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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中女,惊世毒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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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景缓缓从地上站起,再次走到那苏艺栀的墓前,蹲下身子将他刚刚扒下的泥土再次一捧一捧的铺上去,口中喃喃道:“栀儿不怕,栀儿无需怕,淳于哥哥在这里呢,淳于哥哥会守着你的。”
尤九看着他的背影,耳中听着他仿若哄孩子般的话语,终究还是再次落下泪来。
☆、100没有资格
尤九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足足两个时辰了,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可是最后,那一直背对着她的人身子微微一动,缓缓站起,转过身来看着那尤九,脸上皆是一片的冰霜。
“你走吧。”淳于景淡淡开口,看着那尤九的面容都带着仿若还在恍惚,说出的话却异常清晰。尤九微怔,看着淳于景面无表情的面容,轻声开口:“……我可以离开北国了?”
“嗯。”淳于景淡淡恩了一声,下一刻却是转身朝妃陵外走去。
尤九愣了片刻,眼睁睁的看着淳于景大步踏出妃陵,山傀、尔傀已出现在了身侧,看着她怔然的表情,轻声唤道:“姑娘?绂”
尤九眨了眨眼睛,“嗯?”
“那北国皇帝说,姑娘可以走了。”山傀轻声提醒,尤九这才淡淡道:“嗯,那我们便走吧。”说着,眸子却是再次看了一眼那苏艺栀的墓逼。
墓的周围显然是被人整理了一番,而那墓上,更是被那淳于景放了一个手艺粗糙的娃娃,一身臧色锦袍的娃娃,因为塞满了棉花而显得胖嘟嘟的小脸上是一副欠揍的傲娇表情。而那娃娃的眼底,一颗泪痣却是极其醒目。
尤九看的出来,那娃娃……正是淳于景。
只怕,是出自苏艺栀之手,所以他是将那娃娃日日带在身边吗?
“你们可知巫年如今在何处吗?”尤九将目光从娃娃上移到她们两人的身上,询问。
“大人如今在边疆,姑娘可是要去找大人吗?”尔傀轻声回答,疑惑的问着尤九。明明走的时候是那般的坚决。
尤九拧眉,仿若有些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罢了,先随我回一趟南晟,然后再去边疆找他吧。”
她想要去看看那苏酌夏……她千年前的夫君……
“是。”
——
飞了整整一天一夜回到南晟,尤九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衫,站在那南晟城门处,只是,还未踏入南晟的城门便惊了。
因为整个南晟此刻如同空城一般,甚至连把守城门的侍卫都没有。
缓步进入南晟城内,城内更是一片凄凉,原本热闹的街市此刻全部关闭,道路上更是没有商贩叫卖和百姓们闲逛,有的只是那满城的萧肃和那少数百姓匆匆想要离去的场景。
尤九快走两步,伸手拉过一个要从自己身侧走过的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者。“南晟这是怎么了?”
那老者见尤九拽着他,也没有什么不悦,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公子有所不知,皇上早在两个月以前便薨了,这南晟有钱的早就跑到其它国了,没钱的也唯有一路讨个饭吃,去别国谋个生路。”
尤九自是知道那苏酌夏已死,她离开南晟时,苏脂灵对外称那苏酌夏只是中毒,昏迷不醒,如今已过去两月,只怕也着实是瞒不过去了。
“……多谢。”尤九松开了那老者,那老者随即再次推着平车朝南晟外走去。
进入南晟皇宫,那股萧瑟的感觉更甚。整个皇宫一眼望去竟没有一个人影,就连那平日里总是打扫的干干静静的地面都满是垃圾和灰尘,显然是许久无人打扫。
而那御花园,本该盛开的娇艳花朵也因为没有了宫婢的浇灌而全部枯萎,全都耷拉着脑袋,变成了灰色。
快步朝那‘翎央宫’走去,那里是苏酌夏的宫殿,也不知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推开已变的灰扑扑的殿门,殿门开启,一阵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尤九却是恍若未闻,抬脚朝殿内走去。
殿内极其空旷,各处都落满了灰尘,只是,殿内的所有珍贵物品早已没了,想必,是宫内之人逃跑时拿的吧。
“姑娘,屋内有人。”山傀小声提醒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尤九走动的脚步一顿,迟疑片刻,随即脚步一转,朝苏酌夏的寝宫走去。
宫门紧闭,尤九抬手将那宫门推开,还未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腐臭味,许是因为在室内的关系,再加上整个殿内就连门窗都没有开,这股腐臭味,甚至比那宁乡的味道更浓。
扑面而来的这股味道,让尤九极其不适,甚至觉得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在门外踌躇许久,终究还是掩住口鼻,抬脚朝殿内走进。腐臭的味道源源不断的渗进鼻腔,尤九唯有将按在脸上的手越发用力。越往殿内走去,这股味道越发浓郁。
“宓儿乖,宓儿不哭,母妃给你讲故事,宓儿睡觉觉好不好?”苏脂灵的声音小声传来,虽说声音极低,可是在这安静的殿内依旧可以挺得一清二楚。
尤九蹙眉,眸子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山傀、尔傀,她们随即微微颔首,刻意放轻了脚步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山傀指了指那软榻后面的地方,点了点头,示意尤九,苏脂灵就在这里。
尤九这才缓步朝那里走去。
只是,在看到苏脂灵的刹那,尤九还是惊了一下。
tang只见那苏脂灵身上的那件白色衣衫早已变成了灰色,变得脏兮兮的,就连她平日里白皙圆润的脸颊在此时都变得蜡黄消瘦,甚至两边的面颊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而那露出来的手臂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就连青筋都全部显露。
她整个人都仿若是一个还带着皮肉的骷髅,瘦的吓人。
而她的怀中,是一个明黄色襁褓,襁褓内,一个婴儿被包裹在里面,那婴儿双眸紧闭,小嘴巴也紧紧抿着,整张脸都泛着乌青,而那额间的黑气,还有从那婴儿身上散发的阵阵恶臭,足以看出,那婴儿早已死去。
尤九蹙眉,她怀中的婴儿,正是她和苏酌夏的孩子——苏宓。
刚刚出生便死去了,不免让尤九觉得惋惜和可怜。
许是感觉到殿内有人来了,苏脂灵看着苏宓的眸子随即抬起,那双不算太大的眸子如今在这张异常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只是眸子中却全然是一片空洞和迷茫。
“你们是谁?”苏脂灵迷茫开口,看着她们的眸也染上一丝困惑。
尤九睨着那苏脂灵,刚刚听见她的声音她便感觉——她疯了。只是,如今真真实实的看到苏脂灵这般,终究还是觉得物是人非。
苏脂灵的眸子一直盯着她,仿佛是在等着她的回答,尤九沉声片刻,终究是开口问道:“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要知道,当初,她怕是恨死她了吧……
恨她夺了苏酌夏的宠爱……
恨她亲手杀了苏酌夏……
如今想起来,她又何尝不恨他自己?
闻言,苏脂灵皱起眉头,紧紧的盯着她,仿佛是在细细回想,她到底是谁。
尤九见此,也无暇再顾及她,转身朝那屏风后走去,屏风后便是苏酌夏的床榻了。
可是,还不等尤九走到那屏风后,苏脂灵却猛然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一手伸开,一手依旧紧紧的抱着苏宓,看着尤九的眸在此刻也没了困惑,有的只剩下警惕。
“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来找酌夏的?酌夏睡了,你不可以打扰他!”苏脂灵怒气开口,仿佛她的身后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她来保护。
尤九听着苏脂灵的话,微微一愣。
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何还记得苏酌夏?
下一刻,尤九又笑了。她倒是忘了,苏脂灵有多么爱他……爱到不惜给他下蛊,让他爱上她,让他不顾伦理道德纳她为妃……
“他还在这里吗?”尤九反问。他死了两个多月,若是如今还在这里……
苏脂灵却是不满的扬起头,“酌夏是南晟皇帝,这里是他的寝宫,自是在这里。”说罢,眸子却是再次看向尤九,不悦的再次警告:“你不许靠近他!他很累了,要休息,不能打扰。”
“是……他很累……”尤九喃喃开口,眸子却是越过苏脂灵想要看看里面,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在他中了情蛊之时,每每靠近她便会疼痛难忍,可是他还是强忍痛意的靠近……
在她任性的时候,他总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可是却不忍说一句重话……
在那千雪夫人小产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所为,只有他,说一句“朕信。”
……
其实,尤九知道那苏酌夏的性格本就属于温和,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讨她的欢心,只是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护着她,守着她……
她明明一切都知道……
他的性子还是和千年前一样,可是,她还是没有认出来,他就是他。
思及此,鼻尖骤的一酸,竟堪堪落下泪来。尤九快速抬眸,快速转了转眼珠,将那恍若下一瞬便会流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我……想看看他……”尤九哑声开口。
苏脂灵却是不悦起来,冲着尤九怒声道:“不准!”
尤九却是回眸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两人,淡淡吩咐道:“你们将灵妃轻到一旁歇息片刻。”虽说是请,可是她们却知道,并非是请。
快速上前将苏脂灵的身子拽到那软榻上坐下,即便苏脂灵极尽的挣扎,她们按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最后,尔傀却是嫌她太过麻烦,抬手在她的身上点了几下,苏脂灵的身子顿时便无法动弹,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而那尤九,缓步朝那屏风后走去,屏风后的气味最是浓重。许是因为在这屋内呆的时间太长,所以尤九竟觉得屋内的气味没有刚刚进来时刺鼻了。
那床榻之上,着实是污秽的厉害,满床皆是苏酌夏身体腐烂的黄色的物体和液体,甚至上面都生了蛆,在那液体之中不停蠕动。
而那苏酌夏,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更是在这炎热的夏季,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
泛着青白的骨架直直的躺在那床榻之上,就连身上的衣衫都被腐蚀的破旧不堪。
尤九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这副骨架,泪水
却是再也忍受不住,顷刻间便夺眶而出,瞬间留了满脸。
这是苏酌夏……
如今竟只是一个青白骨架……
俯身,缓缓抬手覆上苏酌夏的脸部,那骨架上面还残留着丝丝血肉,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若是早一点知道,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一样了?你依旧是南晟皇帝,我……”说到此,尤九顿住了,沉思片刻,才继续道:“我……怕是不能继续做你的皇后吧。”若是她没有取到他的心头血,只怕……那恶魔定是不会放过她。
尤九喃喃念着,泪水无需多动便会从眼眶中滴落,落到苏酌夏的骨架之上,溅起朵朵泪花,继而顺着那骨架滑落。
“你看你,如今身上的味道这般浓重,若是往常,只怕你早就受不住了吧。”尤九低声喃喃,嘴角缓缓浮出一丝弧度,紧接着又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带你离开……”
尤九重复的念着,下一刻,却是抬手将苏酌夏的骨架从床榻上抱起。
骨架本就不重,即便是尤九抱着,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
转身朝殿外走去,看着那虽然被尔傀定住却眸子满是恨意的看着她的苏脂灵,脚步一顿,缓缓朝她走去,直到走到她的身前,这才轻声道:“即便爱,也无需将他日日放在这里,他最是爱干净,只怕会生气了。”说罢,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既然你不肯将他下葬,那便只有我来。”
尤九缓缓说出口,等到她说完,苏脂灵的眼眸已是大大睁起,眼角都仿佛要眦裂了般,薄唇不断蠕动,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尤九淡淡看了一眼那尔傀,道:“看她说些什么。”
闻言,尔傀随即抬手在苏脂灵的身上点了一下,那苏脂灵这才可以开口说话,怒气腾腾的看着那尤九,大吼:“不许动他!谁允许你动他!”
尤九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苏脂灵,你没有资格守着他。”
苏脂灵低低的笑了起来,继而放声大笑,笑的仿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看着站在面前的额悠久,问道:“我没有资格?那谁有?是你吗?你有资格守着他是吗?”
尤九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苏酌夏转身朝殿外走去。
身后,苏脂灵的怒吼声再次传来,“你要带酌夏去哪!?把酌夏还给我!”声音尖细,带着厉色,如同一个厉鬼般,整个尖叫声都在这空荡的殿内回荡着,让人停了不免觉得毛骨悚然。
尤九走到门口的脚步微顿,直到那回声消失了,才缓缓开口:“她疯了,把她关在这里,不要让她出来。”
“是。”
——
空无一人的皇宫内,尤九抱着那苏酌夏的骨架缓步朝那御花园内走去。
身后,山傀、尔傀亦快步赶来,看着那苏酌夏的骨架,轻声询问:“姑娘,这便是南晟皇帝的尸体吗?”
尤九走路的步子没有片刻停顿,只淡淡道:“那苏脂灵将他放在宫中两月,如今已变成了这幅模样。”语气不疾不徐,甚至没有丝毫的起伏,甚至没有人可以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情绪。
跟在身后的山傀、尔傀对视一眼,看着尤九抱着那骨架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不禁再次开口问道:“姑娘这是去哪?”
“御花园。”
“不知姑娘去御花园作甚?”
尤九沉了声,许久,才开口答道:“入土为安,总好过在那个宫殿里呆着。”
她们这才明白,尤九是要去将苏酌夏的尸体掩埋起来。
直到走到那御花园中的一座圆形的花坛处,尤九这才将苏酌夏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
山傀、尔傀不明所以,只见那尤九缓缓回头,看着她们道:“你们可否帮我用内力打出一个足以放下他的地方出来?”
山傀、尔傀随即走出,双手抬起,下一瞬,快速将内力运到手掌,推出掌去,不过瞬间,那花坛只见一阵泥土飞扬,花坛中央已出现了一个足有三米长的地方。
尤九看着那,这才缓缓弯下身子,将苏酌夏的尸体再次抱起,喃喃道:“你马上就可以好好安息了,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你,再也没有人会……让你这般痛苦。”
一步一步的走上花坛,那及膝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摆,只是,若是细看,便足以看出尤九此刻的脚步有多么沉重。
将苏酌夏轻轻放到坑内,青白的骨架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一股让人发寒的雪白,上面那沾着的丝丝血迹,亦是将整个骨架衬得越发可怖。
尤九看着那骨架许久,久到眼睛都酸了,久到腰身都略微僵硬,这才缓缓的捧起一把泥土,轻轻抛到苏酌夏的身上。
“若是你再转世,莫要在遇上我了。”尤九呢喃出声,嘴角的笑意浅浅浮着,语气轻挑,似是在打趣。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傀儡,自是没有下一世可言。
山傀、尔傀见她一捧一捧的将泥土抛到那尸
体的身上,轻声道:“姑娘,我们来葬便好,您还是去一旁歇息一下吧。”
尤九的身影没有动,将手中捧着的泥土抛出,这才道:“无碍,我自己来便好,你们先去一旁吧。”
她们听尤九如此说,自是不能反驳,缓缓退下。
尤九依旧是一捧接一捧的继续,在这阳光地下,整个泥土都变得温热起来,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感觉。
“你说,若是千年前,我们并未成婚,如今……我会不会也和你一样,早已轮回几世了?”尤九低低的念叨着,“你知道吗,不论是千年之前,我逼迫你和我成婚,还是千年之后,我为了和你再次相遇而成为你的皇后,我都没有丝毫的后悔。你也知我的性子,总是犟的让你气恼。”说到这里,尤九不禁低低的笑出了声,片刻,这才又再次开口,“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后悔千年之前和你成婚,后悔千年之后成为你的皇后,后悔……亲手杀了你。”
说到杀……尤九捧着泥土的手终是一抖。
深深地呼吸几次,这才再次开口道:“千年之前我保不住你,就连千年之后我亦是保不住你。”
脑海中,千年之前他死在自己怀中的场景,和千年之后他死在自己手中的场景不禁重叠……
尤九刚刚拭去的泪水在此刻再次涌出,落入那泥土之中,将泥土都浸的湿润了。
下意识的将眸子快速眨了几下,泪水却是越流越凶了起来,止都止不住似得。
许久,尤九咽下喉中的哽咽,那如鲠在喉般的感觉让她难受,片刻,她才继续开口:“若是你知道,我一开始接近你只是为了杀你,你会不会恨我?”说罢,尤九垂眸,嘴角的笑意在此刻都泛着一丝苦笑,“肯定会吧……就连我……都恨我。”
话落,尤九却是抬眸看着那苏酌夏的面部,轻声道,“你知道吗,如今我已不是千年之前的尤九了。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傀儡,你会不会吓一跳?”说着,她痴痴的笑出了声,“我猜,你肯定会吓坏的。”
说到这里,尤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酌夏,若是知道她是傀儡的表情。
定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震惊,然后结结巴巴的道:“九儿……你莫要吓朕。”
……
等到尤九一捧借着一捧的将整个坑填满,亦是四个时辰以后了,天色亦已经暗了下去,就连天边都被晚霞染成了红色。
落在尤九的身上,更是为她增添了一丝暖意。
可是,那蹲坐在泥土上的背影,是那般的孤寂。
仔细的将那泥土掩好,尤九这才缓缓的站起身子,因为蹲坐的时间太久,脚步骤的一个踉跄,身子更是恍惚了一下。
山傀、尔傀仿佛一直都在她的身旁,看见她如此,瞬间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她那踉跄的身形扶住,等到尤九的身子站稳,这才轻轻的松开了手。
尤九站定了身子,看着那满手的灰尘,终究还是没有抬手将鬓间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只是低声对着她们道:“我们去边疆吧。”
☆、101那就是他(万更!)
边疆的气候和南晟的有些差别,南晟天气湿润,而边疆却是天气干燥,呆在这里感觉皮肤都要缺水了。
跟随她们回到那山上的祭司府,府内的人皆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却也有人认得出来,那时,是祭司大人亲手将她抱进府内的女子。
直到尤九走到巫年的屋内,却依旧没有看见巫年的影子,这才蹙了蹙眉,问着站在屋内的丫鬟。“你们祭司大人如今在何处?”
那丫鬟突然被尤九询问,有些措手不及,慌忙垂首,道:“回姑娘,大人被王叫去宫中了,怕是要等一会儿才会回来。绂”
尤九拧眉,片刻,才道:“那我便在这里等他吧。”
而这一等,便等到了夜幕降临。
直到那月亮挂上枝头,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尤九的耐性也缓缓退去,巫年这才缓步从门外走进。
眸子一眼便看到了那坐在桌前的尤九,却没有一丝的惊讶,仿佛是早就知道了逼。
薄唇微勾,脚步缓慢的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坐下,继而,站着屋内站着的众位宫婢,摆手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位丫鬟一一退下,门也随之关闭,一瞬间,屋内只有她们两人。
尤九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巫年,刚刚他走近时,尤九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虽说不算浓郁,却也可以知道他喝了不少。
“你喝酒了?”尤九不满询问,眉头轻蹙。
巫年懒懒抬起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到嘴边轻抿,也将胃内因为喝酒而引起的不适压下。“嗯。”
一问一答,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热络。
听见他如此回答,尤九甚至不知道下一句该如何开口,下意识的轻咬下唇,眸子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许久,才听到巫年道:“北国王后……为何不呆在北国?”语气淡淡的,没有起伏,可是说出的话却不乏冷漠。
尤九眸子微微垂下,也没有在意他话中的刺,“你清楚的知道,我为何要去北国。”
只为了找到那卢苏,得到答案罢了……
巫年的眸子懒洋洋的抬起,看着尤九,嘴角的笑意在此时也缓缓敛去,“我也说了,我可以帮你,你无需嫁给那淳于景。”
尤九嗤笑,却再不多言。
“这次前来,可是有何事?”巫年也没有再次提及,换了一个话题询问。
尤九这才看向他,略微犹豫片刻,这才道:“你知道,你的父亲……如今在何处吗?”
“我父亲?”巫年疑惑的蹙了蹙眉,“你找我父亲有何事?”
“我在北国时找到了卢苏,他告诉我,若是想要找到那个恶魔,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你的父亲,那恶魔自是会出现。”
巫年越发困惑起来,“难道我父亲认识那人?”
“……不知。”尤九也不知道,那卢苏只给她这样说,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你可否找到你父亲?”
闻言,巫年眸子缓缓变得幽深,盯着尤九看了片刻,这才道:“我命人去找。”
说罢,随即冲着门外道:“来人。”
门缓缓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丫鬟,小步走上前来,道:“大人。”
“你去找易安过来。”
“是,大人。”
等到那丫鬟走出去后,巫年这才看着尤九道:“在那北国当王后,过的可好吗?”
“在见过卢苏后,我便想回来找你,只是那淳于景半步不离的呆在我的身边,不允许我回来。”尤九徐徐开口,现在想起来,甚至觉得还有些可笑。
“哦?”巫年挑眉,“这般看来,那淳于景可是非常爱你?”
闻言,尤九的眸子一颤,道:“不……他不曾爱我。”说罢,看着巫年的眸,继续道:“他有一个心爱的女子,不过……如今那女子刚刚死了。”
在尤九说完后,巫年却并未开口说话,眸子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即便他喝了不少酒,可是眸子却依旧一片明亮,没有丝毫酒后的浑浊。“若是在你成婚那日,我去抢亲了,你会不会怨我?”
此话一出,尤九顿时愣了,呆呆的看着那巫年,仿佛在慢慢思索这句话。四目相对,片刻,尤九才恍然反应过来。
他说……抢亲?
“为什么……”尤九喃喃的问出口。
“我不喜欢,所以就要抢,还要什么为何?”巫年回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尤九的眸子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和躲闪。
而这一句话,却在尤九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浪。
“大人。”门外,易安的声音响起,亦将屋内的这股凝重的气氛打断。巫年这才缓缓收回一直盯着尤九的目光,淡淡道:“进来。”
门随即被推开,你一身玄色衣衫的易安缓步走进,站到巫年的身前,拱手道:“大人。”
巫年眸子未抬,只是吩咐下去
tang,“你去找一下我的父亲,让他来边疆一趟,越快越好。”
闻言,易安却是微微一怔。
他们知道,大人从来不会主动前去寻找他的父亲,甚至已经许久没有来往,如今突然如此,不免让他觉得诧异。
可是,这也并非他该问的,只是颔首道:“是,属下即刻便去。”
……
深夜,易安以出去三个时辰了,尤九蜷缩着身子坐在那软榻之上,脑袋压在膝盖上,及膝的长发亦落到了背后的软榻上。
她连夜从南晟赶来边疆,今日亦是整整翌日都坐在屋内等着巫年,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此刻,坐在这软榻之上,甚至有些困倦了起来。
巫年却是依旧坐在那椅子上,只是此刻却是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时不时的拿起杯子抿着茶水。看了也不知多久,直到看到那尤九的脑袋一晃一晃的,随即忍不住的笑了。
“若是困了便去休息吧。”巫年缓缓开口,眸子却看了一眼那屏风后的床榻。尤九本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猛的听见巫年说话,脑袋一歪,骤的清醒过来。
揉了揉困倦的眸,带着困意和沙哑,开口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尤九的声音本就细软,如今这带着困意的嗓音,还有那有些缓慢的语气,落在巫年的耳中就犹如撒娇一般,像个小猫咪。
“我也不知,许是快了吧。”沉声片刻,巫年才缓缓开口,“你先去床榻上休息一下吧,若是他回来了,我便叫你。”
尤九脑袋一转,看向巫年,脑袋却是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只睁着那半眯的眸子看着他。
巫年见她看过来,随即朝那床榻的方向指去,淡淡道:“去吧。”
尤九眸子微转,看向那床榻,不满的嘟了嘟唇,“……不要。”
“……”巫年指着床榻的手随即收回,“为何不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妥,若是我在躺到你的床榻上,等下易安若是回来,岂不是要误会了?”尤九一字一顿的给巫年解释起来。
闻言,巫年却是勾唇笑了笑,“你以为他们都认为我会对你有兴趣?你一个千年傀儡,还浑身冰冷……”巫年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语气仿若极其不屑对她动手似得。
尤九看着巫年的目光陡然染上一丝怒气。
她是傀儡怎么了?
她浑身冰凉怎么了?
起码在这夏季里抱起来还凉凉的解暑呢……
可是下一刻,尤九却是快速躺到了软榻之上,背对着那巫年,闷声道:“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巫年也没有张口反对,看着尤九背影,那本就长的乌发此时也随着尤九动作而有一部分从那软榻上落到了地面上。
巫年直直的望着她,若是尤九此刻回头,便会看见此刻巫年的眼中那掩不住的无奈和宠溺。
等到一盏茶过后,那尤九再也没有动静,屋内也安静的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巫年这才从椅子上起身,掩去了脚步声,缓缓朝尤九靠近。
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躺在软榻上的尤九,从他这里看去,只可以看见尤九那卷翘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还有那微微嘟起的双唇。
巫年缓缓做到她的身侧,抬手在尤九的胳膊上轻轻一拽,只见那尤九在睡梦中的身子已被迫转了过来。许是因为突然的转动,尤九的眉头此刻都在微微蹙着,带着几分不悦。
巫年嘴角轻勾,看着那尤九。
抬手缓缓抚上她的面容,将她那挡在脸上的发丝理好,动作极其轻柔,仿若微微用力便会把她吵醒了。
外面天色渐浓,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黑暗,此刻便是如此了吧。添上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有大片的乌云将整个天空覆盖,没有丝毫亮光闪现,就连那月亮,此时也被全部掩去了。
屋内的烛火已经燃去了大半,原本明亮的烛光也在此时透着几分阴暗的气息。
巫年背对着那烛火,将那烛火的光亮遮去了大半,此刻,尤九便被巫年的影子笼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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