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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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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斯也微弯了腰身,道:“请天帝阁下允准。”
擎释默然片刻,道:“你们必须向我保证,不会私自纵其逃逸。”
“……谨遵神谕。”娥依诺应声,墨斯附和。
“速去速归,若能将塞冬捉到我面前,你们背着我私放优昙罗灵魂之事一笔勾销。”
听着那两位的低应,秋观云撇嘴,如果不是情况有变,真想来一场跳脚破口的大骂。只是,她懂得宜时宜地,有一位却不懂得。
“咦,老狐狸,你和上面那只庞然大物刚刚不是要打架?不打了吗?虚张声势吗?是谁怕谁了吗?”天真无邪的查获少年问。
四三、未雨绸缪话从容
听到如此切中要害的质询,秋观云胸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本大爷将白纸般的查呆呆教到今日模样,真真劳苦功高也。
难得地,对于这位明显各种脱线的发问者,擎释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徐徐一笑,眸光睨向百鹞:“我和你的这场架,早晚都须一打。”
后者负手颔首:“随时奉陪。”
“而你和你。”天帝阁下的眼神抹过秋观云和织罗,“你们迟早须将灵魂交还出来。”
“嗤。”一位回之好大声的一记咋舌。
“……”另一位仍然是惜字如金的沉默。
娥依惟恐迟则生变,道:“事不宜迟,各自稍作准备,两个小时后动身吧。”
神相须回神相府略作安排,首次出门的织罗也需要归纳些许换洗衣物。至于异乡为客的三人,从神庙的衣橱内挑选干净合身的祭傅白袍聊供使用。
秋观云背了包裹,开门正见墨斯杵在门前,顿时柳眉倒竖杏眸圆睁:“地狱头儿难道想偷窥本大爷?”
“……”墨斯无语半晌,“你想太多了。”
“是吗?”她信疑参半,“你敢说你方才没有想象本大爷在里面换衣服的样子?”
这若是个相貌稍稍逊色一点,气质稍稍鄙俗一点的女子,冥神大人此刻必定不顾风度地撂一句诸如“你也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之类的狠话,可是,眼前这张脸精美得毫无瑕疵,这张脸的主人看去即知出自高门朱户,那些话连自己也说不服。于是,他心生一万个不解:是怎样的双亲,教出这么一个矛盾到匪夷所思的生物?
“你不言声,果然是心虚了吧?”她眸中溢出充沛的同情,“本大爷的身材很好呢,可惜你也只有想得份儿。”
“……我在此等你,是有话要对你说。”
她恍然:“说得也是,不然你还有事想对本大爷做不成?”
“……”墨斯额头青筋暴跳,想到自己那位身世飘零的好友,忍了又忍,没有即刻转身离开,“我们的天帝不是一位心胸豁达到可以容忍不同意见发表的君主,你今日对他的开罪,必将成为你来日的祸根。”
她点头:“我知道。都说大人物有大胸怀,本大爷看全是骗人的。历史上的为王为帝者,要么兔死狗烹,要么锱铢必较,还有一种是睚眦必报。与寻常人不同的是,他们擅长隐忍,擅长等待时机,擅长伪装虚怀若谷有容乃大。原来你们家的天帝也有这些个帝王特性。”
墨斯攒眉成川:“你既然如此明白,为什么还那样说话?”
“难道你不想吗?”
“……什么?”
她狡黠呲牙:“面对那位将优昙罗逼入绝境又骗了你们几百年的天帝,你不想对他说些什么吗?难道在听到本大爷将那些话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你没有一星半点的愉快?”
“……哼,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幼稚?”
她眯眸:“你那个停顿是怎么回事?”
墨斯将脸别往另个方向,闷声道:“总之,看在优昙罗的面上,我已经将话点到。你如今有点用处,天帝当然会姑且容忍。剩下的事,你好自为之。”
“好呗。”她对着傲娇的冥神大人笑靥如花,“墨斯不仅样貌出色,心灵也不坏,本大爷愿意领你的情。”
“……告辞!”墨斯旋踵疾去。
“他样貌是有多出色,能得到你亲口赞扬?”从她卧室左边隔壁走出的狐王大人恰将她最后一句话听进耳中,淡淡问。
她讶然四顾:“好一股浓酸的味道,有人又在吃醋了吗?”
“谁在吃醋?”查获少年从右边门里跳了出来,“哪里有醋?我要吃!”
她咭咭怪笑:“查小呆喜欢吃醋?”
“嗯!”查获大点其头,“这边的饭食少盐少味,吃得毫无兴趣,本大爷想吃醋!”
她眼珠一转,拿下颌指了指前方:“你的醋在那里。”
“真的有醋?”查获喜不自胜地转过头去,倏地变脸,“坛子钵子?你站住,本大爷找你有话说!”
走廊尽头的昙帛充耳不闻,一径埋首快步。
“你这只坏坛子给本大爷站住!”
昙帛拔腿就跑。
查获提脚紧追。
百鹞眉心稍蹙:“他这是闹什么?”
秋观云捧颊慨叹:“情窦初开,最是懵懂暧昧时候,万般美好呢。”
“他?”百鹞目光一闪,“你说查获对……”
“很有趣吧?吾将吾心付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他爱她,她不爱他。她爱他,他不爱她,好纠结,好曲折,嘿嘿……”
百鹞抬指屈弹,正中她额心。
“唔!”她大叫,“老狐狸,你敢暗算我?”
“在此等着。”他揉乱她松松编成一根长辫的发顶,向那少年少女消失的方向疾行过去。
“你说等,本大爷就要……”等吗?不不不,傲娇是病,本大爷不能被它传染,“快去快回,本大爷等你一刻钟!”
百鹞唇角上扬,脚下加速。
~
“你这只坛子钵子忒不讲究,为了当上天后,就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出卖给天帝,真是丧心病狂!”
神殿的一角,查获少年截住了昙钵的去路,瞪大一双漂亮的豹眸,疾声厉色。
“你以为出卖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后,你就能当上天后了吗?那位天帝从进来到离去,连看也没看你一眼,不知道他许你几时登上天后之位?”
昙帛气得粉颊绯红,美目怒瞠,娇叱道:“你不要太欺负人!”
查获回吼:“你是想帮你们的天帝欺负人来着吧?那会儿看见你的母亲被天帝逼得几乎没有退路,还要抹煞你妹妹的存在,你满意了吗?”
昙帛气势一萎:“我怎么知道会变成那样?我不过是想……想……”
查获满面愤慨:“是想找个机会接近天帝,然后不惜把你母亲背着天帝做过的事拿来讨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可能为你的母亲、你的家族带来灭顶的灾难吗?你是怎么样的笨蛋啊,连那点脑子也没有?”
“我为什么要被你这么说?”昙帛悻悻道,“我就算做错了事,自有母亲和兄长责罚我,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大声指责?”
“因为你是个叛徒!”查获少年理直气壮,“叛徒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都有资格喊打!”
“你、你才是叛徒!”
查获嗤笑:“本大爷什么时候当过叛徒?你理屈词穷了吧?骂人都不会吗?”
“你……”昙帛眼中生泪,“你欺负我!母亲不喜欢我,所有人不喜欢我,你也欺负我!”
“……哭了?”查获有点手足无措,“你哭什么啊?”
泪珠滚下,昙帛抽噎道:“我为什么不能哭?呜呜呜……那个时候看见天帝从我身边过去……呜呜……我只想和天帝说上一句话也好……呜呜呜……可是寻常的话没有办法留住天帝……呜呜呜……我也不知受了什么鬼使神差……呜……”
查获苦恼皱眉,道:“你要么说,要么哭,边说边哭的,既说不清楚,也哭不爽快,好玩啊?
昙帛抓过他的衣袖拭净脸上泪涕:“我偏要一边说一边哭,你管我?”
查获挠了挠脸,讪讪道:“那你先在这里哭着,本大爷走了。”
昙帛气结,狠狠揪住那只袖口:“你这只没有人性的呆瓜笨蛋,把我惹哭了,自己却想一走了之,你才是丧心病狂!”
“不然我留在这里看你哭吗?”查获一脸的敬谢不敏,“你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做错,本大爷才不要把时间耽搁在和一个死不悔改的人讲道理上面。”
昙帛委屈万分:“谁说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一说完就后悔了,所以没命地赶回来报信……”
“你当真认为自己做错了?”
“咦?”查获一呆,“难道本大爷肚子里长了虫?居然替本大爷把话说出来了?”
走上前来的百鹞懒予睬他,直视着角落里的黄衣少女,问:“你若是当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想不想略作弥补?”
昙帛双手握拳,重重点头:“当然想,但说出的话没有办法收回,我可以弥补什么呢?”
“继续在天帝面前扮演一位为情疯狂的痴情女子。”
“什么啊?”查获少年蹿跳而起,“老狐狸,你脑子坏掉了吗?”
“闭嘴。”百鹞、昙帛异口同声。
~
沙漠之行开始。
秋观云不是没有远赴大漠观赏边塞风光,所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对于塞外的荒寒空旷浩翰悠远领教颇多。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沙漠。
无边无垠,无穷无尽,风起时,沙天染成一色,遮云蔽日;风止后,烈日当空炎炎,酷热难当。难怪娥依诺谈沙色变,擎释闻沙彷徨,这果真已然算不上沙漠,而是沙海,波诡云谲的海,没有任何杂色的的黄沙之海。
“把手给我,织罗。”秋观云道。
织罗递上左手。
秋观云右掌执握,闭目搜寻了诸多信息后,对身后道:“我一旦施法,塞冬必然出来阻扰。”
娥依诺淡哂:“怕得是他不出来。”
她沉吟:“老狐狸,我家老娘真的传授过你驾驭自然之术吗?”
后者点头。
“等一下的风之恶灵由你打发,那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放心。”狐王大人稳若泰山。”
“那么……”她吸一口气,“接下来就看我们了,织罗。”
“很高兴自己能够有点用处。”织罗道。
她一手与之交握,一手高举……
“优昙罗,你终于回来了吗?”沙海的上空, 倏忽间云蒸霞蔚,一道似真还幻的形影氤氲其间,有声柔美如软纱轻罗,“因为我死了才能回来的春之神,此时心中有着怎样的感觉呢?”
娥依诺一惊:“天后?”
四四、杀机暗藏且慎行
天后?哪个天哪个后?秋观云脑中警铃大作,颤声问:“神相大人,你们的天后不是已经逝去了吗?”
娥依诺不语。
秋观云急形于色:“别不说话啊,您总得告诉我上面这位是不是你们那位天后呗?”
百鹞唇角上扬。
“喂,老狐狸,你笑了吧?你从来没有发出声音笑过,刚刚那点声音是你的吧?”
百鹞淡哂:“你居然会怕鬼。”
“别提那个字!”她厉声,“小心本大爷翻脸!”
不约而同地,娥依诺和织罗母女失笑。
“我还以为宇宙洪荒之内,没有你害怕的东西呢。”百鹞好整以暇。
“你们别只顾笑呀,上面那位谁啊?为什么一径盯着本大爷?她还在说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娥依诺不紧不慢:“那位的确是天后……”
“啊?”
“……的幻影。”
被紧握左手的织罗莞尔不止。
秋观云将信将疑:“为什么会出现幻影?”
“你忘记这是在沙漠了吗?”百鹞眸心内笑意流转,声线里也揉进了些许诙谐意味,“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没有见过,也该听过吧?”
她气得跳脚:“本大爷既见过也听过,还知道海市蜃楼并不是无中生有。可上面出现死去天后的形影算是怎么一回事?”
娥依诺沉吟,道:“想来是风之恶灵的把戏,他此刻应该正躲在哪个角落观察着我们。不过,依其龌龊怯弱的本性,绝不敢离得太近就是。”
她举眸四顾:“在哪里?快给本大爷跪出来,本大爷灭你没商量!”
“你居然会怕鬼?”百鹞仍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吗?”
她切齿:“本大爷才不怕,本大爷只是不喜欢!”
“虚张声势。”
“……你这只没老狐狸想打架是不是?”
娥依诺何尝不觉得这件事欢乐多多?抿唇嫣然:“风之恶灵除了这道幻影再没有其它动作,看来是为了试探你的斤两,你可不能被他给小瞧了呢。”
她不以为然:“本大爷骂他,他连面也不敢露,还如何小瞧本大爷?”
“你只是骂,并无行动?”
“什么行动?”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心头升起的这股预感?
“对着那道幻影迎上去。”
她吸口气,镇定一笑:“那不仅仅是一道幻影吗?而且老狐狸还说是海市蜃楼,只有被烧坏脑袋神智不清的沙漠旅人才会去追逐那物什,本大爷迎它作甚?”
娥依诺正颜:“战胜你的心魔。”
她大嗤:“你们这边信奉得应该不是阿弥陀佛吧?哪来的心魔之说?”
“万法同宗,魔由心生,你不战胜它,焉知稍后施法中须面对怎样的幻像?”
她僵声:“我不怕鬼。”
娥依诺颔首:“那也不是鬼。”
她心存侥幸:“所以……”
“所以你迎上去,面对她,望着她的眼睛,说你想说的一切狠话。”娥依诺道。
她干巴巴赔笑:“非如此不可?”
“如果你置之不理,那个不知躲在何处的风之恶灵感觉自己被忽视,也必然认定找到了你的短处,恼怒之下变本加厉,难道你想在施法过程中看到自己更为不喜欢的东西吗?倘不慎走火入魔,更是不堪设想。”
百鹞淡挑眉梢,道:“我陪你一道过去如何?”
“你这是什么幸灾乐祸的语气?”秋观云气势陡涨,“本大爷的娘亲大人连幽冥地府也敢闯,本大爷作为娘亲的女儿,岂能丢她的脸?本大爷去也!”她毅然决然放开织罗,飞身直入云端。
能见得她如此一面,端的是不虚此行呢。在她的背后,百鹞忍俊不禁。
“优昙罗,我若不死,岂有你归来的余地?你被天帝挥之即去,呼之即来,当真是死忠的很呢,可敬,可贵,也可怜。”
说我想说的一切狠话吗?秋观云望着这位还在不遗余力地向自己做着心理攻击的“天后”,不由得百感交集,感叹道:“作为一位为人类而死的天后,死后却要被那些鸡鸣狗盗的下作东西拿来消遣,真是为您不值啊,天后大人。”
“她……那是狠话吗?”娥依诺问。
百鹞扬唇:“也许是。”
娥依诺笑道:“虽然巫界首领的女儿害怕幽灵这件事颇有反差的喜感,尤其是一位连天帝的账也不买的无敌娇娃,但还是不要有这个弱点吧。风之恶灵最擅长得是针对对手的短板将之无限放大,直到对手自己不堪重负时,再来一击得手。”
百鹞稍作沉默,道:“她一直需要这个机会。”
娥依诺一怔:“怎么讲?”
他低叹:“观云对世上所有的事多可义无返顾,惟独涉及儿女之情,总是找尽各种理由拖宕不前。我曾经以为是来自她不喜拘束的天性,直至那日看到她面对贵天帝时的眼神,方明白尽管她没有优昙罗的记忆,也以为儿时的恶魇不曾留下任何阴影,可那几百年的孤独挣扎已经铭刻在优昙罗的灵魂深处,并给了观云。”
织罗覆眸,缄声不言。
娥依诺若有所思,道:“故而,她在潜意识中不想再被伤害,不敢触碰情爱。风之恶灵专门针对个人心魔设置障碍,织罗面对天后的幻影无动于衷,她的反应却如此强烈,显然相较于有着全部记忆的织罗,她灵魂深处的创伤更为深重。如今给她一个机会面对‘天后’,这位曾经占据了优昙罗的位置、做了几百年世界女主人的女人,正是消除她灵魂内那个被挫败、自诋、丧失自信等各样灰败情绪所形就的疮疥的好机会。”
百鹞点头。
“优昙罗啊……”娥依诺神色黯然,“每一次想到她,我便无法对天帝释怀。实质上,我比墨释更希望找回完整的优昙罗,但即使可以令她成功归来,她要如何面对如今的天帝呢?她若能心无芥蒂的宽恕,我这多年来的耿耿于怀便如同一场笑话。她若不能原谅,面对这世界的第一霸主,难道我们当真要再度掀起一场战争吗?唉~~”
神相大人悠远长喟。
百鹞容色微凝,沉声问:“优昙罗成功归来的机率有多少?”
“因为没有前例,无从预估成败。不过……”娥依诺下意识压低声量,“你须知道,倘若天帝亲自经手,成功的机率定然高出许多。他只所以一径威逼我与墨释,无非是为了让我们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如果你不想失云观云,千万莫给天帝这个机会。”
百鹞眉宇内翳影重重,眼底霾意浮腾,凝声未语。
“你很喜欢她吧?”娥依诺问。
“非常喜欢。”他道。
“对她说过吗?”
他微窒。
娥依诺微笑:“坦白地告诉她吧。既然明白她强大的外表下包裹着一个受过重创的灵魂,就用你的挚爱去治愈她,因爱受创,因爱得愈,优昙罗留下的伤口总须弥合。”
百鹞尚未有所回应,陡听得当头一声断喝——
“住嘴,本来看在死去天后的面上,不好意思对你这道幻影太过分,你少给我得寸进尺了好吧?纵算是道幻影,你也幻得太嚣张了吧?你当真觉得你的男人是为了你抛弃了优昙罗?你从来没有照过镜子看这里面那张脸吗?你连优昙罗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知道吧?促使你家男人抛弃初恋情人的不是你,是你的老爹!也就是说,你家男人娶得不是你,是你家老爹!抱着你进行那些夫妻房事的时候,也不是和你,是和你家老爹!”
“……”
娥依诺如遭雷殛。
百鹞满心无力。
织罗啼笑皆非。
方才还是轻愁浅怅的气氛,瞬间成为过去。
“她……”娥依诺略作斟酌,“真是见解独到。”
“一向如此。”狐王大人的声线里,满载与有荣焉。
织罗开口:“母亲大人其实完全不必为她担心。”
“哦?”娥依诺挑眉,才欲问个究竟,上方又发喷薄之声——
“你少惺惺作态,管你是幻还是真,你说替优昙罗难过,替她落泪,不晓得这是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表达吗?我告诉你,你所有的怜悯同情,优昙罗从不需要。她身困牢笼,一百年也没有放弃希望,没有丧失争取自由的斗志,没有成为失去知觉的傀儡,这样的优昙罗,需要你那廉价的眼泪吗?”
娥依诺浅哂:“她很了解优昙罗。”
“是,比我要了解。”织罗道,“即使我拥有优昙罗的记忆,依然无法想象她处在那样境况下的心理状态。如果是我,只怕早已绝望崩溃,自我毁灭。而支撑优昙罗走出来的,想必正是观云所展现出来的旺盛的生命力与蓬勃朝气。”
百鹞望着那道处在云端的修长身影, 瞳心光华灿烂。
“你说得是什么劳什子混话?论容貌,你比不上优昙罗;论才能,你给她提鞋都不配;论威望,你在当时只是一个海神的女儿,而她是战功赫赫、与天同生的春之神。你惟一赢过她的,就是你所说的你得到了她曾经的男人,而这个赢,还多亏了你老爹的鼎力帮忙,所以说,与其说你陪天帝睡了几百年,不如说是你家老爹。他不惜奉上整个海域内那些神将的性命,就是为了让天帝睡她的女儿,比你卖力得多!”
秋观云这番话出来,下面三位自又是哭笑不得。但,也极大地激怒了在场的另一位大神。
“海神大人,小的已经按您吩咐的去做了,可那半个优昙罗越骂越凶,接下来该怎么办?”
沙漠的某处,风之恶灵透过手中的玄心镜看着云端上演的一幕,听见近在耳旁的咬牙切齿之声,提心吊胆问。
“不管是半个优昙罗,还是整个优昙罗,只有死亡,才是她最好的归途。”海神大人逐字逐句间,掀起怒涛滚滚。
四五、戏假情真不解意
沙漠与海洋,原本应该天各一方,各安一隅。但若是皆不愿安于现状,联手向陆地索取疆土,便是一场几近毁灭的危机。
秋观云和那位幻影辩论得极为“高兴”的当儿,危机已然逼近。
首有警觉得是百鹞。他虽与娥依诺多有交谈,一双眼睛却从未忘记寻找风之恶灵的隐身所在,是以当那股形状诡异的沙尘向此袭卷而来时,他立刻启步,道:“百某去去就来。”
后者顺着他的目光发觉异样,把女儿护持在身后,道:“有劳了。”
风之恶灵原本即是死于风沙中的旅人怨气所化,为神界不容,被冥界排斥,怨恨加剧,日积月累成就实体,伺伏于沙漠各处,捕用过往行人的灵魂为食。一个见不得光的猥琐角色,如今有沙漠之神撑腰,得海神唆使,感觉自己脱胎换骨,地位急增,欲大肆兴风作浪一番,向云端正与自己制造出来的幻影交谈甚欢的秋观云吞噬过去。
突然间,一个坚若壁垒的障碍横亘在前,令其寸步难行。沙漠中横行得太久,猎物的弱小早使他忘记了还会遭遇阻挡这回事,咆哮道:“谁敢挡我的路?”
百鹞淡道:“我。”
定睛看清了对方与海神玄心镜里出现的影象吻合的面目,风之恶灵讥笑道:“你这个天外来客知道我是谁?可了解挡在我面前的后果吗?”
百鹞目透嘲讽:“不过是区区一介鸡鸣狗盗之辈,需要了解什么后果?”
风之恶灵刹那暴怒:“你这只不知从哪里钻来的老鼠,既然不知死活,我就给你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狂风怒号,沙尘蔽日,巨大的沙柱扭曲旋转,以歇斯底里之态向百鹞席卷而来。
后者双臂负后,不动如山,任自己被卷入风暴中心。
处于上方的秋观云旁观了这一切,本想与身边的“天后”互诉感想,待回头,那道形影已然踪迹全无。
“咦?这就走了吗?”她稍稍生出几分遗憾,方才的表达尚不够酣畅淋漓,遂放声大喊,“天后大人,和您聊天很开心,希望还有这么美好温馨的机会,您走好——”
……
“她当真有春神的灵魂吗?”沙漠的深处,沙漠之神塞冬拧眉看着镜中,“这与纤细优雅的春神也相差太多了吧?不过,同样都是美得惊魂动魄呢。”
海神修淮洛则拧眉看着他:“你也认为我的女儿比不上春神吗?”
塞冬摇头哂笑:“虽然我很想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对你说句谎言哄你开心一下,可优昙罗的美即使她的敌人也无法否认。修安天后当然好,她的善良慈爱得到了人类盛久不衰的崇敬,被人类尊为圣洁的母亲,但她与优昙罗显然是不同的。不然,你为什么要暗中资助我侵蚀神域?”
修淮洛眯眸:“身为丈夫,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当然需要吃一点教训。”
塞冬耸肩:“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总之你很不喜欢坐在上面的那位就是了。”
“闲话到此为止。”修淮洛本是海水般湛蓝的眼睛已变成地狱内的蓝色火焰,冷冷道,“风之恶灵已经被拦住,谁去教训这半个粗俗不堪的优昙罗?”
塞冬想了想,道:“在敌我的形势没有分明之前,我需要在这里坐阵。海神大人何不亲自走一趟?”
修淮洛指着镜中下方:“外面有娥依诺在,如果不能确定这一次可以一网打尽不留活口,我不能仓促出面。”
“也对。”塞冬点头,“可是,娥依诺不是个能轻易被灭口的主儿,就算这是在沙漠上,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海神大人如果只是旁观,我们合作的意义又在哪里?”
“只须你能够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不介意从背后下手。”
“好吧。”塞冬站起来,“海神大人在这里坐阵,自己寻找机会,我就去会会那半个优昙罗。”
~
“你跟着我干嘛?”
灿烂的阳光下,凡界人来人往的的大街上,黄衣少年前脚转进一条相对宁静的窄巷后,回首厉叱。
“干嘛?”查获少年苦思须臾,悟道,“这是你们的语言?果然离开神庙,我听到耳朵里的东西就会不同。好在织罗给了我一样东西,我不至于听不懂别人的话,别人也能听懂我的话,回头要谢谢……”
昙帛听得不胜烦躁,嗤道:“我管你同是不同,谢是不谢,你快从我眼前消失就对了!”
查获摇头:“不行。”
昙帛美目圆睁:“为什么不行?你不顾我这个主人意愿跟在我后面,我不准你跟,你还说不行?你是跟踪狂吗?是偷窥癖吗?是变态吗?”
查获少年仍是摇头:“你上面说得三样本大爷都不是,本大爷只是在监督。”
“监督?”昙帛颦眉,“监督谁?你在这个世界还认识谁?”
少年平心静气:“你。”
“你监督我?”
少年理直气壮:“当然。”
“你……你……”昙帛气结,“你凭什么监督我?”
少年平铺直叙:“因为你有前科,你为了一个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背叛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妹妹……”
昙帛气不可遏:“你要把这话说到什么时候?”
“说到你幡然醒悟、亡羊补牢、迷途知返……”
“停!”昙帛咬死这只呆货的心思由此诞生,“出了神庙,虽然织罗给你的东西可以让你的话不至于在这个世界成了鸟语,但也没有让你的口音变得更为动听,你那个四个字的语言习惯再敢从你嘴里冒出来,我就拔光你所有的牙!”
查获双手遮在嘴前,道:“离达不锅喔。”你打不过我。
昙帛凶恶直盯:“你再说我打不过你,我就对着周围大喊救命,喊色狼,纵使是神相府里最不受宠的女儿,也会得到周围巡卫和民众的毕恭毕敬,你认为你这两只手打得过这满街的人吗?”
“……波比。”卑鄙。
“哼,知道就离我远点。”扳回一局,昙帛得意洋洋,昂首转身。
“你又要向天帝报信去吗?”对方走两步,他只敢追一步,闷声闷气问。
昙帛气得五内俱焚,回头道:“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那仅有的一次只是我的冲动,冲动晓得吗?”
查获苦思冥想,道:“巫界恶霸说过酒后乱性就是冲动……”
昙帛抬脚踢了过去。
“你做什么?”他闪退一步,“这又是你的冲动吗?”
昙帛磋磨着牙跟,道:“我现在的冲动是恨不得把你剥皮放血,在阳光底下暴晒三天三夜,然后给饿了三天的饿狗当口粮!”
查获不以为然:“你这么有计划,就不叫冲动了。
“……”她抱头跺脚半晌,有气无力道,“好吧,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确定你执行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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