他的赤。裸已经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入尘土。他担心一旦松开了牙齿,他的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在她面前脆弱的哆嗦。他不想,在她面前卑贱成那样。

无所谓他的充满怨恨的怒视。她迎着他的视线,有趣游戏一般的耸了耸肩,然后向站在一旁的狱头摊出手去。

当看到那个在火盆中烤的通红的烙铁递到她的手中时,他一切的自尊与不甘都尽数褪去,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东西,挣扎着喉头上下翻动了几次,好容易才从嗓子眼挤出了颤抖的破败的声音。

“……不要……我不要!花不语!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大概是他最后的嘶喊太过尖锐,太过的声嘶力竭,她看着他的声泪俱下颇为不耐的皱了皱眉头,然后伸手在他身上什么地方一点,然后释然一般的牵了牵嘴角笑道:“总算是安静了。你们,把他抬起来,腿打开。”

他无比惊恐的看着她,张合的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拼了命的想要挣脱那些束缚着自己动作的铁钳子一般的手。可无论如何努力,那些手都紧紧的抓着他按住他,让他连想要动一下都无法做到。

好像待宰的畜生一样被几个狱卒横着抬架起来,两只脚被人紧紧握着大大张开,股间的柔软和脆弱全无防备向人展开,连最私密的地方也清清楚楚的落入那些满脸猥琐的盯着他身体的眼睛。

他无法承受的张大了嘴,声音被堵在嗓子里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眼泪早已泛滥,他的恐惧和羞愧再也无从掩饰无从躲闪,赤。裸。裸的呈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当燎烫伴随着焦味刺入他大腿内侧最柔软的地方,他在一个瞬间只记得自己被那份无法言语的痛激得深深向后伸直了脖颈。

等神智渐渐缓过劲,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放了下来,四肢大张的整个人瘫卧在地上。那个亲手在她身上留下无法抹灭的痕迹的女人,正蹲在他的大开的两腿之间。

下一刻,那个刚刚激痛过的地方又传来了磨砂一般的尖锐刺痛。他本能的想要合拢双腿蜷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牵动。仿佛察觉到他的动作,那个蹲在他两腿之间的女子慢慢的直起身子,低着头俯视着他瘫在那里的狼狈,勾起嘴角带着一丝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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