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猜到理由,我们只比过一次吧?”末了她又说:“哦,现在是两次。”
  安远明:“……”
  一剑江寒早就知道秦湛这个性,但他还是要提醒:“你现在在求人帮忙。”
  秦湛:“……”
  秦湛收剑回鞘,又抬头看了看安远明,她说:“那算我输。”
  安远明:“……”
  安远明也收回了剑,他叹道:“不必了。”
  他看着秦湛,对她说:“我的确不如你。我曾以为自己是天才,最后却也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秦湛,你对于温晦而言就是那个人,温晦对你而言,也是那片天。要赢温晦,我虽心不甘,但正道的确不能缺了你。”
  “你不在,我会替你遮掩住这件事,所以你一定得回来。”
  安远明说着又自嘲了一声:“你现在这个年纪,或许还信任着温晦呢。我和你说这些,你也未必会听进去。”
  秦湛道:“我听进去了。”
  “你们都说了,温晦背叛,正魔开战。而我原本是要对抗他的。”
  安远明微怔,看向秦湛。
  秦湛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果有天温晦发了疯,就算天下人都不管他随他疯去,我也是要阻止他的。”
  “我得知道为什么。”
  安远明低头看向秦湛,秦湛比他记忆里的燕白剑主矮了一些,却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变。
  她本来就没有变。
  无论在哪个年纪,有一点贯穿了始终。
  安远明笑道:“秦剑主,那我就在祁连山等着你回来了。”


第56章 朔夜03
  一切安排妥当后,秦湛同众人道别,在安远明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云水宫。
  考虑到那位被阙氏逐出药师的脾性,阙如言犹豫一会儿,还是让秦湛和越鸣砚带上小花一起去。
  阙如言道:“花语是返祖的巫祝,他也算是半个返祖,小花与你们同去,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帮助。”
  越鸣砚既然知道阙家被逐出家门的这位药师,自然也知道他脾性古怪。他有关时间的能力来自于巫祝血统,传闻阙氏驱逐于他,就是因为他全然不会将与巫祝一脉毫无关系的人当作人——就好像人类不会觉得家禽是自己的同类一样,他也从不觉得人类是他的同类。
  他活得孤僻桀骜,就像是某种已然灭绝的生物孤独存活于全新的陌生时代,既不屑于入蝼蚁般的众生,却又寻不到同路人,便也越发乖戾孤僻,生人难近。
  想要对这种人动之以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阙如言了解这一点,所以她才提出带小花去。
  小花大约是这世上,唯一能被他当作“人”的同族,若是小花去求,事情或许能顺利些。
  阙如言道:“我也有私心,眼见着正魔两道即将开战,小花作为药阁弟子自然是要随我上前线的。但她还那么小,我实在是不忍心。她跟着你们走,避开争端也好。若是祖爷爷愿意留她在身边,那更好。”
  越鸣砚闻言沉默片刻,方才对阙如言说:“阙师伯这话,问过花师妹了吗?”
  阙如言当然还没来得及问,但小花是她的徒弟,只要是她的命令,小花一定会遵循。
  越鸣砚看了出来,他对阙如言道:“若是阙师伯要求,师妹自然不会违抗。可师伯是否也该问问师妹的想法?比起远在千里之外不知师伯安危的一时平静,她会否更想要陪在师伯身边,帮着师伯去挣一丝属于药阁未来的平静。”
  阙如言被问住了。
  越鸣砚道:“安宁虽好,却也要看与谁。我想花师妹不会想要离开药阁,去享这独自一人的安宁的。”
  阙如言垂下眸,她叹了口气。
  半晌后,她说:“好,我问问她。”
  秦湛见阙如言先行离开去寻小花,忍不住抬眼瞅着越鸣砚一眼。
  越鸣砚低下头轻声问:“师尊可是有事要问我吗?”
  秦湛收回了视线,她眼神平视向前,评价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
  她说:“多带一个人,对你而言会是负累。可你比起自己会多个负累,反倒是更在乎这个负累的想法。”
  秦湛顿了顿,又侧首看向他说:“我好像明白未来的我为什么会收你为徒了。”
  越鸣砚曾经从秦湛那儿得到过收徒的原因,秦湛那时说是修行需要方才收他为徒。可如今小秦湛见着他,却说可能还有别的原因,这让越鸣砚心中不由一悸,他连呼吸都轻了一瞬,放轻了声音问:“……是什么?”
  秦湛道:“同理心。”
  秦湛想要拍拍越鸣砚的肩膀,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有些矮。她朝越鸣砚招了招手,越鸣砚倾下身,她便顺利地拍到了越鸣砚的肩膀。
  她拍了拍,轻咳了一声,明亮的眼里满是认真。
  她说:“小越,剑阁的未来如果是交给你,燕白剑主秦湛在对敌时,一定会非常放心。”
  越鸣砚低头看着她,他轻声道:“师尊。”
  秦湛:“?”
  越鸣砚说:“你在,我才顾得了旁人。”
  “所以……”
  秦湛在这个年纪,毫无被人倚赖看重的经历。在她如今的记忆里,除了南境王宫的商陆,便只有温晦,甚至温晦要更多一些。她不太能明白越鸣砚说这句话的意思,却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所以她迟疑片刻,伸出手,学着温晦安慰自己一般,也安慰越鸣砚说:“放心,死不了。”
  她这句话说完,阙如言正好带着小花回来了。
  小花听见,极为认真地说:“不会的,我跟着师父学了很多,有我在,越师兄和剑主都不会有事!”
  秦湛看见了花语,从年纪来说,花语此时怕才是与她年纪最相近的。她忍不住笑了,对花语道:“好啊,那就拜托你。”
  花语见到这样年轻的秦湛也很惊奇,被这样的秦湛拜托了,她也做了允诺。
  她对秦湛笑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求动那位曾祖爷爷帮忙。”
  阙如言在一旁看着,心里还是多少放心不下,她叮嘱了花语许多,最后方才又说:“出门在外,多听越师兄的。”
  小花茫然:“不听剑主的吗?”
  秦湛:“……”
  阙如言肯定道:“听你越师兄的。”
  秦湛:“……”
  秦湛有些不甘心,但她也必须承认,现在的她还没有自己的徒弟见多识广。这趟出门,最好还是听越鸣砚的。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离开云水宫,按照阙如言给的地址,往北境去寻那位有着巫祝能力的药师去了。
  秦湛如今的年岁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祁连剑派才参赛的弟子,越鸣砚反倒比她还要显眼一些。在阙如言建议下,越鸣砚摘掉了眼镜,由秦湛带着他先离开清河镇,以免惹人注意。
  越鸣砚已经很久没有过看不清眼前事物的经历,他刚摘下眼镜的时候,甚至连第一步都走得不太稳当。秦湛瞧见了,朝他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心,倒也没说什么,甚至没多回头,只是牵着他往前。
  间或说了句:“石头,小心脚下。”
  越鸣砚下意识看向秦湛,秦湛在他的眼睛里又再度变得模糊不清。他下意识抓紧了秦湛握住他的手,直使得秦湛有些困惑地看回来,他方才略松了些手,却没放手。
  秦湛也不以为意,阙如言为三人准备了法器,也设定好了路程,按照阙如言的说法,离开清河镇,用这“一叶舟”,不消三日便能到达北境。
  众人混在祁连剑派的弟子中离了云水宫,出了清河镇,而后寻了僻静所启动了法器,皆登了上去。
  小花自拜入阙如言门下后,第一次离开阆风,心中十分紧张。加上阙如言叮嘱她这一路上要多看顾秦湛的身体,她更是带了许多医论典籍,没事便要翻出来看看,生怕遇上了自己没法解决的情况。
  秦湛倒是挺放松的。
  她坐在船头,有时会问越鸣砚一些有关她自己后来的问题。问到后面,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干脆问起了越鸣砚。
  秦湛收越鸣砚为徒后的个性十分沉稳,虽说是个极为称职的师父,但也少有同越鸣砚如此放下心防聊天的时候。
  越鸣砚一连被秦湛问了许多,到了最后几乎要完全不知道怎么答。
  秦湛道:“你真是乖,居然都没有和未来的我翻过脸。我让你两个月学会辟谷,你真的就听啦,学辟谷那么苦,你都不要点交换条件的吗?”
  越鸣砚:“……师尊,师尊也是为我好。”
  秦湛挥挥手:“得了吧,我了解我自己,肯定是我懒得给你做饭。”
  越鸣砚:“……”
  秦湛提到了食物,又突然说:“我饿了。”她看向越鸣砚的眼里带上了期待:“你会做饭吗?”
  十五岁的秦湛,辟谷总是学得半途而废。
  她饿了就是要吃的,不饿也要吃。温晦拿她没办法,也觉得辟谷是小道,学不会也没什么关系,这样纵着她,以至于她一个辟谷,足足到了快二十岁才学会。
  如今秦湛是真觉得饿,越鸣砚怔了一瞬,即刻道:“我会,师尊你等一等。”
  一叶舟作为法器,上面自然是不会有食物。倒是越鸣砚自己的乾坤袋里,还有着先前和清河镇面摊老板学面时剩下的一些材料,越鸣砚配合基本的五行术简单下了一锅面,叫了小花一起来吃。
  小花和秦湛便坐在四方桌前乖巧地等。
  这样的秦湛着实太少见了,以至于越鸣砚在盛面的时候,都要忍不住偏向秦湛更多一点。
  一碗面吃完,小花将越鸣砚的手艺夸了无数遍。秦湛倒是没什么反应,不像后来的她会赞扬越鸣砚进步,如今的她反倒没觉得有哪里特别。
  不过感谢还是要的。
  秦湛道了谢,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对越鸣砚说:“我知道你叫越鸣砚,却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写。”
  越鸣砚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是我舅舅替我取的。”
  秦湛看了那三个字,先是哦了一声,而后却盯着不放。
  她说:“这名字看起来真眼熟。”
  越鸣砚笑道:“因为师尊在十年前就问过我了。”
  秦湛说:“不是这个——”她顿了一瞬,反应了过来,再看向越鸣砚的时候情绪就要复杂多了。
  越鸣砚:“师尊?”
  秦湛没说话,只是重新坐了回去,她看着自己腰侧的剑,感慨了一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未来的自己确实挺厉害。”越鸣砚听见她嘀咕了一句“主角都是我徒弟”,但他听的也不太清,秦湛之后也再未提过了。
  她只是突然对自己眼疾感了兴趣。
  秦湛说:“你的眼睛,按道理说不应该会看不清……药阁的那位阙师姐有帮你看过吗?”
  越鸣砚倒觉得没什么“按道理该”怎样,回答了秦湛的问题后,反倒宽慰她两句不必在意自己的眼睛。
  这样三天很快过去。
  一叶舟掠下时,他们周遭的风景也从云水宫的水天一色,变成了白雪茫茫。
  秦湛下了一叶舟,踏上了积雪发出吱呀声。小花从未见过这样多又厚的雪,刚下一叶舟时甚至有些兴奋,来回吱呀踩了许久。她踏雪踏的高兴,秦湛原本还想着让她先玩一会儿,却在雪原上一阵北风过后,忽变了神色。
  她握住了燕白,越鸣砚也察觉到了不对,手中眠冬出鞘一瞬。
  秦湛道:“小花,到你越师兄身后去。”
  小花后知后觉,却也立刻听话走了回来,她问:“剑主,有危险吗?”
  秦湛道:“还算不上。”
  秦湛话音刚落,夹着碎雪的北风里渐有人影漫步而来。
  秦湛注意到了他的脚印,轻得几乎无痕。
  越鸣砚皱起了眉,他对秦湛道:“师尊,你且退一步。”
  秦湛冷声答:“退什么,就是冲你我来的,退也无用。”
  在她说话中,风雪中的人影也渐渐露出了身形。这是个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黑色大氅里的清癯男人,他肤色苍白,一双眼睛倒是比玄珠还要漆黑,伶仃的手腕从黑色的貂皮中伸出,提着一盏映在风雪里,泛着橘色的、不合时宜的灯。
  秦湛注意到他的袖口里还携着一截素色的丝巾,就他的面色来看,怕是咳嗽时掩唇用的。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病入膏肓,甚至风吹便散的黑色人影,提着那盏橘色的灯悠然走在北境罕无人迹的雪谷里。
  他似乎已注意到了秦湛他们,或许也没有注意。
  因为他的眼睛自始至终只看着前方,哪怕连余光都未曾分给过这无故出现在雪原上的三人一眼。
  他仅仅只是提着自己那盏橘色的灯笼,走在冰雪交加的北风里。
  每一步,轻得未曾在雪上留下半点足迹,却重得令越鸣砚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的紧,甚至要因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忍不住拔剑出鞘——!
  秦湛伸手按住了他的剑。她问越鸣砚:“阙师姐有告诉你她祖爷爷现在叫什么吗?”
  越鸣砚即刻反应了过来,低声告诉了秦湛。
  秦湛听了,若有所思。
  就在这黑衣人提着灯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秦湛开了口。
  她道:“‘修罗掌生’朔夜爵。”
  黑衣人脚步顿了一瞬,他侧首,眉目冷淡地扫向秦湛。
  秦湛毫不为意,坦然笑道:“我来问医。”


第57章 朔夜04
  北境风急。
  黑衣人从袖里取了素色的丝巾掩唇咳嗽了两声,原本扫了一眼秦湛的视线也毫无意味地收了回来。他依然执着那盏诡异的橘灯,抬步便走。
  小花见状,忍不住抓住了秦湛的衣角,她问:“剑主,他似乎没听见。”
  哪里是没听见了,是听见了,但是懒得理会。
  秦湛心里门清,所以她也不拦越鸣砚了,松开了按着他剑柄的手,甚至还退了一步,抬头对越鸣砚说:“你来吧。”
  越鸣砚先是一怔,接着忍不住发笑。
  秦湛却不咸不淡道:“先礼后兵,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该做了。”
  她显然是不太高兴,连自己的手都按上了燕白的剑柄,显然是打着越鸣砚先上去对付这个痨病鬼,她抓个时机直接给对方来个重创。对于成长为燕白剑主的秦湛而言,我来求医,你不治,那就不治吧,反正死不了。但对于此时一肚子公主脾气的秦湛而言——我辛辛苦苦来求医了,你就算不治,多少也给理由吧?
  越鸣砚奇异地竟然明白了秦湛此时些微微妙的心情,但明白对方是谁后,他反倒不会选择拔剑了。
  朔夜爵,爵是四境对他的尊称。他尚在阙氏时,排月字辈,名为阙月夜,本意为夜中明月,如他那一脉所修行的医药之术般,是久病者的夜中月。只是后来他以活人为祭,做下许多残忍试验,阙氏将他驱逐,更是将他的名字从族谱里划去。月字辈不再有他的存在,他也不惜得再用,反倒自称,既从前是夜中月,那从今后便作无边月暗,改名朔夜。
  口吻狂妄,却又有足够狂妄的资本。
  朔夜爵被阙氏驱逐后,便无人可知其踪迹,直至他重新开始医人救命,被他救过的魔道中人从北境雪谷而出,众人才知道他去了北境雪谷。可北境雪谷足有千里之大,又罕见生迹人极难存。想要找他拿去性命的人往往还未寻到他,便先死在了北境雪谷暗藏的危险里。
  所以朔夜爵为医,才会又被称作“修罗掌生”,一则是因他曾做下过的血案,二则是因他居于雪谷难寻踪迹,寻他治病无亚于将性命交去修罗手里,你永远不知等在雪谷里的是朔夜爵,还是磨牙吮血的雪谷妖物。
  就算你运气极好,恰巧碰上了朔夜爵。可他这个人啊,纵使在阙氏中也曾被尊为药师数十载,却从没有医者仁心这种东西,救不救,全看他当时的心情。除却心情之外,正道中人,尤其是与阙氏有关的正道人士,在被驱逐进这北境雪谷后,他更是不管当时心境如何,都绝不会救。
  所以四境里也有这样的说法,阙氏是正道的医神,而朔夜爵则是魔道的医鬼。
  魔道有一句话总结的好:求朔夜爵救人,不是你能拿出什么来求他,而是要看他愿不愿让你求。
  雪谷风大,朔夜爵抬步便走,毫无半点留念。
  小花有些着急,她想要向前去拦朔夜爵,却被越鸣砚拦下了。
  越鸣砚耐心道:“师妹你看他的灯,那是幽冥灯,灯上萦着万毒瘴气,灯不灭,瘴气不灭,人遇之神魂不稳,妖魔遇之化骨成血。他提着这东西,所以才能在雪谷里行动自如。”
  小花跟着阙如言那么久,自然也清楚幽冥灯是什么样的毒物。她迟疑了,可又焦急,她说:“可也不能让他走了!”
  阙如言给他们的地址其实挺具体,就算让朔夜爵这次走了,也未必找不到。但小花说的也没错,好不容易刚下来就遇见,没道理还要重新找的。
  秦湛原本是打算让越鸣砚出手,可对方既然提着幽冥灯这么危险的东西,显然就没有让徒弟去冒险的道理。
  她皱了皱眉,嘀咕道:“麻烦。”
  说罢,她并指一剑,刚要驱使燕白飞出,好断了朔夜爵前行路,未想眠冬的剑气先了一分。
  说是先了一分也并不妥当。
  越鸣砚在最早拔剑出鞘的时候,或许就已经算到了朔夜爵会对他们视而不见了。
  眠冬出鞘,引雪谷共鸣而动。原本飘于空中的干冷雪花忽凝成冰,连风都止了。北境里原本足以遮掩足迹的风雪在此时尽数成了能刺入皮肤血管之内的冰晶细针,从天到地,从眼前一点至身后万千。
  朔夜爵提着灯,瞧着眼前凝成了尖锐冰刃的散雪,苍白面上浮出一抹笑。
  他提着灯,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里倒是半点儿也不像是修真者,尽透着久病的沙哑与气虚,只是他说话的语调却又悠然清晰,比一般的修真者倒还要自信张扬,反使人忘却了他的气弱,只留下锋锐势强之感。
  朔夜爵问:“这是求医?”
  秦湛原本也只是打算用燕白的锐气压一压他手里的那盏幽冥灯,阻了他的前路强留下人再细谈。可越鸣砚倒好,直接凝了风雪成刃,将人困在原地进退不得,知道的是求医,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威逼胁迫。
  不过秦湛倒是挺喜欢这个方式的。
  对待有些人的确没法用守礼的方式,因为他们压根就不会受礼。联想到朔夜爵的行事风格,彬彬有礼大概只会被他丢进雪原上喂狼。
  秦湛没开口,越鸣砚便回答了朔夜爵,他不卑不亢道:“是求医。前辈因风雪急于回程,我等为了挽留前辈,也只好先止一刻风雪了。”
  朔夜爵听完了越鸣砚的话,总算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既开来,越鸣砚便再也没有凝雪成刃的道理,眠冬收鞘一寸,雪谷里的空气也重新流动。
  朔夜爵盯住他腰间的剑。
  他道:“魔道里没有这样的剑,你不是魔道中人。”
  越鸣砚没有否认。
  朔夜爵又重新收回了视线要走,他说:“我不救正道之人。”
  越鸣砚这次未拦,他却说:“非魔便是神,非黑即是白吗?”
  朔夜爵脚步顿住,他回首,似笑非笑:“那你是魔道中人?”
  越鸣砚也没有回答,他同样问了朔夜爵一个问题。
  越鸣砚问:“朔夜爵可是魔域之人,可是魔尊座下?”
  朔夜爵眼眸本就纯黑,当他冷下神色,那双眼睛便更似玄黑刀锋,仿佛能刺进人的魂里去,剔骨剜肉。
  小花惊得退了一步,她拉着秦湛的衣袖低声问:“剑主,师兄在和曾祖爷爷说什么,我听不大懂。”
  秦湛也不大懂。
  她要是擅长这些,也不会当初温晦一拐她就跟着跑了。虽然不擅长,但好歹秦湛也知道越鸣砚在做什么,所以她回答小花:“你越师兄在求医。”
  小花:“……”论、论辩式求医?我们修丹道的,难道还要学论辩的吗?
  小花不说话了,秦湛也很有兴趣越鸣砚到底能不能凭借言辞说动朔夜爵来替她诊治,便也只是护着小花在一旁,没有半点要祭出“巫祝之后”这块通行证的意思。
  雪谷风冷,朔夜爵不过多立了一会儿,眉梢已凝上了冰霜。寒气入体惹得他又咳嗽了几声,他平稳了气息才对越鸣砚道:“小儿黄口,倒也不怕闪了舌头。”
  越鸣砚恭敬答:“尊老敬贤,前辈所问晚辈不敢不答,只得以问代答。”
  朔夜爵冷笑,他道:“你要知道,我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温晦来了,跪着求我也没用。我说了不救正道人便不会救,不是你嘴上两句糊弄了一二,我就会着你的道去救。”
  “非神非魔,非黑非白,谢你看的起我,还特意为我寻了处能待的道来。只是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该问问你后面立着的那年轻女修?”
  “我就算眼睛再不好,待在这雪谷过久,却也认得昔年搅弄风雨的仙剑燕白。燕白之主,阆风秦湛之名,在五十年前正魔一战后,更是响得连雪谷都听得见。”
  “你来此三人,唯有执燕白剑者身上灵滞气乱,想来便是为她求医。”朔夜爵声音发冷,他笑道:“这样吧,看你年纪轻轻,却有胆子拦我,更有胆子糊弄我,我给你个机会。只要这执燕白剑之人亲口承认她为魔道,我就替她诊治。”
  朔夜爵话一出,越鸣砚眉头忍不住蹙起。
  他淡声道:“前辈虽有幽冥灯,但估计也知这灯敌不过燕白。北境风急雪冷,前辈便非要择一条两败俱伤之路吗?”
  朔夜爵不在意道:“两败俱伤?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求医者和医者,伤得永远只有一个。”
  越鸣砚正要再说什么,朔夜爵却忽然意识到了一点。
  他再次看向秦湛,秦湛将小花护住,握着燕白剑坦然地回望了过去。朔夜爵看着她,好半晌露出了极浅的笑。
  他问:“灵滞气乱,手执燕白。你是秦湛。”
  秦湛答:“是。”
  朔夜爵:“这可太有意思了,我数年不出雪谷,竟然出了这么有趣的事。喂,小丫头,我问你,你现在多大?”
  秦湛迟疑了片刻,说:“十五,或者八十?”
  朔夜爵点了点头,他说:“这咒下得不好,若是我来,你现在可就是个真真正正,谁也叫不回的十五了。”
  秦湛忍不住皱眉:“你什么意思。”
  朔夜爵道:“没什么意思,我可以替你诊治。”
  秦湛闻言却生起警惕:“代价呢?”
  朔夜爵微笑道:“很简单,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秦湛:“什么?”
  朔夜爵问:“你还记得你师父是谁?”
  秦湛觉得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她几乎不用思考便回答了朔夜爵:“阆风温晦。”
  朔夜爵笑意更深,因为心情愉快,他甚至不小心呛进了风,偏过头去,用丝巾压着又咳了半晌。
  他对秦湛道:“嗯,那我和你说一件事。”
  秦湛:“?”
  朔夜爵露出微笑,他温柔说:“你把他打进炼狱窟啦,一剑穿胸,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秦湛:“……?”
  她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几乎是下意识看向了越鸣砚,她问:“我知道温晦入魔了,可我什么时候将他打去过炼狱窟?我们、我们不是才开战吗?
  “还有那那地方……不是只能进不能出吗?”
  越鸣砚张了张唇,显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朔夜爵双手笼于袖内,慢慢答道:“你不知道?你早在五十年前就做完了,我很好奇,温晦这种怪物,你是怎么做到将他打进去的?你若是能告诉我他的弱点,我不仅可以救你,我还可以替你的徒弟医他那双眼睛。”
  秦湛张了口,她眼里第一次浮出了混乱。
  她说:“我,我不知道。”
  朔夜爵看着她,笑了笑,他说:“不着急,你慢慢想。总之我救回你,你还是要去杀他第二次,等你好了,记得告诉我就行。”
  秦湛猛地闭上了嘴。
  她攥着燕白的剑柄,指节几乎泛出青来。
  燕白见了,心里着急,他连声说:“你别被他影响了,这个家伙瞧着就不是好人,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做不了决断,最好自己放弃医治!这样他不仅可以避免和小越起冲突,还能欺负你!”
  秦湛没说话。
  朔夜爵悠然问:“治病吗?若是治,就跟我来。”
  秦湛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捏断。
  越鸣砚低声道:“师尊……”
  小花十分担心,她看着朔夜爵,忍不住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心!”
  朔夜爵原本根本懒得理会这样一个修为普通的阆风弟子,却在瞧见了对方的眼睛后眉梢蹙了一瞬。
  朔夜爵尚未说话,秦湛忽松开了手。
  她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崩出血来。
  秦湛用另一只手随手拽了衣角替自己将血擦掉,同时回答了朔夜爵:“治。”
  朔夜爵挑眉。
  秦湛答:“你都肯医了,我为什么不治。”
  她抬眸看向裹于厚重貂氅中的朔夜爵,眼神锐利,似这万丈雪谷风割冰冷:“你也不必替他讨不平。若他如今从炼狱窟中挣出,就算觉得我对不起他,也该由他来向我讨这笔账。”
  “你连魔道都不是,有什么资格来问。”
  朔夜爵定定瞧着她,蓦地笑了。
  他问:“这是十五的温晦弟子在答我,还是八十的燕白剑主在答我。”
  秦湛道:“是秦湛在答你。”
  朔夜爵看着她,最后淡声说:“所以我才说这咒下得不好,若是我来,正道便再不会有燕白剑主了。”
  他说着,重新执了灯往前,却换了个方向。
  朔夜爵吩咐道:“跟上。”
  越鸣砚看向秦湛。
  秦湛抬步跟上了。
  越鸣砚并不开口,只是取了素帕,替秦湛包住了手。包扎之后,他低声道:“是我无用。”
  秦湛道:“若非是你,我们甚至等不到他发问我。朔夜爵这个人喜怒不定,若不能先引起他的兴趣,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止步的。”
  越鸣砚绷着嘴角。
  秦湛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开口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我虽然现在年纪小,却也被他教导过要分得清是非大义。”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秦湛低声说,“他既然入了魔,又未带着我一起,那为什么不在我最弱的时候杀了我。”
  “他到底在想什么。”
  越鸣砚轻声说:“弟子不知道。”
  他握住了秦湛的手:“但弟子会陪着师尊一同去魔域问个答案。”
  秦湛听了,忍不住发笑。她说:“你怎么去呀,一个司幽府君就能拦下你了。”
  越鸣砚答:“他会拦不住我的。”
  秦湛盯着越鸣砚看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半点儿迟疑的样子,最终也只得点点头:“好吧。你和我一起,也许一剑江寒这家伙还安心一点。我也是不懂未来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和一剑江寒做朋友。”
  秦湛嘀咕着,说着诸如“审美坏了”“是不是天下剑修死绝了”之类的话,听得越鸣砚无奈,小花直发笑。
  三人跟着朔夜爵在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