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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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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发现了这一点,便等不及秦湛他们慢悠悠的走,寻着信引便飞快的去了,秦湛不拦,越鸣砚心里隐隐察觉阿晚对风泽特殊的情感,也未曾去拦她。
没有外人,燕白便唧唧喳喳的和越鸣砚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明明先前还在嫌弃秦湛让他刺进了龙眼睛里不舒服,如今却满口再夸秦湛有多厉害。
越鸣砚笑道:“师尊厉害,我知道的。”
燕白道:“没关系,你以后也会很厉害的,还要飞升!”
越鸣砚这两天听到的事情大多都是逍遥仙和飞升,听着燕白这么鼓励他,不免对上界也产生了好奇。他问:“燕白先生,您是从天上坠下的,想必知道天上是什么样的吧?天上的神仙多吗?”
燕白听越鸣砚这么问,却支吾了起来,最后道:“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越鸣砚有些惊讶:“为什么?”
燕白道:“哎呀,大家多少都有规矩的嘛,我掉下来已经很倒霉了,你就不要再问了。”
燕白这么说越鸣砚自然也不问了,这些问题想必秦湛当年也问过,燕白回答的也大致不离。他不肯说上界有关的情况或许和上界的规矩有关,秦湛并不喜欢强人所难,燕白不肯也就算了。
“反正天上挺好的。”燕白嘀咕着说。
走在前方的秦湛眼前渐渐展露了一副春图,她瞧见了一剑江寒的影子,停了脚步,对一人一剑道:“到了,且安静些。”
燕白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要安静,当他看见了逍遥仙坐化于石上的身体,以及站在她面前的风泽后,便嗖忽噤声。
风泽站在逍遥仙的面前。
她面色鲜活,唇角含笑,身上落满花叶青苔,安静地像一场梦。
风泽伸出手,替她一点一点儿清去了身上的青苔枯枝,一点一点儿的捡出了她原本的模样。逍遥仙的裙子在数千年的风吹日晒中,早已脆弱的像纸片一样,只是压在青苔的下面,尚且维持着最初的形状。
风泽极为小心又极为认真的替她打扫着周围,像是在做件尤为精细重要的工作。
秦湛看向了一剑江寒,一剑江寒低声说:“没有元神,肉体仍活着,的确是坐化飞升。但是……”
若是真正的坐化飞升,那合该和温晦一般,可逍遥仙身体虽活着,但身上却呈现一股极为脆弱的气息,甚至比不上坐化而亡的那些修者留下的躯体清净——她的身躯仍然留着,但脆弱的当真似一场梦。
一剑江寒说:“风泽猜她被吃了,温晦说风泽猜得没错。可你看,逍遥仙坐化在这里,她并未葬身龙腹——”
秦湛说:“她的确飞升了,但在飞升的那一刻,天降应龙,吃了她的元神。所以他们都没说错,我们也没看错。”
“一剑,她身体护体的仙气淡的很和温晦当年全然不同,这大概就是因为她的坐化飞升不算完全。尸体尚未全然与元神脱离干系,她未达上天的时候,便不小心撞上了下界的应龙,遭遇了意外。所以她的身体才会呈现在这般非生非死的状态,只需有一点外界刺激,便要碎了。”
“温晦飞升过,所以他只需看一眼逍遥仙的尸体,并能明白她是怎么回事。”秦湛道,“唯一让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回去找风泽说这句话。”
秦湛低笑了声:“难不成还是死了的逍遥仙请他为风泽捎的口信吗?”
仿佛正要印证秦湛的话,风泽面上即使装的再镇定,见到了这样逍遥仙,他周身的剑气仍然有些控制不住。他的封疆悲泣了一声,而就是这一声,逍遥仙周身笼着的仙气乍然溃散,风泽的手指尚来不及触碰,原本阖眸浅笑着的姑娘便在他的指尖化为了一捧沙。
数千年过去,若非逍遥仙是以坐化飞升的方式死去,又停留在这样的一座孤岛,由应龙守护着,谁也近不得身,怕是早就已化为砂砾了。如今等到了风泽,让他见了最后一面,也不知是不是逍遥仙最后的愿望。
风泽看着手中砂砾怔了好久。
过了好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慢慢的跪在逍遥仙坐化的石台前,低声道:“我来赴约了。”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风吹散砂砾后,石台上留下的,只有逍遥仙的天华万宝囊。这样宝贝并未被千年时光腐蚀,仍是多年前风泽见到的那样。
风泽按着逍遥仙教过他的方法打开了这样法器,从中寻到了剩下半壶的酒,还有剩下的一小包炒豆。
风泽忍不住笑了。
他已兵解,自然是饮不了酒也吃不了东西。
风泽说:“千年前,应该陪你将这壶酒喝尽的。”
秦湛和一剑江寒在一旁看着风泽,心知这时候不是他们该说话的时候。两人安静地站着,可阿晚偏生忍不住。她看着风泽,低声问:“主人是要离开了吗?”
风泽微微侧首。
小姑娘看起来快哭了,她说:“主人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爹虽是东海碧霄谷的弟子,可他因为和我娘在一起,早已被除名了,碧霄谷不会要我的,你若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风泽说:“我有一场长约,拖了上千年,如今也该去赴了。你不必担心,蜃楼的所有我都已交接给了你,你日后便是蜃楼的主人,蜃楼永远是你的家。”
阿晚显然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她尖锐道:“你不在了,蜃楼不是我的家!它只是船!”
风泽叹了口气,他想要多说句什么,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他坚持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答案,只是为了最后见一面,也足够疲累了。
风泽拔出了自己的剑。
阿晚尖叫道:“你不要拔剑,你不要再拔剑了——!”
她要冲过去,可风泽若是要拔剑,她根本连拦的动作都来不及。
秦湛说:“小越,你看,这才是真正的风止。”
越鸣砚抬起头,整座岛在这一刻都是静的。无风、无声,甚至连草叶花木都不在动了。
风被斩断了。
封疆叮的一声坠在石台上,搁倒在了石台的周边,阿晚哭叫了一声,扑过去却也只能抓住那柄剑。秦湛看到这里,大约也能明白对于阿晚而言,风泽的存在不单单只是蜃楼楼主而已。其中的故事或许十分复杂,但这世上永远不缺复杂的故事。
风泽寻了一辈子的逍遥仙,最后他找到了。于他而言,也算是赴约了。
秦湛走了过去,她取了那壶酒,递给了阿晚。
她说:“喝一杯吧,喝完了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阿晚看着她手中的那壶酒,她夺了过来,猛地灌了几口,又被呛出了眼泪,她擦了擦泪,又接着喝,最后竟然将这壶酒喝完了。
她低着头,捏着风泽的封疆,她问秦湛:“一剑江寒前辈,是昆仑传人,用的是昆仑寒剑对吗?”
秦湛微微颔首:“对。”
阿晚抬起了头,她对着秦湛勉强笑了笑,说:“我想学昆仑剑。”
秦湛看向了一剑江寒。
阿晚紧紧地握着风泽的剑:“主人教过我一些基本的心法,我已经入门了,不会特别的难教。我也不是要纠缠,只是想多学一点,学着能握住这柄剑就好了。”
秦湛问:“你想要继承封疆?”
阿晚咬着唇点头,她看向了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道:“你是风前辈的弟子,要学昆仑剑我自无二话,但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因我入昆仑,昆仑方凋零至此,你若是跟着我学,怕是性命有危。”
秦湛听见一剑江寒的这种话嘴角忍不出抽了两下,但这话确实得说在前头,她也打算听一听这位蜃楼的继承者怎么说。
没想到阿晚闻言,确实十分奇怪,她反问一剑江寒:“你不知道吗?”
一剑江寒怔住:“什么?”
阿晚作为蜃楼的继承者,对蜃楼诸多信息十分了解,她见一剑江寒如此,便也不犹豫,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昆仑凋零,主人曾查过。这非天灾,乃是人祸。只是主人那时已很虚弱,加上不哭阎王行踪诡谲,他才不得不放弃为昆仑复仇。”
一剑江寒听得全然愣住:“等等,你说什么,不哭阎王?”
阿晚点头,她的声音还有着哭后的沙哑,但十分坚定:“枯叶宫宫主,不哭阎王知非否。昆仑传人接连的死亡并非意外,而是他一手促成——包括您的师尊林谷真人,其实都是死在他的手下。”
第27章 蜃楼08
不哭阎王知非否。这个名字秦湛和一剑江寒才刚刚听过没多久。
秦湛眉毛动了动,便听见了一剑江寒握紧指节发出的声响。一剑江寒是不信命的,但林谷道人的死的确给了他极大的影响,这使得他不敢收徒,不敢与人深交,甚至游历四方也有意识的与他人保持距离,不敢太近。
虽然他未曾说过,但秦湛能感觉到,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温晦和朱韶的叛变,都和他有点儿关系。
阿晚说:“但不哭阎王的确不是好相与的,他在察觉到蜃楼的行动后,极快地做了反击。以至于我们只能知晓昆仑传人的死亡与他有些关系,但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对昆仑传人赶尽杀绝——这些我们都未能查到。”
一剑江寒听完了阿晚的话,他淡声道:“没关系,这些不重要。”
阿晚有些微怔,一剑江寒松开了自己的手,他说:“把他从枯叶堆里揪出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秦湛想了想,对一剑江寒道:“四十年前大战的时候,我与他虽未有过照面,但多少也知道这人的行事作风。”
“狠辣、诡谲。”秦湛简单总结,“司幽府的府君原本没那么难对付,就因为魔道横空杀出了个他,以至于西境一战,苍山损失惨重,甚至不得不屈从于司幽府以保自身。”
“他这个人,你也算是与他交过了手。修为倒不是最可惧,他最让人生寒的是他的脑子。我虽看不惯宴天泽,但当年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这天下最恶毒的法子怕都藏在不哭阎王的心里,对上他,你要小心的不是他的枯叶扇,而是他的层出不穷的诡计。”
一剑江寒握住了自己身后的不知春,他说:“那也要先试试。”
秦湛知道这件事在一剑江寒心中的地位,所以她也并不劝阻,只是说:“总之你小心些,需要帮忙了,还是老样子。”
一剑江寒干脆点头:“我知道。”
秦湛对一剑江寒很放心,以一剑江寒如今的修为,除非对上的是温晦,否则便是司幽枯叶两宫齐出也未必能困住他。
阿晚看了看一剑江寒,她抱着封疆的剑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你若是要对付枯叶宫,不妨带上我。蜃楼的耳目遍布天下,你要寻不哭阎王,我会是个非常好的帮手。”
“我也不怕死,只要,只要你教我昆仑剑——”
一剑江寒本来就不是极为冷硬的性子,他看着阿晚,犹豫片刻说:“我并不会照顾人。”
阿晚说:“我,我不需要——”
秦湛看了看海岸边的蜃楼,突然问:“蜃楼能离开东海吗?”
阿晚点了点头:“可以,蜃楼本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只是主人心系东海,方才从未离过东海。”
秦湛对一剑江寒说:“你带上她或许真的能帮上忙,蜃楼耳聪目明,哪怕风泽死了,单凭楼内剩下的那些信息,也是你与枯叶宫对上的一份保险。”
一剑江寒思考了片刻,这些年他也有在调查枯叶宫和司幽府,却从来未发现枯叶宫竟然和昆仑有关系。从这点来看,蜃楼的存在的确能很好的弥补他的短板。
一剑江寒点了头:“好。”
阿晚高兴极了,她擦了擦眼角,毕恭毕敬地向一剑江寒行了大礼,而后又向秦湛行了礼:“两位前辈,大恩不言谢,这份恩阿晚记着,日后若是有分毫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绝不会退缩。”
秦湛倒是不需要这孩子的允诺,她看着阿晚,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没有什么人会永远在你的生命里,他们离开了,你也要记得向前走。”
阿晚怔住,秦湛却已经收回手对一剑江寒说话了。
秦湛说:“你接下来便打算去寻不哭阎王?”
一剑江寒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他道:“我原本答应了你……”
秦湛道:“你已经帮忙找到了这座岛,算是履约了,剩下我自己来就是。”
一剑江寒:“你觉得逍遥仙并不是温晦来的主要原因吗?”
秦湛点头,她说:“若只是为了查逍遥仙是生是死,他为什么还要给风泽带话?他为什么会知道风泽,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还有应龙,这条应龙如果不是感应逍遥仙飞升而下界,只是逍遥仙飞升时恰巧碰见了它因缘巧合导致如今的结果,那这条应龙守在这座海岛千年的缘由是什么?”
“我觉得……应龙才是温晦来此的原因,逍遥仙不过只是顺便。”
一剑江寒听完秦湛的猜测,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秦湛道:“世上没有东西当真能做到毫无痕迹,这座岛上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未能发现的。我打算再查一查。”
一剑江寒颔首:“也好,需要我帮忙吗?”
秦湛笑道:“这就不必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都替我找了三十多年了,也该让我自己接着找了。”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半晌低低道:“秦湛……”
秦湛:“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们是第一次打完散伙吗?”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哭笑不得:“不是,我只是——”
秦湛淡声说:“死不了。”
一剑江寒顿住。
秦湛不甚在意地说:“我不是逍遥仙,遇见应龙也是应龙死,说等你回来喝酒,就能等你回来喝酒。”
一剑江寒叹了口气,叹完气后他觉得秦湛说的真对。所以他也笑了,答应着:“好,回来喝酒。”
秦湛送了一剑江寒登上蜃楼离岛,阿晚向她行了一礼,接着方缓缓驶离了。秦湛太了解一剑江寒了,这个人喜欢将自己大部分的心思都藏在心里,就好比按照他的个性,应该是听见阿晚说了那句话,就要往枯叶宫杀过去,可他偏偏又想着秦湛的事情,而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事情压下去。
但这件事不同别的事,这是一剑江寒一生的心结,秦湛希望他能够尽早尽快地解了这个心结。
越鸣砚回头问秦湛:“师尊,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天华万宝囊最后由阿晚带走了,风泽寻了逍遥仙一生,阿晚觉得最后风泽的剑应该也是要想要和逍遥仙的法器在一起的。这岛上已经彻底没了逍遥仙的痕迹,也没有了风泽的痕迹,秦湛说:
“将这座岛翻个底朝天。”
她向岛的更深处看去:“我总觉得这里还藏着什么。”
越鸣砚听了,也向岛里看去,这座岛常年被应龙统治着,如今看来倒像是一片人间仙境。越鸣砚瞧了片刻,忽而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或者说——有哪里让他一眼瞧见,便再也挪不开。
他对秦湛说:“师尊,你看右边……我觉得那里似乎有些什么。”
秦湛顺着越鸣砚的视线看去,右边一片湿地,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越鸣砚这么说了,她还是率先向右边走去。绕过了湿地和树林后,一大片淡水湖便映在了两人的眼里。
这湖背山而涌,湖水晶莹剔透,如同一面镜子。
秦湛刚见到这片湖,先感觉到的不是这般人间仙境,而是残留的熟悉灵力。
燕白叫道:“秦湛,你看山壁上,那有剑痕——温晦在这里拔过剑!”
何止是剑痕——秦湛蹲下身,将手探进了湖水里——他怕是在这里直接和应龙开过战。
湖水澄澈一眼便可见底,也正因此,湖底的那些交错剑气留下的痕迹才一星半点儿也遮掩不住。若说山壁上的剑痕大约是温晦和应龙激战,但湖底下呢?
这湖显然容不下应龙的体积,当年的湖底下难道有什么吗?
秦湛皱起了眉头,眼角却忽然瞥见了一步步向湖心走去的越鸣砚。她神色一变,大喝道:“小越!”
越鸣砚被叫回了神,他先是眨了眨眼,而后方才回头看见了岸边的秦湛,此时湖中的水已经漫延到了他的胸口,而他正欲继续往前。越鸣砚激出了一头冷汗,他连忙往岸上走了回去,却见秦湛几步下湖,抓着他的手便将他一把带了回来。
秦湛问:“你怎么了?”
越鸣砚张了张口:“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间觉得那儿有什么,等我回过神,就已经在湖中了。”
他说的有些狼狈,秦湛也未在意,只是向湖水中心看去。湖水依然澄澈,能映出湖底的石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秦湛想了想,叮嘱越鸣砚道:“你在岸边等我,离这湖远一些。”
越鸣砚刚想说什么,秦湛已经吩咐了燕白:“看着小越。”
燕白道:“哎,秦湛你要下去吗?我觉得这湖有点邪门。”
秦湛没有回话,却半点儿也没停顿就再次趟进了湖水里,燕白叫了她几声,她也不理,气得燕白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不长脑子啊,温晦吃了你脑子啦!”
越鸣砚抿了抿嘴角,对燕白道:“毕竟是师祖……”
燕白生气:“那也入了魔,唉,秦湛,你小心一点儿!这湖真的邪门!”
越鸣砚问:“燕白先生为什么这么肯定湖有问题?”
燕白支支吾吾了两句,最后说:“就是气息嘛,这湖里有天上的气息,唉,反正很奇怪。”
不等燕白在这里支吾不清,潜入了水底的秦湛已经察觉到了。
她在湖底砂石下找到了一小块金色的残片,却又实在辨不清这残片到底是什么来历,只能察觉到其上有着同燕白剑一样的“仙气”。她又仔细翻找了一遍,确定湖底再无其他的东西,方才捏着那枚残片冒出了水面,回了岸上。
燕白见她衣服全都湿透了,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用避水诀?”
秦湛愣了一瞬,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她轻咳一声,回答:“太急,忘了。”
燕白:“……”喉头万千辱骂竟然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起。
“比起这个,有更重要的。”秦湛摊开手心,露出了那块残片,“湖底的这东西,大概就是先前诱使了小越的气息。和你身上的气息挺像。”
燕白唔了一声。
秦湛说:“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燕白看了半天:“你就拿这么一小块,我也看不出来啊,不过瞧着有点像蛋壳。”
“蛋壳?”秦湛闻言又看了看那枚残片,怀疑道,“金属质感的蛋壳?”
燕白:“……是你问我的啊!”
秦湛冷漠道:“如果按你说的,这是个蛋壳,温晦来这里做什么,偷蛋?谁的蛋,应龙的蛋?”
越鸣砚看着那块蛋壳,脑海里轰鸣感越盛,他摇了摇头,稳住了心神,方说:“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容器。保护什么用的容器,应龙或许就是为了保护它而下界的。”
秦湛闻言看向越鸣砚,越鸣砚忍着不适说:“就好似燕白先生从天而降,一千年前会不会也有什么坠下了,但因为紧接而下的应龙,无人注意到。”
秦湛看着手中的残片,的确无法从这个世界里找出任何与它近似的材质。若说这是同燕白一般从天而降的东西,应龙是护卫着这东西而来的,倒是说得通。
燕白说:“那温晦都将东西拿走了,应龙没有反应吗?”
秦湛说:“我觉得倒是不像拿走了,反倒像是毁了。若是只想拿走,湖底不会有这么多剑痕。”
“应龙应该有阻止过,但温晦击退了。最后湖底又剩着一块残片,气息仍在,所以应龙以为它守着的东西还在,盘踞这岛千年。”
燕白对秦湛的猜测不置可否:“就算是你猜的这样,如今东西都毁了,还不是没有线索。”
秦湛道:“至少还有块碎片。”
燕白正还欲说什么,余光瞥见了面色发白的越鸣砚。
燕白:“小越?”
越鸣砚只觉得大脑混沌得很,那块金色的残片折射出的光魇住了他所有的视野,他的眼前开始模糊,甚至连灵魂都似翻搅了起来。他的身体深处似乎有着什么在呐喊,可他听不清,只有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
他下意识抓紧了秦湛湿漉着的袖摆,低声道:“师尊,我……”
他话未说完,人已全然失去了意识,径自倒进了秦湛的怀里。秦湛一惊,连忙扶住了他,她低声叫道:“小越,小越?”
越鸣砚毫无所觉。
秦湛看着手中的那枚残片,即刻将它收进了袖笼里。她伸手摸了摸越鸣砚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
秦湛再无犹疑,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湖水,便带着越鸣砚急往城镇而去。
燕白问:“小越这是怎么了?”
秦湛道:“就像你说的,这湖邪门,大概和小越犯冲。”
第28章 朱羽01
越鸣砚烧得浑身滚烫。
秦湛带他去了就近的客栈,客栈的小二见她背着的越鸣砚发着冷汗,还多问了声“需不需要大夫”。
凡世里的大夫来了也是没什么用的,越鸣砚的这情况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生病,秦湛根本不敢脱手,生怕一脱手越鸣砚体内的灵力便肆意横走,引出麻烦来。
燕白看着着急,问秦湛:“眠冬的寒意能替他降温吗?”
秦湛一手扣着越鸣砚的手腕一手扶着他慢慢躺在床上,对燕白道:“他潜意识已经这么做了,但这毕竟不是单纯的发热,眠冬也只能救得了一时。”
燕白闭了嘴,可他看着越鸣砚不像有好转的模样,心里又着急。秦湛思索了一瞬,便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念出一段燕白从未听她念过的咒文。
随着她用指尖画出圆圈,空中浮出了面水镜。镜面波荡,除了水光什么也瞧不清。燕白看了两眼,好奇道:“秦湛,你这是要和谁联系?”
秦湛顿了一瞬,镜面始终没有回应,她迟疑着,不知是不是该抬手将水镜抹去。
“没什么。”她对燕白淡声道。
“没什么是什么?”水镜里传来了声音,阙如言在水镜波荡的倒影里显出身形来,面色一如既往冷清,她微微蹙了眉,对秦湛道:“你特意用了这法子找我,就是为了说一句没什么?”
秦湛:“……”
秦湛先是怔了片刻,接着才露出了笑意,她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头,开口道:“有事请你帮忙。”
阙如言松开了眉目,她颔首:“你直说。”
秦湛看向了平躺着的越鸣砚,对阙如言道:“小越有些不对,不是中毒,也不是修行出了岔子,却莫名有了走火入魔的兆头。我替他暂时压着修为,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便想请你看看。”
阙如言微微皱起了眉,秦湛手指轻划,水镜里便将越鸣砚此刻的形貌映入了药阁阁主的眼里。
阙如言沉默片刻,问:“有什么特别的症状?”
秦湛:“发热。”
阙如言又让秦湛探了越鸣砚的经脉和灵台,沉吟片刻后对她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许是进阶的前兆。”
秦湛困惑:“进阶的前兆不就是修为的增长吗?”
阙如言:“……”
阙如言似乎深吸了口气,她将医者的耐心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对秦湛解释:“秦剑主,这天下不是所有人的进阶都像你和一剑江寒那样,一呼吸间就能完成。我们的每一次进阶,大多都伴随着苦痛。”
秦湛:“……”
秦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阙如言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她又观察了越鸣砚片刻,感慨道:“剑阁的眼光确实比我们都好,他的眼睛虽有痼疾,但修行才多久时日,如今却要进阶了。”
阙如言摇了摇头,对秦湛说了些该注意的事项,又告诉了她一些接下来大约会用到的丹药。
阙如言:“一般而言,进阶该是在闭关中,准备好一应物什也就罢了。越鸣砚的进阶突然,也来不及闭关。等他醒后,你将丹药予他,让他一定记得寻个地方静修稳固,以免根基不稳。”
这些东西都是秦湛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的,她认认真真地一项项记了,对阙如言说:“我记下了。”
阙如言隔着水镜看她,有些感慨。
她说:“秦湛,这是你继任剑阁以来,第一次与我们联系。”
秦湛的手指动了一瞬,她抬眸看向阙如言。阙如言在水镜后微微笑了,她的眉目清淡也不出众,很难在旁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秦湛这时候才发现,她的眼角原来长着一颗小小的红痣,笑起来时候方才尤为明显。
秦湛往常对于阙如言的印象,大多停留在药阁阁主,手执药阁金针,修丹道,能医死人肉白骨上,倒是从未注意过别的。阙如言其实比她大不了多少,她今年多大来着?总归不过百岁。
四十年前一战,正道折了太多人手,阆风尤甚,以至于五阁阁主除却宋濂,大多都算不上年长。按照药阁原本的计划,阙如言在这个年纪,应该刚试着接手阁主事宜,等她过了百岁,修为再牢固些,方才是她正式继承药阁的时候。
秦湛还记得与她初见,温晦行踪成谜,只留她于剑阁静修,她携剑随着当时的宗主见过五阁继承者。阙如言安静地立在当时药阁阁主的身后,见了她微微弯起了眼睛,十分温和。
当众阁主离开留他们共处时,阙如言听闻了温晦的暂离与剑阁变动后,甚至主动走至了秦湛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细声细语地安慰:“师妹不要害怕,阆风是一家。温阁主不在,你若是觉得害怕,不妨来药阁寻我。”
当时宴天泽嗤笑:“她师父是温晦,佩剑更是仙剑燕白——她会有什么好怕的,该你怕她才对吧!”
秦湛敛下眉目,她记得她当时性子也不好,因为剑阁内发生的事情,对于阆风谁也不信。她直接从阙如言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甚是冷硬道:“多谢,不必了。”
阙如言被她拒绝后是什么样的反应,秦湛记不清了,她当时也的确没有注意过。
如今数十年过去,水镜后的阙如言瞧着她扣着越鸣砚不放的手,一时感慨:“秦湛,你如今看起来,倒要比前四十年更像个人。”
秦湛微微抬眸,水镜中的阙如言见状顿了一瞬,声音紧绷,还是说了下去:“我不懂剑修之道,也无权对你的道妄加指点。但我至少知道丹修数千年,从未有人是将自己练成了丹而成大能。置换一二,剑修寻得道,总归也不是要将自己变成一把剑吧。”
秦湛笑了。
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阙如言松了口气,她是鼓足了勇气以着半劝诫的口吻和秦湛说的这些话,说时不觉得,说后反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见秦湛应了,也觉得自己将秦湛想得也有些过了。宴天泽迁怒秦湛,难不成整个阆风都该迁怒秦湛吗?
阙如言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心中的疤痕不易愈合,但也着实不该加的更深了。
如今秦湛主动示好,阙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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