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温晦看着那些鸟,忽而对秦湛道:“阿湛,四十多年过去了,你说如今这天下第一剑,到底是你还是我。”
秦湛答:“这一战打完,自然也就清楚了。”
温晦颔首:“的确如此,可是你取仙剑燕白,我不过执鹿鸣。燕白是天下群剑之首,就算你以它胜了鹿鸣,结果也只能证明燕白强于鹿鸣,而不能证明你胜了我。”
秦湛耐着性子:“那你想如何?”
温晦笑了笑。
他冷声道:“你不能以燕白来与我比这一试。”
秦湛:“……”
燕白一旁听了,简直匪夷所思,他气得在空中跳脚:“他什么意思?不许你用剑?作弊要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吗?还有什么叫做用我就不能证明你比他强了?”
“是我选的你,我就是你实力的一部分!不服憋着啊,凭什么不许人用剑!”
秦湛自然也很清楚。温晦的实力本就如深渊般可怕,四十多年前她能顺利将温晦打进炼狱窟里,大多还是仗了燕白的锋利。如今温晦从炼狱窟中挣脱,比之四十年前自然是更加难以应对——与他敌对,手无寸铁,基本就等于枭首认输。
秦湛当然不可能答应。
而温晦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他接着说:“你若不弃,我便斩越鸣砚一臂。”
秦湛:“……!”
燕白听到温晦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脸上的表情差点儿崩溃。
“我就说他为什么抓小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你呢!”
“什么公平公正的赌局,他根本就输不起!”
燕白被气急了:“我看他是疯了!秦湛,你别理他!”
可燕白说完,却一低头见到了秦湛的表情。秦湛的表情凝重,这无疑在告诉燕白——温晦这次没开玩笑,不是不理就能解决的事情。
燕白是陪着秦湛最久的,他每次口口声声骂温晦是疯子,可心底里却和大部分人想得一样——温晦对秦湛是特别的。无论温晦对天下人如何,他总不会要了秦湛的命,总不会去逼死秦湛。
所以他骂得痛快又无所顾忌,甚至还敢在两人剑拔弩张时只差跳起来大喊“打得好”——这些都是建立在燕白以为“温晦永远会给秦湛留有余地”的概念上。
可他却忘了,秦湛从未给温晦留过余地,温晦其实大可不必替这个早已站到了自己对立面的徒弟留下颜面的。
他如今似乎突然间便想通了,想通了,便不肯再留了。
燕白张了口,他又看了看温晦,像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明明在北境的时候,在北境的时候他还——
温晦含着笑,他指了指秦湛手中的燕白剑:“也不需要了越鸣砚的命,只需牺牲他一只胳膊,你就依然能用这柄剑来对付我。”
“你和他,总要有一人不能执剑。”
燕白怔怔地看向了秦湛,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说不能让小越没了手臂,他还要学剑?还是说你不能弃我,你若是弃我,很可能会被温晦斩于魔宫?
燕白根本选不出来。
所以秦湛选了。
她毫不犹豫地丢开了燕白,在燕白的尖叫声中对温晦颔首道:“好。”
燕白:“……秦湛!”
秦湛直视向温晦,她淡声说:“我是个剑修,剑意尚在,握剑的手尚在,就没什么不能比的。”
温晦闻言,淡笑不语。
他颔首:“好。”
燕白着急,他当然不觉得秦湛弃剑是个好主意。可他还未来得及至秦湛面前再劝她几句,劝她再想想别的办法,先被秦湛狠厉的一眼逼了回去。
燕白陪着秦湛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这般凶狠的眼神。
秦湛不爱说话,他又总是絮絮叨叨,所以两人交谈的时候,都常常会发生首尾不接的对话。
可如今大敌当前,秦湛没法向他说上什么,只能看他一眼,燕白却从她的眼里得知了她想要说的全部的话。
——我必须弃剑。
——你不能将时间浪费在鹿鸣的身上。
——你要去找小越。
——你去救他。
燕白是剑灵,是天下唯一的剑灵。除了筑阁黑塔和藏剑楼,这天下根本没有能困住他锁住他的地方。魔宫在魔域内哪怕是第一险绝之地,对于燕白而言,这里比起阆风剑阁的后山也难走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是能找到越鸣砚的,而越鸣砚能听见他说话,也就能得到他的帮忙逃出。顺利的话,他的确可以趁着秦湛未败之前救出越鸣砚,甚至还能赶回来再陪她一起对抗鹿鸣!
燕白想明白了,他欲言又止地看着秦湛。
只有秦湛能看见他面上的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所以秦湛柔和了神色,她安慰道:“去吧,我命硬,死不了。”
温晦听见了她说话,却也未发声,只是在一旁等着。燕白知道此时他犹豫的越久,只会给秦湛带来越大的压力,所以他再不犹豫,转身便离,他离开了剑身,秦湛多看了燕白一眼,便也没太大的留念了。
秦湛双指并起,微背在了身后,眼中已浮起星点剑意。
她看向温晦,开口道:“天下第一剑,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实至名归。”
“赌约既立。”秦湛并指为剑,敛目淡声道:“还请魔尊赐教。”
温晦并不意外秦湛会答应他,只是出乎秦湛意料之外的是,他在瞥了一眼被秦湛丢弃的燕白剑后,竟是抬手将一柄碧色的长剑抛给了秦湛。秦湛接过一看,只见这柄剑通身泛碧,剑身与剑柄浑然一体,并无剑格,同时剑身笔直,唯有剑尖处似刀尖略弯。
秦湛握在手心里简单试了试,竟是出奇的得心应手,毫不逊色于她使燕白。
这样顺手的一把武器对于秦湛而言自然是好事,但温晦先前不惜以越鸣砚的安慰来逼迫秦湛弃剑,如今又为什么要给她剑?
秦湛满眼都是困惑。
她想问,温晦却已拔出了鹿鸣,他也不打算回答秦湛,只是横剑于身前,起式便是在北境时秦湛所见过的“剑式第四”!
“天下第一剑。”温晦的声音里透出了点笑意,他说,“有志气,是我徒弟。”
随即——剑锋如雨!
第67章 无间08
燕白找到了越鸣砚。
越鸣砚被温晦困在鹿鸣殿后方的花园里,除了行动受制,倒是没什么别的地方受伤。
果然,限制了越鸣砚的禁制对燕白而言如同无物,他闯了进去,将越鸣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并没有受什么伤后才松了口气。
燕白找了越鸣砚,立刻高高兴兴叫了一声:“小越!”
他本来以为越鸣砚听见了他的声音,应该会很高兴,却没想到先是将越鸣砚吓了一跳。
越鸣砚像是完全没料到燕白会突然出现一样,乍然间从自己的思绪中脱出,差点儿反射性便要往燕白出声的方向凝出一剑。
剑意都已凝在了指尖,也亏得越鸣砚反应迅速,极快的从原本的情绪脱出,察觉到来的人大约是燕白,连忙松开了手去,低声回问道:“燕白先生?”
燕白看见了越鸣砚先前凝在指尖的那点剑意,倒是半点儿也不介意先前对方拿这东西对准了自己。
正相反,他兴高采烈道:“小越!你悟出剑意了!”
越鸣砚一怔,接着低低道:“只是小有所得。”
燕白才不在意,他道:“剑意有就是有了,哪有什么大小。你如今悟了剑意,便能算是可独当一面的剑修了!秦湛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越鸣砚闻言,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连忙问:“师尊来了魔域?”
燕白道:“对,她来救你呀。”
越鸣砚连道:“那燕白先生怎么在这里?魔尊尚在魔宫内,师尊若是遇上了魔尊,自然是需要燕白先生相帮——”
燕白作为燕白剑的剑灵,就是燕白的意志。当他战意高昂与燕白剑融为一体,皆为秦湛所握时,才是燕白剑锐不可当,可斩山岳的真正姿态。越鸣砚心系秦湛,自然是不希望燕白离开秦湛分毫以备万一,尤其是魔宫内有温晦,他已经见识了温晦的修为有多深,对温晦这般的修者而言,一个“万一”就可以决胜负了。
越鸣砚问出声,却见燕白不答,不由越发困惑。
他疑问:“燕白先生?”
燕白也清楚他不该离开秦湛。他几乎就要告诉越鸣砚具体情况了。
可他看着越鸣砚焦急的神情,想起这孩子的性格,知道若是让越鸣砚晓得秦湛为了他而放弃了用自己对付温晦,怕是会自断一臂好让秦湛无后顾之忧。燕白又记起秦湛的叮嘱。秦湛看着他,将自己的命和徒弟都交给了他。
秦湛说了,要他救小越的。
燕白咬了咬牙,他对着越鸣砚,撒了谎。
燕白道:“温晦被一剑江寒引出去了,你师父在对付那些小喽啰呢,那些人用不着我。所以我先来救你出去,免得温晦想起来了,拿你威胁秦湛。你知道温晦锁住你的阵眼在哪儿吗?”
越鸣砚听了燕白的解释,有些迟疑。
他本能觉得燕白的话有哪儿不太对,但燕白从未对他说过谎话,他最多便是不想说,含混过去。但他若是说了,就绝不是假的。况且燕白也没有必要来骗自己。
即是如此,越鸣砚便打算听燕白的,先逃出去。
越鸣砚道:“知道是知道,但温晦下的咒阵精妙,从内部根本无法破坏。他虽是个剑修,在五行术的造诣上怕是也不比阆风的衍阁低。”
燕白闻言先去找了那阵眼,顺口回答了越鸣砚:“温晦吗,他身上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他什么都会。”
越鸣砚忍不住问:“可是魔尊不是剑修吗?”
燕白答:“是啊,可他除了剑,其他也学。”
燕白回忆了片刻,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越鸣砚:
“我听秦湛讲过,当年太上元君悟道,留下的法子最后分成了剑、禅、器、丹以及五行之道。最早的时候,昆仑还是都学呢,后来大家发现实在是太难了,别说统统精深,光就笼统的都入个门,就已经要花去一辈子,更别说再悟道寻仙了。”
“所以没过多少年,五道就被分门别立了起来,大家发现各寻一样去修,反而能更好的入道,比如丹修吧,只要你宗门舍得花费,都不需要花上几年,就能入个门。”
越鸣砚答:“这些我也是听阆风内的师兄们讲过的。太上元君悟道,而后道分五门。剑道以剑修为典型,禅道以佛修为典型。”
燕白答:“是这样没错,可这样也是有缺点的。”
“把五样拆开来,挑一样学是要容易很多。可将它们合起来,才是太上元君当年悟出的东西,才是你们所谓的‘天道’。”
越鸣砚低声道:“所以,所谓‘剑修不能学五行道,丹修不能走器道’这样的说法——”
“都是骗人的,只是天赋不够,能力不行罢了。”燕白原本是想要顺口再说一句“所以朱韶不行是真的不行”,但他想起了这次朱韶帮的忙,又只能生生把话咽回去,脸都快皱在了一起。
越鸣砚沉默了很久,他说:“‘不似凡间客,天下第一人’吗……燕白先生,像魔尊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编造些匪夷所思的事去欺骗敌人吧。”
燕白正研究着阵心,突然听见越鸣砚说了这么一句,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不太妙。
温晦这个人有多厉害燕白太清楚了,别说他能用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了越鸣砚,哪怕他就是没说话……燕白也信他能把人骗去!
所以他连忙道:“但那都是以前了,他入魔了!”
燕白强调道:“所以别管他说什么什么,都是无中生有,都是瞎说!你听都不要听,更不要去想!”
“你要听,也该听秦湛的!”燕白扳着脸,“秦湛和你说过什么来着!”
越鸣砚想了想,说:“不要去管旁人的看法,做好越鸣砚?”
燕白:“……不是这个!”
越鸣砚:“呃,好好学剑,保护自己?”
燕白:“……也不是!”
越鸣砚笑了,他说:“若是遇到解决不了、困惑难释的事情,就去找她。”
燕白点头:“对了,这阵眼我看了,外面能解,你等我去想办法找两只鸟来解阵救你出去——我们一起去找秦湛!”
越鸣砚点头:“好。”
燕白满腔的焦虑便在他的这一声好中散了。
他想好了解阵法子,便要去想办法驱使鸟雀来毁阵,他前脚刚离,原本锁着越鸣砚的阵眼突然呯了一声,越鸣砚敏锐的察觉到这是阵力不足的前兆,他连忙去探查锁住自己的阵,却发现这个阵没有半分的问题。
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越鸣砚又低头仔细探寻了一圈,惊讶的发现在锁着他的阵法下,竟然还藏着一道阵法。
这道阵法并不是新立的,结着约莫也有快五十多年了。看着像是用来锁什么镇压什么的“伏魔”阵,阵法繁琐,非一时能就,看起来厉害非常。越鸣砚检查了阵眼,发现这阵的阵眼竟然是从内部被突破的,并非阵力本身衰弱。
算算阵本身的年纪,也不过五十多年。
这么厉害的阵法……居然只能压五十多年?那这阵底下压着的,到底是什么?
越鸣砚并不想破坏这阵法,可这阵在破了一寸后,竟然又破了一寸,瞧着趋势,若是无人来加固,做多再撑上十天半月,这阵也是要碎。
越鸣砚一时迟疑。
就在这时,燕白真的找到的鸟雀回来,他用自己的办法控制了这两只什么自我意志的普通小鸟,驱使着他们便要往阵眼里去撞,小鸟刚撞进界里,燕白便看见了越鸣砚半跪在地上,正检查着什么。
燕白问:“小越你在看什么呢?”
越鸣砚闻言回头,见到了那两只鸟,他回答:“锁着我的阵底下似乎还有一道阵。”
燕白闻言大怒:“什么,温晦这么混蛋吗?锁你还锁两道!?”
越鸣砚:“不,第二道不是用来锁我的……我也不知道第二道下面是什么。”
燕白凑过去看了一眼:“唉,这个阵快坏了。”
越鸣砚点了点头,燕白却想到了别的。
他说:“这阵好破吧?”
越鸣砚:“……的确。”
燕白便道:“这阵要是破了,产生的连锁反应,是不是也能连上面困着你的也一起破了?”
越鸣砚:“……应该能?”
燕白道:“那还等什么呀,真用鸟,不知道用多少只才能撞开阵眼呢,与其费那个功夫,不如捡现成的!”
越鸣砚:“可我们并不知道这地下锁了什么,万一——”
燕白毫不犹豫:“魔道怕的东西,就是咱们正道喜欢的东西,不然他锁什么呀!咱们如果帮着解开了,按照莲华寺的说法,都能算是功德!”
“更何况你不想早点解开阵去找秦湛吗?”
越鸣砚原本还有些犹疑,可见着那两只鸟已经死在了阵眼里,也不过只将阵眼偏移了微不可见的几分,心下一凝,便干脆伸手去搅了这原本就已到极致的脆弱法阵!
淡金色的法阵呯地在越鸣砚手下散成了齑粉,它崩散时的余波正好震开了上一层法阵的阵眼,锁着越鸣砚的阵开了!
燕白兴奋极了:“成了,小越,我们快走!”
越鸣砚扫了一眼阵法原本在的地方,他嗯了一声,原是要走的。可尚且未能迈出一步,他先凝住了视线。
法阵在的地方显出了一条路,通往地下的路。
燕白见越鸣砚没有跟上,他不明所以:“小越?”
越鸣砚道:“燕白先生,我还是觉得不对。”
燕白:“……小越?”
越鸣砚看着那处入口,暌违已久的眩晕感又重新笼罩了他,那地下似有什么在呼唤着他,在等着他,长久的等着他,那样强烈的思念与等待,让越鸣砚移不开眼,也离不开半步。
燕白急了,他喊道:“小越!!”
可越鸣砚已经听不见了,他的五感已被从这幽深地下传来的杂乱信息给充斥。他眼瞳弥漫上了最幽深的墨色,耳边寂似无声。
燕白在呼喊,他见越鸣砚听不见自己说话,便扑到了他的面前去。
可他忘了,越鸣砚原本就看不见他。
燕白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这地下是什么,魔道镇着的、温晦藏着的又是什么。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燕白慌极了,他甚至伸出手去拖拽越鸣砚,却直接从越鸣砚的胳膊上穿过——
他绝望地大喊道:“小越,你不能去那里,你不能去——”
“越鸣砚!”
北境风急,落雪纷纷不止。
屋外风雪哭嚎,就算是在北境雪谷里,也能算得上是极为少见的糟糕天气。在这样的风雪下,连本就活在雪里的那些寒树都要被彻底淹没了去,屋外不要说是活物,甚至连抹白色以外的东西都看不见。
朔夜爵披了件厚重的衣裳,从案前取了刚换了炭的手炉,却正似要出门。似乎是被门外溢进的凉气给呛着了,他咳嗽了两声,方才抬起眼往屋外看去。
那里什么也瞧不见,只能看见一片白色。
朔夜爵凝视了那片白片刻,慢慢的敛下了眉目。他脸上的神色几乎要比屋外的雪还要白,可神情却是宁静的。静得好似这风雪不在,静得好似他并非要去闯这风雪。
案前的红泥炉还在燃着,上面搁着剩着的半壶酒。红泥炉旁,金碟之上,原本总是会搁着一两颗救命的药等某人自取。而这一次,朔夜爵却将药自己吃了,喝尽了剩下的半壶酒,翻手将金碟反扣在桌上。
炉火灭了。
他出了门。
第68章 无间09
十二金殿前风消雨冷。
不过须臾片刻,早已不见先前春秋盛然之景。金阶之上,是步步寒霜,直冻人心肠,金阶之下,是雷鸣化海,销骨噬血!
女阎罗手中的梨花白枪早已被寒霜覆盖,而绮澜尘握着的桃枝却也同样好不去哪里。
她略低头看了一眼,桃枝上开出的第一朵花已然败颓,褐色的尖端更是枯败了一节。她握着桃枝的指尖在不住的稀稀落落地往下滴着血,那点血沁在她脚上覆满的白雪中,正似雪里开不败的红梅。
漪寄奴同样好不去哪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肉眼可见的青紫冻斑,严重的处的皮肤更是早已寒气入体失了知觉。她的指尖上布满了除也除不干净的薄霜,整个手掌青紫相交,不仅丝毫不见先前纤弱莹莹之色,更是透着沉沉死气,骇人可怖!
可原该尤为注重外貌的女阎罗却只是扫了一眼自己糟糕的状态,便再无反应。不仅对此毫无反应,她甚至仍用这那双已濒临崩溃的双手稳稳地握着自己的梨花枪,枪尖对准着绮澜尘,语气轻媚温柔:“桃源四景,我不过堪堪领教过其三。”
“还有夏景吧,冬已至,酷夏何在?”
“早就听闻夏景暴烈,堪比梨花枪尖。绮姑娘好不容易才来奴这金殿一次,可莫要小气攥着夏景色不肯放呀?”
花语在一旁看着,自然知道这两人本就在伯仲之间,如今已都是强弩之末。若是继续拼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之局,她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绮、绮师伯!”
绮澜尘握着的桃枝顿了一瞬。
花语见状连声道:“绮师伯,你答应过剑主会等她回来的!原本我们要做的也只是绊住女阎罗,如今就算不管她,她也妨碍不了剑主了!魔尊对她下令,命她必须死守,可能是不必攻破的!您可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策,白白被她拖累去!”
漪寄奴听见这话,眼里泛起冷意。她低低笑了两声,道:“哎呀,桃源里的姑娘就是金贵,才不过滴了两滴血,就有的是人心疼。不像奴贱命一条,死也了无甚所谓。”
“可这又如何呢?”她美目冷凝,含笑道:“这是奴的十二金殿,打不打不是桃源说了算,而是奴说了算!”
绮澜尘闻言微微抬眸,她见到了漪寄奴那双泛着春波媚意的秋眸,也见到了那双眼眸深底处沉寂已久、压得人仅仅不过看一眼便感觉要喘不过气的寒冷冰川。
漪寄奴的故事绮澜尘是知道的。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与那王子结成道侣的女修,是出自桃源的女修。漪寄奴是如何心性狠辣之人,她杀了负心薄幸的未婚夫,当然也不会放过与王子结成道侣的那位女修。女修的头颅被漪寄奴一枪送进了桃源,引得桃源大怒,曾追杀了她约有二十多年——直到后来桃源换了坞主,又觉得此事毕竟也算不得光彩,方才渐渐放下了对她的追杀,由得她躲于魔域一角偷安,最终成为威名赫赫的女阎罗。
绮澜尘在幼年时,闲来翻看桃源某位先辈编纂的四境女儿志,其中便有一册专写了漪寄奴。在那位桃源弟子的口中,漪寄奴毒辣有之、狠绝有之、恶不可恕有之,但她仍是值得一记的四境女儿。论智,她以一人孤身骗得了魔域苦绝老妪的传承,得了梨花枪。论胆,她一人与一国一派为敌,决议下手后便再无片刻犹疑,一击而胜。论忍耐,从得知到复仇成功,她牺牲的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十年如一,事前之前,从未让任何人发现分毫。而论到实力,十二金殿女阎罗,早已是桃源坞主都无法轻易动得的人物了。
写着女儿志的桃源弟子也是个离经叛道的,绮澜尘因看这本书还受了罚,那时师尊问她“你如何看女阎罗?”,绮澜尘想了想,回答了桃源坞主。
——世道不公,却也天地难容。不甘自怜零落惹人践,宁成金殿阎罗不见仙。
桃源坞主又问:“那你会如何做?”
幼时绮澜尘答:“弃我去者不可留,成什么金殿阎罗,我要成他天上仙。”
绮澜尘后来想来,也觉得幼时的回答幼稚而可笑,但这何尝又不是绮澜尘最直白的表露。桃源坞主因她这句从曼罗春与她之间选择了她,绮澜尘也因自己这一句孤独数载,与秦湛不得和。
可绮澜尘终究又和漪寄奴不一样。她所在意的人,绝不会放任她走向绝望。
绮澜尘微微笑了笑,她道:“殿主若是想见,作为后辈,我自然该满足殿主。”
她说着,重新握住了桃枝,寒风乍变,隐有暖意袭来——
漪寄奴瞧着她,眼里满是笑意,笑意之下,则是比绮澜尘的冬景更寒更冰的狠意!
绮澜尘不避不躲,她执桃枝,道:“夏景——春和。”
漪寄奴的一枪撞上的竟然是春景!春景风强,眨眼间将漪寄奴的攻势偏开,让她原本想要用来破夏景的招式竟然扑了空!
绮澜尘略收回桃止,漪寄奴怒极反笑:“怎么,桃源也学会骗人了?”
绮澜尘道:“你的心乱了,没有必要继续了。”
漪寄奴眼眸微眯,她道:“哦,你是说我会输给桃源?”
绮澜尘未答,而女阎罗话毕,竟然真的又是一枪攻来,但这次绮澜尘没有迎上去,她退了一步。
绮澜尘与她错身一步,道:“你心里不肯服输,想要求死,也不要来寻我。你死了无人哭,我却不是你。”
漪寄奴枪尖微顿,绮澜尘桃枝点上了她的右肩下三寸。
绮澜尘道:“抱歉,我有约未赴,不能陪你下这趟地狱。”
桃枝一气出,直穿透了漪寄奴的右胸,她一口血吐出,得亏连忙扶住了枪,方才只是跪地而未直接扑到。
绮澜尘站在她的身后道:“前辈,承让了。”
漪寄奴虚握着枪,她想要重来,可伤势过重,使得她连保持意识清晰都难。她正欲以毒激出自己潜能,却先被绮澜尘手起刀落给彻底击昏。眼见漪寄奴到下了,绮澜尘脸上的神情才略松了开来。
她先是支着最后一份力替小花解了结界,而后便是低首一口污血吐出。
绮澜尘面白如纸,执着桃止的右臂关节处快速的渗出血来,血染透了她的胳膊,她也支撑不住,险险要倒下!
小花见状连忙要来扶她,还是回头的朱韶更快了一步。
他连忙扶住了绮澜尘,伸手连忙替她止血。
朱韶道:“绮坞主,你尚撑得住吗?”
绮澜尘微微摇了摇头,小花赶了过来,她从包里取了丹药连忙喂绮澜尘吃下,又连忙以灵力运针替绮澜尘疏通体内乱走的灵气。
小花道:“师伯伤的很重,我只能救个急,最好还是赶紧回去让师父看看。”
绮澜尘道:“无妨,你且去助一剑与秦湛。”
朱韶知道绮澜尘对正道以及秦湛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她说无事就无事。
朱韶低头检查了绮澜尘的状况,确定花语的确已经保住了她的命,方才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绮坞主无事,我便放心了。花语,你仍在这里照顾绮坞主,我去帮一剑前辈。若是还有需要你急救的,我都会带回来。”
小花忙道:“好的。”
朱韶点头,便打算赶去看看一剑江寒的情况。雁摩本该随他一并前行,却被吩咐留下保护花语和绮澜尘,以防不测。
雁摩领命,朱韶方放心离去。
花语见绮澜尘不打算先回去,便专心致志地想替她先压一压内伤,绮澜尘的整个右臂都属于半毁的状态,小花治不好,但仍试着减轻些绮澜尘的痛苦。
雁摩看见了不远处昏迷着的女阎罗,他回头忍不住问绮澜尘:“这、这妖妇是死了?”
绮澜尘未开口回答。
雁摩自讨了没趣,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犯嘀咕。魔道中人狡诈,女阎罗和知非否更是其中翘楚。他是见着知非否死了,可他毕竟没见着女阎罗死。雁摩担心女阎罗是炸死,只等着他们松懈边反杀他们一刀,心下思量后,决定还是上前探查一番。
可他还没走出一步,小花便尖叫道:“你别动!”
雁摩连忙停下脚步,他一向尊重医者,连声问:“怎么了?”
小花板着脸道:“她周围全是毒气,我解毒丹不够,你要是靠的太近会死的!”
雁摩听了连忙收回了手脚,心有余悸。也不想着再去查看了,若是毒气都外泄了,那女阎罗就算不死也要被自己的毒药给毒死啊!
雁摩坐在一边看护两人,小花终于安顿好了绮澜尘。她往女阎罗在的方向看去,神情尤为挣扎。直至见着女阎罗身上的血都渐渐不再流动,小花也管不得太多了,一咬牙便小心翼翼地走向了女阎罗。雁摩见了,连忙提醒:“花姑娘,你小心!”
花语道:“我是大夫,我没事,你不要来就好了!”
说着她靠近了女阎罗,在伸手探查了她的脉搏后,从自己的罐子里又找了一颗药,给漪寄奴喂了进去。
雁摩见了,眼睛都直了,他忙道:“花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花语道:“救人呀,要是再放着不管,她也会死的。”
雁摩瞠目结舌:“可她是女魔头,你救了她,她回头再来杀我们怎么办?”
花语语塞了一瞬,而后说:“一时半会儿她好不了,能到追杀我们的地步,至少得有我师父那么好的大夫给她治上十天半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