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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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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百把藏剑——越鸣砚又想起燕白说的那句“选剑楼是阁主的私产”——昔年剑阁豪强借此可窥见一斑。看来剑阁会被称作阆风第一阁,甚至越过宗主掌门的正法阁去,也不是毫无缘由。
  燕白剑越鸣砚沉默,以为他是担心选剑的事情,便对他道:“你也不用担心,虽然那位阁主改了规矩,但选剑楼是阁主私产这件事仍然没有变。那些剑又不是我,不存在拿了能不能用的问题——只要秦湛同意,你拿几把都成!”
  越鸣砚自幼活于凡尘,除却幼时曾被阆风修者相救外,从不曾接触过这些。他如今见着选剑楼巍峨,又听燕白说昔年曾有阁主为弟子大开选剑阁,便越发不能明白如此强大的阆风剑阁时至今日,怎么会只留下了秦湛一人,如今又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传人。
  他不免问燕白:“剑阁弟子……如今就只有我吗?”
  燕白道:“对,之前还有个朱韶的,但你也知道朱韶现在不算了。”
  越鸣砚问:“师叔师伯呢……还有他们收的弟子……也都没有吗?”
  燕白剑回忆了片刻肯定道:“你的师叔师伯我可以肯定没有,但秦湛的师叔师伯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有的吧。”
  燕白剑还有些印象,他被秦湛取走后,尚且没来得及和秦湛多说上两句话,就被她提着上了剑阁大殿。那时候剑阁乌压压地有着许多人,秦湛握着他,第一次拔他出鞘,逼退了当时剑阁上所有的人。
  她没有杀人,但在那一战里,却断了很多人的剑,让燕白光是看着都觉得骨头发疼。
  现在回想起来——秦湛赶走的那些人,穿着的不都是阆风剑阁弟子的服制吗?
  可这些事情就牵涉到秦湛的过去,燕白不想瞒越鸣砚,可又怕秦湛怪他多嘴,干脆找个折中的办法,他道:“我虽然是六十年前入的选剑楼,但有十年的时间都被困在选剑楼的阵法里,五十年前的事情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对越鸣砚道:“你要是真的好奇,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有答案!”
  和别的宗门一样,阆风也有存放着各类典籍记录的藏书楼。每阁自身的藏书楼里基本只放与本楼相关的修行典籍,所以也只有本门弟子可以进入。但主峰大殿后的藏书楼则不同。这楼里摆放的都是最基础通用的典籍,又或者经典讲义,再者就是存放阆风的历史——连同正法阁,五阁所有的记录都在主峰的藏书楼里。
  越鸣砚原本也只是一时困惑随口一问,并没想过要离开剑阁。但燕白剑却说没关系,回头找个理由就行。
  越鸣砚拗不过燕白,只得往藏书楼去。
  燕白教越鸣砚:“若是秦湛事后问起来,咱们就说咱们是去翻入门心法的,嘿,她也挑不出毛病。”
  越鸣砚没有回话。这时候是各阁午课的时候,剑阁没有几个人,也就没有早晚课的规矩。越鸣砚一个人进了藏书楼,楼里这时候除了洒扫仆人外,并无弟子。
  燕白道:“你要找秦湛师叔师伯那就得从她师父那找,我记得是第三十一。”
  他进了楼,跟着燕白的声音直往剑阁的藏书架上,翻找着上一代剑阁阁主的记载,然而剑阁传承约有三十二代,有写着秦湛的第三十二,也有写着秦湛师祖的第三十,偏偏就是没有这第三十一。
  燕白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对越鸣砚道:“别找这个了,这个估计是找不到了,宋濂肯定销毁了。”
  越鸣砚一脸雾水:“销毁?好好的,宗主为什么要销毁师祖的记载。”
  燕白憋了半天,觉得这事不算是秦湛的隐私,越鸣砚早晚也会知道,干脆道:“因为他背叛了嘛!他背叛阆风堕入魔道了,当年为这事,秦湛差点被关进筑阁里去。”
  越鸣砚,越鸣砚被燕白随口爆出来的秘密给惊呆了。
  世人都知道当年除魔,阆风出力最大,可谁能想到,出力最大堪称正道楷模的阆风,竟然也出了个叛徒?这个叛徒还是除魔出力最多的剑主秦湛的师父、剑阁的第三十一代阁主?
  他一时不能缓过神,燕白嘀咕着:“所以你知道秦湛运气多差了吧。好不容易修到今天这境界,师父师父背叛了,徒弟徒弟背叛了。你说她能不强吗?不强早就被钉上试剑石上用来泄愤啦。”
  说着,燕白剑又叮嘱了一句当初徐启明也说过的话:“你可别学他们啊。”
  越鸣砚缓回了神,他这时候方才明白为什么徐启明会让他不要信衍阁的话,秦湛又为何会说那句话。若是他未见过秦湛,只听这些过往,怕是也会认为秦湛早晚要叛变。
  她有着一个背叛了的师父,又有一个背叛了的徒弟——她就算说自己没有离开阆风的意思,怕是连宋濂自己也不敢尽信。
  若是他信,又何必半逼着秦湛收徒呢?
  山下从来不提这件事也是顺利成章了,和朱韶的背叛不同,燕白剑主的师父背叛——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从阆风的态度来看,在修真界里敢提的人怕也不多。几十年一过,修真界讳莫如深,山下自然也就忘了燕白剑主师父的事,只会记得她是如何英勇。
  越鸣砚想了想,抽出了第三十代阁主的记载看。第三十代阁主道号玉玑,活了近五百岁,最后因无法突破修为界限而寿元耗尽,坐化于剑阁。他在位的时候,剑阁一共收徒三十七人,普通洒扫弟子有一百六十八人。他直到四百五十岁才收了第三十一代阁主,并最终将阁主之位传给了他。
  也就是说,秦湛是有师叔师伯的。
  越鸣砚看着书简,第三十一代阁主的名字被墨迹给污了,只能瞧出是两个字。
  他又去翻秦湛还在记载中的典籍,发现她的典籍里无人敢用墨涂,可有关她的师父,这第三十一代阁主的事情都被施了咒语,根本瞧不清楚。不过好在他们在秦湛的记载里找到了有关剑阁无人的真相。
  典籍里记载了这么一句话:湛年双十,取燕白,驱剑阁众。
  越鸣砚垂下眼,燕白剑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也只是咳嗽了一声,假意道:“哎我想起来了,对,是这么回事,秦湛那时候就很厉害啦。”
  秦湛在修行上就是一个怪物。她二十岁的达到的境界已经是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触摸到的天花板。但能做的到,和为什么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燕白告诉了他剑阁为何无人,却不肯告诉他理由。秦湛当年为什么要将剑阁的弟子都赶走呢?当时的宗主和前阁主竟也没说话吗?这实在不像是秦湛会做的事情。若说这是那位入了魔的前阁主所下的命令,越鸣砚倒觉得更说的通些。
  越鸣砚已经察觉到燕白引导他来查阅典籍,是因为不想过多的去说秦湛的私事,也就不再多问。他发现他的师尊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所有人都对她又敬又怕,而她自己却毫不在意,任凭他们缄口不言又或传蜚语流言。她只是坐在剑阁里,手指搭在她的剑上,便无人敢犯。
  越鸣砚轻声问道:“前任阁主是四十年前才叛变的,燕白先生应该见过他?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燕白嘀咕了几句,最后道:“很难形容,你要真想知道,还是去问秦湛吧。”
  燕白拒绝告诉他,这也在情理之中。越鸣砚面上未多显神色,他将书卷掩了,搁回原来的地方。正欲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正法阁最新收的那批弟子。
  整理藏书阁是正法弟子的课业之一,他们互相嬉笑着结伴走来,刚进门就遇上了要出去的越鸣砚。
  越鸣砚显然也有些惊讶,他拱手向众人见了礼。
  那些弟子瞧见了他,心中不免生出些嫉恨。所有人都未曾放在眼中的一个半瞎,最后竟然入了剑阁,成了秦湛的徒弟——这实在是件很难不让人嫉妒的事。
  剑阁不同于其他四阁,其他四阁弟子众多,纵使入选,也未必能的阁主亲传,纵使得阁主亲传,也未必能成此阁传人。
  剑阁不一样,秦湛不喜欢收徒,她如果收了徒弟,便一定是当传人教养的。
  瞧啊,这个瞎子不过入剑阁一天,秦湛不就找到了办法,让他能视物了吗?
  为首的一名弟子有些沉不住气,见越鸣砚见了礼,讥笑道:“越师弟怎么会来这里,这里的书籍字小,师弟能看见吗?”
  越鸣砚道:“多谢师兄关心,已经能看见了。”
  那弟子被他话一堵,脸色不佳,他身后人直接道:“越瞎子,别以为你当了剑主的徒弟就能得意!剑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离阆风了,你又不是剑主,到时候能在剑阁待几天,可难说下一面是不是试剑石上见呢!”
  越鸣砚得知了秘密,如今倒也听懂了对方话里的影射。他不免想起了秦湛那句“有趣”——他们明明就不信她,却又要摆出诸多做派来,只怕她真的成了他们不信的样子——正如这些弟子,明明话里话外都指着秦湛的过去不够“清白”,可口里偏偏还尊称着“剑主”,好似这样就能两相皆安了。
  越鸣砚笑了笑,平静说:“能待多久算多久,有一天过一天,下一面见了再与师兄见礼。”
  他这副云淡风轻含笑平和的模样瞧在旁人眼里,自然是无端刺目。
  不只是谁混在人群中悄悄捏了决,一道惊雷打在了他的膝盖上。越鸣砚膝窝一软,差点跪下。他虽未跪下,却也狼狈的摔了一跤。众人见状嘻哈大笑,越鸣砚倒是没什么,静静站了起来,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便要离开。
  那些人见他要离开,少不得出手阻拦。
  燕白剑在一旁看的肺都要气炸,叫着“小越你等着我这就去叫秦湛!”,越鸣砚一听,脸上的神色才微微变了。
  他顺着声音要去追燕白剑,却瞥见了悄悄伸出要绊他的脚。越鸣砚垂眸,面无表情的一脚从那只脚上踏了过去,这人一声惨叫,众人连忙回首去看,也忘了继续拦越鸣砚,倒让越鸣砚就这么走了。
  越鸣砚一出门,就低声道:“燕白先生,燕白先生您还在吗?我没事的,您实在不必去寻师尊!”
  燕白剑根本还没来得及走远,他就在越鸣砚的上空,瞧着越鸣砚眼中露出的焦急,好半晌才道:“我还没来得及去。”
  越鸣砚松了口气。
  燕白剑瞧着越鸣砚,瞧着瞧着笑了,他飘在了越鸣砚的身边,笑着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说你懦弱吧,你又有胆子踩人那么狠一脚,说你狠吧,你前面又够忍让的。”
  越鸣砚愣了愣,故而解释:“晚辈……晚辈只是被舅舅教导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燕白剑接口:“杀他全家?”
  越鸣砚:“……自当防卫。”他叹了口气,叹气后又笑了,他对燕白道:“燕白先生,我不会背叛阆风的。”
  他说的很温柔,也很郑重:“师尊给了我第二条路,我会好好走下去,绝不会背离它。”
  作者有话要说:  笔力有限,文里看起来有些乱,所以只能靠作说简单给大家写个目前出现事件的时间线,来挽救一下。
  六十年前:秦湛十岁。
  五十年前:秦湛二十岁,得燕白,同时把剑阁上她的师叔师伯还有他们的徒弟全赶走了。
  四十年前:秦湛的师父入魔,背叛。同年正魔大战。
  三十年前:所有事情结束,秦湛继承剑阁阁主之位。
  二十年前:收徒朱韶。
  十五年前:朱韶背叛。
  现在:收徒小越。


第6章 天下第一剑06
  一人一剑回到剑阁已是夕阳时分。秦湛做了这么多年剑主,若连越鸣砚离开了剑阁都不能发现,也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越鸣砚和燕白回来的时候,秦湛一人立在剑阁山门前。她的长相不似南境女性一般柔和谦和,反倒有东境的风骨。她要更锐利、也更鲜明。
  她站在越鸣砚和燕白的身前,自上而下地瞧着他们,神色浅淡,瞧不出喜怒。只有一身雪衣墨发被风吹起尾脚,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越鸣砚瞧见了秦湛,忽而便没办法再往前走了。他卡在山道上,不上不下,既不敢进也不敢退,更不敢开口。
  燕白剑察觉,一回头便看见了等着他们的秦湛。
  燕白:“……”
  燕白干笑了两声,对秦湛道:“你来接我们吗?下午我带着小越去主峰逛了逛,怎么,这也是不行的吗?”
  说道后面,燕白剑反倒理直气壮了起来,本就是秦湛让他带着越鸣砚四处走走,她既然没有限定范围,就不能责怪他领着越鸣砚去了主峰藏书楼。
  秦湛瞥了燕白剑一眼,仿佛全然看穿了他的想法。燕白剑心里正泛着嘀咕,秦湛对越鸣砚道:“小越。”
  越鸣砚记得秦湛说过的话,他抬起头看了过去。
  他看见了秦湛的眼睛。
  越鸣砚本以为会在那双眼睛里看见怒哀之类的情绪,可当他看清了之后,却发现秦湛的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似雪山水凝就,是平静的无波江,更是璧山间的褐色岩。
  越鸣砚在一瞬间几乎以为秦湛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和燕白去翻了她的典籍,知道她的徒弟大着胆子去窥探了她的隐秘。
  就在越鸣砚想要开口认错的时候,秦湛总算是慢悠悠地说完了话:“我忘了要将你的名字添进剑阁志里去,你的名字怎么写?”
  越鸣砚忽然就有种窒息后又重获空气的狼狈感。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心虚的燕白赶忙先开口,他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这么写!”
  秦湛看向空中某一点,越鸣砚猜这是燕白剑再给秦湛写名字。
  越鸣砚看着秦湛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师尊……只是为了这件事而等我吗?”
  秦湛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她得了名字,便要转身回去,回去前她对一人一剑道:“明日起,早午晚三课一日不可懈怠,我会在习剑坪等你。你大约还没有开始修习辟谷,我已经请宗主送了位仆人上山,名唤明珠,日后你的饮食由她打理。”
  越鸣砚称是,就在他以为事情就会这么结束的时候,秦湛最后道:“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大可来直接问我。四阁多与我不睦,你贸然离开剑阁又未学成,怕是会被他们给欺负。”
  越鸣砚怔住。
  等他回神,秦湛已经走远了。
  燕白剑问他:“秦湛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知道们咱们去翻她过去的事了,还是不知道啊?”
  越鸣砚自己也说不上来,但他却知道秦湛是没有生气的。她没有生气,对越鸣砚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越鸣砚再回去的时候,剑阁果然多了人。
  明珠是位瞧着年芳二十的婢女,耳朵上坠着一对圆润的东珠耳环,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对极为可爱的酒窝。
  明珠向越鸣砚见了礼,口称:“公子。”
  越鸣砚也同她见礼,说:“姑娘不必如此。”
  明珠抿唇笑,她对越鸣砚道:“我父亲是阆风的外门弟子,祖父也是,我们家为阆风做事快有五代了。我父亲昔年在动乱时,更是有赖于剑主相救,方能活到今日还有了我。如今剑主需我等绵薄之力,我等自然竭尽全力。越公子也不必自谦,您如今是剑主唯一的徒弟,也便是剑阁的传人。时至将来,多的是人称呼您为阁主,届时您或许还会不悦‘公子’这称呼呢。”
  燕白跟在他的身边瞧见了明珠,也想起了她,他对越鸣砚道:“她叫你公子你应着呗,她全家当年都是秦湛救的,对剑阁没有二心。也难怪秦湛找了她来照顾你。”
  越鸣砚笑了笑:“那便随姑娘高兴。”
  明珠的到来像是投进剑阁的一小块石头。她正值年轻活力的时候,又总是笑嘻嘻的,冷淡到没有人气的剑阁都仿佛因她的到来而变得鲜活。
  连惯来冷淡的秦湛,见到明珠也会露出一抹笑来。
  而比起越鸣砚,明珠也要更亲昵秦湛一些。燕白也曾嘀咕过“真不知道你是来照顾小越还是来讨好秦湛”——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甚至在越鸣砚心里是理所当然的。秦湛是燕白剑主,这天下无人何人见了她,都会难免想要接近。
  越鸣砚在习剑坪练剑,秦湛便在不远处瞧着他,间或指点一二句。每到午间,明珠便会挎着竹篮而来,篮子里便是她为越鸣砚准备的食物。越鸣砚正在学习辟谷,所以纵使明珠有千百本事,秦湛也不许她用出来。每日只许她做些面点用以充饥。明珠自然是委屈的,所以就算做面点她也用了十足的心思,让面点绵软又富有嚼劲,越鸣砚吃了快有一月也不觉得腻烦。
  秦湛不许明珠在菜肴上太废心思,明珠便把心思全放在了酿酒上。剑阁有许多存酒,但大多都很烈,秦湛并不喜欢。明珠便开始试着用这些烈酒兑上果肉,又或者是用重新挑选果肉酿酒。酿出的酒需要功夫,但她调出的酒秦湛倒是很喜欢。这让明珠高兴了许久,甚至还偷偷的问越鸣砚秦湛最喜欢那种水果。
  越鸣砚:“抱歉明珠姑娘,我也不知道。”
  明珠闻言便会忍不住噘嘴:“什么嘛,公子明明是剑主的徒弟,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越鸣砚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再见着秦湛的时候,难免便会心有杂念。秦湛皱着眉让他停下,耐着性子问了句:“怎么了?”
  越鸣砚动了动嘴角,什么还没来得及问,燕白已经道:“明珠问他你喜欢什么,他答不上来丢面子嘛。”
  秦湛闻言微微挑了眉毛,她对越鸣砚道:“我喜欢剑,也喜欢酒。”
  越鸣砚得了答案,脸颊微红,他忙道了谢,虽然这并不是他想问的,但也再不敢多思了,转而更认真的修炼。
  若是修仙是条十不存一的路,那秦湛走的路,便是这十不存一里的千不存一。
  她修的这条路,甚至一般的剑修都不会选,进展虽快,却太过凶险,一不留神,便是走火入魔尸骨不存。
  秦湛的师父是个天才,他走的顺当。秦湛也是个天才,但她好歹知道这条路凶险,不适合常人。所以在修习前,她先提醒了越鸣砚:“我这条路,最初开始走的时候可能会很难。”
  越鸣砚问:“有多难?”
  秦湛道:“你的根骨上佳,又有我在,自然是能练成的,但练成的过程会比我要痛苦的多。你通悟的越快,经脉中游走的真气便越凶狠。只怕在第一阶练成前,你每夜都会被四下冲撞的剑气痛到无法安眠。”
  秦湛的修习法子一旦通悟了,一呼吸间都是真气在经脉中游走冲拓。当年朱韶也练过,但他是半妖,半妖的经脉原本就比普通人类要宽,却也疼得大叫。越鸣砚在入阆风前从未有过经验,他的根骨上佳,悟性极高,但经脉却仍是普通人的经脉,乍然被如此冲击,白日不显,每日夜中必会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种疼痛无法麻痹,只能忍受,而且不知道要忍受多久。
  秦湛经历过很多,知道疼痛也是会逼疯人的。
  越鸣砚道:“既然师尊觉得我可以练成,那我自当尽力。”
  他这话一说,秦湛剩下那句“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就替你去要昆仑剑宗的心法”也没有说的必要了。越鸣砚正式迈上了剑修的路,在最初的一月后,便开始感觉到了“凝神聚气”。只是这样新奇的感受尚且不足七日,他便开始经历下一阶段,被乍然凶悍起的真气冲击的痛不能抑。
  明珠每日来帮他收拾屋子,都能发现被褥上满是汗渍,而越鸣砚也一日比一日看起来苍白虚弱。
  明珠担心的问了句,越鸣砚也不好多说,只是笑了笑,说是练功的后遗症,秦湛是知道的,让她不必心忧。
  明珠见了,若有所思的点了头。
  秦湛同样也见到越鸣砚一日比一日虚弱,可他依然没有缺过一次课,甚至没有落下进度。即使知道他练的越快疼得会越厉害,他也没有向秦湛撒过一次娇,讨过一次饶。
  秦湛站在一旁瞧着,间或指点他的真气运转。
  燕白剑在一旁看了这么久,此刻见着越鸣砚满脸苍白,也忍不住道:“你这法子本来就不该是一般人练的,干嘛还要告诉越鸣砚。朱韶练了一半都受不了喊疼,何况小越呢?”
  “你收这个徒弟,到底是为了练习断情绝欲还是为了入世修心啊?”
  秦湛一边瞧着越鸣砚一边道:“他如果是普通人,那也太能忍了一点。更何况我检查过他的筋骨,是受得住的。说实话越鸣砚的存在让我真的感到很奇妙。”
  “你看他,再怎么检查,也不过只是根骨上佳。但他的悟性,别说阆风如今那些出挑的弟子,就是朱韶也连他一半都赶不上。我本来是很担心他的经脉受不住崩裂,连药都准备好了。可你看,他每日痛苦,每日的经脉却又挺住了。”
  “你说越鸣砚到底是个被隐藏起来的天才,还是只是个毅力过强的普通人?”
  燕白剑:“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事情,我就是把剑啊。”
  秦湛道:“我觉得是前者。”
  不仅仅是前者,秦湛甚至都开始要相信,越鸣砚就是书里的那位主角了。然而秦湛这么想了甚至还没过去一个晚上,突忽起来的症状便让她没法去相信越鸣砚有个主角命。
  秦湛匆匆赶到的时候,越鸣砚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躺在床上,眉梢紧蹙,脸上已经白的连半点儿血色都瞧不见,人已毫无知觉,只有手指还因为过度的疼痛而反射性的抽搐。
  秦湛在越鸣砚的床边坐了下来,她伸手帮他抹去了额上的冷汗,在明珠欲言又止的表情中问:“多久了?”
  明珠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见公子到了该起的时候还没有动静,一时好奇推门进去才发现他、太不太对。”
  说着明珠又递给秦湛一块手帕:“剑主用这个替公子擦汗吧。”
  秦湛接过手绢,又看了明珠一眼。
  她淡声道:“你觉得他是怎么了?”
  明珠结结巴巴:“不、不知道,但看着像走火入魔。”
  秦湛此生最忌惮着的,便是走火入魔。所以越鸣砚在修炼时她总要在一旁看着,以免出了岔子。她听了明珠的猜测也未反驳,只是抬手点住了越鸣砚的眉心。
  明珠见状,忍不住叫道:“剑主……”
  秦湛头也未抬,她淡声说:“明珠,我上次见你是你五岁。”
  明珠点头,轻声说:“对,那时剑主为了哄我,还为我摘了朵紫薇花。”
  这些细节秦湛倒是记不清了,她笑了笑,又对明珠说:“那朱韶上一次见你,是你几岁?”
  作者有话要说:  秦湛:一个会被自己逐出门墙的师兄给毒害的弟子怎么看也不像有主角命。
  小越:……对不起我真的是主角。哪方面都是。


第7章 天下第一剑07
  明珠是个很爱笑的孩子,所以当她害怕起来也尤为明显。
  她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眼珠有些僵硬地转向秦湛。秦湛还在微微的笑,可她那双眼睛里却无波无澜,凉的比昆仑雪顶还要刺骨。明珠被她看着,听着她那句不轻不重的问话,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刺进她的皮肉里,将所有暖意吞噬殆尽,让她冻得似根棍子杵在原地,甚至连笑也做不到。
  她哆哆嗦嗦地挤出了抹笑:“剑,剑主在拿我开玩笑吗?”
  秦湛道:“小越绝不会走火入魔,他是中了毒,玉凰山的凤鸣草——这东西只对修为低下的人有害,还是我当年告诉朱韶的。他让你拿这东西给小越吃的时候,难道没告诉你吗?”
  被秦湛直接说到这一步,明珠只觉得灵台一阵摇晃,站也站不稳,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跪在了秦湛的脚下,她哭泣道:“剑主,剑主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秦湛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绣着朱红色的无名燕,和朱韶屋里木盒扣的纹案一样。她将帕子还给了明珠,平静说道:“朱韶到底给了你什么,才能让你如此维护他?”
  “你有没有想过,他让你用这种手段,甚至给了你这样的帕子——为得就是要让我发现是他做的吗?”
  明珠怕得更厉害,她跪着额头抵在冰凉的玉砖上,发丝凌乱的几乎看不出这是她。
  秦湛见状柔了神情,她弯下腰,扶起了她,拿着帕子替明珠擦去了脸上又怕又慌的眼泪,叹息道:“你看你,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就怕成这样。你这么怕,又为什么要答应朱韶呢?”
  跪在地上的明珠终于止了颤抖,她抬起了头,瞧着秦湛,总算是低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她说:“剑主,我是玉凰山的半妖,无论妖主想做什么,我们都只能听命。”
  “他是要越公子死的,就算没有我,还会再有第二个,您若是真的为越公子好,便将他逐出门下吧。”
  她说着声音中倒当真多了些真情:“他每夜每夜,都痛得如坠深渊炼狱,明明就不该是走此道的人,纵使我没有做今日的事情,剑主难道就能保证他能顺利的走下去,不会走火入魔依然丢了性命吗?”
  她大起了胆子,抖着声音直言道:“温、温——”她终究还是没敢念出那名字,转口道:“——那一位当年贵为大道之下第一人!距破碎虚空只差一步!可他仍然入了魔,剑主您——”
  她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秦湛的视线已经变了。
  她惯来少有情绪的眼里全是冰,每一根凝起的冰锥都掐住了明珠的脖子,再也让她说不出话。
  秦湛道:“我不杀你。”
  明珠松了口气,但秦湛紧接着道:“回去告诉朱韶。再有下次,我亲自去玉凰山斩了他的脑袋。”
  燕白剑来的时候,越鸣砚的屋子里已经只剩下秦湛和昏迷中的越鸣砚。
  秦湛的手指点在越鸣砚的眉心,很显然在为他驱毒。燕白在一旁见了,心也放下,双手背在身后便对秦湛道:“我在后山找到真正的‘明珠’了,只是昏迷性命暂且无忧。”
  秦湛微微颔首。
  燕白又问:“你怎么发现这个‘明珠’不对的?她身上可一点妖气都没有。”
  秦湛道:“她对我太感兴趣了。”
  燕白闻言一头雾水:“对你感兴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不成还要对小越感兴趣?”
  秦湛又道:“她勾兑的酒。”
  燕白又问:“酒又怎么了?”
  秦湛顿了一瞬才道:“当年朱韶无事,最喜欢兑酒。温晦留下的酒,十之有一便这么被他玩废了。兑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兑温晦留下的酒。明珠作为一名外门弟子之女,初次尝试便能兑出我喜欢的——你不觉得奇怪?”
  燕白被秦湛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其中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他道:“所以兑酒的法子是朱韶那小子告诉她的!”
  秦湛:“……”
  燕白瞧见了秦湛的眼神,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么瞧我干什么,我又没喝过酒!”
  秦湛心里那点不高兴的情绪便在燕白的这声怒喝中散去了,她笑了笑,又将视线投向了越鸣砚。
  燕白瞟了过去,盯着他看:“小越中毒深吗?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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