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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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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修罗刀出场,这一回……
她意念滋动,已然晚了一步,在她身后,一个急剧成就的漩涡汹涌而来,张开吞噬巨口——
该发生的,终须发生;该到来的,终须到来。
三一、此去茫茫且珍重
庄生晓梦迷蝴蝶。
是蝴蝶梦到了庄生,还是庄生梦到了蝴蝶?
抑或换个说法:那个做梦者,是只梦到庄生的蝴蝶,还是一位梦到了蝴蝶的庄生?
嗯……
她掩面哀鸣。
好呗,不是巫界美少年突然改走深沉路线,而是出现在眼前的一切,触发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纤细神经。
阔朗的室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雪白之色,白色的墙,白色的顶,白色的桌,白色的椅,连盖在自己身上的毯状物也是白色,材质非绒非毡,非锦非缎。身底的床……应该是床没错吧?前后方有着形状奇异的银质围栏,左右却是空无一物。更有那些个桌椅器具,造型标新立异,前所未见。
足经之地,触手之处,无不是实感十足。
若说是梦,未免过于真实;若说非梦,这又是哪里?
她是两个界域的公主,应当算不得孤陋寡闻,但此间处处透着她所理解不来的古怪,更有一股子令人不适的违和感扑面而来。她不喜欢,很讨厌。
沓。沓。沓。
随着一串轻巧的跫音,雪白色墙壁上,一扇椭圆形的门向外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原是低着头,看见了地面上的投影,讶然抬眸:“你醒了?”
“醒了吗?”她将投放四遭的视线收回,觎向来者,是位白净清秀的少女,“还是正在梦中?我自己也不晓得。”
少女放下手中的托盘,指了指墙上:“你睡了不到六个小时,比我料想得要短。”
“……小时?”是口误?
少女脸上浮起浅浅讶异:“原来优昙罗也需要从新适应这边的一切吗?”
“优昙罗……”她喃喃念着,恍然,“我进了时空之门?这是门后的世界?”
“对你所来的那个世界来说,这是门后的世界。对我来说,门后的世界的你来的那个地方。”
另一版的庄生梦蝶呢。她半觉好笑,半觉荒谬,再度转圈看了这个陌生世界一眼,转回目光,正与对方的眸线撞上,微怔:“我认识你吗?”
“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少女两只透着浅浅薄荷色泽的眼睛瞬也不瞬,“你生得也很美。”
“也?”
“这个世界的优昙罗曾是神界最美的女神。”
她眉心起皱:“每回听到这个名字,本大……我便莫名的不喜欢。”自己初来乍到,还是莫吓着人家为好,“我姓秋,秋观云。请问美人芳名?”
“秋、观、云……”少女浅声低语,“我虽然不是美人,也有名字,我叫‘织罗‘’。”
她一怔:“你叫织罗?”
“对,织、罗。”
她颦眉不语。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织罗问。
“似乎是,似乎不是。”她道,比及“优昙罗”,“织罗”更能触动她意识中的某一处,某一点,仿佛在什么时候,她曾听到过“织罗”“织罗”
“我也听过你的名字。”
“优昙罗?”
“不,‘观云’。”
她心中一动:“你叫织罗,与优昙罗有什么牵扯不成?”
“我也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他们都说优昙罗代表着美丽与生机,可她曾经在湖底沉睡过上千年,那些岁月里,她的美丽与生机不过如一潭死水而已。”
莫名地,秋观云怔忡难言。
织罗依旧直直凝视着她,问:“你的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吗?”
她踢踢长腿,挥挥手臂,展示自己的健康,
织罗微笑:“神书上记载,时空之门是宇宙间最不可逾越的一道门,各自的世界有着不容打破的运行规律,逾越意味着改变,而历史和规律不容改变,所以,人类几乎没有穿越那道门的可能,两个世界夹缝内时空漩涡可瞬间使他们变成一团粉末。你既然可以平安过来,说明你在那个世界也不是凡人。”
“是吗?”她唇角噙笑,脚底缓移,俶然欺逼过去,探指扣住对方脉门,“告诉我,你是谁?”
织罗那双薄荷色的大眼内尽是困惑:“我是织罗啊,你不是已经知道?”
“你……”她一惊,执其手腕来回测探,“你身上没有任何功力?”
织罗点头:“所以我的母亲虽然是仅次于神王的神相,我却只是神庙里的一个侍祭。”
她放开手。无论对方是敌是友,如若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她也无法多做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生气?”织罗问。
她淡觑对方:“如果你不是明知故问,可以猜一下其中的原因。”
织罗浅颦眉心,想了想,忽地了然:“难道你的功力正在流失?”
“很缓慢,但的确如此。这是跨越时空之门的必然,还是我被暗算的结果?”
“两者都有。”织罗缓缓道,“但我可以帮助你。”
秋观云正身面对这个少女。这个样貌并不出众的少女,打第一眼便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冲击,纵使对方从表情到语气,皆是平静温淡得不可思议。
既来之则安之,她因为时空的错乱而暂且压制的好奇与乐观天性,此时一股脑涌出,拉过一把奇怪的椅子置身坐下,笑道:“好吧,织罗,和我讲讲你们这个世界,讲讲你们的神王和神相。”
~
“劳烦仙子驾临,沧海不胜惶恐。”
巫山之巅,天湖之畔,巫阵乾坤图设置完毕,云沧海向翩然而至的飞狐仙子福礼致谢。
后者还礼道:“云首领曾帮我留住女儿,如今换我帮首领寻回女儿,大千世界的平衡法则莫过于是。不过……”她眄向伫立在图阵央心的那道身影,“连巫首领的女儿也和狐王有着如此深远的牵连,着实意外。”
百鹞淡哂:“缘法如此。”
“狂傲如狐王,也信起了缘法,想来这个‘缘’字果真连神也莫可奈何。”飞狐仙子走到图阵东方,“你须晓得,打开时空通道这等事,纵然是本仙也从未经历,你能否安然过去,过去之后又将发生什么,皆是无从预料。或许,这条路是条不归之路,你将永远消失在一个未知的世界。纵然如此,你仍然执意前往吗?”
百鹞面若平湖:“烦请仙子施法。”
“也好。”飞狐仙子语气悠远,“你走后,我带走灵儿更加方便。”
百鹞眉峰微紧。
“请问……”云沧海叹息,“仙子是在欺负他吗?”
飞狐仙子冁然:“看到这么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很难不想欺负一下,难道云首领没有这个感觉?”
云沧海莞尔:“仙子想欺负,还是欺负令婿吧,我家这个留着我来就好。”
“百某若不能归来,请仙子带走灵儿。”百鹞忽然道,“百某对那个秋寒月始终不能放心。”
飞狐仙子怔了怔,哑然失笑:“云首领,你家的这个女婿竟然比我家那个还要有趣。”
“为了成全有趣的年轻人,开始施法如何?”云沧海抽出腰间的乾坤扇,蓄势以待。
“愿天下有趣的年轻人终成眷属。”飞狐仙子由袖内取出一颗圆石置在掌心,“我以这颗补天之石铺路,届时请云首领用乾坤扇为狐王送行,最后你我撤去术法,时空之路自行关闭。”
云沧海颔首。
“宇宙洪荒,八方风翔,诸神归一,无所遁佯。今吾以与天地同寿之泽,补天救世之基,铺就通往西元之路,无谓神祟,自行规避;山川日月,赐予吉光。”
飞狐仙子念罢,掌心圆石抛出,悬浮于百鹞头顶,继而延伸拉长,缥缈幽邃,探向不可预知的秘境。
云沧海掷出乾坤扇,以咒施法拂去重重雾霾,扬声:“百鹞上路!”
本以为事前叮咛得已够,到此关头,犹是不能仅凭理智做主,她追声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一定带云儿归来。”
“是,我一定带她归来!”百鹞掷地有声,不假思索地飞身一跃,踏上未卜行程。
目送他身形隐没,云沧海与飞狐仙子相顾一笑:“总归比我们预料得稍显顺利,但愿……”
“老狐狸,你想一个人去找巫界恶霸玩真是狡猾,本大爷也要去!”在那道通往异时空的路程消失前的刹那,一位匆匆赶来的“大爷”一头扎了进去,甚至赶不及向在场者打声招呼。
时空之路关闭,万籁俱寂。
“……”云沧海失语。
飞狐仙子亦怔了良久,幽幽道:“但愿他们此行出入平安,万事珍重。”
“但愿如此。”云沧海道。
三二、今朝匆匆待相逢
穿越那道门,绝对称不上一场令人愉快的旅程。
失重、挤压、撕扯、抨击、袭卷……
这趟时空之行中每一个体验,皆足以将人在顷刻间化为灰烬。幸好,他们皆不是人。
当所有的干扰消失,意识到自己的双足触到实地时,他收起护体光钵,睁开眼。
“老狐狸,你在哪里?你看得到我吗?听得到我吗?听到就应一声,不然我就断定你已经死在来得路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
对着横躺在自己脚下兀自闭目大喊的某货,他一脚踢去。
“哪个打我?”地上人翻身爬起。
“我。”
“哇,老狐狸!”查获少年呆傻了须臾,冷不丁跳了起来,一把将他抱住,“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推开这只不请自来的八爪鱼,掸了掸衣襟,道:“不是很好。”
查获看了看自己四肢健全,再望一眼周遭风光奇异,喜不自胜:“哪里不好?”
“功力所剩无几。”
~
“你正在消失的功力,有一点是因为时空之门的界限,但更多是因为神王的设置。”织罗道。
秋观云站在一面立镜前,凝视着换上一身叫不出质地的雪色长袍的自己,问:“你方才说神王即是这个世界的天帝。他与那个优昙罗是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连她转世之后的人生也不肯放过?虽然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优昙罗的转世,可显然你们家神王如此认定。”
织罗屈指向光滑无物的墙壁上轻叩,一扇带着银质拉环的圆门显出轮廓,拉开门,后面是一间多层多格的置衣室。她将秋观云换下的那袭新娘装折叠整齐,放入其内,回身道:“在这个世界没有转世的说法,人类死去,灵魂若不能升入神界,即坠入冥界。天神纵使有着远超人类的寿命,也并非永远不死。你的灵魂里或许有着优昙罗的印记,但,未必是她的转世。”
秋观云挑眉:“你似乎知道一切?”
“这座神庙教会我许多东西。”
“也教会你如何从时空之门抢我过来的方法吗?”
“你知道?”织罗好是意外。
“这个世界先前那样大费周章地要摄我过来,如今我过来了,却只看得见你一个人,显然是你把我藏到了这里。难道不对?”
织罗点头:“你得到了优昙罗的智慧,很聪明。”
她嗤声:“我的智慧是我家老爹给的,与其他人没有一文关系。”
织罗一笑:“可是,你对这个世界莫名的厌恶,对我莫名的熟悉,全是因为优昙罗。就算你不喜欢,也无法逃避。”
她不置可否,懒懒道:“既然神庙如此神通广大,就请告诉我保住法力的方法吧。”
~
砰!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查获少年坠落在地。这一回,他终于放弃了屡战屡败的信念,灰头土脸地伏在原地,疲}发愣。
一旁盘膝调息的百鹞启眸,明知故问:“战果如何?”
“为什么啊?”查获眉头紧锁,“连那么一座小山也飞不上去,本大爷的功力哪里去了?”
确定调息没有半点用处,百鹞长身而起。
查获滚爬起来拔脚跟上:“你去哪里?”
“去找我的妻子。”
“巫界恶霸还没有嫁给你,才不是你的妻子!”
他淡哂:“随便你说。”
查获气不可遏:“我说得是千真万确!”
“随便。”
“你这老……啊?”
百鹞止步,如果不是功力正在迅速流失,应该早有警觉的。
前后左右,数道无声无息的形影,向这方疾速逼近。仅是片刻,他们已如网中之鱼。
~
“这是神殿?”
秋观云再度确定自己算不上出身寒微小家碧玉,但站在这座神殿上,她很难不发一声抽息:姑且不提巫神庙,这处竟然比父亲大人的广和殿还要开阔数倍。
相较于广和殿的金碧辉煌,此殿更见典雅壮丽。精致的雕刻,细腻的纹理,成就白色大理石组成的柱廊。平滑如镜的地面,中清晰反射出每一个行经于此者的面貌,就仿佛每一步向神的靠拢,皆是对自己灵魂的拷问。穹庐般的大殿之顶,浮雕着无数活灵活现恍若飞舞的人形图样……
“那是天使,神的使者,负责向人类传递神的意志。”织罗道。
相较那些个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她对这座名副其实的“大殿”更感兴趣,问:“这神殿如此庞大,可是你们天神的杰作?”
织罗摇首:“人类为了表达对神的虔诚,自发集资修建出这座神庙,供奉每一位天神。我知道在你来的那个世界,人类已经变得更愿意相信自己。但在这个世界,人类对神仍然有着绝对的信赖与崇拜。”
她冁然:“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我那个世界,人类对神的崇拜多属叶公好龙,远远的敬奉倒也罢了,真若走到他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展现出不同于凡人的异能,只怕当下就吓得抱头鼠蹿,大喊着‘妖啊’‘鬼啊’避之不及。”
织罗手持软巾,轻轻擦拭着一座神像,悠然道:“神与人的疏远便是由此开始的吧,无论如何虔诚的祈祷,倘若没有了敬畏之心,便愈发与神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悖离。”
秋观云抬首仰望,信口道:“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好,一味指仗神的恩赐,不前行,不作为,没有努力,没有争取,世上除了一群懒惰之人还能有什么?”
织罗静止须臾,道:“心中有神,行事才会有所忌惮,否则人类仅凭一己好恶随心所欲,视规则如无物,善恶无界定,又将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她一笑:“世上的报应循环之道不会因为一个人心中无神便消失不见,作恶者定然有所报应,无论是现世报,还是子孙报,早晚皆有,无人逃得过去 。”
织罗沉默下来。
她配合着这份沉默无声良久。
“你果然是优昙罗。”织罗淡道。
她扬起一边眉毛:“你正在擦着的,便是优昙罗的神像呗?”
“是呢。”织罗抬头,指着神像额心的那枚蓝色宝石,“有它在,你的法力很快就可以回来,每天只需要将你的左手抵住它两个小……”
“啊,织罗救命,这里有色狼,织罗快来救命——”
一声声尖厉的呼救声透入神殿,织罗浅浅收拢眉心,提起麻布长裙跳下神台,对她道:“我去看看昙帛发生了什么。”
“坛钵?”她充分好奇,“坛子和钵子吗?”
“是‘昙帛’,我的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必了。”秋观云拿下巴指了指来自偏殿的拱门,“这位尖叫姐已经来了。”
果然。一位穿着黄色长裙的少女飞一样跑来,嘴中尖叫犹在:“织罗救命,有色狼啊,救命——”
“你才是色狼,你全家都是色狼!”拱门里追出一道人影,“你今日不将清白名声还给本大爷,本大爷决计不能饶你!”
三三、其山有木木有枝
黄衣少女抱着织罗,哭得惊天动地,通过那些个间杂其中的控诉,秋观云整理出了事情的梗概:今日午后,少女怀着一腔圣洁之情,从神庙后的圣泉打水回来,正打算洗涤身心,一只心怀不轨的色狼闯门而入,不但窥见了少女美好的胴体,还出言恐吓少女幼嫩的心灵,真真个污秽至极,腌臜至极。
而此刻,那只污秽至极腌臜至极的色狼正泪汪汪地望着她:“巫界恶霸,本大爷总算找到你了。”
她同情地看着这只无论到了哪里都不改天然属性的呆货,道:“莫非是被时空之门挤傻了?居然沦落成色狼一族,而且还是一只有偷窥癖的低级色狼?”
后者摇头:“我不是色狼,没有偷窥癖,也不低级。”
“人家明明在指控你。”
“她是傻瓜。”
“你这只色狼骂谁是傻瓜?”黄衣少女蓝色的眼睛内燃起战争的火焰,“织罗快召集祭傅,把这只色狼送去活祭诸神!”
查获回之不可理喻的瞪视:“你当然是傻瓜,你也不看看,本大爷自己长得这么好看,需要去偷窥别人吗?”
“……”此话出,三方辞穷。
鉴于同乡之谊,秋观云决定日行一善,为他出面说项:“这位坛……昙帛姑娘,据我了解,这货是个天然呆,与其说没有做色狼的胆子,不如说没有做色狼的智商,想来中间有什么误会。”
黄衣少女质疑:“我亲眼看见他趁我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我的房里,还能有什么误会?”
查获反击:“你当谁愿意闯进你的房里?”
“你明明已经闯进了我的房里!”
“本大爷是逃命好不好?逃命的时候当然是慌不择路,有选择的话,本大爷当然不会……”
“好了。”由着这只天然呆继续分辨下去,更将刺伤人家少女的玻璃心,“你为什么逃命?不,你须先告诉我你怎么也到了这里?是在那时随我一起过来的不成?”
查获大摇其头,目眺远方,面上涌起一股莫名地悲壮:“那时你突兀消失,本大爷赶不及救你,心存愧疚,耿耿于怀。而后设法打听到你的母亲和那个仙人联手做法,是而星夜兼程赶到巫界,随在老狐狸身后赶来,没想……”
“老狐狸?”秋观云蓦惊,“他在哪里?”
查获横眉立目:“巫界恶霸你动不动打断本大爷的话,本大爷要怎么说?”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是不?她吸一口气,干巴巴赔笑,“不急,您老慢慢道来。”
“就是啊,我和老狐狸不是从那个崎岖纠结的时空之路上过来了吗?好不容易到了平地,却发现我们身上的法力正在消失,然后老狐狸说先找到你再商量应对的办法,然后这个时候……”
“你然后、然后个什么?你那个奇怪的口音真真别扭,你是从哪个乡下过来的乡巴佬吗?”此次打断查获少年陈述者,是那位黄衣少女。
“昙帛别失礼。”织罗低声制止,“他来自另一个世界,语言当然与我们不同,因为身处神庙,所以你还能听得懂,走出这里,只有如母亲那样的上阶天神才可与他自如交流。”
秋观云诧异:“这是说我一旦走出这里,就不能与你说话了吗?”
织罗忖了忖:“你也许是不同的。”
“她为什么不同?”黄衣少女乜来一眼,“还有这个色狼,他们到底是来自哪里?为什么敢出现在我们崇高神圣的神庙内?”
织罗淡淡道:“她是优昙罗。”
“什么?”黄衣少女再发尖叫,查获少年掩耳不及。
百鹞审视着四周,生平第一次身陷囹圄,总是要看得仔细一些才好。
但凡这等地方,无论哪方世界,总是大同小异:鳞次栉比的栅栏,阻隔住每一双渴望自由的脚步;重重的锁链镣铐,汲取着每一个沉沦于此的灵魂;栅间吝啬的缝隙,是给予失去自由者的心理折磨:有什么比看得到却得不到更能摧残人的心性呢?
当然,既然囚禁得是他,自有另一层设置。他稍加尝试,晓得以自己当前的法力,绝对无法逾越这道屏障,索性盘膝静坐。此法固然无法恢复法力,至少有助潜心沉思。任何情形下,冷静不是坏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有感自己面前的不远处,多了一位来客。
他安之如素。以自己目前的身手,对方若是为杀戮而来,在发觉之前早已身首异处。既然对方选择观望,他何必打扰?
大抵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来者消失。
那脉气息,他很熟悉,那份凌驾于万物之上、俯瞰诸生的优越与强大,也只有在天帝阳昊身上领略过。
正如云沧海告诉过他的,他此行将遭遇平生最大的对手。这位对手,有着足以与天帝阳昊颉颃的力量,更有赛过天帝阳昊的残忍无情,不会被灵儿唤起慈父之爱,不会被良之心勾动旧友之谊。与之对上,他没有退路,也……
几乎没有胜算。
对方显然是晓得自己与观云在那个世界的牵系,虽然无从猜测对方将自己拘囿此处的用意,总归不是有客自远方来的寒暄。不过,通过方才,他也得获了一条颇有价值的讯息:观云不在对方手上。否则,何须无声来去?
不知查获是否已经将她寻到?
~
“‘找到观云!’那只老狐狸一掌将我送了出来,喊了这么一声。本大爷按他的话跑了好大一阵,才想起这样独自逃走会不会不讲义气,但回头看的时候,后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这时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向本大爷指指点点,本大爷惟恐是那群袭击者的同党,只得接着逃命,七拐八拐,看见一道门,然后就到了这里。”
查获少年的表达虽然有欠精炼,仍可将来龙去脉叙述完整。
秋观云蹙眉:“你确定是那群袭击者带走了老狐狸?”
“当然是。”
“对方去了哪个方向你也没有看清楚?”
“……对不起。”查获少年低头,好是惭愧。
“不是你的错。在那样的情形下,老狐狸和你都做出了最恰当的处置,有一个在外接应,总好过两个一起束手待毙。”秋观云站起,向坐在神殿一角的案桌前笔耕不辍的织罗走去,“你应该知道是谁带走了我的朋友吧?”
织罗点头:“只能猜个五成,却不建议你去营救。”
她一笑:“我没有那么鲁莽,当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恢复法力。”
织罗用指间的羽毛笔管指着向前方:“你每天将手抵在优昙罗额心的那颗蓝宝石上至少两个小时,便可获得足够的能量弥补你失去的法力,如果你有足够的运气,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多谢。”她旋身而去。
“她……”坐在织罗身边的昙帛拧眉盯着秋观云的背影,“真的是优昙罗?万一织罗认错了怎么办?”
织罗回到案上的抄写工作,说:“认错了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优昙罗,就无法驱动月亮之石。”
昙帛站起向那方眺去,优昙罗神像前,那道修长精致的身影被一团蓝色的莹光笼罩,是真是假不言自明,冷哼了声道:“她为什么是优昙罗?难道她要做我们的天后吗?”
织罗想了想,说:“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做天后,优昙罗回来,不代表你失去机会。”
昙帛脸儿赧红:“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做天后?”
织罗一笑:“明天就是你进神宫擦拭神器的日子,努力吧。”
昙帛举拳:“织罗找打!”
“别闹,害我写错字。”
“这些来往信徒的笔记又不是非在今天完成,陪我玩……”
相邻最近的一根大理石圆柱后,靠着柱石打盹的查获被姐妹的话声吵醒,咂了咂了嘴巴,感觉肋下的修罗刀隐有抗议之音,遂一把取出抱在怀内,再度向睡神称降。
呃?
深思中的百鹞修倏地睁眸。
他找到了恢复自身法力的办法。如此说来,送走查获,反是弄巧成拙了呢。
惟今之计,当是与外面的他们取得联络。不知自己剩余的这点滴法力,够不够派出一只纸鹤?
姑且一试。
法力恢复,操纵巫役出外搜集资讯,得获意外惊喜。
秋观云收纳回袖,喜道:“它竟然碰上了老狐狸的纸鹤。还能施法,说明那只老狐狸的状况不算太糟呐。”
查获摩拳擦掌:“他被关在哪里?”
“神宫。”
“神宫……”好像听过?
秋观云沉吟道:“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晓得老狐狸平安,尚须与他通上讯息有个里应外合才好。”
“想起来了!”攒眉思索了半晌,查获脱口而出,“那个以为自己很漂亮的坛子明天进神宫做什么事来着?”
秋观云明眸一闪:“此话你从哪里听说?”
“方才你到那尊神像前面发呆的时候,我找个地方睡觉,恰好听见,好像那个坛子想做天帝的天后……”
她狡黠泛笑:“你知道她的房间在何处对吧?”
查获一呆:“知道又怎样?”
“货真价实地去做一回色狼如何?”
“不要!”查获双手抱肩,义正辞严,“父亲对我说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不能失节!”
“……”异国他乡,总想着互帮互助互仁互爱暂且忍耐的自己是不是错了?这厮此时只欠一脚踢飞!“本大爷没要你付出你的贞节,你只须看准她明日待穿的衣裳,将本大爷的巫役放在其衣袋即可。”
“被她发现怎么办?”
她眯眸:“那你也只好失节,赔上你豆蔻年华的贞操了。”
三四、心忧君兮君可知
虽然不情不愿,查获还是将巫役放进了那做着天后梦的昙帛少女衣内。
织罗与昙帛皆是神相娥依诺的女儿,前者在神庙做负责誊抄笔记、酒扫神殿的侍祭,后者每月定期进神宫擦拭茶酒饮食的一干器皿,等同是神宫内的侍女。
这些仅是公之于众的表面信息,秋观云暂时没有探听异界豪门内幕的的打算。
翌日,昙帛怀着对神王神圣的向往走进神宫,秋观云趁机施法,驱使巫役与百鹞取得联络,收获匪浅。本是令人喜不自禁的好消息,然而——
“我在刀在,刀亡我亡,本大爷坚决拒绝!”她只说了“借刀一用”四个字后,查获即“噌噌噌”如一只猴子般沿着大理石柱爬到顶端,四肢盘附其上,发声抗议。
“你先给本大爷滚下来!”秋观云切齿道。
查获摇头,将抗议进行到底:“我在刀在,刀亡我亡,本大爷坚决拒绝!”
“也好,本大爷成全你,保你人刀俱毁!”她举掌,准备好好教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爷”。
咚。咚。咚。
“你在吗?”织罗浅声敲门,“我来给你送明天的换洗衣服。”
“请进。”虽来不多日,她也大抵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礼貌规则。
门被打开,织罗捧着散发清淡皂香的雪色长袍轻声步入。
查获如见救星,大喊:“织罗织罗把她拉走,她要抢母亲送给我的宝刀!”
秋观云啼笑皆非:这厮是真真嫌其近来的日子打发得过于轻松快活了是不是?
织罗向上一瞥,轻轻摇首:“你是观云的朋友,不是织罗的朋友,我无法提供你需要的帮助。”
“……诶?”查获欲哭无泪,“你见死不救吗?来人啊,恁大的神庙难道没有别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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